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等祝安安收拾完從老房子裏出來, 房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也沒個手表,只是大致估摸了一下,起碼兩個小時過去了。
雖然已經有點晚了, 但祝安安還有點興奮,躺在床上睡不着。
安靜躺了一會兒後,祝安安心倒是靜下來了不少, 思考着那三個小毛賊的事情。
這一次,這房子住的不再是女主一個單身女知青, 而是她們姐弟三人。
這在外人來看, 其實好像也沒有比單身女知青好多少, 就是多了兩個不咋頂事的小孩嘛。
即使有聽說過她一個人打死一頭發狂野豬的事情,估計也跟那孫厚一樣,沒有親眼見着,都是虛的。
這麽來看的話, 說不定到時候那三個小毛賊真有可能會光顧她家,原著裏就說是分糧後的幾天,這個幾天到底是幾天也不明确, 但在晚上這個時間點是明确的。
祝安安想了一會兒側了個身, 盯着牆壁思考着養條狗的必要性, 以前還沒覺得, 但是現在看來, 養狗用處還是有很多的。
晚上要是有動靜的話,它起碼能吭一聲。
況且,她家以後東西只會越來越多, 光這個冬天她就想添置好多東西, 三人的棉服被子, 還有能夠她們過冬的肉之類的, 養條狗白天晚上都能看着家。
祝安安想着狗的事情,眼皮漸漸合上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
祝安安問了一下兩個小孩的意見,“你們倆覺得家裏養條狗怎麽樣?”
雖然還不知道狗影子在哪,但是要養的話,家裏兩小孩肯定是要參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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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一臉驚喜,“真的要養嗎?”
在小孩的認知裏,養狗是要吃糧食的,現在還有好些家裏,人都吃不飽呢,怎麽可能養狗。
祝安安:“如果你們都同意,并且剛好有合适的狗崽子的話。”
“小然你覺得呢?你想養嗎?”
祝然然當真就歪着腦袋思考了起來,“它會吃很多糧食嗎?”
祝安安:“小時候估計只能吃家裏的,等它大了,到時候可以帶它去山裏,說不定它可以自己找到獵物,不過大部分時候估計都是靠我們喂。”
祝然然:“那養吧,長大了可以看家。”
關于家裏是否要多一位新成員的小小家庭會議就這樣在早飯桌上開完了,既然已經全票通過了,祝安安說幹就幹,吃完早飯就去找了王大爺。
清塘大隊養狗的人家不多,就那麽兩三家,王大爺算是其中一個,他一個孤家寡人養狗其實也不是為了看家,存粹就是想作個伴。
其他兩家養狗的人家,祝安安也不是很熟悉,就只能先去找王大爺問問了。
王大爺家的院子門大開着,祝安安一走近就看到院子裏,王大爺端着碗坐在板凳上吃早飯,他的旁邊,他家大黃狗也趴在那吃飯,看着還怪溫馨的。
祝安安還沒擡手敲門,那大黃狗就擡頭撇了她一眼,看清人後又低下頭吃飯了,王大爺也跟着看了過來,“是安丫頭啊,找大爺有事?”
祝安安門也不敲了,進門說道:“是有點事,想找大爺問問,您知不知道哪有小狗崽可以抱養?”
王大爺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大黃狗,“大黃是我跟廢品收購站那老夥計要的,他家那兩條狗年紀都大了,也不知道最近還有沒有下小狗崽,我到時候給你問問去。”
不管成不成,起碼有門路了。
祝安安笑得乖巧:“那先謝謝大爺了!”
王大爺不在意地擺擺手,“先別謝,他那不一定有。”
祝安安:“那也要謝的。”
王大爺又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講究,趕緊回家去吧,別打擾我家大黃吃飯。”
祝安安看了看大黃,大黃感受到視線又擡頭看了看祝安安。
祝安安:“…………”
好吧,好像确實是打擾大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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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過了兩天。
這兩天晚上,祝安安都不敢睡得太死,半夢半醒間都在留意着房間外面有沒有動靜,結果就是這兩天安靜如雞。
三個小毛賊沒有來,倒是先迎來了又一次不用上工的日子。
祝安安背了個背簍,打算今天去公社好好轉悠轉悠,最近閑下來,家家戶戶都在為過冬做準備,去公社的人多,牛車不一定坐得上。
祝安安幹脆沒去跟人擠,她早早地就自己一個人出門了,走得飛快。
即使是這樣,她到供銷社的時候,布料那些啥的都被搶完了。
聽說有些大隊裏的鄉親,為了等供銷社開門第一波沖進去搶東西,她們會半夜從家出門,蹲在供銷社門口。
臨近年關的時候,蹲門口也不一定能搶到東西。
祝安安聽完就放棄了,白天還好,晚上放兩個小孩在家,她實在是不放心。
祝安安照例找了個沒人的巷子,閃進老房子裏喬裝打扮了一番。
再出來時,祝.老太太.安安背着裝着小野豬崽的背簍,先去了紡織廠家屬院附近,這種地方瑕疵布料多。
祝安安才走進家屬院小巷子沒多久呢,就有一個老太太從拐角處探了個腦袋出來,小聲道:“有啥?”
居然這麽快就有人來問,祝安安眼睛一亮,氣聲道,“肉。”
那老太太眼睛比祝安安還亮,拉着祝安安的胳膊大聲道,“哎喲,大妹子你咋現在才來看老姐姐啊,我那表哥身體還好吧?”
第一次接這種戲祝安安愣了一下,很快入戲,“好得很呢,這不是一得空就讓我來看看老姐姐嘛。”
兩人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姐妹一樣手挽着手,往巷子深處走去。
到了僻靜的地方後,那老太太繼續問,“啥肉?有多少?”
祝安安把背簍放下來露出了一點點,“野豬肉,新鮮的,家裏人剛打的。”
一看這麽新鮮,老太太眼神更亮了,“怎麽個換法?”
言外之意就是要錢還是要東西?
祝安安:“有棉花嗎?布也可以。”
如果可以的話,做棉襖她還是想用新棉花來做,她記得原著裏寫了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穿不暖和出門的話得把人凍成傻狗。
老太太:“瑕疵布有,棉花沒有。”
祝安安沒給準确答複,“我先看看啥樣的布。”
倆人又七繞八繞到了老太太家,祝安安也不怕人有埋伏,她這力氣對上四五個男的脫身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老房子裏她還準備了好幾瓶辣椒水。
況且這裏是家屬院,又不是黑市聚集地,很少會有人冒着工作丢掉的風險幹這種事情。
老太太很快抱了一些布出來,“這紅色的換十斤,黑色的八斤。”
祝安安看着布沒接話,以為人不滿意老太太又極力推銷,“這紅色的可是稀罕貨,要不是這沒染均勻,早就被人搶走了,做衣服把它縫裏面也不礙事。”
祝安安點點頭,确實可以縫裏面,就是布偏小。
祝安安扒拉了一下最底下的,“我看看這個。”
老太太掏了出來,“這個染壞了,你要的話可以多給你兩塊。”
祝安安打開看了看,這就是一個藍色漸變色嘛,在現在的人看來是染壞了,她覺得還挺好看的,可以拿來給她做被罩。
祝安安最後挑挑揀揀把能用的布都換了,告別了老太太,祝安安又跑去了別的廠附近轉了轉,運氣很好地換了一些棉花。
說起來也是挺巧,棉花她還是從那機械廠廠長董俊良媳婦兒手裏換來的。
尹平婉看起來比她蹲守時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看來機械廠去掉了毒瘤後發展的還挺不錯的。
祝安安轉悠了大半天,把難買的又必須要用的東西差不多都換到了。
最後打算收工回家的時候,又一個老太太叫住了她,這一次祝安安換了一瓶麥乳精回來。
這玩意兒是真的貴啊,貴就算了吧,供銷社還可遇不可求的,不是什麽時候都有,這麽一看城裏人還真是不差錢。
她之前其實也想買的,但一直沒有遇到賣的,每次來供銷社看都沒有,這次因緣巧合倒是讓她換到了。
滿載而歸的結果就是,老房子裏的小豬仔也消耗殆盡了。
祝安安背着背簍就往回走,路上還在想着勢必得再進深山一趟。
這一次不能都把東西放老房子裏,還得背一點回來給兩個小孩過個明目,不然冬天的時候她不出門還能拿出來肉吃,這也太奇怪了。
祝安安一路邊想邊走着,忽然從小巷子入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一閃而過,但她還是認出來了,是女主冉玲珑。
祝安安扭頭瞥了瞥那個小巷子,看來那裏就是黑市一個聚集點沒錯了,她之前沒刻意去打聽,裏面黑吃黑的事情常有,被盯上就不劃算了。
祝安安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心想着不愧是女主啊,動作就是快,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就混入黑市了。
看到了祝安安也只當沒看到,大女主成長爽文,身邊麻煩多,她就不去湊了。
祝安安回去的時候,走得慢了點,到家的時候兩個小孩依舊不在家。
祝安安把今天換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棉花那機械廠廠長媳婦是從哪裏來的,棉籽居然是去掉的,倒是不用麻煩她再自己去一遍了。
看了看天還早,祝安安又把布和棉花還有小了的棉襖裝進了背簍裏,拿個小籃子提了點雞蛋和糖去了王嬸兒家。
王嬸兒是她熟悉的鄉親裏手藝最好的了。
祝安安到的時候王嬸兒正在打掃院子,祝安安擡手敲了敲門,“嬸兒。”
王嬸兒擡頭:“安丫頭,你來幹啥?”
說完看到祝安安的背簍和手裏的籃子後,先朝着在院子裏追追跑跑的兩個孫子孫女揮了揮手,“去外面玩去,我跟你們小安姨說點事兒。”
兩小孩追追打打的,從院子裏跑了出去。
祝安安跟着王嬸兒進門,把背簍卸了下來,“這不是天快冷了嘛,想請嬸兒幫忙做幾件新棉襖,還有短了的穿着漏風,也想請嬸兒幫忙改一改。”
祝安安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裏的小籃子遞了過去,裏面除了雞蛋和糖以外,她其實還在旁邊放了六塊錢。
王嬸兒看到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行,嬸兒不跟你客氣,想怎麽做跟嬸兒說說,保證給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祝安安笑着開玩笑道:“嬸兒要是跟我客氣,以後就不找你了。”
這年頭家家戶戶掙點錢都不容易,王嬸兒身體不好,沒辦法幹重力活,只能去幹養豬這種工分少的活。
好在她手藝很好,平時能幫人做點手工掙補貼家用,這又是新棉襖又是改棉襖的,沒有半個月做不好,六塊錢其實不多。
祝安安又在王嬸兒家待了好一段時間,具體說了說這些棉襖要怎麽弄,等都确認完,太陽都快下山了。
祝安安這次回家家裏有人了,不僅有人,飯也蒸上了。
小石頭夾着蟲子在那喂雞,一聽到聲音小臉上全是驚喜的表情,“姐姐你回來啦?你是不是回來又出去了?”
祝安安:“還挺機靈,這都被你發現了,我去找王嬸兒說了點事兒。”
小石頭嘿嘿一笑:“我看到鎖換了個面,我跟二姐姐一起回來,那肯定就是姐姐開的。”
祝安安rua了rua小孩腦袋,“想不想看看我從公社裏帶了什麽回來?”
祝然然從廚房裏鑽了出來,“我想看!”
祝安安:“進屋裏來。”
兩小孩跟着進屋,然後就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麥乳精。
祝然然眼睛瞪大了一點,“麥乳精!”
小石頭揚着小臉,“好喝嗎?特別好喝嗎?”
祝然然:“你小時候還喝過呢。”
小石頭:“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
這麽稀奇的東西,他居然喝過還忘記了,小石頭覺得自己虧大了。
祝安安拿了三個碗出來一人泡了一點,“一歲都不到,你怎麽可能記得。”
那個時候老太太怕小孩養不活,才忍痛買了一罐,等小石頭能吃飯以後,就再也沒有買過了。
祝安安:“馬上吃飯了,少喝點,剩下的以後再慢慢喝。”
倆小孩端着碗,無比珍惜地小口小口喝着,祝然然喝一口,擡頭看祝安安一眼。
祝安安笑:“看我幹啥?怕我花錢大手大腳,以後沒飯吃了?”
确實是這個意思的祝然然低下頭沒說話。
祝安安繼續說:“如果我說我還搞了布跟棉花一人做了一件新棉襖,你是不是要更擔心了?”
祝然然低下的腦袋‘咻’地一下又擡了起來,“我有棉襖呢。”
祝安安:“你那棉襖短得一擡手都要露肚子了。”
祝安安捋了捋小丫頭毛躁的頭發,“別整天擔心這擔心那的,放心,家裏錢夠,我偶爾也能去收購站賣點藥材換點錢,養你們長大綽綽有餘。”
“不過家裏有什麽好東西你們自己吃完喝完就算了,別出去說。”,祝安安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
祝然然瞥了一眼過來,“知道的,沒人會把家裏的好東西往外說。”
小石頭也點頭如搗蒜:“不說不說!打死不說!”
話題揭過,祝安安把喝完的碗遞給祝然然,“去把碗洗洗,我炒菜去。”
祝然然接過:“洗它幹啥?涮涮水還能喝!”
祝安安:“………………”
也行吧。
兩個小孩喝涮碗水的時候,祝安安快速地炒了兩個菜,吃完天又黑了。
祝安安今天在公社跑了一天有點累,早早地便睡下了。
---
夜半三更,前幾天的警惕習慣使得祝安安一聽到點動靜便驚醒了過來,雙眼警惕地盯着外面。
外面窸窸窣窣的,确認動靜是從自家院子裏傳來的後,祝安安快速下床穿上鞋子趴在窗口。
鄉下一到了夜晚,便寂靜無聲。
所以院子裏說話的聲音即使很小,祝安安還是聽清了,她聽到三人小聲嘀咕……
“這院子裏啥也沒有啊?就兩只老母雞值錢。”
“別惦記雞,弄出動靜來了怎麽辦?去廚房看看。”
“廚房鎖了。”
“試試看能不能撬開?”
趁三人湊在廚房門口的時候,祝安安蹑手蹑腳拿起門背後用來防身的大木棍,推門出去了。
可能是覺得一個單身小姑娘帶倆小孩的組合對他們造不成什麽威脅,都沒安排個放哨的,三人都圍在廚房門口研究怎麽撬她那鎖。
“這鎖不好搞啊!”
“我來試試。”
“摸一摸門縫上有沒有鑰匙?”
“沒有。”
“麻煩死了,要不先躲起來?浩子去搞點動靜把人引走,我們再摸去正屋看看,說不定還能摸到點錢呢!”
…………
……
祝安安聽他們嘀哩咕嚕了好幾句後,忽然出聲道:“我有鑰匙。”
蹲在最中間撬鎖的男人下意識出聲,“你有鑰匙不拿出來?”
說完才察覺到哪裏不對,三人猛地一回頭,只見黑暗中,一個人影手裏拿着根大木棍站在他們身後。
三人:“!!!!!”
三人起身就要跑。
祝安安眼疾手快,一只手揮着大木棍打在左邊男人的小腿上,另一只手薅起他旁邊男人的後衣領拎起來就往跑遠了的那男人身上推,使出全身力道的一扔,讓兩人直接滾成了一團,祝安安上去就是哐哐兩棍子。
“啊啊!”
“啊啊啊啊……”
慘叫聲響徹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怕人跑了,祝安安又上去就把人腿卸了,這要是擱在前世她可能還做不了這活,沒那麽大的力道,但是現在,做起來十分的輕松。
又是三道慘叫聲響起。
同時響起的還有兩個小孩房間的巨大開門聲,倆小孩鞋都沒穿,光腳就跑了出來。
“姐姐!”
“姐!”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有男的的聲音??”
在看清院子裏三個身影後,倆小孩動作統一迅速地拿起來旁邊的鋤頭棍子。
祝安安出聲道:“沒事,他們動不了,把鞋穿上找幾根繩子出來吧。”
三個男人眼見事情不好,黑暗中一邊捂着自己的腿,一邊哀嚎……
“同志,我錯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放過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祝安安冷眼撇了一下,理都沒理,直接拿繩子把人手腳都捆了起來,順便又拿了個破布把人嘴塞住。
三個男人嗚嗚嗚半天,心裏只覺得完了。
黑暗中,倆小孩剛才完全是聽命令行事,之後緩過神來都有點害怕地往祝安安旁邊貼了貼。
祝安安一手摟一個,“別怕,等天亮了我們就叫大隊長來,把他們送公安局去。”
倆小孩拽着祝安安的手沒放。
距離天亮估計還得一兩個小時,這也沒法睡了,祝安安幹脆坐在椅子上摟着倆小孩,給人講了一會兒小故事。
這淡定的反應被三個小毛賊看在眼裏,心裏又是一陣懊悔。
早知道就不該貪這麽一點,他們要是直接繞回家,說不定現在已經在美滋滋地分錢了,三人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嗚嗚嗚。
天蒙蒙亮的時候。
祝然然先等不及了,“我現在去叫大隊長吧?”
祝安安看了看天,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行,路上慢點。”
小丫頭答應得很好,結果一出了門就一路狂奔。
她跑到大隊長家的時候,許蘭英剛好洗完臉拿着個盆往外面倒水,從門縫中看到一個小身影喘着粗氣跑了過來。
許蘭英剛放下盆,院子大門就被敲響了。
祝然然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拍門一邊扯着嗓子喊:“大隊長叔!大隊長叔!”
許蘭英打開門,“然丫頭,咋了這是?你這一大清早的,怎麽跑這來了?”
祝然然氣還有點不順,喘着粗氣道:“嬸兒,我、我們家進賊了!三個、三個賊!”
許蘭英大驚:“什麽?!”
“你姐姐和小石頭呢?她們沒事吧??”
祝然然:“沒事,姐姐把賊抓住了。”
一聽人沒事,許蘭英放心了一點,朝着屋裏喊,“老梁!老梁!安丫頭家裏造賊了,快過去看看!”
許蘭英這麽一喊,她家附近早起的人家也聽到了。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在這座偏僻的青磚大瓦房內,祝安安第一次在自己家裏見到這麽多人。
雖然這房子挺大的,但也沒有大到能容納這麽多人,好些人就站在外面圍觀……
“這是哪個大隊的啊?有沒有認識的?”
“我認出來一個,像清風大隊的浩子,跟王麻子一個德行,不好好上工就折騰他老爹老娘。”
“安丫頭還是厲害啊!三個大男人她都給收拾了。”
“你剛剛進去看了沒有?腿都給打斷了,窩在那裏站得站不起來!”
“該!!打斷才好呢,敢跑來我們大隊偷東西!!”
…………
……
院子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院子裏面,大隊長梁文石也有了決斷,“送公安局去,現在就送。”
兩分鐘前,梁文石聽祝安安講述了全部經過後,沉思片刻上前在三人身上掏了掏。
結果掏出來好幾小包錢票,每一小包數量不一,有多有少,看那三個小毛賊的表情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他們自己的。
既然別的大隊也被偷了,那還是送公安局去比較合适。
如果把公安叫來,再把別的大隊的失主叫來,那得折騰到什麽時候去。
人不能走也沒關系,用牛車拉着去就行。
就這樣,三個小毛賊被抗上了牛車,祝安安作為抓住了小偷的人,自然要跟着一起去公安局的。
家裏兩個小孩就沒必要去了,如果場面太混亂的話,她怕到時候顧不上他們。
祝安安讓兩人去祝華風家先待着了。
跟着一起去公安局的人,除了大隊長和祝安安以外,還有四五個,有會計兒子蔡自強,大伯家的三堂哥祝康健等。
其餘人都是被大隊長喊着幫忙的,祝康健是祝大伯讓跟來的。
這一路,大家都走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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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門口。
祝安安走在最前面,一走近就看到了之前打過交道的李公安,這位認真工作的公安同志在機械廠會計那幾個毒瘤被處理後,還沒忘給她那三分之一的醫藥費托人送來。
李公安顯然對祝安安也還有印象,不過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目光就被後面牛車上的三人拉走了。
李公安:“這是怎麽了?”
梁文石上前說明了一下情況,李公安一聽,“這麽巧?今兒一大早剛好有人來報案說家裏造了賊。”
事情好像有點對上了,後面自然就是按流程來處理。
不過,幾位公安同志看到躺在牛車上的人倒是犯了一點難,一位年輕的公安說道:“擡進去吧,就這樣審。”
李公安扭頭看向祝安安:“你打的啊?”
以前這小姑娘臉色慘白如紙的模樣他還記得呢,跟能打斷三個大男人腿的形象實在是有點對不上。
祝安安這才發現自己忘了什麽事情,趕緊說道:“沒斷,只是怕他們跑了。”
說完上前擡起三個小毛賊的腿就是咔咔咔三聲,那塞到嘴裏的破布早就拿出來了。
三人的慘叫聲響徹在了公安局門口,一聽這聲,在場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腿莫名有點疼。
清塘大隊裏的幾人腦海裏甚至還浮現出了半山腰小姑娘渾身是血,一手拿着刀一手抱着小孩的模樣,然後都十分默契地遠離了祝安安一小步。
祝安安:“…………”
倒是有個公安語氣欣賞地評價道:“手法挺老練啊。”
祝安安語氣很是自然,“在家沒事的時候,自己瞎研究的。”
清塘大隊幾人又默契地退了一小步,在家瞎研究這些幹什麽呀??
這只是個短暫的小插曲,後面流程該怎麽走就怎麽走了。
祝安安被領着做了筆錄,三個小毛賊身上的贓款也被收了出來,一大清早來公安局報案的人家也确實是這件事的失主。
其他失主還得再聯系,那就沒祝安安什麽事了。
她跟大隊幾人從公安局出來準備回去的時候,旁邊忽然走過來兩個人,祝安安聽到後面有公安同志喊了那位年長的人一聲局長。
局長旁邊是一位目測有一米九的軍人,穿着軍裝,氣勢逼人,他左側胳膊被繃帶吊在胸前,正跟那位公安局局長相談甚歡。
兩撥人迎面遇上的時候,祝安安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祝安安擡頭看去,就看到了那位一米九的軍人,盯着她的眼神似探究、似震驚、似疑惑。
祝安安:“???”
這是什麽眼神??
為什麽搞得像認識她一樣?
可是不管是原主的記憶,還是她以前跟爺爺奶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前世,她都無比确實,記憶裏絕對沒有這張臉。
清冷俊逸,好看是好看,但是壓迫感十足的臉。
幾秒鐘的時間,視線就移開了,那人跟旁邊的局長說着話,好像剛剛那一眼,只是祝安安的錯覺一般。
就在祝安安百般疑惑的時候,她旁邊的蔡自強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扭頭看着那人,不确定地問道:“你是……秦岙?秦大哥?”
聽到這話,秦岙看了過來,兩秒後也問道:“你是蔡叔家的……”
他話沒說完,蔡自強便自來熟的模樣接話,“是是是,是我,秦大哥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啊?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這也太巧了吧,我前幾天還聽到阮嬸子說你過年才回來呀。”
秦岙擡了擡胳膊示意,“受了點傷就提前回來了。”
蔡自強注意力剛剛都在人臉上,仿佛才看到人胳膊還挂着一般,“诶!你這個胳膊沒事吧?”
秦岙:“小傷,不礙事。”
這時,剛剛在裏面跟李公安說話,晚一步出來的梁文石一眼就認出來人了。
“秦家小子!你咋在這啊?”
秦岙雖然不常回來,但對大隊長還是很熟的,他淺笑着又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
公安局局長拍了拍秦岙肩膀,“既然你們大隊的人在這,你就跟着一起回去吧,我也好多事要忙呢,咱爺倆以後再聚。”
秦岙:“行,那我改天再來看叔。”
局長雙手背在後面,先進去了,留下大隊裏幾人還在跟秦岙說着話。
祝安安站在一旁,不着痕跡地打量着秦岙,腦袋瓜子滴溜溜地轉……
原來這就是秦岙。
原主的記憶裏,只知道大隊裏有這麽個人,壓根就沒見過幾面,更別提記得長什麽樣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剛剛看得很清楚,這人分明跟旁邊的局長好好說着話,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來的時候,忽然就變了。
別人感沒感覺到她不知道,但是落在她身上,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認識她?
或者說是,見過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