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是要先洗浴之後再給我說事還是現在說”傅琅熙緩緩地開口到。

“我的意圖有那麽明顯嗎”

“顧小姐今晚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總不是想和我單處一室這麽簡單吧。”

“傅小姐果然聰明,既然你開了口我也不再拐彎了,你知道現在你手上和我手上都有個開發區,榮世傑也有志在必得之勢。”

“你想和我合作”

“對,五五開”

“不可能”

“那你要怎樣才可能”

“我從未考慮過和你合作的事”

“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不是,是我沒有與人一起合作分擔的習慣。”

“傅琅熙,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別小瞧了榮世傑”

“顧小姐,我實在有些疑問想請教”

“你說”

“傅氏對顧家有恩嗎”

“你覺得呢”

“那為何顧小姐對我的事如此上心”

“第一,我不是對你的事上心,我也不明白為何我家的人如此在乎你,如果不是顧陌軒,我一定會和榮世傑站在一條戰線,那今日的格局早就已經掉轉了風向,榮世傑絕對比你這個別扭女人好相處。第二呢,秀色可餐吧。”

秀色可餐,顧如錦居然把這個詞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就算她與榮世傑站在一方,傅氏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落入囊中,顧如錦,你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些。

“這件事你認真的考慮一下吧,只要你答應我們的合作,榮世傑那裏及其他的事務我都可以處理,也省的你費心,好了,公事就說在這裏了,我要洗澡去了,浴室在哪裏”

此時一束月光剛好照在傅琅熙身上,月影婆娑,花影藤風,這樣的夜,似有侵入性,像水似的,使之蕩漾,傅琅熙明眸皓齒,顧盼神飛,就連那眼神裏總是意欲隐藏的似有若無的哀婉都是那樣的卓越多姿,顧如錦突然明白為什麽顧陌軒會對這樣一個人如此的情有獨鐘,單是把她擺在屋裏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了吧。

“顧小姐,看夠了嗎”

“傅琅熙,你美得令人心醉。”

卻在須臾間,顧如錦起身湊到傅琅熙面前,一步一步的緊逼,“讓我也忍不住想追你,你說怎麽辦才好”

傅琅熙面對如此明目張膽的追求毫無招架之力,追她的男人從傅氏大廈排到了北門口,可這些人最多是到了齊安然那裏就已經知難而退的被打了回去,只有顧陌軒從未死纏爛打,也不無事獻殷勤,傅琅熙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知道她傅琅熙喜歡的竟是女人,就連齊安然也不能明确的知曉。

對于顧如錦神經質般體現的玩世不恭,傅琅熙只能把它理解成興許顧家二老要傾注在顧陌軒身上的品質全轉到顧家二小姐身上來了。

顧如錦側過身,轉進浴室,開始清洗,早已經被寒風吹到就快凍成冰的肌膚,冷得連自己都快觸摸不到的溫度,今晚一折騰,鐵定會感冒,傅琅熙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目中空無一物,又是多久都沒來着屋子了,她還記得阮昕妍剛不在的那段日子裏,她把自己關在這個房間裏關了一個星期,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她一遍一遍的摩挲着這個房間的所有的一切,從清晨的晨曦等到夜幕降臨,阮昕妍都沒有回來,她不記得自己是否哭過,只知道幹澀的眼眶早已經容不下任何的塵埃,她幾乎用盡了此生所有的力氣在那幾天被消耗殆盡,聽不得任何的聲響,就連夜晚風吹樹葉的窸窣聲她都急忙翻身起來開門,卻忘了如果是阮昕妍回來她該是有鑰匙的,她才是這個房間真正的女人。

她還記得最後那天晚上,快遞敲錯了房間,她打開房門,看到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淚水卻像洪水一樣傾巢而出,模糊了她的雙眼,那一圈圈泛着光的淚痕裏全都是阮昕妍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眉,她的眼,然後一點一點的,消失成模糊的光影,投射出報紙上報道的阮昕妍所坐的飛機失事,機上無一人生還。她還記得那個快遞員被她的樣子吓呆了,她第一次如此失控的撲在陌生人身上號啕大哭,鼻子發酸,膝蓋發軟,胸口一陣一陣翻江倒海的疼,她真的已經就那樣一去不回了她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就連此時,傅琅熙一邊喝着人頭馬一邊依然能憶起那時的疼痛,她終将是一個人回去了,回去面對她的家族,面對她的工作,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曾經住過這樣一個人,也許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傅琅熙是決然的無情,也許是吧,那樣的情用過之後,還有誰能重新拾起,傅琅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将酒喝完,還未等顧如錦出來就已經自主入了卧室,将房門輕輕地拉上。

深冬的大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窗外的枝桠被壓成了一條一條的薄冰,顧如錦在這樣的夜晚輾轉反側,在迷迷糊糊之際卻聽到一聲一聲似重似淺的咳嗽聲,起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事實并不如此,傅琅熙卧室裏一聲一聲的輕咳像窗外偶爾一陣一陣的冷風吹打在樹葉上,顧如錦本不想理,那聲卻像夢魇一般萦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只好起身,在門外伫立了半響才猶豫着敲了敲門:“傅琅熙,你沒事吧”

沒有動靜,除了咳嗽,沒有多餘的話語。

“傅琅熙”

“門沒鎖”

顧如錦推門而入,傅琅熙蜷縮在床上,弓着背,一聲一聲的咳,似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來,整個人蜷成了一團球,一手緊緊抓住枕頭的側邊,臉頰上薄薄的細汗,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就在那一刻,顧如錦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竟是那樣的濕熱起來,床上的人柔弱蒼白,,百合花的牆紙上婆婆娑娑,似一層紗似的透明,床上的人緊皺着眉頭,從側卧漸漸得轉為跪坐,雙手自始自終都緊緊地抓住床單的一腳,那指關節凸起的分明,是那樣的無求無助。

“怎麽了”顧如錦忙跑上前去将懷中的人抱在懷裏。

“麻煩你,外面抽屜裏幫我拿下藥。”

盈盈淚光,下唇都已經被咬得發了白,顧如錦将她緩慢的靠在床頭,急忙在客廳裏找藥,這人是什麽體質啊林黛玉的體質也沒她那麽弱吧,怎麽遇上一次她都不會消停一些的嗎

趕緊把藥給傅琅熙喂下,興是心理作用,見她稍微好一些了,只是咳嗽依然止不住。

“你頭又疼了”

“嗯,有點......”

生病的傅琅熙少了平時的冷冽之氣,此時溫順的像個孩子。

“怎麽老是頭疼呢”

“痼疾”說是痼疾,怕也只是這幾年而已,要不是那幾年夜夜地不能入睡留下的病根,又怎會如此地難以醫治。

顧如錦輕嘆了一口氣,将玻璃杯中的水喂在傅琅熙口中,發絲順着細汗貼在了鼻尖,顧如錦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想替她撥開,傅琅熙忙往後縮了縮。

“別躲,鼻翼上有發絲,你也不嫌癢。”語氣裏有輕責,卻更多的有一絲的寵溺,像極了曾經的那個人逼着她吃藥時的嗔怒。那時的她一邊吃藥一邊吐,阮昕妍一邊罵一邊哄,哄到最後沒了轍只好陪着她一起吃。

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在濕熱的眼眶裏滾了一圈又一圈,傅琅熙依然強忍住不讓她滴落下來。

顧如錦右手攬着她的肩頭,将她輕輕地靠在身上,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厚重得聽不到萬物一點聲響,傅琅熙卧室一室的清明,中央空調裏出風口排出的陣陣暖風混合着旁邊百葉窗角落裏透進來的刺骨寒風在這樣的卧室裏顯得妖冶而詭異,顧如錦只随意地從客房裏穿一條睡裙搭在身上,這一哆嗦,忙想起身去關窗。

“別關”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傅琅熙半睜着眼,一手依然緊抓住枕側的一腳,一手按在額側的太陽穴,不輕不重的揉着。

顧如錦執拗不過,只好回身拉過傅琅熙的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一個順溜就躲進了傅琅熙的被窩裏,“冷,冷死我了。”

傅琅熙一手扶着額頭一個勁的往外側躲。

“我就躺一會兒啊,你別把我當成豺狼虎豹好不好,太冷了,我躺一會兒就出去,你感覺好些了嗎”

顧如錦在被窩裏翻了個身,将被角使勁地壓在她的頸側,這樣一來,傅琅熙身上的被子就被她奪了去,本就是涼薄的體質,剛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輾轉,傅琅熙的浴袍已經有些松散,此時的她半倚在床頭,那眼角邊的清淚不知是痛了還是困了,淚光點點,顧如錦控制着自己不上前吻了去,驚覺自己竟有如此的沖動顧如錦忙轉過身背對着傅琅熙,用食色性也來安慰自己,正常的,正常的,傅琅熙這個女人像個妖精似的,是個人都會對她抱有幻想的,更何況是從未覺得自己是柳下惠的顧如錦呢

傅琅熙一遍一遍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顧如錦的體溫在她的身側不容忽視,待她終于有力氣回過身來望着身側的人時,顧如錦已經一手枕在後腦勺一面呼吸均勻的與人在夢中相見。本是想叫醒她回客房去,卻實在沒了那個力氣,傅琅熙只好緩慢的将自己縮進被子裏,從顧如錦身上繞了些溫度過來,中間與她隔了一尺的距離,傅琅熙微轉過身,背對着她,是有多久身側都沒有一個人了,無數個夜晚要累到神經崩潰才會倒床就睡,如若不能入眠,那一晚,除了心力交瘁般的痛苦絕望,別無所有。

許是身旁多了一個人,許是那晚的大雪安靜得不像樣子,反正傅琅熙不知什麽時候停止了咳嗽,開始響起了與顧如錦同節奏的呼吸,只是她的呼吸聲更弱更淺,淺到翌日顧如錦醒轉過來的時候如若不是看到傅琅熙胸前一起一伏的心跳,她會以為這人昨夜整晚以挺屍狀态躺在她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呃~~~慢慢來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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