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弟弟的煩惱-下

第38章 我弟弟的煩惱-下

38-我弟弟的煩惱-下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了派利文的聲音,問:“阿波羅精靈”

阿波羅說:“沒什麽!家裏人在旁邊看視頻呢!先挂了哦!”

家人來旁邊了,确實不方便多聊,學生都很理解這一點。同學與阿波羅簡單告別,挂斷了電話。

阿波羅掀開被子,眼鏡從鼻梁上掉了下來:“你幹什麽!”

派利文理直氣壯:“我都聽見了!”

阿波羅爬出被窩,扶正眼鏡,坐在床沿上嘟囔:“別人偷聽都不出聲,你倒好,不打招呼就進我房間,還大聲嚷嚷,幸好我同學不知道我叫阿波羅。”

聽這話的意思,阿波羅似乎并沒有因為偷聽而生氣,只是怪派利文聲音太大。

于是派利文更有底氣了:“說說吧,你那個同學怎麽了你最近一直不對勁,是不是因為這個同學”

“沒什麽,就是學校裏那點破事。”

“別騙我,我已經都知道了。”

阿波羅驚訝地看着他。

派利文一手叉腰,一手托腮,大聲說出了自己的推理:“你有個同學很讨厭學校,辍學回家了,生了一個孩子,孩子被精靈調換了,現在你同學家裏有個換生靈,你們正在籌劃去幹掉它!”

阿波羅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來,笑得倒在床上滾動。

派利文從來不會因為被嘲笑而生氣,反而還能從中找到獨特的切入點。他說:“看你笑成這樣,那肯定就是我說錯了。正确的版本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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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我告訴你,”阿波羅爬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但是我有一些條件,你要先答應我。”

“你說。”

“不要告訴媽媽。我的意思是……起碼在目前這個階段不要告訴她。如果以後有什麽變故,如果必須向她求助,那時候我自然會找她說的。”

派利文點點頭:“行,我保證不告訴她。”

阿波羅又說:“還有,我要說的事情……你聽了之後可能會有點生氣。如果你生氣也要控制住脾氣,好好地聽我說,不許一驚一乍的。”

“會讓我生氣”派利文皺着眉,“會是什麽事呢……好吧,反正是壞事。我有心理準備,最近我一直覺得你不太對勁,肯定有壞事了。”

阿波羅說:“雖然是壞事,但我有自己的思路,能處理好,所以你不用太擔心。總之你要心情平和地聽我說,聽了之後不要做任何沖動的事也不要到處說。能答應我嗎”

“好,我答應你。”

派利文盤腿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擺好準備聽故事的姿勢。

阿波羅思考了一下措辭,先說個梗概:“其實一共有兩件事,但都和同一個人有關。我有個同學叫盧卡,學校裏有些人總是找他的麻煩,我一直盡量幫他。從這學期開始,那些人也開始糾纏我了……”

“他們也敢!”派利文跳了起來。

阿波羅提醒道:“你剛才答應我什麽來着”

派利文深呼吸幾次,壓住怒火,乖乖坐回地上。

阿波羅證件上的名字叫菲利·巴斯塔,但這不重要。

平時根本沒人叫這個名字。

樹籬村裏,大家叫他阿波羅;學校裏,大家叫他小貴賓。就是貴賓犬那個貴賓。

因為他有一頭棕紅色頭發,而且天生卷得厲害。

這并不是惡意侮辱,只是同學之間的昵稱。阿波羅也會叫別人的綽號,身邊同學裏叫什麽的都有,有水果,有動物,有家居物品,還有影視裏的怪物。

去年的某天,阿波羅正在和一個同學練習颠排球。阿波羅很不擅長這些,正在突擊訓練。

一夥高年級學生剛好走到附近,聽見別人稱呼阿波羅“小貴賓”。高年級們哈哈大笑,很自來熟地走過來調侃阿波羅。

他們稱呼阿波羅為“你這條狗”。這個說法與“小貴賓”包含的情緒完全不一樣,誰都聽得出來其中區別。

阿波羅表示不滿,那幾個人過來對他推推搡搡,扒拉他的頭發,還開了一些更加低級的玩笑。

幸好當時還有另一個同學在。那人認識高年級的其中一個人,适時打了些圓場。

高年級們嘻嘻哈哈地走了,事态沒有進一步發展。

後來阿波羅才知道,那幾個高年級算是學校裏的“知名人士”。當然不是什麽美名。

這事暫時沒有後續。幾天後,阿波羅也差不多忘了。

事情還與另一個人有關:阿波羅所在的班組裏有個不起眼的學生,名叫盧卡,是個矮矮胖胖的男孩子。

大家剛認識時,還有一些同學找盧卡搭話,很快大家發現他非常孤僻,聊不起天來,漸漸就沒什麽人主動找他說話了。

有一次上實驗課,阿波羅和盧卡被分在同一組。

很多同學對阿波羅投來擔憂的目光,還扭過頭竊竊私語。

阿波羅敏銳地察覺了這一點,但不明白是為什麽。

他不願意瞎猜,就直接去找那些同學詢問。

同學們都挺驚訝的:“怎麽,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阿波羅對校園逸聞不感興趣,消息很閉塞。

同學打開手機搜索,找到了一條半年前的新聞。

新聞報道了一起極為殘忍的謀殺案。案發地點在隔壁城市,兇手綁架了九歲的兒童,進行殘害後埋屍于自家庭院。

警方逮捕兇手後,兇手竟說是那孩子到他家行竊,他要驅趕孩子,一時失手才打死了她,後來因為害怕就把她埋了起來。

拙劣的謊言當然騙不了警方。多種證據顯示,是兇手将受害者人誘騙到家中,将其拘禁數日,過程中還進行了很多無法公開描述的變态行徑。

這麽一看,阿波羅想起來了。他确實在新聞上看過這個兇案,這麽可怕,只要看過肯定能想起來。

之後還有更多後續報道,各種信息滿天飛。

一些媒體透露了兇手的家庭情況。兇手有妻子和兒子,這對母子的名字與案情無關,按說不該被報道出來……但總會有些不守規矩的媒體。

主流報道不會提這些,但只要随便搜搜,還是能搜出各種小道消息。

從前阿波羅沒有留意過兇手的家庭情況。他根本不愛看這些東西。

現在再看相關文章,他驚得目瞪口呆:原來盧卡正是那個兇手的兒子。

事情發生後,盧卡和母親搬了家,來到現在的伊夫市。他們肯定沒法留在原來的住處了。

剛升入中學時,同學們并不知道盧卡的身份,但假以時日,必然會有人發現他背負的秘密。

只要有少數學生知道,消息會傳得很快,沒多久就會傳遍校園。

于是,現在幾乎沒人和盧卡說話了。

以前阿波羅還以為是盧卡本人太孤僻,現在想來,顯然不只是這個原因。

知道基本情況之後,阿波羅又用自己的手機偷偷搜了更多東西。

網上什麽都有。他事先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只是看看,絕不能盲信。

有些文章認為兇手的妻子是共犯,兇手在家作案,妻子怎麽可能渾然不覺;也有人為這位妻子辯解,說她長期遭受家暴,很畏懼兇手,不敢有半點忤逆;還有人自稱鄰居,說根本沒有什麽家暴,妻子就是共犯,只不過警方證據不足,所以她在法律意義上是清白的。

另有一些更可怕的推測,說兇手的兒子也參與了作案。受害兒童和兇手在同一社區居住,兇手的兒子和受害兒童一起玩耍,兒童對十幾歲的小孩不設防,就被小孩騙進了家……

甚至有人言之鑿鑿地說不止有一個受害人,是警方只能找到一個而已……

這些說法都沒有證據,估計是假的。

但可以想象,一定有不少人認為是真的。

看了一堆東西之後,阿波羅并沒有因此畏懼盧卡。

相反,他暗暗下了決心:我并不一定要和盧卡做朋友,但至少我不會敵視他。我可以和他正常相處。

接下來的日子裏,阿波羅主動去和盧卡說話,盧卡反而故意躲着阿波羅。

即使如此,他們兩人還是越走越近。

漸漸地,盧卡放松了一些。兩人見面時會正常打招呼,盧卡臉上也帶了點笑容。

一天下午,阿波羅課後要回住宿公寓。路過一個空教室時,他聽見了抽泣聲。

他進去查看,發現盧卡蜷縮在角落。

盧卡衣服很髒,還濕噠噠的,課本和包裏的東西散落一地,上面遍布泥漿和腳印。

阿波羅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他問盧卡是誰做的,盧卡想回答,又答不出名字——他見過那幾個學生,但不知道他們叫什麽。

他們完全是陌生人,無冤無仇。

這還只是個開頭。

接下來,阿波羅更加留意盧卡的情況,他發現盧卡一直在被人欺負。

有些事輕微,有些事比較嚴重。

輕微的比如無視、語氣不善、實驗課拒絕與他同組等等。身邊的同學大多都是如此。

也許有人覺得這些不能算“欺負”,但阿波羅覺得算。

還有一些更嚴重的行為。校園裏有那麽一夥人,大概他們覺得盧卡本來就被孤立,所以人人可欺,他們故意找盧卡落單的時候拿他取樂,把他堵在空教室裏,或者在回家路上攔住他,沒有任何理由地辱罵他、欺淩他。

他們當然也毆打過盧卡,但沒有打到會留下嚴重傷痕的程度。

他們故意毀壞盧卡的東西,只毀壞書本文具之類,不會損壞手機之類貴重物品。

他們很狡猾,知道注意分寸,不給自己留下罪證。

阿波羅幫盧卡想了很多辦法。

盧卡不願意告訴老師,他根本不信任老師。于是阿波羅替他去說了。

果然,效果不佳。老師的語氣很溫柔,但态度有點敷衍,他倒是象征性地問了其他同學,其他同學要麽說不知道,要麽說沒這事。

阿波羅建議錄音錄像,但盧卡做不到。

電視劇裏常有主角偷偷錄像取證的情節,看着好像很容易,實際操作起來很有難度。

那些人對此是有防備的,他們不會給盧卡錄像的機會。

上學期期末的一天,周五放學後,盧卡先離開了學校。阿波羅在學校稍微多耗了一會兒。

等到阿波羅走出學校時,附近小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

幾條小道之間隔着茂密的黃楊樹叢,阿波羅走到一半,聽到旁邊道路上有人在嬉笑,而且聲音非常耳熟……

他停下來仔細聽,認出來了——是那夥高年級生。就是曾經叫他“一條狗”的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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