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遠門
第48章 遠門
沒有借條的借款,過了多麽多年早就成了陳年爛賬,安景就沒想過還能要回來。
和那些貪婪的吸血鬼親戚老死不相往來,是安景原本設想的最好結果。
沒想到這筆爛賬,被晏啓離平了。
以安景對自己家那些親戚的了解,吞進去的錢是不可能輕易再掏出來的。
還籌錢還賬。
安景很難不多想。
知道這錢的來歷後,安景沒有失而複得的喜悅,而是擔憂:
晏啓離踩法律紅線了嗎?
兇神惡煞拿着不破去堵人,已經是安景想過最和緩的方式。
晏啓離問安景,他心裏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吃人嗎?
安景在心裏秒答:活閻羅,比吃人還可怕。
但安景又不傻,沒真的這樣答。
晏啓離:【本就是你的錢,還給你收着就是。】
活閻羅沒有朝□□發展的意思,并沒有像安景腦補的那樣,不管不顧的打上門。
他只是動了動腦,借用了一下晏家的便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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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是很重要,但人生在世,有許多比錢更重要的人事物。
比如安景那個小叔,即将大學畢業的兒子安林的名聲和大好前途,就比幾萬塊錢重要。
安景聽後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那就好。
晏啓離:【你還要去劇組?】
合同都簽了,不談其他,違約金在那兒擺着,自然要去的。
安景消息發過去後等了好一會兒,晏啓離一直沒回消息。
直到安景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劇組,他和晏啓離的聊天記錄,仍然停留在那天晚上他回的‘要去’上。
那晚之後,晏啓離對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若說前幾天是安景故意躲着晏啓離,那現在,就是晏啓離把他當可以無視的陌生人。
說陌生人可能有些嚴重,更确切的說法是,普通的室友。
這原本也是安景理想的、期望的兩人相處的模式。
但從‘朋友’退回到‘普通室友’,其中落差還是讓人心生惆悵。
每次晏啓離旁若無人從安景面前走過時,他都會後悔——
要不算了吧。
反正過段時間晏啓離就要搬走了。
見一面少一面,自己何必為難自己?
以後連面都見不上時,肯定會懊惱自己沒珍惜僅有的相處機會。
晏啓離一個直男,在感情方面不一定就敏銳,不一定就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合同上的違約金,對安景來說也不是一筆不能承受的數額。
安景列了很多條留下來的理由。
但最後都敗給了‘以晏啓離的為人,知道後說不定會對此心生厭惡’這一條。
北疆王最不喜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
與其猶猶豫豫越陷越深,不如趁早抽離。
安景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門,關門前往客廳看了一眼——
晏啓離端坐在沙發,手裏拿着不知道什麽文件資料在看。
握着門把的手緊了緊,安景還是沒忍住,小聲開口:
“我走啦?”
晏啓離翻書的手略一停頓,最後也沒轉頭看安景,只給了一個簡單高冷的‘嗯’。
安景嘴角往下,行叭,總比不理人好。
要求很低、很容易滿足的安景輕手關上門。
等再次回來,這房子裏應該就沒有晏啓離的身影了。
想到這一點,安景抿緊了唇,默默拉上口罩。
算了,不想了。
反正是留不住的人。
早晚要告別的。
‘叮~’
電梯到達。
上一秒眼睛還像是粘在文件的晏啓離,目光落向緊閉的大門,面無表情,眼底一片幽暗。
***
《大盜不止》第一個取景地,是著名的影視城。
影視城離南城不遠,高鐵直達,只需兩個小時。
好久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安景心裏難免緊張,排隊刷身份證進站時,都擔心輪到自己時會不會出現意外。
萬一有什麽意外,工作人員把自己攔下來盤問……
一到人擠人的戶外,安景就會不自覺陷入內耗,自己先把自己吓個心跳加快。
直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安景心跳才逐漸複位。
好在一路沒意外,也沒遇見認識的人。
《大盜不止》已經開拍,每耽擱一天燒的都是真金白銀,所以今日總導演鄧宏韋在影視基地拍着,讓其中一個副導演和司機一起來高鐵站接安景。
雙方事先都交換過聯系方式,可安景卻沒有這個勇氣主動給副導演打電話。
給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打電話,光是開場白都能難倒粉絲千萬的大神級社恐作家。
基本在電話撥通後‘嘟嘟’響起時,安景就會緊張到忘了自己該說什麽。
眼看即将到站,安景看時間的頻率直線上升——
他期望副導演主動打電話給他。
這樣也不用他在這裏忐忑緊張,只用回答應和就行。
副導演沒讓安景希望落空,他剛走出出站口,手機就響了。
安景做好接電話的準備,環顧四周,找到了不斷張望的副導演。
怕兩人錯過,鄧宏韋給安景發過一張副導演的照片。
而簽合同時需要他的真實姓名和身份證號碼,鄧宏韋是知道他實際年齡的。
當時鄧宏韋收到合同時,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說合同必須要宴年老師本人簽才行,子女不能代簽。
當時的安景:“……”
好不容易解釋清楚是本人不是子女親戚或助理代簽,知道宴年老師才二十出頭時,鄧宏韋的震驚簡直要順着網線沖破屏幕。
鄧宏韋知道了,安景理所當然的認為來接自己的副導演也知道。
畢竟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幹幹瘦瘦的男人。
找到人也就不用接電話了,安景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緊了松,松了又緊。
反複幾次後,安景深吸一口氣,帶着視死如歸的心,快步對方走去,同時在心裏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別緊張安景。
走過去,正常打招呼就行。
沒什麽可緊張的。
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出錯了,大家也不會在意……
“你、你好……”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開口顫抖的聲線卻暴露了真實情緒。
讓安景聽了只想死。
司機只知道要來高鐵站接一個大人物,具體是誰卻不知道,但副導演是知道自己要接的人是誰的。
他最喜歡的作者,宴年老師!
在知道鄧宏韋把從不在公衆面前露面的宴年老師請到劇組當總編劇時,副導演就有自己即将追星成功的激動。
從鄧宏韋手裏得到宴年老師的電話號碼後,他更是連發三條朋友圈,隐晦炫耀。
那股激動支撐着他,昨晚拍戲熬了個大夜也不願意休息,回到酒店洗漱收拾好自己後,就自告奮勇跑來高鐵站來接人了。
那可是宴年老師!
安景停在自己面前時,馬上要見到偶像1激動又緊張副導演根本沒往宴年老師身上想。
沒辦法,對方雖然戴着口罩,但模樣看着也過分年輕了。
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宴年老師。
更像是迷路或者是需要幫忙的大學生。
于是,安景等着副導演接他的話,副導演等着他的下文,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高鐵出口,面面相觑。
副導演:“……?”
你擋我面前做什麽?
安景:“……?”
我們還不走嗎?
生動形象的诠釋了什麽叫大眼瞪小眼。
已經到了說好的時間,打給宴年老師的電話直到自動挂斷也沒人接,怕錯過接人副導演心裏有些着急:
“這位同學,你有什麽事嗎?”
不管什麽事,等我先聯系上宴年老師再說!
安景:“?”
安景下意識搖頭,随即又點頭:“那個,我……”
“麻煩請稍等我一下。”副導演擡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我現在有些忙。”
本就社恐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安景立馬閉嘴,以為副導演這次出來除了接他之外,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安景沒多問,聽副導演的話,拉着行李箱站到了旁邊。
副導演再次撥打備注為‘偶像’的號碼。
‘嘟嘟’兩聲後,舒緩的音樂從身旁響起,副導演扭頭,就見是剛才那個小男生手機響了。
安景低頭看看亮起的手機,又看看近在眼前的副導演,不明所以。
副導演還沒意識到,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好心提醒:
“同學,你手機響了。”
安景茫然:“要接嗎?”
副導演看起來比他還茫然:“你的手機,你問我?”
這小孩兒,別腦子有問題吧?
怎麽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對于副導演的行為,安景不理解,但選擇了尊重,接通了電話。
“你、你好?”
手機傳來的聲音和現實重疊,副導演愣了一下,随後緩緩,緩緩,緩緩轉過身。
一手行李箱,一手通訊工具的安景,站姿比小學生升國旗還标準,煙茶色的眼眸染了一層淺淺的疑惑。
副導演:“……”
副導演:“!!!”
人就站在面前,副導演卻不敢認:“宴、宴……宴年老師?”
衆所周知,社恐見社恐是不會社恐的,這個公式,換個情景也同樣适用。
一聽副導演這比自己還顫的聲線,安景瞬間就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
心裏的焦慮,也神奇的減少了許多。
大家都一樣嘛,誰也不笑誰。
安景維持着接電話的姿勢,很禮貌的詢問:“可以挂了嗎?”
面對面還要打電話,看上去挺有問題的。
安景還是有點怕別人會注意舉止怪異的他們。
副導演:……
那肯定是可以的!
直到上了車,副導演還一臉宛如做夢的不真實,從後視鏡偷偷看了安景好幾次。
不敢相信,他的偶像、宴年老師本人,竟然這麽年輕!
不可思議,這麽重要的事,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不會是冒名頂替的吧?
或者是宴年老師不願意露臉,家裏晚輩代替他過來的?
由此可見,同一個劇組裏的導演,在得知宴年的真實身份後,腦回路都大差不差。
所有的懷疑,在總導演鄧宏韋發消息詢問副導演時,煙消雲散。
鄧宏韋:【你們接到宴年老師了嗎?】
副導演:【接到了,但是……】
這位宴年老師看着過分年輕,很像是假的。
鄧宏韋:【不用懷疑,是真的。】
副導演:【宴年老師本人是個很年輕很年輕的男生,你早就知道?】
鄧宏韋:【收到合同的時候才知道的。】
副導演:……
那也很早了。
想到自己剛在在宴年老師面前鬧的烏龍,副導演只想一頭撞死:
【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什麽不早說!】
鄧宏韋發了個看起來很欠揍、笑嘻嘻的表情包:【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宴年嗎?】
副導演:驚喜沒有,驚吓還差不多。
年過半百的偶像,突然變成了比自己小一輪還多的小男生,副導演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
這怎麽不算另類的塌房呢?
但宴年老師……真厲害啊,年紀輕輕就取得了這樣的成績……
副導演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後座一眼。
前面的人一眼接一眼,掩飾得又不太好,就算是木頭也注意到了。
更何況安景還不是木頭。
本來一個人坐在後座心态比較放松的安景,硬生生的被副導演的一眼兩眼給瞄緊張了。
怕對視就要交流,安景假裝沒發現,低着頭給姜辰發消息。
聽完安景的轉述,姜辰:【你不會遇到變态了吧?】
安景:【不至于,是劇組的導演。】
姜辰:【導演又怎麽了?那個圈子亂着呢,導演潛規則新人、工作人員的新聞,這年頭還少嗎?】
無特殊情況,導演在劇組擁有的話語權很高,有權利,圈子又這樣,就很容易催生一些灰色交易。
姜辰讓安景重視起來:【你長成這個樣子,看着沒什麽心機城府,是那些變态最容易盯上的人了。】
姜辰:【總之你小心一些,要是遇上葷素不忌的,你一個人在劇組也沒個幫手。】
安景确實有名氣,還有錢。
可他沒有權。
很真正有錢有勢的人比起來,安景還是不夠看。
和動辄千萬投資的資本家比起來,粉絲千萬的宴年老師确實占不到好處。
安景:【我戴着口罩。】
【他應該是意外我的年齡。】
宴年老師年過半百的洗腦包,深入人心。
多年死忠粉對此,都深信不疑。
姜辰覺得副導演意外很正常:【我第一次知道,也吓一跳。】
姜辰:【不管怎麽樣,在影視圈中,你就是一個新人,裏面水深着呢,你小心一些。】
姜辰也沒少看八卦和沒被證實的小道消息,提醒安景不要喝來歷不明的水,有人大晚上約他去房間讨論劇本,也不要同意。
隔行如隔山,在姜辰眼裏,娛樂圈水渾得不能再渾了。
是吃人的洪水猛獸。
吃一個沒什麽心眼的安景,易如反掌。
安景雖然覺得沒那麽黑暗恐怖,但還是一一應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
多個心眼總沒錯。
坐車長時間看手機容易頭暈,但不看手機,面對副導演更暈,安景就強忍着不适,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姜辰聊着。
等姜辰回消息的間隙,他忍不住點進了晏啓離的聊天框。
高鐵到站後,安景想過要不要主動給晏啓離發條消息,打破兩人目前的僵持。
安景不清楚晏啓離為什麽這麽不高興,但知道對方是單方面的冷戰。
猶豫之後,安景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發了,對方十有八|九也不會回複。
到時候只會坐實晏啓離不想理他這件事,到那時,他連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沒有了。
他和晏啓離,相識時兵荒馬亂,就這樣橋歸橋路歸路,互不打擾的結束,也算得上體面。
退出聊天框,為了防止自己總看見在意,安景幹脆把晏啓離的設置成‘不顯示該聊天’。
只有等他下一次給晏啓離發消息,或者對方主動找他時,聊天框才會重新出現在首頁。
晏啓離三個字從消息列表消失,安景知道自己又開始逃避了。
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解決辦法。
寫小說是感情苦手,實踐時就算有姜辰手把手教,他也沒精明到哪裏去。
他在這方面的經驗堪稱匮乏,辦法都只能想到最笨的。
***
“宴……小安老師,到了。”
司機把車停在劇組下榻的酒店門前,副導演稱呼到嘴邊又緊急剎車。
合同規定不能暴露安景的身份,那在外面自然不能叫他宴年。
面對比自己大的副導演,安景讓他随意叫,安景,小安,小景,都可以。
副導演心裏驚濤駭浪一路,對着自己偶像實在叫不出小安小景,連名帶姓也覺得冒犯——
沒辦法,他把宴年這兩個字捧在心中的神壇太久,就算知道宴年老師實際很年輕,看着像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男生,一時半會兒心态也轉變不過來。
再說了,年輕的偶像也是偶像。
安景沒拒絕這個‘小安老師’的稱呼。
安景的房間是劇組準備好的,房間待遇只比飾演男主的當紅頂流楮桢和視後女主差一些。
也是套房。
影視城周邊的酒店如雨後春筍,大多時候好的房間仍然供不應求。
總統套房和豪華套房,一部分撥給了當紅明星。
一部分撥給了背景硬、不差錢的其他人。
安景進組晚,能分到不錯的單人套房,已經是劇組努力。
或者說是,總導演鄧宏韋努力——
這本是鄧宏韋自己的房間,為了給宴年老師騰位置,他搬去和副導演一起住了。
副導演把安景帶到房間裏,站在門口沒進去:
“小安老師你可以先收拾一下,今天應該沒什麽安排。”
安景求之不得,點頭:“好。”
對話進行到這裏,安景就認為應該結束,然後自己禮貌目送對方離開。
然而副導演沒有按照小安老師編排的劇本走,站着門外沒動:
“因為劇組拍戲收工時間不定,所以跟酒店商量好只包早餐,午餐可以叫外送,也可以直接酒店點餐或者出去吃,劇組報銷的。”
從高鐵回酒店這一路,副導演差不多從最初的不敢置信中緩過來了一點。
如今面對自己的偶像,想多說幾句話很正常。
食宿全包,這也是寫進合同裏的條款。
副導演是好心,安景禮貌道謝:“好的,謝謝。”
副導演搜腸刮肚沒想出下一個話題,只得道:
“那小安老師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就行。”
副導演又憋出一句:“你要是在覺得無聊,也可以來影視城轉轉,看看劇組拍戲,提前适應一下。”
安景只剩下點頭。
副導演:“司機的電話你存了嗎?到時候可以讓他送你,影視城挺大的,別迷路了。”
安景沒想到副導演還是操心老媽子性格,一直說走,可半天沒挪動一步。
連安景房間裏的燒水壺,是劇組新買的,洗過可以直接用,這種小事,都事無巨細跟安景說了一遍。
等最後實在沒什麽說的了,安景以為對方這次是真要走了,沒想到對方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本《大盜不止》。
身材幹瘦的副導演,臉頰有兩團顯眼的紅暈,磨磨蹭蹭半天,才試探開口:
“小安老師,我是你粉絲,喜歡你好多年了,能給我簽個名嗎?”
“……”安景定睛一看,還是稀有的特典版。
沒想到導演也追小說。
副導演鋪墊這麽久,就是想要個偶像簽名,連筆都準備好了。
他本來還想厚着臉皮要個合照的,但看安景從頭到尾都沒把口罩取下來,知道他多半不想讓人看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得償所願後,副導演歡天喜地抱着書離開了。
安景:……
繞這一大圈。
安景關上門,在收拾行李之前,先給姜辰拍了張酒店照片發過去。
安景:【到酒店了。】
【原來副導演還是我粉絲,誤會人家了。】
給姜辰報完平安後,安景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要在這裏住這麽久,他零零碎碎的東西帶了不少。
需要一些時間整理歸納。
與此同時,南城。
姜辰熟練地把安景發的照片轉發給列表某人。
姜辰:【他說他到酒店了。】
【那個盯了他一路的男人,是他粉絲。】
【啧啧啧,咱們阿景人氣是高哈,出門就能遇到個喜歡他的。】
【這下好了,也不怕阿景一個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遇到麻煩了。】
【就是不知道這粉絲,是真粉還是假粉。】
【阿景沒怎麽出過遠門,應該不會被騙吧?】
晏家莊園。
晏啓離手機叮叮咚咚響個不停。
在對面的沈君皺眉前,晏啓離拿起手機解鎖。
平時基本不跟他私聊的姜辰,今天從早上開始,給他發了許多條消息,每一條都跟安景有關。
因此就算安景沒聯系過他,晏啓離也知道那人是幾點的高鐵,又是幾點到站,以及……
那個自稱是粉絲的男人,是如何一眼一眼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