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榮幸

第17章 榮幸

兩人最終是維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場有不少眼睛盯着的秀場上做着好好夫妻的把戲。

既然幹坐着也無趣,江然與席秉淵幹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望江目前新項目的進展。

毋庸置疑的是,在業務方面,席秉淵的确是個十分優秀的合作夥伴。

他的見解與想法在鞭辟入裏之中不缺創新,江然在與其交談之間頻頻點頭贊許。

席秉淵從前在東祈時就被望江視為最大威脅,如今他能夠加入望江,的确對望江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遇。

若兩人如今不是這種尴尬的關系就好了,或許還能夠成為不錯的朋友。

江然瞥了眼席秉淵如雕塑一般鋒利流暢的側臉,暗自腹诽道。

只可惜他們之間,似乎總有各種各樣的矛盾橫亘,讓心平氣和的交談失去了一切餘地。

不過……本來也沒幾分餘地就是了。

“……對了。”

項目聊得差不多時,席秉淵忽而開了口:“最近……江總有沒有找你說過什麽?”

江然倒是被問得古怪:“父親?他怎麽了嗎?”

席秉淵見江然的反應就知道了答案,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多嘴了,便半阖了眼:“沒什麽。”

江然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但見席秉淵無意開口,就也沒有去自讨沒趣。

“走吧。”席秉淵擡腕看了眼手表,見時間差不多,對江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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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去?”江然微微皺了下眉。

他實在是沒有與席秉淵熟悉到可以一起回家的程度。

“好歹做個樣子吧。”席秉淵見江然一臉警惕與抗拒的模樣也是感到幾分無奈的好笑,“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那可說不準。”這話卻像是戳到了痛處,江然不滿地斜睨了他一眼。

席秉淵自知理虧地笑了笑,江然難得在他臉上見到些許不自在的模樣,反倒新鮮。

“……走吧走吧……”于是他搖了搖頭,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浪費時間。

席秉淵自然地起身,伸出手臂隔空環起江然的腰身,虛扶着他起身,動作從容自然,一氣呵成。

江然卻是半挑着眉睨了他一眼,對于這些殷勤的關切表現出幾分促狹之意。

席秉淵則施然一笑,趁着江然起身的間隙,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道:“配合一下。”

“表面工夫做得很到位麽。”

江然微不可察地側了下臉,躲避席秉淵撲面而來的Alpha荷爾蒙。

“有指标在身。”

席秉淵語氣也是無奈。

江然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席秉淵在江然起身後,一只手半懸空地貼在江然的後腰上——江然的腰身竟然是他一只手可以大致覆蓋的。

即使早知江然清瘦,但這個認知還是讓席秉淵有些驚訝。

江然倒是沒懂席秉淵突然沉默的緣由,他有些不解地看了對方一眼,意識到對方的目光是在他的腰上時,他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随後反應過來,無奈地笑了笑:“畢竟是個Beta,身材沒有祈知木那麽好,你見諒。”

席秉淵沒有料到江然會說這話,一時竟也語塞。

江然已經很清瘦了,握在手裏幾乎就只剩了一具薄薄的骨,渾身上下統共也沒幾兩肉,而他居然還有心情在此時開這種玩笑。

沉默中,席秉淵猶豫了片刻,還是将虛扶在江然腰身上的手貼實,感受到手掌下的僵硬與細微的掙紮時,他選擇姿态強硬地繼續了自己的動作。

“你做什麽……”

江然有些不滿又有些疑惑。

“……你太瘦了。”

“……哈?”

“祈知木都沒你這麽瘦。”席秉淵幽幽道。

江然倒是被這個回答氣笑了:“那倒是我的錯了?”

席秉淵輕輕搖了搖頭。

他将目光落在遙遠的某處,眸中的情緒與情感似乎渺遠地要将那些難以回首的前塵往事都翻出來,一件件地參透、咀嚼。

他的神情在冷淡中流露出幾分淡淡的沉郁,被昏黃燈光所透散的光暈籠罩着,讓人看不明晰。

“……能握過全海城最細的兩條腰,是我的榮幸。”

再開口時,他這樣道。

席秉淵把話說得很認真,其間聽不出什麽玩笑或是戲谑之意,只有一種平靜的鄭重。

江然極緩地眨了眨眼,随後面上攀上他慣有的那一分半真半假的玩笑意味,煞有介事道:“這話不假,的确是你的榮幸。”

席秉淵聞言,垂眸莞爾。

他聽得出江然有心在扯開話題,自然也順着對方這個臺階下了。

“……走吧。”江然微微一笑,阖了阖眼,從善如流道。

席秉淵順勢将搭在江然腰身上的手收得更緊些,面上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得體微笑,攙着江然向外場走去。

一路上停留在兩人身上的目光各異,其中有探尋的、有狐疑的,更有不懷好意或是幸災樂禍的,席秉淵視若無睹,江然全盤接受,兩人在這種事情上還是相當默契。

“你猜這裏有多少人在猜我倆什麽時候離婚。”江然眉眼彎彎,忽而對席秉淵低聲道。

席秉淵對江然時不時語出驚人已經習以為常,于是順着他的話懶懶擡眼在四周望了望。

收回目光,他淡淡道:“或許,百分之九十?”

江然睨了他一眼。

“說高了?”席秉淵反問。

“低了。”江然笑。

于是席秉淵也跟着輕輕笑了。

江然有個習慣,喜歡在字裏行間摻雜幾句半真半假的玩笑。

但這些玩笑都是有度的,這個度在江然的心裏,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标準。

江然會通過對方給出的反應決定如何看待對方。但他又是個不會把這些情緒攤開來說清楚的人,他只會在自己心中打分、歸類。

席秉淵很有自知之明,從前或許還會有些遲疑,但在與江然結婚、攤牌之後他就心裏門兒清了。

從他與祈知木結婚開始,他在江然的心中恐怕就被歸為了不速之客那一個大類,江然在他面前的冷淡與諷刺連掩飾都不屑于掩飾一下,他當然也不指望江然會給他什麽好臉色。

如今能這般和顏悅色地向彼此開開玩笑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知道江然是個笑面虎,這樣的人在多數時候都會表現出虛假的溫和。

而江然在面對他時又會表現出真實的一面,不同于那些僞善的和顏悅色,反倒是真實的怒火中燒。

不可否認,他們在命運的捉弄之下成為了彼此特殊的人。

夜色葳蕤,星光與燈火忽明忽滅地交雜閃爍,迷糊了黑暗與光明的界限。

夜風吹來幾分寒涼之意,蕭肅之間,吹得一側的草木沙沙作響。

江然挽着席秉淵走到了停車場,他松開挽着席秉淵的手臂,站在一側把玩車鑰匙,用眼神看了看車。

席秉淵不明所以地看他。

江然無奈:“我喝酒了。”

于是席秉淵勾唇笑了笑,接過江然手裏的車鑰匙,開了鎖,先為江然把副駕駛的車門拉開,又站在車門一側噙着微笑好整以暇地恭候江然,倒真的像是一個好好丈夫,如果能忽略他眸光裏暗含的那一抹促狹的話。

江然又怎麽會看不到那一抹似有若無的揶揄。

“……很熟練?”

他眉尾一挑,步子是向着那車去了,只是眼裏還噙着幾分似有若無的戲谑。

“分內之事。”席秉淵答得雲淡風輕。

江然側身入座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眼皮子一掀:“這樣麽。”

席秉淵面不改色:“上車吧,外邊冷。”

江然落座後,席秉淵頗貼心地替他輕輕關上了車門。

在燈光并不那麽明晰的地下室裏江然看不清席秉淵的表情,只是鼻尖似乎還能嗅到對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伏特加的氣息。

很辛辣強勢的味道。

只是這一次的,似乎沒有從前的那麽冷冽。

反倒是……

有那麽一些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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