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援軍
援軍
十風展開扇子,大風度過山間。
江離這是想趁亂作祟,他攜着大軍突來,天都已成戰地。
妖藤翻滾,重樓君躍至界無身邊:“君上。”
“他要戰,那便戰,我們兵馬可足?”
“我們背靠天都,自然不愁。”重樓君說,“依臣之見,不必出門迎戰,抱守天都方為上策。”
界無站上城牆,萬千神将威勢遮天,江離身着白衣,手裏撚着精致佛珠。
溟汐頓感沉重,他回過頭,遠處風雲退散,蘇淨站在光輝之間。
泓峥腳下飛快,蘇淨松開指尖的一刻他已躍步淩空,擋在了左君竹身前。他眸中血絲渙散,嗜血的氣息被金光撲滅。
“兄弟,大意了。”
龍鱗箭霎時斷裂,天地恰如寒霜過境,金蓮盡數被冰封。蘇淨來不及收起弓,長劍已來到身前,他只得用弓抵擋,好在弓身堅硬,才沒有一下斷開。
“你沒死。”蘇淨咬牙切齒。
“你說神要斷情絕欲,那我将你那弟弟宰了如何?”初塵身形在風中難辨蹤影,霍然間鋒芒滿眼。
無數金色瑩線四湧,在劍鋒即将沒入衣衫的一刻纏住了初塵。蘇淨眼中暗沉:“我若是你,從那陣法中僥幸逃脫,就該逃離此地,而不是撞上南牆。”
“談何僥幸?”初塵劍身一旋,淩厲劍風撕碎瑩線,轉眼間蘇淨已撤身猛退,他帶上蘇平,是要準備跑了。
“援軍未至,怕是讓人攔在了路上。”初塵舒了口氣,“不必窮追,一時半會兒殺不了他。我們去看看是誰攔了援軍。”
“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他們怎會将那神弓取下來?”泓峥看着下方正在退散的金甲衛,問道。
“他太自大了。”初塵收劍歸鞘,往山外接着走,“這麽看,東方動亂就不急着去平定了。”
“太一正閣的援軍就在那頭。”泓峥探過了路回到初塵身邊,“他們已成頹勢,是與山君正帶兵鎮壓。”
初塵幾步躍上山石,聽聞風聲拂耳,說道:“你說蘇淨手裏還有兩位神君,他們人呢。”
“不在。”泓峥凝眉,“不應該啊。”
“太一神弓也只用來佯攻,這人究竟還藏了什麽東西。”南禹似是聞聲,他也跟着回過頭來,與初塵對視。
大局已定,南禹的兵也沒急着追,他來到初塵身邊:“蘇淨跑了?”
“跑了。”初塵沒多解釋,“界無為何會将你派出來?”
“江離想做得利的漁翁,他讓十風跟着了。”
“還是不信十風。”若是十風與初塵相見,界無定然不放心。初塵笑一笑說:“既然他對我提防有加,那就不去幫他了。”
“适才來了信,”南禹說,“江離聽說蘇淨潰逃,也不打算戰下去了。”
“那也好。”左君竹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我餓了。”
“去吃早膳。”初塵擡頭看了眼當空的太陽,“東海雖已平,估計彥川的地位仍需穩固,小白還回不來。要是小白回來,”他看又向左君竹,“我就沒錢買鴨子了。”
左君竹忽然湊身過來,對他低聲說:“這不是還有位金主嘛……”
南禹還在看着下邊清點人數的神司,忽然感到背後一陣陰森,他轉過頭,兩人齊齊盯着他。
“泓峥和溟汐不來嗎?”等菜時左君竹手裏把玩着南禹送的金子,一手撐着下巴,“話說他們和你是怎麽認識的?”
初塵先喝了酒:“當年我在山上苦修,他們見了我,想見識見識我的能耐。”
小二過來放下了烤鴨,初塵接着說:“後來被我英俊的容貌所折服……”
“閉嘴。”左君竹眼裏露了個白,迫不及待地将鴨腿撕下一個,“就是沒打過呗。”
初塵烤鴨和着酒,味道勝過凡間:“猜對了。”
“東邊動亂就不管了?”
“不管了。”初塵說,“我若是名利雙收,界無肯定不樂意,那邊的動亂肯定很快就平定了。三千兵馬還剩兩千餘,泓峥将他們留在了東邊那片山谷,若是動亂再起,他也能立刻發兵鎮壓。”
左君竹啃着鴨肉,酒氣已叫他有些醉意:“我路上聽了太平君的消息,他們說他手下有一女子,能掌控彼岸花海之力。”
“紙婦,”初塵面露訝色,很快恢複平常,“上回想錯了,是江離想要嫁禍老陸。”
“那這會兒怎麽将她重新拿出來了?”
“你我在寒潭待了五年,他以為死了。”初塵又向小二要了酒,“這酒不錯吧。”
“是比凡間酒好。”左君竹笑說,“但少了幾分煙火之氣。”
“詞不達意,”初塵從左君竹身前搶來鴨脖,“你已醉了。”
左君竹不答,他沉默着又抿了一口:“差不多該回去了。”
“有界無在上邊壓着,蘇淨和江離先被除去之後,他便會來将我們鏟除。”初塵說,“我們的勢力發展不起來,必需得趕緊想個辦法。”
“沈丹臣。”左君竹扶着桌案道,“沈丹臣是關鍵。”
“廢話。”
只要初塵能為沈丹臣正名,讓所有人相信沈丹臣無罪,那便無需他法。反之,若是沈丹臣的名不正,那麽天下人就不會認“臨天君”作君上。三百年前斬魔臺上站滿了諸神,若是沈丹臣無罪,有罪的便是這些神佛,他們自然是不應的。
屋外風來,有些涼意。
“快入冬了。”
雲宗坐在鏡前,後方悄無聲息地出現了雲河的身影,鏡子裏的雲宗轉過頭。
“你以為江離真的肯信你?”雲河合上門,“你捅了這麽大一個簍子,不日就會東窗事發。”
“那便随他。”
前去支援蘇淨的兩位神君被混沌鏡所攔,能夠制造這般幻境的只有雲宗,這件事藏不住。
“你到底想做什麽。”雲河嘆了聲氣,有些弄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了,“若是你不去瞎摻和,蘇淨會大勝,東邊防線一破,江離就能趁亂占據萬神天宮,借機除掉界無,現在格局紋絲未動,俱是拜你所賜。”
“他們兩人若是去了,初塵就沒有活路。”雲宗沒回頭,淡淡地說,“我要殺他。”
“你如此執着,殺他的是誰有什麽區別?”
“你。”雲宗捋平了袖口,“你與沈丹臣之間負多勝少,我要扳回一局。”
“那是我們那一代的事情了,現在天下大亂,就不是考慮私情的時候了。”雲河拍了吧椅子把手,“他死了,他已經敗了。”
“你一輩子沒收徒,淪為萬人恥笑。”雲宗說,“我放棄了一切世間,自學武的那天就沒想過其他事情,我想贏,我等了這麽多年,我只想贏。”
“算了……”雲河往後一仰,“老子也不是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當年在斬魔臺都敢救他,現在重蹈覆轍也是在意料之中。”
“這便是你和沈丹臣不同的地方。”
雲河沒反應過來,疑聲問:“什麽?”
“算了。”雲宗道,“你與‘贏’的多少次擦肩,都是敗在了這兩個字上。”
屋內油燈閃了閃,在昏暗中照亮了混沌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