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哈沒有,你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十指交叉的姿勢變成了雙手揉搓。
“那還真是奇怪,可能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護士就行了。”
“沒關系,護士怎麽也不比自己人照顧,萬一大晚上要上個廁所什麽的,連人都叫不上。”
“夏念文!!!”
“在”
“我只是額頭破了皮,手腕有淤青,我的雙腿活動自如,我想半夜想上廁所這樣的事我自己應該還是能完全靠自己的。”
哈,尴尬,還是尴尬,對付尴尬最好的方法就是跳開話題,
正在尋思找什麽樣的話題,病房門推開,進來一位剪着平頭,穿着立領T恤的男人一臉焦急地急步朝病床上的那個人奔來。
“怎麽回事你沒事吧”
夏念文知趣地退到一旁,沐芷介紹道:“這是夏念文,以前在随州的學生,這位是柳丁揮,我的愛人。”
夏念文心中咯噔一聲,有東西碎落,他手上的結婚戒指和沐芷手上的是一對,一直以來,她的老公,終于浮出了水面,長的還行,一米七八的個子,不胖不瘦,戴一副黑框眼鏡,穿着簡單有品位,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樣,該是十分疼愛沐芷了,還好剛才那一襲話,沐芷一個字都沒聽到,她默默地退到一邊,快到房門的時候,那個男人起身朝她遞過右手,“今天謝謝你,這是我的名片,等沐芷傷勢好一點,我們再請夏小姐吃飯答謝。”
“不,不用了,沐,她曾是我的老師,而且,而且,反正,你好好照顧她就好了,我走了。”她倉皇而逃,逃出病房,逃出醫院。
病房內,匆忙趕來的男子坐在床邊,關心地問到:“你沒什麽要緊的吧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沐芷直了直身子,正色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還要半個月才回來嗎”
“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再說下周是你生日,我怎麽也會趕回來的,怎麽樣我聽醫生說都是皮外傷,我知道你今晚要呆醫院,鐵定得睜着眼直到日上柳梢頭為止。”
“拜托,你別這樣文绉绉,好不好”
“和你這位語文老師呆在一起,我得适應你的氣場,對了,最近公司那邊很忙嗎我看你都瘦了。”
“得了得了,現在又沒外人,別在那兒給我裝體貼啊。”
“天地良心,日月可表,我對我老婆沐芷的感情上可到天,下可入地,此心不滅,天地可誅。”
“滾,快去辦出院手續,我要回家,回家。”
“話說,剛才那女孩總有些怪怪的。”
“怎麽了”
“先送你回家,回去之後我們再慢慢商議。”
柳丁揮護送着沐芷一路狂奔回去。
像個奴隸一樣地伺候着,是的,奴隸,他自己如此自封,到玄關處換鞋,去浴室放水,開窗,燒水,一甩袖,一叩頭,“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死開,柳丁揮,這麽長時間不見,你怎麽還這麽貧啊”
沐芷沐浴好出來,白色的浴袍将光滑的身子完美地包裹住,柳丁揮剛一擡頭就被她瞪了回去,“非禮勿視。”
“那姑奶奶你就不能穿件正常的衣服”
“那你覺得我洗完澡應該穿什麽”
“是,是,穿浴袍是對的,皇後娘娘要吃水果嗎奴才這就給你洗去。”
沐芷望着他,不搖頭不點頭。
“那喝點牛奶有利于睡眠。”
沐芷繼續望着他。
“那我給你剝瓜子啊。”
“柳丁揮,我認識你快三十年了,你掐一根指頭我就知道你要幹嘛,直說吧,這次回來,你又要我幫你什麽你不是有求于我,天塌了都不會回來,更何況還那麽好心好意地來醫院來看我。”
“還是姑奶奶英明,和沐芷說話,就是不費神。”柳丁揮作勢一個熊抱要将沐芷抱進懷裏,沐芷一個小拇指就把他推開了去。
“說。”
“額,其實,就是下周皇太後和太上皇要回來,嗯,據說你爸媽為了給你驚喜,也會來南城,所以,嗯,我必須出現,要不各種家法酷刑,你知道的哦。”
“他們四個都要來來幹嘛”
“給你過生日。”
“我什麽時候說我要過生日了”
“老人家嘛,你知道的,也難為他們一番心思嘛。”
“柳丁揮,這出戲你是總導演吧借着我生日為名,讓他們複合見面為實”
“這個,其實,也不用分主和次嘛,反正一箭雙雕,大家都開心,而且你在南城,平時也難得見到他們對不對沐,沐芷…….”
柳丁揮話還沒說完,就聽卧室門嘭地一聲給關上了,每個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一個堡壘,不由人觸碰的堡壘,柳丁揮嘆了嘆氣,這性子,真是和沐阿姨一樣倔啊,都這麽多年了,她還是不願意去原諒她老爹,其實人家老兩口說不定只是賭氣呢只不過這氣賭了20年而已。
“芷芷,天涼了,沙發上什麽都沒有,我會被凍的。”柳丁揮趴在門上做可憐狀。
“把你那惡心的稱呼給收回去。”卧室裏傳來沐芷悅耳的聲音。
“我最近體特別弱,要是感冒了可怎麽辦你知道我一感冒就挺長時間康複不了,我們的爸媽看見,到時又會問東問西,也懶得解釋,對不對”
嘩啦一聲,房門拉開,扔給他一個毛毯。
“三年之約還有兩年,柳丁揮,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現在生活也不會這麽亂,你給我死一邊去。”沐芷将整個毛毯重重地扔在他身上。
“是是,都是我,可是當初你也喝多了不是,還是你纏着我去民政局領的結婚證。”
“你個死GAY。”
“喂,喂,我可以容忍你對我任意打罵,可以容忍你欲所欲求,但是,作為異性戀,你不能這樣歧視同性戀的,好吧。”
“我真是被你害死了。”沐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莫名其妙地對着柳丁揮發火。
“好了,你看你這沒來由的生氣,對身體多不好,魚尾紋都快出來了,還有心肝脾肺腎,都不好,消氣消氣。”柳丁揮幫她捏着肩,捶着腿。
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可是沐芷和柳丁揮,除了沐芷剛生下來的時候,柳丁揮在其母的淫威下親了親那張還未完全長開的臉之外,就只有在婚禮上不得已碰了碰她的面頰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人之間該有的親昵了,當然做戲的不算。
沐芷出生的時候,柳丁揮已經在沙地上拿着沙包砸破鄰居家的玻璃窗了。
沐芷開口的第一個字不是媽,而是滾,因為大她三歲的柳丁揮欺負人家不會走路,沒事就把她放在地毯上滾來滾去,她第一個字是沖柳丁揮說的,“滾”
也不知道她和柳丁揮到底是八字中的哪個字合在一起了,自從她一出世,她就被她的爸媽還有柳丁揮的爸媽給捆綁在了一起,就差沒有指腹為婚,就在她剛滿周歲的那天,在抓周的時候,她不過是喜歡那紅色的鳳冠霞帔而已,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就讓四歲的柳丁揮抱着她行了大婚之禮,她才一歲啊,她見過的男人用十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怎麽就把終身托付給了當時還流着鼻涕的男人,是,小P孩,事實證明沐芷的爸媽太不靠譜了。
從此,沐芷的爸媽看柳丁揮就像自己的親身兒子,柳丁揮的爸媽看她就像自己的女兒,她一度覺得她和柳丁揮肯定在投胎的時候走錯了路。
兩歲的沐芷被送進了幼兒園,五歲的柳丁揮成了護花使者,可是有天,五歲的護花使者因留戀路邊一個男孩手中的變形金剛把兩歲的沐芷忘在幼兒園了,然後幼兒園老師也相當不負衆望地把沐芷忘在了教室裏,于是那個風雨交加的下午,柳丁揮站在屋檐下用積攢了一年的畫片換來了那個巴掌大的變形金剛,其實那個時候,應該不叫變形金剛,但是沐芷叫不出其他的名字,于是那個風雨交加的下午,柳丁揮抱着他的變形金剛看了一下午,而後爸爸媽媽都下班了,于是他聽到隔壁好像是沐媽媽在問沐芷呢對啊,沐芷呢他問變形金剛。
于是,兩歲的沐芷就這樣被遺忘了,小小的手使勁拍着用木板做的房門,雨太大,從門縫裏侵進來,兩歲的沐芷哭得淚眼模糊,一聲聲地喊着媽媽,可是天地間,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了,她哭累了,趴在門背後,直到幼兒園老師拿出鑰匙,屋外六個人的眼睛,狹窄的木門怎麽容得下他們,她看到沐媽媽心疼地将她抱過來,那天晚上,隔壁傳來柳丁揮歇斯底裏的哀嚎聲,在風雨交加的夜晚,顯得特別的凄厲,從此之後,沐芷恨透了變形金剛,甚至在很多年之後,只要讓她逮住機會,她就将柳丁揮鎖進房門裏出不來,柳丁揮來他們家吃飯,一定會去衛生間,他一去,她就在外面把門鎖了。
她去柳丁揮他們家吃飯,柳丁揮在卧室裏的時候,她也是一逮住機會就将門鎖了。
直到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已經形成了強迫症,用沐芷的話來說,就是已經有童年的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