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雨

大雨

今年夏天終于久旱逢甘霖，雨連下了兩天。“你最近下班小心點，要是雨勢特別大就先在律所待着。”楊宇叮囑着李思源。

“啊？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你不知道那一年鄭州大暴雨的情況嗎？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知道啦，謝謝宇哥關心。”

楊宇前兩個月經歷了中年危機——裁員，三十剛出頭的年紀，就被裁了。那天人事通知他的時候他覺得天都塌了，帶着自己的東西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裏。

“回來了，飯一會就好。”那天李思源休假，在廚房裏做飯，聽到門的響聲，跟他說話。“嗯。”楊宇悶悶的回應着，連蹲守在門口的飯飯也只敷衍的摸了一下。李思源聽着楊宇的聲音不對勁，一出廚房就看見楊宇魂不守舍的樣子。“怎麽了？看起來這麽喪。”李思源走到沙發坐在楊宇身邊，關切地問。“人事今天通知裁員，”楊宇的手環上李思源的腰，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失業了。”

“沒事，工作沒了還可以再找嘛。”

“工作哪那麽容易找啊，這中間咱們還有車貸和房貸要還。”

“沒事，我一個人也還可以，還能剩點錢養你。”李思源刮了刮楊宇的鼻子。

“我怎麽好意思，你一個人壓力那麽大。”楊宇的耳朵微微泛紅。

“這有什麽的，那時候助學貸款不還是你先替我墊的嘛，你能養我，我就不能養你了？工作不着急，你慢慢找着就行。”

李思源的話是這麽說，可楊宇怎麽能不着急找工作。在家休息了兩個月，最近投了好多簡歷，今天要去面試兩家，正巧趕上這兩天下雨，想到之前的暴雨慘案，才囑咐李思源。《神探夏洛克》裏說：“大火會暴露人們最珍視的東西。”，楊宇看來，大雨也是一樣的。迎着雨聲，楊宇出了門。雖然陰雨連綿，可楊宇還是通過了下午這場面試，順利的找到了工作，簽了合同。出了寫字樓，連這陰沉的天氣也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雖然又要做牛馬了，但好歹有錢拿了。回家路上買了一個小蛋糕準備和李思源一起吃，分享喜悅，雖然兩個人牙齒都不健康，補牙補了多次，但就偶爾放縱一次應該也沒事吧。

李思源到了律所，就開始忙着準備材料，中午将就着吃了一點，下午接待了幾個客戶，忙得團團轉。等李思源發現時，手機電量已經來到岌岌可危的20%，在包裏翻充電器未果，才意識到把充電器落在了家裏。算了，等回了家再充吧。“李律，又來了個客戶。”“哦哦，我馬上來。”完畢，送走了客戶，李思源想到窗邊放松下神經——好大的雨，天黑壓壓的，雷聲陣陣，閃電也不時劈下，像世界末日似的。李思源看了眼時鐘，已經八點鐘了。李思源如夢初醒——這時候，楊宇不會擔心他出事吧。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拿起手機想給楊宇報個平安，手機已經關機了，一陣焦急湧上心頭，“小趙，有充電器沒借我用一下。”

“有的有的。”

“謝謝。”李思源像沒見過充電器這種新奇玩意兒一樣，幾乎可以說是從小趙手裏“奪”走了充電器。充上電按下開機鍵，三個微信電話，五個系統電話，都是楊宇打來的。他趕忙回撥過去。

“李思源”楊宇的聲音帶了點不确定，像是期待又像是害怕。

“對不起，宇哥，今天手機沒帶充電器，剛想到怕你擔心借了充電器才看到你的電話。”李思源連忙解釋。

“MD吓死老子了你知道嗎？我擔心死你了，飯都熱過一遍了，你還沒回來，我想着咱們以前加班都會說一聲的，今天天氣又這樣，我越想越害怕，都快開始罵自己早上烏鴉嘴了。你剛打來的時候我都怕是別的什麽人給我打來讓我去收屍的你知道嗎。”

“哎呀，我這不是今天太忙給忘了嘛。”李思源開始使出撒嬌大法，楊宇最受不了這一套了。

“好了好了，”楊宇果然制止了他繼續說話，“別撒嬌了，你沒事就行，一會雨勢小了再回啊。我挂了。”

“好，你先吃着飯，別餓着。”

李思源注意到小趙還在原地，完蛋，塑造的形象崩塌了。小趙今年剛畢業，在律所做律師助理，在他看來，李律師是一個一絲不茍，自律嚴格的人。沒想到聽到李律師對着對象還會撒嬌，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萌點，她站在原地努力憋笑，降低存在感，可還是被李思源發現了，畢竟誰想降低存在感會蹲在地上憋笑啊？

“小趙啊，你的充電器。”李思源盡力維持着自己營造的形象，把充電器拔下遞給小趙。

“您不再充一會”

“不用了，馬上下班了，你也早點走。”

李思源回了家，飯飯迎在門口。“吃飯吧。”楊宇在餐桌前坐着。換了拖鞋，到餐桌前，發現了一個小蛋糕，“今天怎麽想起來吃小蛋糕了”“嘿嘿，你猜？”楊宇眼睛一轉，笑着問。“我猜猜，今天刮彩票中獎了？”“啧，倒也沒這麽好，是我找到工作了。”“哇哦，這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想找工作嗎，可算找到了。”李思源說着上手幫着切蛋糕。

“這麽小用切嗎？咱倆分着吃了算了。本來就是想着牙不好，少吃一點買的。”

“好啊。”

楊宇把配的叉子遞給李思源一個，兩個人一人一點分着吃了。楊宇已吃過飯了，在餐桌配着李思源。飯飯蹲在地上兩眼放光的看着餐桌上的食物，“小狗是不能吃人的飯的，裏邊有鹽。”李思源仿佛覺得飯飯能聽懂似的，不厭其煩地向它解釋。

兩人在廚房裏洗着碗，“今天我大學舍友跟我說，我們班有個同學腦出血去世了，天哪，他還那麽年輕。”

“唉，英年早逝，是平時身體不太好嗎？”

“不知道，我大學不太愛社交，跟這個同學不太熟。但我感覺他身體應該還行啊，當時運動會他還參加來着，而且是自願報名的。”

“可能工作強度太大了，人熬不住。咱們年齡也不小了，到了養生的年紀了，以後也注意一下，要常體檢。”

“嗯嗯。你也注意，別工作那麽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