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第6章
第 6 章
黑蛋畢竟只是個還沒破殼的蛋，被舒明暄三言兩語，就忽悠地呆在了木臺上。
只是還有點不甘心，随着大妖的走動在窩裏調整位置，随時保持最短的直線距離。
醒來就一直忙忙碌碌，還不停圍着這顆蛋轉，舒明暄差點忘記自己昨天新買了零食。
看看時間還早，剛好整理一下。
青年沒有任何動作，木臺上卻突然多出來一堆小山一樣的零食，緊挨着黑蛋的小窩，把黑蛋驚得一跳。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零食堆頓時被觸動，瞬間坍塌，在舒明暄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像雨點一樣噼裏啪啦砸下來，連蛋帶窩一起埋了。
黑蛋眼前一黑，身上一重，瞬間消失在舒明暄的眼皮底下。
沒來得及攔住的舒明暄只能看到，倒塌零食的中間，有東西微微動了動。
舒明暄：…噗
他一邊笑，一邊把黑蛋從零食裏扒拉出來，不過沒有挪動蛋的位置，只是把它放到了一包平放着的、還算平穩的薯片包裝袋上。
舒明暄點了點黑蛋周圍的東西，吓唬道：
“看，這些都是我的儲備糧。如果你太調皮了，就把你也歸入儲備糧。”
黑蛋蛋還不太能理解儲備糧的含義，他沒從舒明暄的氣息中感覺到危險，于是只顧着關注身下的這堆東西。
身下的包裝袋彈彈的，用力壓還會陷下去，然後馬上又彈起來。
反複起起落落的黑蛋，像是在玩蹦蹦床，蛋殼上細碎的銀點都開心地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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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奇地用更大的力氣碾了碾。
“嘭！！咔咔咔啦——”
超大袋薯片的真空包裝原本就沒有太多彈性，突然承受了過大壓力，袋子一下爆開，黑蛋蛋猛得下陷，沖勁兒加重量順便碾碎了大半包薯片。
碎成渣渣的薯片甚至從袋子爆開的那頭噴了出來。
黑蛋懵了。
它開心閃爍的銀點都瞬間暗下去，停頓了兩秒，才一點點逐漸亮起來，好像在小心觀察舒明暄的反應。
舒明暄掃視一遍，确定黑蛋除了被吓了一跳以外并沒有受傷。
“怎麽辦，你把我最喜歡的食物撒了一桌子。”
黑蛋蛋的銀點亮光虛弱了一些。它小心地挪挪位置，滾到灑出的薯片渣渣上壓住，仿佛看不見就不存在了一樣。
“好啦好啦，逗你的。”舒明暄看得好笑，
“撒了就撒了，一會兒打掃一下。別壓上去弄一身油。”
他抱起重新高興起來的黑蛋，走進小浴室。
屋子中浴室的門嵌在牆上，不打開根本看不出這裏還有一個房間。
門後也不是普通的衛生間，而是一小片溫泉。
溫泉水聲潺潺，熱氣騰騰，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忘憂草香氣。
舒明暄帶着黑蛋進來前，還順手拿了一個小盆子。
黑蛋太小了，而且是個實心的，就這樣放進溫泉怕不是會直接沉底，所以得單獨分出來。
舒明暄蹲下身舀了盆水，将黑蛋放進去，拿出個小刷子——
剛剛薯片碎屑上的調味料和油都粘在了蛋殼上，他拿着蛋進來的時候，摸到了光滑油膩的地方。
黑蛋大概是沒怎麽接觸過水，一入水猛得一激靈，一個勁兒地原地轉圈甩身上的水，甩得水珠四濺。
直到舒明暄連着安慰了兩句，才安靜下來，乖乖被小刷子上下刷刷。
黏膩膩的蛋殼重新變得溫潤，小盆裏飄着油星的水被倒掉，重新打了幹淨的水。
舒明暄一手扶着蛋，一手端起小盆，手動淋浴，又把黑蛋沖洗一遍，才算洗幹淨了，放在一邊藍色小毛巾上。
黑蛋快樂地閃了閃銀點，變成振動模式自己抖水。
溫泉邊本來就熱，舒明暄又忙着給黑蛋洗澡，隐隐有了汗意。
此時安置好黑蛋蛋，也輪到自己洗了。
他脫下衣褲，換上一身絲質長袍，順着池邊滑進水中。
寬松的袖子被水的浮力飄起，露出了他白皙的小臂。
只是線條流暢好看的小臂上，有兩塊突兀的暗色傷疤，破壞了美感。
兩塊疤痕都是圓形，有硬幣大小，對稱分布在小臂的兩側，微微凸起。
就像是曾經受了很嚴重的貫穿傷，之後也沒有仔細處理留下的。
舒明暄看了一眼黑蛋的方向，将衣袖往下拉了拉。
黑蛋已經撲倒在茸茸的天藍小毛巾裏，把自己殼上的水蹭幹了。
不大的兒童毛巾對于同樣不大的黑蛋來說，就像一塊剛剛好的浴巾。
确定黑蛋沒事，舒明暄靠坐在池邊，白發散開，安靜地閉上眼睛。
熱氣給他冷白的皮膚染上了一些血色，讓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了許多。
煙霧缭繞中，只有水流輕輕的嘩嘩聲，和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小蟲低鳴。
“撲通！”
舒明暄倏然睜開眼睛。蒸汽凝成的水滴順着他的側臉滑落，還有小小一滴，晶瑩地挂在他的睫毛上。
“咕嚕嚕…”
水面上的一個迷你漩渦剛剛平靜下來，而岸上，剛剛滾來滾去把自己裹成粽子的黑蛋不見了。
舒明暄：…
他用妖力順着池底一撈，就撈上來一顆裹在小毛巾裏，渾身嘩嘩淌水的，蔫兒噠噠的黑蛋。
舒明暄把纏住的毛巾解開，将黑蛋救出來，準備重新将它放回岸上。
黑蛋：！！！
黑蛋不想走。
它被毛巾纏住出不來，固湧固湧好不容易才挪到水邊。
雖然沒想到一骨碌就掉進了水裏還沉底了吧…
但是不要回去！
舒明暄從黑蛋身上感覺到了抗拒。
他停下将黑蛋往外送的動作。
“喜歡玩水？”
黑蛋表示醜拒。
“那…想和我呆在一起？”
黑蛋急切地蹭蹭托着自己的手，再次亮出了招牌心心。
這次從黑蛋身上傳來的，是快樂的情緒。
舒明暄又想嘆氣了。
他不太清楚為什麽這顆蛋會黏他，黑蛋還沒破殼，他也無從詢問。
其實在開口說收養黑蛋之後，他就後悔了。手臂上的疤還格外醒目，他覺得自己還做不到心如止水。
可是現在看着黑蛋的表現，他又覺得也許可以再多養一段時間。
舒明暄将剛剛給蛋洗澡的小盆重新拿來，裏面裝上小半盆溫泉水，将黑蛋放進去，然後将小盆推入水中。
小盆晃晃悠悠飄在他身邊，像一只小船。
黑蛋蛋距離舒明暄近了很多，也心滿意足安靜下來，學着舒明暄的樣子斜靠在盆邊，享受溫泉。
一妖一蛋就在霧氣蒸騰中，泡到了夜深。
直到舒明暄又被“撲通”一聲驚醒——
黑蛋泡得困了，往後仰得太厲害。再加上水波一蕩一蕩，一不小心就蕩過了頭，整只“盆子小船”都翻了，直接倒扣進了水裏。
好在這次沒有裹着的毛巾吸水，在掙紮着沉入池底前，黑蛋被撈了上來。
“好啦，不泡了。”舒明暄安慰地摸摸委屈的黑蛋，“下次給你做一個專用小溫泉，不會翻船不會沉底的那種。”
不管下次怎麽樣，黑蛋只要挨着舒明暄，就能重新高興起來。
它的銀點閃了閃，表示贊成。
舒明暄身上帶着火焰氣息的靈氣一過，就将自己渾身上下蒸得清爽幹燥。
黑蛋學着他的樣子，吐出了那一咪咪小的火苗，也控制着火苗來烤蛋殼上的水。
“你倒是真不怕把自己變成烤蛋。”舒明暄指尖點了一下那星火苗，感覺源于自己的火苗在手上依依不舍地纏了纏，順便把蛋蒸幹。
黑蛋蛋猶豫一下，主動将火苗往上遞了遞。
“怎麽，不要了，還給我的？”舒明暄沒有接。
黑蛋蛋将火苗往回收了點，接着又往上遞，似乎是真的打算忍痛還給舒明暄了。
舒明暄仍然沒有伸手，他從黑蛋那裏感覺到了強烈的不舍。
反正火苗的溫度被他調到剛好，這麽一點也造不成什麽破壞。看黑蛋眼巴巴的…就留給他玩吧。
舒明暄點了一下小火苗，火苗變大了一圈，更加明亮，然後被大妖的力量推入蛋殼內。
黑蛋呆楞兩秒，才意識到大妖不僅沒有沒收它的火苗，還又給了它一些！
快樂的黑蛋再次變成了ktv的旋轉球燈，五顏六色地閃閃亮。
洗漱也洗漱完畢，終于可以準備睡覺了。
桌子上的零食早已被收了起來，撒出來的那些在一個清潔法術下也基本幹淨了。
舒明暄将黑蛋放回窩裏，看它乖乖吸收飄蕩的靈力。
“既然要養你一段時間，那給你起個小名吧？總不能天天叫’喂‘。”
“人類都說賤名好養活，反正你是顆還沒破殼的黑蛋，就叫…黑崽吧。”
黑蛋毫無異議，在大妖手上乖巧蹭蹭。反正只要是舒明暄說的就好。
它今天又是吐靈力又是抗拒喬霜的法術，要不是舒明暄在旁邊，早就玩不動了。
它的銀點亮度慢慢降低，然後維持在了一個輕微發光的程度。
撫着它蛋殼的手很快拿開了，黑蛋輕輕動了一下，像是想追着過去，不過找了一下沒找到，就又被困意拖進夢裏。
舒明暄安置好木臺上的黑崽，自己也躺到床上。
房間的燈已經關了，室內卻并不昏暗。
小窩裏漂浮的靈力像螢火蟲一樣星星點點地亮着，黑崽蛋殼上的銀點也像是在呼吸一樣，緩緩地一明一滅。
投下的光影映在天花板上，有些催眠，微弱的光提醒着他黑崽的存在，不過他竟然沒有太大的排斥感。
他只看了一會兒變幻的光影，就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