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薄伽梵
薄伽梵
A大教室。
下課鈴準時響了。
經歷兩節課的洗禮後，學生蒙蒙圈圈地離開了。
江衍青低頭收拾着教案，幾個女生慫恿着推過來一個馬尾辮女生，對方抱着課本，紅通着臉問：“教授，你、你有沒有不挂科的秘訣要告訴我們？”
江衍青擡頭，視線無意識地越過教室，停頓在最後一排的空座位上，那是白天真的位置。
“去看過《薄伽梵歌》。”
江衍青說着，收回了目光，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般，準備離開。
“等等，教授，我們有些地方沒明白，下午能去找你嗎？”
另一個女生問得更加大膽。
“恐怕不行。”江衍青說。
“難道教授有約會嗎？和女朋友？”
“這個問題你從上課到現在，已經問了六次。”江衍青看了一眼對方，“順便一提，我沒有女朋友，将來也不會有。”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
學生們的眼神瞬間閃閃躲躲。
江衍青手一頓，語氣平淡地補充：“一個開業典禮，需要我出席。”
“開業典禮？難道是那個今天試營業的中心？那裏建了一棟大酒店，還請了很多明星過去。”
“維羅倫納酒店，歡迎過來，可以給你們學生折扣。”
江衍青說完，拿起教案離開了。
一群學生緩緩回過神：“教授剛才是說了，給我們折扣？”
“那……酒店，是他的？”
一群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教他們哲學的代課教授，貌似……還是巨有錢的房地産開發商大佬？
*
“啊…嚏… ”
保姆車上，白天真忽然打了個噴嚏。
車子正往他簽約的造型工作室駛去，出席的衣服臨時借好了，柳甄不知用什麽手段，從MEX那邊借來了一套禮服，MEX的設計師一度被認為是時尚潮流風向标，然而幾年前柳甄一度和MEX的創始人交惡，因為這個私人原因，白天真在時尚圈的路子走得不是很好。
這次竟然能借到，白天真認為，這是上天都在幫他。
一直和受害者一樣，等待英雄忽然出現是不行的，要指望那個不知在哪躺屍的心理學教授來拯救他于水火，白天真早涼了。
不過……
白天真揉了揉鼻子，“不知為何，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多慮了，時間還來得及，做造型的時間多着，關鍵是你身體也好了，事情非常好呀。”
傻白甜助理剛說完，他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也不知聽到了什麽，忽然臉色大變，按住手機聽筒，回過頭對白天真緊張道：“哥，你的預感成真了！John那家夥竟然接了夏奇的合作！”
助理憤憤地踩了一腳急剎車，保姆車正好停在紅燈前。
“那個拉踩精一直和你不對付，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竟然還答應了和夏奇合作！這個白眼狼，三年前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設計師，靠着哥你的名氣一路做火箭似的，現在搞到一線，就轉眼不認人了！”
助理罵罵咧咧，白天真倒是異常冷靜。
這個John是他一直合作的造型師，三年前對方在圈中默默無聞，白天真簽了他，還算是提拔了對方，誰知一簽下之後，John忽然和坐了火箭一樣名聲大噪，兩年就坐到了鬼才造型師行列，備受時尚圈寵愛。
“他接了夏奇的合作。”白天真重複了這話。
助理十分擔憂：“哥，你千萬別生氣，我這就打電話過去——”
“等等，夏奇今天也去剪彩？”白天真問。
“倒沒有他，剪彩的只有三個人，就是你、影後蕭薇，還有頂流陸雲，你們就是如今演藝圈的三巨頭，夏奇那個拉踩精只是蹭蹭紅毯罷了。但那個白眼狼竟然接了他的合作，這不存心惡心你嗎？”
助理還在罵罵咧咧。
“哥，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要和柳甄哥商量嗎？”
“不用，這事我們能解決。”
“那……要怎麽解決？”
“不過是個造型師而已，換一個就行。”
“換、換一個？”
助理的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
“可是哥，這John現在正是一線，備受時尚圈青睐，我們要換也找不到更好了啊。”
“你去問問MEX的團隊，接洽一下。”白天真淡定道。
助理嘴裏頓時能塞下兩個雞蛋，“哥……那是頂流和影帝的團隊哎，我、我們……”
助理剛想說他們的路子配不太上。
白天真掃去一眼，助理馬上狠拍了腦袋，立即改口：“找他當然可以！但那個MEX脾氣怪得很，實際上，柳甄哥前兩年就和他搭過線，結果回來時柳甄哥臉都是青的，我從來沒見過他臉色那麽難看哎……”
“這件事我知道。”
MEX的設計師玄乎得很，這個人據說姓顧，從小就在國外學服裝設計，當過奢侈品的總監，也自創了私人訂制品牌，回國後也有自己的團隊，專門為上流人士服務，圈子裏凡是有點地位的都想請他。但他本人從不輕易出現，就算簽了合作，也只是他手下的團隊，他只是挂個名而已。
可惜，就連這個挂名，也只有極少的人能搞到，連在圈子裏如有神通的柳甄都吃了他的閉門羹。
“都過去兩年了，這次我們又借到了衣服，情況可能不一樣了，你先去接洽吧。”白天真說。
助理嘆了一聲，心裏也清楚如果不降白天真的逼格，就只有MEX這個選擇了。
“這個還不着急，最重要的是，宴會上的酒要給我看好了，不能有一滴酒精。”白天真再三囑咐，這件事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他在宴會上喝了酒，那就等于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後果不堪設想。
“哪能啊哥，要是給你喝了酒，柳甄哥肯定要把我頭都擰掉。”
“……這頭都掉了好幾回了。”
“哥你說什麽？”
“沒什麽，綠燈了，認真開車。”
“哦。”
“對了，把擱在前面那兩本書給我拿過來。”
“好的哥。”
助理随手拿起書來，只見一本叫《農田生産灌溉技術三百問》，另一本叫《違章建築一百種拆遷辦法》。
助理小手一抖，“哥，你怎麽忽然對這些感興趣了？”
“別問，問就是開車。”
白天真翻開書，潛心苦讀，拆遷辦的靈魂在他體內熊熊覺醒。
很快做完了妝發，白天真又拎着這些書去了會場。
他換上戰靴，從容道：“走吧，拆遷辦的大軍在等着我們。”
助理：“？”
我哥吃錯了藥？
不過，白天真的這一身簡直完美。
助理一口說道：“哥，只要你不開口說話，你這一身出去，影後也得靠邊站。”
“也就和平時一樣，另外別把我和那個影後拉在一起。”
白天真漫不經心地下了車。
就如助理所說，他穿着的西裝十分襯托他，MEX的設計極為優雅纖細，常人難以駕馭，即便是明星也很難穿得出彩，反而會被衣服壓住，看起來整個人都會被衣服吞噬掉，甚至比Hedi Slimane的設計更加難搞。
但穿在白天真身上，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一絲他的中性美，孤寂纖細中帶着一絲搖滾的不遜，就像一份昂貴的禮物，包裹在奢華的布料之下，讓人忍不住想要攀過去，撕開那優美的包裝。
宴會開場不久，幾個過氣藝人走過紅毯，記者和站姐頓時喪失拍照的欲望，整得和喪屍一樣沒精打采地守在紅毯兩邊。白天真走下車，踏上紅毯，喪屍一下群體詐屍，紛紛吆喝着扛起相機，讓白天真看過去。
白天真正赴鴻門宴，第一次沒有營業，滿足這些記者的要求對着鏡頭擺動作或者露出笑臉，一律無視，冷靜地走進了會場。
他轉着手指上鑲嵌碎鑽的白金鑽石戒指，這也是臨時從MEX借來的珠寶。這種華麗麗的款式，一年也戴不上幾次，又貴上天，借來戴戴就行了。
“哥，你的‘酒’來了。”
助理悄咪咪蹭到他面前，端給了他一杯看起來很像香槟的果汁。
“這次的口感更好了，絕對不含酒精，你放心喝。”助理信誓旦旦保證。
“畢竟是一杯一千美金的‘美酒’。”白天真嘀咕着，接過了他的果汁香槟，“現在的彙率也上不去，都不肯給我省點錢。”
助理嘴角抽了抽，雖然說柳甄請的調酒師據說是世界一流的，人工費肯定不便宜，但對明星來也說差不多是家常便飯，畢竟一線藝人一個月的營銷費就要去掉幾十萬，果汁才喝個幾杯啊？
不過，白天真算是演藝圈中的泥石流，其他藝人瘋狂發通稿，四處買賣營銷號，白天真純靠臉刷屏，號稱顏值才是第一次生産力。
雖然美貌的确是社交媒體上的通行證，但本質，其實就是摳門罷了。
他的摳門連營銷號都知道，有些營銷號不單純靠給明星說好話賺錢，也會通過寫黑稿暗戳戳敲骨吸髓，但想靠黑白天真，搞點事情從他口袋撈錢那是門都沒有。
要錢沒有，你盡管黑，黑紅也是紅，越黑我越紅。
這一點白天真貫徹地非常好，而且，還真是這樣，越黑越紅，黑稿的營銷號反倒給人做了墊腳石，久而久之，營銷號也懶得去黑，只有在需要拉踩他的時候才帶他玩，其餘時候都是進冷宮。
只愁壞了助理，每次看到那些甩大牌、整容、潛規則黑稿等等莫須有的東西都要藏好手機，躲在小角落裏默默禿頂。
白天真對着果汁陷入思考，“可樂，你覺得我正常嗎？”
助理張口就想來一句：這麽摳門，當然不正常啊！
但還是忍住了，助理小心翼翼：“你說的是哪方面？”
白天真晃了晃酒杯，“我這個醉酒的毛病啊，要是我沒有這毛病，那可能省一筆不小的錢，幾年下來都可以買下一間咖啡廳了。”
“恐、恐怕買不到吧……”
“少說廢話，我就問你正不正常。”
“嗯……這都是天生的嘛，要怪就怪遺傳基因，沒什麽正不正常的。”
“也就是說，我挺正常的，就是我的遺傳基因不正常？”
“大、大概。”
助理抹了一下額頭的汗。
白天真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接着問：“那你覺得我是那種吸引變态的體質嗎？”
助理頭上的冷汗更多了，“……哥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他現在就身處變态堆中。
白天真走進宴會裏面，遠遠就看到了一些格外辣眼睛的身影。
變态上司程淮，在。
影帝葉飛天，在。
當紅炸子雞沈浩然，在。
傳說中的頂流陸雲，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