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嬌氣

第28章 嬌氣

嶄新的紙箱堆積在一起,散發着一股不是很好聞的木質香,其中混雜着新書的文墨味。

安景就裹着一身文人才有的書香,可憐巴巴的望着晏啓離。

缺乏鍛煉的身體比較脆皮,剛閃到腰時安景試着動了動,好懸沒把他五官痛在一起。

在晏啓離回來之前,安景已經身殘志堅的往沙發方向挪了兩小步了。

跟踩螞蟻似的兩小步。

實在太痛了。

每動一下,肌肉拉扯對他來說都不亞于一場酷刑。

晏啓離望着脊背微躬、一動不敢動的安景,十分匪夷所思。

他就離開這麽一會兒,這人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樣的?

笨死得了。

晏啓離面無表情地放下手裏的購物袋,面無表情的把安景拎到沙發上。

雙腳離地的安景:“啊痛痛痛。”

靠晏啓離成功趴在沙發上,安景還倒抽涼氣。

安景在沙發上趴成溜扁一長條,晏啓離站在沙發旁,居高臨下看動彈不得的他:

“忍痛能力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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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伸手去夠抱枕想墊墊腦袋的安景:“啊?”

晏啓離眉一挑,當他默認,左腿跪上沙發,黑色長褲因他這個簡單的動作微微繃緊,露出的流暢有力的腿型。

充滿野性的力量感。

身側柔軟的沙發凹陷下去,安景偏頭,只來得及看一眼這張力十足的大|腿,就被後腰突然傳來的力道痛得差點彈起來。

晏啓離在給安景按腰。

那力道,安景猝不及防叫出了聲。

“別亂動。”背後傳來晏啓離沒什麽起伏的嗓音。

跌打損傷扭腰拉扯撕裂……這些對晏啓離來說是家常便飯。

不耐煩時刻都有人在身邊伺候,久病成醫,晏啓離跟着老軍醫也學了一些按摩手法。

但活閻羅人糙,手法也不精細,安景在他手下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按一下就哼哼一聲。

晏啓離聽得眉心直跳,大手在他清瘦的後背拍了一下:“別亂叫。”

他就沒見過比安景還嬌氣怕痛的。

“可很痛啊!”安景也不想,根本忍不住。

腰閃到的時候,雖然痛出了生理眼淚,可他沒哭。

被晏啓離逮着按這兩下,他是真的想哭了。

太痛了!

安景都懷疑晏啓離是在故意報複自己。

安景顫顫巍巍:“要不別按了吧,我躺一會兒就行。”

晏啓離看着安景腦袋上不停顫動的頭發,不耐煩的‘啧’了聲:

“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他堂堂北疆王,萬人之上,親手給人按腰,別人做夢都沒這個待遇呢。

安景:“……?”這就叫難伺候?

安景有苦說不出。

腰閃了這事可大可小,安景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一直放着不處理那肯定不行。

晏啓離沒理會安景哼哼唧唧的微弱反抗——

在他眼裏,這點力道連反抗都算不上。

活閻羅輕而易舉地就鎮壓了安景,隔着衛衣,手掌落在他緊致的後腰上。

和晏啓離的手掌比起來,安景的腰又細又薄。

晏啓離不動聲色比劃了一下,這一截腰,他幾乎一個手掌都能握住。

說他平時吃貓食,還不承認。

啧。

晏啓離手下力道不減,在安景喊痛時擡眸看過去。

安景趴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突出的肩胛骨形狀優美,腰背下塌的弧度,像是能盛下一汪清泉。

這汪清泉還随着容器的顫動,而微微晃動……

“好、好了嗎?”

度秒如年的安景察覺到晏啓離動作的停頓,雙眼一亮,滿懷希望。

“沒有。”

随着這聲冷酷無情的話落,停在他後腰的手重新發力。

安景:“……”希冀的雙眼緩緩閉上。

不如殺了我吧。

……

這場‘酷刑’長達近十分鐘,過程令安景痛不欲生,效果卻很顯著。

剛開始一步都不能挪的安景,現在至少能扶着腰走了。

就是動作弧度不能太大。

不得不說,活閻羅還是懂一些按摩技巧的。

安景深吸一口氣,跟晏啓離道謝。

晏啓離看他走路不靈便的樣子:“睡前再按一遍。”

“不不不了。”安景聞言臉色微變,敬謝不敏:“我覺得沒事了。”

接下來他可以自愈!

瞧安景這後怕的模樣,晏啓離:“……”

出息。

兩千本書要盡快簽完名再給出版方寄回去,不能耽誤上市,安景扶着腰去拆紙箱。

晏啓離在一旁看着他像只蝸牛似的忙活,最後看不下去了。

手上的剪刀被人奪走,安景煙茶色的眼中有些懵然:“你要用剪刀?”

晏啓離沒理他,利落的把箱子打開,言簡意赅:

“搬去哪兒?”

安景指了下客廳一角:“不擋路就行。”

按理說他應該搬去書房然後再簽名的,可安景不想樓上樓下的折騰,都是在客廳簽名。

安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和晏啓離之間力量得差距。

搬得他胳膊痛腰酸的幾大箱書,晏啓離輕輕松松就解決了。

望着不費吹灰之力的晏啓離,安景羨慕又眼紅。

安景仔細檢查了一下幾箱書,确認沒有問題後,在電視櫃裏找筆。

安景特意買了幾種花裏胡哨的筆,特意用來給書簽名。

也存着希望讀者看見各種鎏金閃粉的筆,知道他不是什麽年過半百的老古板的小心思。

看着彎腰都費勁的安景,晏啓離眉頭皺緊又松開。

都這樣了,也不知道這人在折騰什麽。

就他們兩人現在的關系,出于人道主義給他按按腰背,已經算北疆王善心大發。

晏啓離也就随着安景折騰。

安景擁有許多小說作者的通病——拖延症,可他在某些情況下,又見不得積累的工作。

安景準備先把三百枚書簽解決了。

需要寫在書簽的上的臺詞都是提前征集讀者意見,提前和出版方敲定了的,安景只需要挑着寫就行。

工作量不算大。

安景盤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趴在茶幾上謄抄名臺詞。

晏啓離掃了一眼,安景人長得清秀靈動,一手字卻寫的潇灑不拘小節,筆鋒淩厲有型。

安景的字跡狂放,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

晏啓離盯着書簽看了良久,終于忍不住指着一處問:“這是什麽字?”

安景餘光一掃:“宴年,我的筆名。”

晏啓離:“……?”

看着糾纏在一起的一團,晏啓離橫看豎看都沒看出,這哪裏像‘宴年’兩個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安景是在上面畫了一朵抽象的花。

“這叫藝術簽名。”感受到了晏啓離的沉默,安景跟他解釋:“就是要讓讀者看不出來。”

簽名要有特色,也不能寫得規規矩矩,容易被人假冒。

這個簽名是安景自己冥思苦想兩天設計出來的。

上面有自己防僞小巧思不說,還省筆畫。

看不出來,又有什麽意思?

晏啓離看不懂這種新潮的設計,就像他不理解,多了一個作者簽名又能怎麽樣。

書的內容還不是一樣的。

不過有了前段時間的二次元文化的震撼在前,什麽妖魔鬼怪都在漫展看過了,晏啓離覺得這都不是什麽事了。

他也不是非要理解并融入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

活閻羅毫不在意地把寫好的書簽放了回去。

他不知道,以宴年老師名氣,這麽輕薄小巧的一枚書簽,在二手市場已經炒上了四位數。

多少粉絲定鬧鐘蹲點熬夜,就為了搶這一枚小小的特簽。

把茶幾上這一堆東西拍個照發網上去,能引起粉絲瘋狂的程度。

安景習慣性在簽名後點一下,想起一件事:

“晚上姜辰和孟于舟要來我們家吃飯。”

本來定好是去姜辰新家吃火鍋的,結果安景腰閃了去不了。

他跟姜辰說了後,商量改個時間或者姜辰和孟于舟兩人吃,結果姜辰很不講究,直接把吃飯地點改在了他家。

當時的安景:……你暖房,來我家吃?

姜辰毫不在意:大家都是年輕人,不要那麽迷信。

安景:“……”

安景無話可說。

姜辰很仗義,說菜他們買鍋底孟于舟熬,連一次性桌布鍋碗他們都可以自帶,安景和晏啓離只需要出兩個人就好了。

姜辰:走的時候,我們一定收拾好把垃圾帶走。

姜辰考慮如此周全,讓安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答應。

晏啓離在聽到‘我們家’三個字時,眉梢挑了挑。

他不怕見人,況且這是安景家。

安景要邀請誰來家裏做客、和誰往來,他管不着,也不在意。

随便,都可以,

見晏啓離可有可無的點頭,安景擔心他是不樂意有外人來家裏:

“你來這麽久,還沒吃過火鍋,火鍋很好吃的。”

火鍋包容萬物,能符合所有華國人的不同口味,安景就沒見過誰不喜歡吃火鍋。

聽了安景的描述,晏啓離不以為意:

“不就是涮鍋子。”

軍中食材有限,打了勝仗大家都會圍在一起吃涮鍋子。

就算等級最低的士兵,都能分到一兩片羊肉,喝一碗熱肉湯。

安景搖頭:“不不不,我們這裏的火鍋,和你那個世界的涮鍋,是完全不同的。”

形式相同,但湯底和食材調料的豐富程度,完全不能比。

安景:“我說了你口味清淡,姜辰說到時候弄一個番茄菌湯鍋,一個牛油辣鍋。”

安景喜歡吃火鍋,但他吃火鍋的機會其實并不多。

他一個人住,在家吃火鍋嫌折騰,食材種類準備多了,吃一兩天都吃不完,種類少了又不過瘾。

他自己熬的湯底還不好吃。

而社恐讓他很少出去吃飯,更別說是一個人去外面吃火鍋。

一個人吃火鍋被稱為頂級孤獨,盡管他自己很享受這種孤獨感,但他不想坐在那裏,接受周圍人同情的目光。

想想都覺得社死。

他點了幾次可以外送的火鍋外賣,但為了湊起送費,點了一堆處理好的食材,也很浪費。

這次姜辰約他吃火鍋,他心底其實還是挺期待的。

他太饞這一口了。

終于不用點冒菜,自己哄自己了。

太久沒好好吃一頓火鍋,安景想到Q彈的蝦滑和脆嫩的毛肚,冷鍋鴨血……眼睛都是亮得驚人。

待在冷宮那幾年,晏啓離連吃飽都要靠自己,更別說吃好。

因此就算他後面成了赫赫有名的北疆王,他仍不重口腹之欲。

山珍海味和饅頭粗糧,咽下去後都一樣。

經過了戰亂之苦,北疆王也沒沾上酒池肉林,長夜為飲的奢侈作風。

晏啓離暫時還不能理解安景這種,想什麽吃的,想得雙眼放光的模樣。

膽小就算了,還嬌氣怕痛又挑嘴。

像個瓷娃娃似的,碰都碰不得。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麽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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