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楔子

初塵站在斬魔臺中央，周圍是漫天神佛。

他背後躺着奄奄一息的沈丹臣，此刻渾身是血，半斂的眸間藏着絕望。

“你要殺他，”初塵淡淡地開口，“先殺我。”君隐劍被抵出鞘，周遭大風漸起。

“沈丹臣如今是天海罪神，你要助他，”天邊大神語色威嚴，擡掌間雲開霧散，“那便再無退路。”

初塵不言，他迎着近在眼前的遮天巨掌，在沈丹臣投來的目光中踏出一步。沈丹臣掙紮着撐開嘴角，聲音被淹沒在震蕩之中：“徒兒，回頭……”

“九霄君沈丹臣罔顧天地律法，私誕邪祟，理應在這斬魔臺上受刑！”另一側的大神喝道，“初塵，你天資聰穎，命不該絕于此地！”

初塵默默地擡手，劍尖寒芒撕開那一掌的威芒。沈丹臣與凡人通婚，如今三界有頭有臉的都要來看着他受刑，就連東海妖帝也坐鎮在東。他們各個神色叵測，早已蠢蠢欲動。

“初塵……”正前方的天空登時雲霧退散，界無身披寬肩王氅，奢華的玄紋紫袍就拖在身後，“本君實在不忍殺你。”他悲憫地垂首，像是不願看他，“回頭是岸。”

“無上神君不過小人，”初塵不退，“在座各位都是奔着我師父的屍身來的，何必藏着掖着？殺了我，拿了他的屍身，早登大成！”

言語間萬千君神同時動手，風雲變換之間山河逆流，斬魔臺下妖藤翻滾首當其沖。

“罪神當誅！”有人喊。

金光乍起，初塵腳下風浪卷起，變作一尊高大法相，沖破雲端，所有攻擊被抵擋在外。沈丹臣半卧在法相之中，他眼角紅腫，卻無力湧淚。

“宰了他，屍身平分！”

卻見界無輕輕擡手，諸神眼前空間扭曲，頃刻間他已來到法相之前。他撫摸着法相軀壁，不甘地回首：“你看，那些都是要殺你的人。”

衆神霎時住手，他們的手段被半空中無形的壁壘擋住，有人高喝：“界無！你想獨吞！”

初塵清楚地看見界無的眼角閃着淚花，他後退半步，界無屈指一彈，看似堅固的法相頓時從中碎裂。諸神面色一驚，斬魔臺中心金光退散，一道紫光一閃而過，界無瞳孔猛縮：“他要開天門！”

無形壁障破碎，萬千神佛一擁而入，只見界無眼前空無一人，只剩廢墟。

三百年前斬魔臺碎裂，那獨屬于沈丹臣的傳說一并落幕。界無說，世間再無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