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酒

第21章 醉酒

安景知道有些人會給一些不好被別人看到的影片,換上正經的名字。

只是他沒想到,百裏會發這些東西給他。

點開之前,他單純以為是經典影視劇的片段。

然後,百裏就給他憋了個大的。

偏偏還被晏啓離聽見了。

安景發誓,他從來沒在總是冷着臉的晏啓離身上,看到這麽具象化的詫異和震驚。

那雙深邃的墨藍眼眸,都是不可置信。

安景整個人僵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

晏啓離反應遠沒有安景大,短暫震驚後回過神來。

他身體後靠,倚着島臺挑眉,問無動于衷的安景:

“你确定,還要和我在這裏繼續聽嗎?”

他倒是沒想到,膽小的小白兔原來毛是黃的。

大清早就看這些東西。

還口口聲聲說自己筆直……

晏啓離上下打量安景一圈,沒看出來他除了腿之外,還有哪兒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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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腦袋上的毛都是彎的。

聽見晏啓離的話,安景如夢初醒,慌手慌腳去關手機。

百裏!

害我!

慌亂間安景誤觸音量‘+’鍵,手機裏的男聲陡然拔高。

安景:“!”

呻吟聲的尾音未落,被迅速截斷。

安景握着手機,不敢擡頭去看晏啓離的表情。

太社死了。

晏啓離會怎麽看他?

當着他的面放GV的變态?

百裏為什麽要給他發這些東西?

是不信他和晏啓離之間清清白白?

心裏的小人捧着臉尖叫狂奔,安景恨不得把地板盯個洞。

千言萬語,最後彙成一句話——

姜辰,枉我這麽信任你!

安景尴尬得無地自容,偏偏晏啓離還火上澆油,問他:

“不喜歡男人,但能接受男男上|床做|愛?”

“沒看出來,你還挺包容。”

安景被晏啓離直白的話語轟得面皮又紅了幾分,抱着一絲僥幸擡頭,期期艾艾地問:

“我要說這是一個誤會,你信嗎?”

“誤會?”

安景重重點頭:“這是百裏、就是昨天的姜辰發給我的。”

晏啓離嗤笑一聲:“你朋友知道你把他當擋箭牌嗎?”

安景急了:“我不是,真的他,我……”

急于撿起自己清白的安景有些語無倫次,拿着手機想給晏啓離看自己和百裏的聊天記錄。

在安景靠近時,晏啓離往後退了一步,看他手機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不幹淨的髒東西。

安景:“……”

他也覺得他手機髒了QAQ。

“行了。”晏啓離擺擺手:“你不用跟我解釋。”

安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或者喜歡的壓根不是人,都跟他沒關系。

他不在意安景口中的筆直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他自己不會喜歡男人。

就算安景是創造他的作者,也不能扭曲改變他喜好。

安景:“真的,你信我。”

事關重大,這個還是很有必要解釋的!

晏啓離不願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丢下一句‘這種東西你以後還是在房間看’後,回了房間。

明顯還是沒信他。

快心梗的安景,連掉在地上的簽名海報都來不及撿,去找百裏算賬。

手機一解鎖,視頻自動播放,安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些限制級的交纏畫面。

地點還是明亮的開放廚房。

沖擊力太大,安景覺得自己快瞎了,幹淨退出删除。

連昨晚下的幾個壓縮包一起。

删得幹幹淨淨!

回收站都不留的那種。

宴年:【你給我發的是什麽?】

安景覺得這段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情緒,又跟了一個‘我要生吃你’的表情包。

百裏:【???】

百裏:【大早上你就迫不及待看了?】

【腰不疼了還是腿不酸了?】

【生猛啊年年。】

安景:???

安景對這個處處充滿誤會的世界,感到絕望。

***

安景是個偏內耗的人,做錯了一點事都會不停在心裏回憶。

然後越想越尴尬,越想越懊惱。

怪自己手比腦子快,當時為什麽不多問百裏一句。

他的世界是沒有那麽多觀衆,但只晏啓離一個,就能讓他把當時的事反複想起。

最後自閉。

安景自閉得不想下樓,躲在樓上當鴕鳥。

只要不和晏啓離見面,他就不尴尬。

安景逃避現實,知道鬧了個大烏龍的百裏也沒想到就這麽巧。

百裏絞盡腦汁安慰他。

【沒事,一輩子很短的年年。】

安景:……

更難受了。

聊天框內,百裏消息一條接一條,最後一條卻話題一轉:

【年年,你看微博,你又上熱搜了。】

熱搜?

安景心一緊。

難道他昨天出門,掉馬被拍了?

顧不上回複百裏,安景立馬點開微博。

微博熱搜榜跳出來時,安景才知道百裏話裏有水分。

不是‘宴年’上熱搜了,是他的作品《大盜不止》上熱搜了。

安景點開大盜不止的話題廣場。

-爆,‘宴年’原著武俠小說《大盜不止》立項,當紅大花公開表示在努力争取女主一角。

-《大盜不止》和《聖人不死》的版權都在同一家公司,只要導演不發癫,按原著拍,《大盜不止》不爆也都難吧?

-作為年度爆款《聖人不死》的系列劇,《大盜不止》能否延續前作輝煌?

-《大盜不止》男女主拟邀名單曝光,你更看好誰?

-握草,宴年大大的《大盜不止》也要翻拍了?誰能演我的白月光啊?!

-S+的大制作,名導親自操刀,《大盜不止》這個餅确實大,但原作者宴年全網活粉超千萬,到時候演員要是演技顏值拉胯,播出時絕對能被原著粉罵上熱搜。

-哈哈哈宴年出品,本本精品,聽說《大盜不止》剛寫了個書名,各大影視公司就搶破了頭,還沒正式連載,各項版權就已經賣得差不多了,電影改編權倒還在,幾大公司正在扯頭花競價。

-我心中的武俠top1!!看見拍成電視劇,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

每當有知名IP改編影視的消息放出,各大網站上的話題都是烏煙瘴氣,不看好的原著粉抵制,一片唱衰。

宴年粉絲數量龐大,每次作品有什麽消息放出,基本都會上熱搜。

連帶着他這個原作者,都會成為衆人的讨論對象。

安景從最開始的擔憂,到現在已經習慣了。

安景草草看了一下,确認只有小說相關後松了口氣。

只要不暴露他的三次元信息,其他的都沒關系。

百裏:【年年,我其實一直想問你。】

【你怎麽這麽抗拒被人知道自己是個小說作者啊?】

現實中見了一面,安景和百裏之間的關系無形拉近了許多,許多以前不好問的問題,百裏也敢問了。

按理說,安景就算不願意現實中掉馬,也不至于藏得這麽嚴實。

他名氣大,寫的基本都是正劇,

排除他覺得作品拿不出手、不好意思說這個選項。

安景寫得小說幾次獲獎,都是他們網站派人代領的。

昨天去了警局一趟,因為有李升露的口供,百裏才知道在周圍人眼裏,安景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讨喜,大學四年獨來獨往一個朋友都沒有。

長得醜,平時遮遮掩掩,連臉都不敢露出來。

性格怯弱畏縮,說話都不敢正眼看人。

沒禮貌……

和他認識的安景,大相徑庭。

可以說是毫不沾邊。

同樣的問題,希望他辦簽售專場的出版方,也問過不止一次。

安景的回答也和往常一致:【怕麻煩。】

百裏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親戚朋友問你借錢。】

安景給百裏發了一個捧腹大笑的表情包,本人臉上卻沒多少笑意。

他想到了一些瑣事。

不過經熱搜提醒,安景登錄手機銀行看了眼,發現《大盜不止》的電視劇改編版權費已經到賬了。

宴年老師身價高,扣完稅後,到賬數目也十分可觀。

就算安景沒那麽大物欲,看着賬戶餘額後面的一連串零,心情也好了許多。

畢竟他現在還有一個活閻羅要養呢。

卡裏有錢,安景底氣十足,打開某購物軟件,準備給自己找點事做。

雖然晏啓離誤會自己了,但他還是願意為對方氪金。

太大度啦年年!

晏啓離那一套盔甲,總得找個架子支撐着吧?

還有不破,總不能一直委委屈屈的立在牆角。

要不買個展櫃?

還是兩個吧。

晏啓離的鞋子也沒幾雙,春夏秋冬的都得買……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夜幕悄然降臨。

肚子發出抗議時,沉迷網購的安景才意識到已經晚上了。

安景作息沒晏啓離規律健康,兩人除了最開始那頓晏啓離做的午飯之外,就沒同桌一起吃過飯了。

晏啓離倒是每天都下廚,但安景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蹭——

晏啓離再怎麽說也是金尊玉貴的北疆王,哪能天天做飯給他吃?

他安景有多大臉啊?

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同住但分餐。

生活上盡量做到互不幹擾。

不過偶爾,安景心裏的小人也會被晏啓離做的菜饞哭。

比如現在。

樓下濃郁的肉香,都傳到樓上來了。

好香啊。

饑腸辘辘的安景吸了吸鼻子,從床上爬起來。

躺了一下午,他雙|腿好像比早上更疼了。

房門打開後,香味更濃了。

晏啓離還不習慣使用抽油煙機,總是忘記。

安景踮手踮腳的出了房間,扒拉着樓梯扶手,眼巴巴地向下看。

真的好香啊。

他要是現在下樓,是不是太刻意了?

不知道晏啓離願不願意分他一口。

晏啓離……應該把白天的事忘了吧?

明明在自己家,要不要下樓這個事安景還糾結了半分鐘。

最後慢騰騰的下樓後,又欲蓋彌彰地轉悠去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花茶。

開放式的廚房沒有遮擋,晏啓離餘光一掃,就能看見安景雙手捧着杯子,假裝自己很忙的到處轉悠。

攏共就這麽丁點大的地。

也不知道陀螺似的在轉個什麽。

安景也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麽,就在他準備放棄回樓上點外賣時,晏啓離冷冷淡淡的嗓音響起:

“想吃就拿碗。”

安景愣了一下,随即立馬放下手中裝模作樣的茶杯:“好哦~”

安景想顯示自己的寵辱不驚,努力憋着沒樂出聲。

可是上揚的尾音卻暴露了他真實想法。

肉肉,我來啦!

晏啓離常年待在粗曠的北疆,口味卻學他母妃偏清淡,

一鍋番茄土豆炖牛肉,撒上點綴用的翠綠蔥花,誘人得都可以直接搬上美食節目做封面了。

晏啓離沒提下午的事,安景心中慶幸不已。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頓飯吃得稍顯沉默。

過來一會兒,晏啓離忽然問:“你那個朋友,值得信任嗎?”

埋頭幹飯的安景擡頭:“姜辰?”

晏啓離點頭。

安景:“他應該還是可以信的。”

晏啓離為什麽會是個黑戶的事,昨天他們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也不知道姜辰和孟于舟信沒信。

反正兩人都沒多問。

孟于舟背景似乎有些深厚,直接讓他們不用擔心戶口的事。

安景讓晏啓離放寬心:“姜辰人挺好的。”

除了給他發小視頻這事之外,都也挺靠譜的。

“應該?”晏啓離讓安景措辭嚴謹一些。

應該、可能、大概、或許之類的詞,在晏啓離這裏,等同于‘否’。

安景知道現在的晏啓離很難對人産生信任之情,也不惱他懷疑自己的朋友。

對晏啓離來說,保持謹慎和防備是一件好事。

“對了。”

安景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垃圾桶裏面丢的名片,是那兒來的啊?”

還有好多張。

他好奇看了一眼,基本寫的都是什麽什麽傳媒。

晏啓離說是昨天在外面收到的。

準确的來說,是別人不顧他能凍死人的眼神,硬塞給他的。

問他願不願意當明星。

安景:“星探?”

晏啓離:“那些人是這麽說的。”

漫展這種地方,确實會有星探出沒,但更多的是網紅孵化公司。

甚至還有空殼騙子公司。

經紀人都能說會道,餅畫得一個比一個大。

宛如今天簽約公司,明天就能包裝出道,當天便日進鬥金,走向成功。

重點是,還有不少年輕人相信,然後被騙。

安景想了想,問:“那你想當明星嗎?”

以晏啓離的外形條件,就算沒有演技,也會有很多粉絲買賬。

脾氣臭,愛冷臉,在粉絲看來都是有個性,真性情。

這個世界,有顏就掌握了流量密碼。

殘酷又真實。

要是晏啓離真想出道,他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小忙。

《大盜不止》電視劇已經立項,簽合同時白紙黑字寫得清楚——

只要宴年把版權賣給他們,宴年作為原作者,在選角方面擁有比導演還高的話語權。

宴年産出穩定,每年至少創作一部小說。

且寫一部爆一部,跟開挂似的。

幾年過去,‘宴年’這個名字,已經變成了行走的大IP。

還是自帶千萬流量的那種。

因此各大影視公司在競價時,也願意在合同上做一些讓步。

安景以前從沒幹涉過劇組選角,但若是晏啓離喜歡……

他不能保證絕對能讓晏啓離出演男主。

但争取男二,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況且以晏啓離這張臉,只要有個角色,哪怕正片播出他的正臉只有短短幾秒時間,也絕對會火。

他對晏啓離,就是有這麽大的信心。

晏啓離不知道,安景輕描淡寫說出的一句話,就是娛樂圈衆人争破頭都想把握的機會。

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

七青八黃權勢色,再紙醉金迷,也迷不了北疆王的眼。

在晏啓離看來,給他塞名片的那些人,引誘話術無比拙劣。

漏洞百出。

見晏啓離拒絕,安景‘哦’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實際上他也想象不出來晏啓離出鏡演戲的樣子。

要是導演一遍一遍NG,惹得活閻羅不高興,他不得把導演生吃啦?

***

孟于舟辦事效率很快,隔天姜辰就聯系安景。

晏啓離戶口的事有進展了。

但事情變得有些複雜,姜辰說最好還是見面聊。

兩人約好下午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挂了電話後,安景目露擔憂:“難道是有什麽意外?”

要麽行,要麽不行,什麽叫變得有些複雜?

晏啓離給自己倒了杯茶,面色平靜:“去了就知道了。”

不管什麽意外,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安景做不到像他那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咬住拇指在客廳轉圈圈。

“要是暴露了怎麽辦?”

他和晏啓離不會被當成可疑分子抓走吧?

一想到這,安景就坐立難安。

而作為當事人的晏啓離端着茶杯,神色鎮定得不像話。

青瓷茶杯在他手中顯得格外小巧。

指腹沿着杯口摩挲一圈,晏啓離仰頭一飲而盡:

“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喉結上下滾動,把茶喝出烈酒的架勢的晏啓離,安景無端有些難過。

這人本該在一望無垠的草原星空下,肆意策馬馳騁。

而不是像折斷了翅膀的雄鷹,困在鋼筋水泥的建築中。

處處受限。

可晏啓離在原本的世界,過得也并不快樂……

“開始工作。”

設定好的掃地機器人按時啓動,沿途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

拉回安景的神思。

算了,想這些事也沒用。

晏啓離還能不能回原本的世界,還是未知。

……

姜辰在電話裏沒有透露太多,在家等待的這段時間,焦慮的安景連收拾東西、帶晏啓離跑到深山老林生活的可能性都計算八遍了。

臨近約好見面的時間,安景和晏啓離一起出門。

安景手裏還拎着一小袋咖啡豆。

經常熬夜寫文,許多作者都是日夜颠倒。

安景和姜辰也不例外,趕稿時更需要濃茶和咖啡續命。

安景喜歡喝茶,而姜辰偏愛醇香的手沖咖啡。

他便把自己茶水間裏,最貴的咖啡豆給帶上了。

不管戶口的事是什麽結果,昨天姜辰幫了大忙,他總不好再空手去見人家。

“這裏。”

咖啡廳內,姜辰先注意到安景,擡手打招呼。

看着安景身旁跟着的晏啓離後,姜辰先是愣了下,随即禮貌笑笑。

姜辰以手撐額,自以為隐蔽地對安景擠眼,那意思——

我不是只約了你一個嗎,你這位好哥哥怎麽也跟來了?

這個點咖啡店裏人很少,取了口罩的安景輕聲回:

“沒關系,他沒什麽不能聽的。”

晏啓離拉開椅子,在安景身邊坐下。

就是這人給膽小鬼發的那些視頻。

如今還這麽多小動作。

晏啓離看向姜辰時,眼底沒什麽情緒起伏。

姜辰目光在對面兩人身上轉了一圈,了然一笑。

放下了遮遮掩掩的手。

服務員端上咖啡和甜點,姜辰把小蛋糕朝安景的方向推了推:

“這個還不錯,你嘗嘗,我們邊吃邊聊。”

安景其實沒欣賞甜品的心情,但還是很給姜辰面子,拿起了銀色小叉。

姜辰也不跟兩人繞彎子,直奔主題:“上戶的事遇到一點麻煩。”

安景心一提,追問:“什麽麻煩?”

姜辰表情嚴肅幾分:“在我說之前,你們倆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安景下意識看了晏啓離一眼,正襟危坐:“你說。”

姜辰問的是安景,目光緊盯的卻是晏啓離:

“阿景,你确定你這位朋友,不是什麽身份可疑敏|感的人群?”

比如行走的五十萬之類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姜辰皺眉:“那就奇怪了。”

為了給晏啓離上戶,那天留了他的指紋和血樣,孟于舟讓人盯着進度,結果……

姜辰:“那邊反饋過來的結果是,你朋友不是黑戶,是有身份信息的。”

意料之外的結果,安景怔了下:“不是黑戶?”

晏啓離怎麽會不是黑戶呢?

這不應該啊。

姜辰點頭:“是啊,能查到的。”

也是因為這樣,姜辰才懷疑晏啓離的身份有問題。

晏啓離又沒失憶,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黑戶?

前二十幾年是怎麽過的?

姜辰起初是擔心安景傻乎乎的被人騙了,不過看晏啓離的反應又不像。

這件事晏啓離本人好像真的不知道。

真奇怪。

安景和晏啓離對視一眼,表情一個比一個嚴肅。

安景心中驚疑不定。

一個從書裏穿出來的紙片人,在現實世界擁有戶口?

這也是世界意識的自我完善?

那晏啓離在現實世界的身份又是什麽?

安景心裏這樣想的,也這樣問了。

“這就查不到了。”姜辰遺憾搖頭:“孟于舟只能查到這些信息。”

“不過……”姜辰頓了頓,委婉補充道:

“孟于舟都查不到的東西,普通人更別提了。”

***

安景見姜辰一面,心中的疑團不但沒解開,反而更大了。

回到家後,兩人相對而坐。

冥思苦想半天,經常看小說的安景腦洞大開:

“難不成你不是身穿,是魂穿?”

晏啓離擡眼,問他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安景比劃着解釋:“魂穿就是你靈魂占據了別人身體,這副身體在這個世界是有身份的。”

至于身穿,那更好理解了。

“不可能。”晏啓離聽後,毫不猶豫排除了魂穿的可能性。

他很确定自己現在使用的這副身體,就是他原本的身體。

安景肩膀垮下來:“也是……”

他其實也覺得魂穿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現實世界中,不可能找到如此完美契合晏啓離所有外在特征的身體。

連虎口的痣都一模一樣。

安景也傾向于晏啓離從裏到外都是原裝的。

事情回到原地。

安景:“其實……還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

孟于舟沒辦法查到晏啓離的個人信息,但晏啓離本人可以。

失憶也好,找不到家了也好,随便找個理由都行。

畢竟探查自己的信息不犯法。

只要你說找不到家了,警察叔叔甚至能開車把你送回家。

這樣做唯一的顧慮是,他們對晏啓離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一無所知。

叫什麽、做什麽、哪裏人,家庭什麽情況、家裏幾口人……

重要信息一片空白,貿然行動,很容易露餡。

和安景不同,晏啓離思考的是另一種可能性——

既然他都能從書裏穿出來,那其他人呢?

他的母妃……會不會也和他一樣?

安景多多少少猜到了晏啓離的想法,可他不能說。

晏啓離母妃已經去世多年,時間節點不對。

就算他在這個世界有一位母親,也不大可能是他母妃。

……

二樓書房內,臺燈剛好照亮書桌這丁點地方。

安景坐在電腦面前,在網上搜索‘晏啓離’三個字。

試圖靠科技,找到一點關于晏啓離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信息。

如今信息發達,随便搜索一個人名,都能跳出好幾個同名同姓的相關信息。

可安景在搜索框輸入晏啓離的名字,卻一無所獲。

連同名同姓的都沒找到。

倒是找到許多關于晏氏集團的消息新聞。

晏氏集團的大名,就算安景是個不出門上班的宅男,也如雷貫耳。

最近一次聽人提起,是李升在同學群裏曬實習工牌的時候。

李升實習的公司叫‘躍雲’,發展平平,其實不算業內頂尖。

知名度有限,都沒上市。

可躍雲背靠金山,晏氏集團控股32%。

在躍雲上班的人慣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出門就說躍雲是晏氏集團的子公司。

背靠晏氏集團……

也難怪李升多次在同學群曬工牌,秀公司環境茶水間。

安景順手點開一條關于晏氏集團的新聞,裏面說晏氏又中标一塊地。

換一條點開,晏氏集團在碳纖維領域取得了突破性進步,和國家達成合作。

再換一條,晏氏集團投資25億……

一連點了幾條,安景都沒看到一點他想要的信息。

安景關掉與晏氏有關的新聞,換了個搜索關鍵詞——

男子,失蹤。

要是晏啓離在這個世界有親人,他失聯這麽久,家裏不可能一點行動都沒有吧?

……

樓上的安景在網上大海撈針,樓下的晏啓離也毫無睡意。

他坐在露臺的藤椅上,望着陰沉沉的天空。

璀璨星辰下落,變成城市中的燈紅酒綠,

沉下來的,便成了頭頂的天空。

這個世界發生了颠倒,就像他的人生。

無趣至極。

晏啓離想起了那匹陪他出生入死的戰馬,想起了北疆的灼喉烈酒。

草原吹來的風,都是自由的。

安景口渴下樓接水時,看到的就是晏啓離獨自一人坐在陽臺的畫面。

安景聞到了濃烈的酒味。

安景腳步一頓。

自飲自酌的晏啓離沒看在他身邊坐下的人,也沒說話,只推過去一只酒杯。

安景不喝酒,但收集了一酒櫃的酒。

他買酒不看年份品種,只在乎酒瓶好不好看。

所以那一酒櫃中,幾十塊的果酒和價值五六位數的高度白酒并排而放。

安景看了眼晏啓離打開的那瓶酒。

嗯,很有眼光。

開的是他八萬多買的那瓶白酒。

“我喝不了這個。”安景只試了一小口,就被辣得直皺眉。

把白酒推回去,安景起身,去酒櫃拿了一瓶果酒。

梅子釀的,酒瓶透着淡綠,清清淡淡的好看。

喝完還能當花瓶擺件。

安景在晏啓離身邊坐下,開了酒:“我喝這個就好。”

晏啓離聞言瞥了他一眼,嗤笑嫌棄:“小孩子喝的玩意兒。”

安景也跟着笑了一聲:“未成年不能喝酒,這也是大人喝的。”

安景給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捧着酒杯嘗了一口。

酸酸甜甜,還挺好喝。

心裏有底的安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朝晏啓離舉杯。

晏啓離沒說話,随意擡手。

濃烈白酒和清甜果酒隔杯碰撞,聲音清脆悅耳。

幾杯果酒下肚,安景學着晏啓離的豪邁坐姿,擡頭看天。

工業污染下,城市裏已經很難看見漫天星辰了。

沒有月亮的夜晚,天空是霧蒙蒙的一片,偶爾能看見一兩粒閃着微光的星星。

時間在一片靜谧中悄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晏啓離以為安景快要睡着了時,後者輕聲開口。

“晏啓離。”

一瓶高度白酒被晏啓離一個人喝掉了大半瓶,可他眼底一片清明,不見半分醉色。

晏啓離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

安景望着頭頂并不存在的星星:“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跟你說對不起。”

晏啓離手上動作一頓,終于舍得施舍一個眼神給旁邊的安景了。

這一轉頭,晏啓離才注意到安景那張白淨的小臉,在慘白燈光的照射下,竟然是紅的。

晏啓離:……

醉了?

安景酒量是真的不好,他長這麽大,連一瓶啤酒都沒喝完過。

也沒什麽喝酒的機會。

他剛才嘗了一小口高度白酒,又把果酒當飲料,噸噸完了半瓶,如今大腦已經被酒精熏得有些暈乎乎了。

晏啓離看看那安景通紅的臉頰,确認般拿起果酒瓶——

酒精濃度5%。

晏啓離:……

還不如北疆的貓能喝。

這點酒量,也好意思和他坐在一起碰杯?

活閻羅一時分不清,安景到底是喝這5%的果酒喝醉的,還是被空氣中的酒味熏醉的。

反正是醉了。

酒意上頭,安景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變成面對晏啓離的姿勢,隔着中間的桌子看他,煙茶色的眼眸滿是歉意: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紙片人能活。

安景被一瓶梅子釀給腌入味了。

喝醉說話時語調又慢,嘴唇一張一合的吐息,都帶着一股梅子酒的味道。

安景沒有完全醉過去,只是有些上頭。

機會難得,他借着酒意很認真地跟晏啓離道歉。

美人要在燈下觀,社恐的膽小鬼也一樣。

就算是晏啓離,也不得承認安景這副皮囊生得不錯。

喝醉後的安景,更顯唇紅齒白。

眼神軟軟的,語調也軟軟的。

看着就很好欺負。

晏啓離盯着好欺負的人看幾秒,也真的付諸行動了——

活閻羅伸手,捏住小醉鬼染上一層薄紅的臉,雙眼微眯,威脅:

“安景,你要是敢撒酒瘋,我就把你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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