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奪舍”真相
35 “奪舍”真相
亓清臉色凝重得發青,卻沒絲毫停頓,繼續追問:“你們從獄卒那兒搞到蜂族,再次賣出去,企圖又是什麽呢? ”
聞言,葛忠眼神閃避了下。
亓清口氣頓時銳利起來:“你們搞到的蜂族,一部分是賣出去了,另一部分是用于什麽實驗了吧? ”
“這……這我真不清楚啊。”葛忠表情像快哭了,“我在組織裏只是個底層,方才您也看到了,連那三個打手都可以随便折磨我,我怎麽可能知道什麽實驗啊~~亓軍長,您相信我,事到如今,我絕不會對您有所隐瞞!”
“沒隐瞞?那你剛剛眼神躲什麽躲?”亓清逼近他。
葛忠噎了一下:“我……我不是知道什麽,而是……而是有些猜測。”
“什麽猜測?”
“我們賣出去的蜂族,買家都是些財閥政要。我們會挑選模樣好看的工蜂,提前對他們進行訓練,特別是……咳咳,某些方面的訓練。但如果買家真和他們發生了關系,是很危險的……”
葛忠再次欲言又止了。
亓清心裏仿佛被冰水浸灌過一般,越來越透亮,也越來越寒涼。
“你們賣的,不僅僅是工蜂吧?”這個問題亓清以前問過葛忠,但他否認了。
葛忠咬咬牙,這回終于承認:“不僅僅是工蜂。”
亓清胸口倏地揪緊。
她倚回藤椅中,半垂眼簾,怔怔望着地上虛無的一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後,才又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困惑。”
她目光轉向葛忠:“你知不知道前不久研究所的蜂王爆炸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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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忠點點頭:“當然知道,那件事鬧得很大,聽說是蜂王附身人體導致的。”
“是蜂王附身了人體,不過,那蜂王一開始附身的是個研究員,但最後,卻出現在了副所長體內。蜂王能夠從研究員身上轉移到副所長身上,是因為兩人發生了性關系。”
說到這兒,亓清發現葛忠眼神閃爍得更厲害了。
她道:“榮所長曾跟我打了個比方,說蜂王相當于是靈魂,蜂王控制人體就類似靈魂附體,但靈魂附體這種東西,畢竟沒什麽有力的科學解釋。我一直不解,蜂王到底是如何附身人體的?為什麽通過性行為,可以在人與人之間轉移?”
她頓了下,捏緊拳頭:“又或者,不僅是在人與人之間,蜂王通過性行為,是不是還能在工蜂與人之間轉移?所以剛才你說,如果買家和工蜂發生了關系,是很危險的。”
亓清直盯着葛忠。
葛忠避無可避,終于也回視亓清。
但他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些十分糾結複雜的情緒,冷靜中摻夾着畏懼、抵觸,似乎亓清既想知道這個答案,又害怕知道。
葛忠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幾口氣,像下定了某種決心,道:“亓軍長如果想要什麽科學解釋,我肯定說不上來,但我知道一點——人類的皮膚對于蜂王來說,是屏障,他們無法從人體外部直接控制人類,必須要穿過皮膚才行。所以……發生性行為實質上是……繞過了皮膚組織。其它一些穿刺皮膚的方式,也可以使蜂王轉移,只是,性行為是最為隐蔽、最不易被察覺的方式。”
空氣中仿佛結起了冰,葛忠的每一句話,都讓冰更厚了一層。
冰霜包裹住亓清,令她隐隐寒顫,而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她表情瞬間凝滞,連呼吸都幾乎消失了,冷冽如錐刺般,根根穿心而過。
性行為是最為隐蔽、最不易被察覺的方式……
過往無數與昱曈相擁糾纏、沉淪着、喘息着的畫面,如幻夢般在亓清眼前輪番沉浮。
過了好半天,她才像回過神似地喃喃:“哦……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神色維持平靜,拳頭卻捏得更緊了,而聲音有些微弱:“所以,昱曈并不是工蜂,而是……蜂王,對吧?包括你們賣給其他財閥政要的工蜂,其實也都是蜂王吧?”
葛忠道:“确切地說,是附身于工蜂的蜂王。工蜂的身體構造與人類極為相似,蜂族和人類是有淵源的,所以身體構造與人類極相似,後文會揭秘。所以蜂王也可以附身工蜂。‘侍蜂人’組織把所有蜂王都稱為‘恩主’。”
亓清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怪不得葛忠屢次提醒自己,自己失神了那麽多次,卻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不,應該說,是自己甘心沉淪、久久不願清醒。
她狠狠咬着後槽牙,感到喉頭哽咽。
曾幾何時,在她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是昱曈帶給了她溫暖,慰藉了她的身心,她以為自己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卻不曾想,這束光原來是刀刃的寒光,是一把架在她脖子上、随時可能落下的刀刃寒光。所有溫暖慰藉都是假象,從一開始昱曈就是帶着目的地僞裝。
一時間,被人玩弄于鼓掌的不甘、憤恨,通通翻湧上心頭,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痛,深入骨髓的痛。
葛忠觀察着亓清表情,實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您……您不會是對昱曈……動了真心吧?”
“呵?怎麽可能?”亓清立刻反駁,哈哈大笑,“連人都算不上的家夥,我只拿他當個玩物。”
笑完之後,亓清便覺得有熱流往眼眶上湧。
她皺緊眉頭,把熱流憋了回去,道:“所以,一旦買家和蜂王發生性關系,就有被附身操控的危險吧?”
葛忠默默點了點頭。
亓清面色愈發陰沉:“你們販賣蜂族,挑長相好看的,提前訓練性技巧,本意就是讓他們去勾引財閥政要,伺機操控吧?”
“是的。”葛忠毫不否認,“我無從知曉‘侍蜂人’組織這樣做的最終意圖。雖然看起來,那些買家暫時沒出問題,但蜂王們潛伏在聯邦頭頭腦腦身邊,随時可能控制住他們……怎麽看都不是好事。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自己生存都艱難,本不該去擔憂什麽人類受蜂族威脅的事,可是……”
可是,他還是擔憂了。
亓清長長嘆了口氣。
現在看來,總司令讓她去查的人體爆炸案,應該就是“侍蜂人”組織在做實驗,因為眼下蜂王附身人體後,容易發生爆炸,導致宿主和蜂王同歸于盡,所以,需要通過實驗,看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而買家暫時沒出問題,可能是實驗尚未成功,蜂王只能先潛伏着,也可能是蜂王已經替代了宿主思維,占據了其軀體,通過模仿宿主行為僞裝着。
如果是後一種可能……
一股發麻發冷的感覺順着亓清脊梁骨蹿上頭皮,她不自覺抓了抓後腦勺,繼續道:“第一次見面時,你在那兒裝腔作勢地說:‘真正販賣蜂族的人,怕是軍爺您也惹不起’,其實是故意挑撥我,想讓我去查‘侍蜂人’組織吧?”
葛忠沒說話,算默認了。
亓清內心感慨,葛忠是個連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都無法保障的人,卻還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當着昱曈的面,冒險發聲了。
她拍了拍葛忠肩膀:“別跪着了,坐下吧。”
葛忠連連欠身,依言搬過另一張藤椅,在亓清身側坐了下來。
亓清朝病房內望了望,再回頭看向葛忠:“今晚你動手殺了‘侍蜂人’組織打手,算是徹底背叛了他們,今晚過後,你一家的命可就綁在我身上了,我若是安全的,你們三人都會平安無恙,我若出了事,就再沒人能保得住你們。”
她深深凝了葛忠一眼:“我希望你深刻明白這件事。”
葛忠神情鄭重,沉沉點頭。
“所以,我要再問你一件關鍵的事,你必須如實交代。”亓清眼底暗流湧動,“我之前住的公寓,那次燃氣爆炸,是你誘導‘正啓會’殺手幹的,對嗎?爆炸的同時,又把我引去了卡加瓦貧民窟,繞了這麽一大彎,最終目的,是為了讓昱曈進入軍政處大樓吧?”
這回葛忠一下子呆住了,他沒料到亓清居然知道了這件事,瞬間慌張起來:“亓……亓軍長,我那時……我那時……”卻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
幸而亓清完全沒動怒:“不用慌,我知道那時你對我沒什麽信任,受制于‘侍蜂人’組織。我只是想知道一點……”
她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極為肅然:“昱曈為什麽要進到軍政處?”
此時陽臺上只有他們兩人,但葛忠還是下意識地四下環顧了圈,才低語道:“他有件東西落在了軍政處的研究所,必須得拿回來,一件本就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亓清眼裏閃過寒光。
葛忠湊近亓清,又喃喃敘述了好一番。
亓清眸中的光亮忽明忽暗,面色越來越凝重……
直到葛忠說完,她還仿佛一具石雕似的,僵硬地靜止了好半天。
葛忠看着她的模樣,沒說話,只輕輕嘆了口氣。
“抱歉,我抽根煙。”亓清轉身走到陽臺另一角,從懷裏摸出根煙,點上,慢慢抽着。
她一開始很煩躁,不停來回踱着小步。
待到兩根煙抽完,平靜了很多。
她一個人伫立在陽臺角落,望着遠方的滿天繁星,望了許久。
葛忠默默等在一旁。
再過了會兒,亓清才轉回身,又窩坐進藤椅裏,語氣極其淡然道:“我現在面臨兩個最大的威脅——一個是‘正啓會’要報當年的清剿之仇,想除掉我;一個是按‘侍蜂人’組織的計劃,昱曈潛伏在我身邊,要操控我去完成一些事。”
她其實還少說了一個——總司令讓她調查人體爆炸案,簡直是在捅“侍蜂人”組織的馬蜂窩,這遲早是個大隐患,但眼下,“侍蜂人”組織在軍方遍布眼線,而且她不知道有多少財閥政要已經被蜂族控制,不好輕易動作,怕打草驚蛇,反被對方先下殺手。
“目前最急須解決的是‘正啓會’,可我對他們知之甚少,甚至不知道他們老巢在哪兒。敵在暗,我在明,一直處于被動位置。”
亓清臉上,戾氣畢露:“我剛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利用昱曈,利用他要做的事,設計挖出‘正啓會’老巢,将他們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