第9章
第九章
傅琅熙生性臉皮薄,不是說她的性格,是說她的皮下組織,常常很容易就看到皮膚下的青色血管,而此時被顧如錦一番搶白,微紅的臉混雜着那絲絲血管的紋路,顧如錦突然覺得這樣的傅琅熙太具有蠱惑的氣息。
傅琅熙被氣得抓着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更加的蒼白用力,顧如錦看她明顯的不适,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擔心的望着她,傅琅熙疼的滿頭的細汗,緊咬着下唇不肯吭聲。
顧如錦一把拉過她,雙手輕輕的擦拭着傅琅熙額頭上的汗,傅琅熙如觸電般的往後縮着,她的身體如刺猬般不讓任何人靠近,除了親密如齊安然像今晚能失控的抱抱她,顧如錦和她素不相識,充其量算個點頭之交,這樣的姿态未免太過分了。傅琅熙別過身子,緊咬着下唇,平穩着氣息說道:“顧小姐,車的損失明天會有人來和你辦理,如果顧小姐沒其他的事了,恕我不相陪了。”說着就開始挂擋。
顧如錦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別扭的人,望着傅琅熙那倔強的樣子,也不知道顧陌軒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女人,無奈只好下車,人家都下逐客令了,難不成還賴在她車上不走嗎再說了,她顧如錦從來都是衆星捧月般被寵着,什麽時候好心竟當了驢肝肺,她要不是想到傅琅熙還算一個漂亮的女人,她才不會好心去關心她,讓她死了不更好,傅式一片大亂,也是顧家振作起來的好時機。
這已經是第二次傅琅熙開口拒絕她了,顧如錦心裏憋屈的慌,傅琅熙頭疼欲裂,待顧如錦下車後,好不容易把車啓動了,沒挪動幾步還是只好停了下來,她開始搜索着車內的各個角落,希望半年前就已經被自己扔棄的止疼藥能被翻出來,顧如錦本想一走了知,見傅琅熙的車子挪動幾步又停了下來,實在擔心那個別扭的女人會一把将她那白色的保時捷開到長江裏去。
緩緩走到車門邊,傅琅熙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雙手緊緊的握着方向盤,顧如錦從車窗外望去,正看到這一幕,這個強勢的女人背影挺的筆直,僵硬地趴在上面,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左右摩擦着,顧如錦拉開車門,将傅琅熙的頭扶起來,還沒等傅琅熙開口,顧如錦忙說道:“你別再逞強,我只是不想讓你死,死了傅式就沒人了,很多事情沒有你就不好玩了。”說的是雲淡風輕,手中的力道卻是溫柔似水,“是不是頭疼”撫上傅琅熙的太陽穴,輕輕的按了起來,傅琅熙還欲掙脫,被顧如錦鉗住了她的手:“傅琅熙,你就不能示弱一次嗎”
“顧小姐,就是想看到我示弱的樣子嗎”
顧如錦一口氣憋在胸腔裏,望着傅琅熙決然地還緊咬着的下唇,這個女人,真該把她那破頭直接撞玻璃上得了。顧如錦已經覺得自己的脾氣讓眼前這個女人耗光了,她真不明白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她幹嘛非要來管她的死活呢在她顧如錦的眼裏,別人的死活從來都不會入了她的眼,她管傅琅熙幹嘛啊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情況下,傅琅熙的手機響了,齊安然的,傅琅熙沒接,不想讓她擔心,齊安然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細致入微的關心呵護,可是齊安然要的她給不了。
“別扭女人,你電話響了。”
傅琅熙還是沒有要接的意思。
顧如錦一把把電話搶過來。
“琅熙你還沒回去”
“那個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傅琅熙,你是她朋友嗎她頭疼就快死了。”
齊安然在這邊莫名其妙,傅琅熙的電話從來不會經人手,今天是什麽情況呢“您好!請問琅熙在你旁邊嗎我可以和她說說話嗎”
顧如錦把電話放到傅琅熙耳邊,“安然…..”
“你在哪兒呢你又頭疼不是都半年沒疼了嗎車上有藥沒”
“沒什麽,沒事,你早點休息吧,別過來了。”
說話間,齊安然早已經穿好了衣服,取過圍巾搭在脖頸間,從抽屜裏拿出傅琅熙的備用藥,一邊說着電話一邊往外走,深冬刺骨的寒風順着修長白皙的脖頸吹進來,冷的齊安然直打寒顫,緊了緊大衣,那邊顧如錦已經搶過電話說了具體的位置,她本想打個120來個急救車把傅琅熙拖走就算了,好歹她也是郝芷萱的姐啊,又想着這大半夜的,好不容易這個城市才安靜下來,又或許別人急症室的護士醫生好不容易休息了下來,萬一正在幹某事呢傅琅熙應該死不了,就別打擾人家了,其實是顧如錦煩死了120急救車那嗚啦嗚啦的鳴叫聲。顧如錦這輩子最煩三種聲音,120的急救聲,抽水車那像死了人才會放的哀樂聲,消防車那拉警報的抽泣聲,顧如錦每聽一次,罵一次,不知道某些部門拿了納稅人那麽多錢,連音樂都舍不得換一下,這讓顧如錦相當的窩火。
沒多久,齊安然打了個車過來,顧如錦待她來後就立馬離開了,和這個冷漠孤傲的女人實在是不願多呆一分鐘。
齊安然坐到車上,見傅琅熙嘴唇都咬破了,來不及心疼,忙将藥喂了下去,“喝點水,別噎着了。”
傅琅熙順從的喝下去,齊安然才扳過她的身子,幾縷發絲混着汗跡貼在臉頰上,齊安然幫她別在耳後,“都很久沒痛過了,怎麽又疼啊”
“不知道,許是天寒了吧。”這麽撇腳的借口她也說的出口,可齊安然明知道她在說謊,也不會反駁她。
什麽時候傅琅熙的頭疼會是因為天寒啊自從當年進傅式,沒多久就會發現傅琅熙有頭疼的毛病,而且發作的時間地點莫名其妙,毫無規律可言,那些年,齊安然花了好多的心思,叫她去醫院看傅琅熙那人就是死也不去醫院,也不知道她到底和醫院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齊安然只好一筆一劃的将她發病的症狀,每次發病的時間,當時的環境,日期,全記在本子上,然後去問她那一天揮着手術刀的表妹,得到的結果說是偏頭痛,讓她帶着傅琅熙來醫院檢查,齊安然心裏愁腸百結,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周末傅琅熙有空,齊安然才使詐聲稱自己生病請求傅琅熙陪她一起去醫院這樣才把傅琅熙忽悠去,得到的結果齊安然不知該用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來形容,因為她一直擔心傅琅熙腦子裏長了東西,可檢查出來又沒有,還是說就是偏頭痛,建議別用腦過度,多多休息,可傅琅熙頭疼的毛病絲毫沒有減弱,齊安然走了正路,開始走偏方,開始打聽各國的赤腳醫生,那年,齊安然出差的時間比傅琅熙還多,互聯網,朋友介紹,家人介紹,所有她能想到的人都用了,大概收集了幾十個據說是全國有名的中醫,有時還得排號,有些還不接見,那年,齊安然差點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可依然收效甚微,傅琅熙看到她為了自己的病奔波成那個樣子,笑斥到:“安然,我還沒死,你就得累死在這無窮無盡的求醫路上了,別再找了,這是神經痛,治不了的。”
中醫試過了,針灸試過了,飲食也拜托王媽注意了,傅琅熙的頭疼還是如毒瘤般執拗得呆在她大腦裏,直到幾個月前,齊安然突然發現傅琅熙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頭疼了,她還以為天可憐見啊,上天終于開眼了,傅琅熙的頭疼就那樣莫名其妙的好了,怎想到到現在,又犯了。
齊安然一直輕輕的給傅琅熙按壓着太陽穴,然後又轉往頭頂的百合穴,這幾年,她對穴道的精準都已經快趕上她那醫生世家的表妹了。
“好點了嗎”
“嗯”傅琅熙微微點了點頭。
“再喝點水,好不好”
“不喝了,藥都已經吃下去了。”
齊安然将她扶到副駕駛上,低下身去給她扣好安全帶,才回過頭,開着傅琅熙的保時捷往景泰花園開去。
一時間,兩人卻都無話。
“安然……”傅琅熙單手撫着額,額頭挨着車窗外的玻璃。
“這麽多年,多虧你了。”許是這些年,她連謝謝都未對齊安然說過。
只字片語從傅琅熙的口中緩緩的脫口而出,卻在齊安然心裏泛起了漣漪,那一圈一圈的水暈從心底溢上了眼眶,就那樣紅了雙眼,這就夠了吧,有她這句話就夠了吧,這麽多年的辛苦與堅持她都是知道的,是誰說的付出一定要有回報是誰說的如果愛一個人非要去問是否值得,想着卻還是有一滴淚順着眼框滴在了撫在方向盤上的手背上。
“剛才那個女人是你朋友”齊安然忙轉移了話題,她明白傅琅熙的心思,那日她說她是一只不會吃羊的狼她就明白的,這麽多年傅琅熙的感情一片空白,卻不讓人只字提起,總是在累極之後站在窗前望向整個世界,眼中空空的,什麽都沒有,也許就這樣能夠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顧如錦”想起顧如錦,傅琅熙本已經面色如初的臉又皺起了眉頭。
“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顧家二小姐”齊安然沒有要去調查傅琅熙私事的習慣,她沒有那個權利也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身份,可聽到顧如錦的名字的時候還是稍微愣了一下。那日傅琅熙說起顧如錦所表現出來的興趣,現在兩人竟這麽快就熟識了嗎
“嗯,是的,是她。”
“長得很漂亮。”
這一句卻讓傅琅熙揉着頭輕笑出聲:“安然,你看人都只看外表的。”
“相由心生。”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妖妖給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一切都好,幸福安康。。。
春節期間更新不定時~~~~事兒太多了,大家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