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第44章
第 44 章
周身是刺目的光，還有向內壓縮的巨大力量，像是想把他們壓成扁扁的紙片。
陶餘用尾巴勾住文琢的小腿，将自己團成一團，前爪抱頭，小心保持着嘴巴空含的姿勢。生怕在壓力之下，一個不小心嘴巴閉得緊了，擠到或牙齒蹭到軟軟的鼠團子。
好在這種感覺只持續了數十秒，小饕餮就覺得周身一輕，原本閉着眼都能穿透眼皮的光也消失了，耳畔是帶着尖哨的風聲。
他睜開眼睛，震驚地看到眼前有一座仿佛烏雲壓頂的山，狂風帶着黑絮打着旋兒盤繞在山的周圍。
他們此時，就站在在距離大山山腳不遠的一塊平地上。
而在身後百米遠的位置，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屏障之外，同樣昏天黑地，不辨日月。
這就是哥哥一呆四十年的環境嗎!
哥哥之前還說沒有危險，果然是騙他的!
小饕餮氣哼哼地瞪了瞪眼，想把口中的團子吐出來撥拉兩下，看看地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土，又忍住了。
“果然出事了。”白澤淡金色的眼睛平靜看向與往日大不相同的昆侖虛。
原本妖務辦封印處的入口在昆侖虛半山腰，但剛剛才入光團通道，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便中途強行扭轉了入口的位置。
也還好換了位置，不然此時，他們就毫無防備地落在情況不明的山中了。
“老師，你的眼睛…”
在進入通道時，就又黏住白澤的言月，一擡頭就看到了白澤顏色淺淡許多的瞳色。
他扒住白澤的肩，擔憂地用耳朵蹭白澤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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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是力量消耗的正常反應。”白澤捏捏小狐貍的耳朵，然後将他放了下來。
“喬霜已經離開昆侖虛陣眼山洞了，她在境內，應該看到了變化的經過，也許還知道原因。”
不用白澤再多說，文琢便動作起來。
一對小小的鹿角在他手中出現，上面開出了更小的玲珑剔透的青色蓮花。
數朵蓮花騰空飄起，在高空中炸開成一個神鹿圖騰，醒目的圖案即使是在山的另一端也能看見。
果然，沒過多久，一聲清脆啼鳴響起，一只拖着長尾的鳥箭一般射了過來，正是前一段時間才入境鎮守的壽帶鳥喬霜。
巨大白鳥落地，喬霜原本鑲着藍邊，十分漂亮的白羽灰撲撲的，兩側的羽翼也不太對稱，像是有幾根翎羽折斷過。
“白澤大人!”壽帶鳥落地便化為人形，面容有些憔悴。她顧不上和其他夥伴打招呼，立刻急急地問道:
“外面現在什麽情況毫無征兆，大陣突然就從陣中失控了!”
那天喬霜剛剛巡視過邊界陣紋，才回到昆侖虛山腳，還沒來得及上山，就聽山下深處一聲巨大的悶響。
霎時山搖地動，隆隆聲順着山芯直傳而上。
喬霜大驚失色，用最快的速度飛向山腰陣眼上的山洞，只來得及看到黑色濁氣從地底直沖上來，迅速灌滿了整個山洞。
在這種環境中，即使有鳳族白炎，喬霜也不能呆在裏面了。無奈之下，她只能用白炎包裹全身，摸進去開啓了隐藏的陣中陣。
然後才大致确定了濁氣來源是舒明暄說過的那個地下洞穴，就被逼了出來。
她沒有心月狐言月的特殊天賦，在殘境內無法聯系到外面，只能寄希望于這巨大的動靜會同時影響內外兩邊。
好在外面的幾只妖族果然知道，她僅僅守了兩天，就等到了來妖，只是沒想到，連白澤大人都一起進來了。
喬霜心中的不安感頓時更加強烈。
文琢，小阿月，連淘淘都進來了。可是阿暄呢怎麽還少一個
小狐貍跳起來幫喬霜擦擦臉上的一點灰，小聲道: “阿暄哥哥在淘淘那裏，狀況不太好，被濁氣傷到了。外面的濁氣被人引導着全部湧進了境內，大陣可能被沖擊失控了。”
他們身後是大陣原本的界線，陣外暴。亂的靈濁氣翻卷。而眼前原本是最初唯一保留完好的昆侖虛，如今也濁氣纏繞，陷入危境。
作為最後一道防線的陣中陣已經開啓，防備的卻不是外部靈濁失衡的擴張，反而是為了防止曾經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會有濁氣出來。
唯一平靜的地方，只剩他們腳下，兩層陣法之間的一圈圓環，上面的不少慢慢培養壯大的植物也因為環境劇變而萎靡，甚至枯死。
陶餘緊緊盯着內圈陣法的裏面。
他記得哥哥說過，有在山腳下養好幾種好吃的異獸，還答應将來能一起回來境內的時候，就帶他來看看。
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都消失在了呼嘯的濁氣中。
連哥哥也因為濁氣的原因，昏迷不醒。
他心頭火起，狠狠瞪着眼前那座山，好像裏面有某個要承載他所有厭惡和恨意的東西。
“至少有陣法的結界在，濁氣不會再擴散出來。”
白澤安撫了一句，試着将神識擴散開來，感應了一下。
“人族太祭境的濁氣，應該是順着地脈進了陣心。還是需要進去看看才行。”
陰冷冰涼的氣息從昆侖虛的地下傳來，混着一股有些陳舊的另一種味道。
“我只擔心…”
他擔心那條埋下去的龍骨地脈。人界地脈與抵作山海殘境地脈的龍骨相連，濁氣從那裏進入，便很容易發現龍骨。
一旦龍骨被破壞，山海境就徹底撐不下去了。
可舒明暄還未醒來，饕餮傳承不齊，對濁氣最有效的麒麟火和饕餮的吞噬都用不了。
如果白澤是本體到來，倒還可以暫時收攏濁氣，讓陣中陣暫時關閉使他們進去。可自從他立下維持山海殘境的大陣，就幾乎再也出不來了。
“我知道一個地方。”
喬霜突然道。
“淘淘…你還記得你是從哪裏出來的嗎”
小饕餮迷茫擡頭。他聽說自己是被從山海殘境送出來的…但是沒什麽印象。
其實他對于自己在蛋殼裏的記憶都不太清楚，最初的記憶只有要找有火焰的大妖，後來就變成了要粘着哥哥舒明暄。
喬霜示意大家邊走邊說，一行妖族便順着圓環區域向山後轉去。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你一出來就認準了要找阿暄嗎就算是要找有火焰的大妖，我同樣用鳳族的白炎，你怎麽不找我”
小饕餮疑惑地看了喬霜一眼:找你幹什麽。找哥哥就是找哥哥，這還需要理由
喬霜:……
她放棄和沒有舒明暄協調後，又變得難以溝通的小饕餮說話，直接敘述下去。
“阿暄上次進境時，在山後飼養敏牛的地方，發現了一條地道，直通大陣核心，龍骨地脈的頭部。”
幾只妖族的腳程很快，已經能夠看到不遠處的一片粉色炎煦草。
“裏面有淘淘的蛋殼粉，還有球狀物出逃以及火焰回灌的痕跡。阿暄推測，淘淘就是在那裏第一次接觸到其他妖族的存在，也就是他的火焰，因此産生了雛鳥情結，才執着地只黏着他的。”
幾只妖族在那個不大的洞口停下，白澤蹲下身，摸了一把土。
“确實是有過饕餮的氣息，但太少了，缺失的傳承不在這裏。”
小饕餮悶悶不樂地窩在後面，将口中的白鼠吐出來抱在爪子裏。
才不是什麽雛鳥情結呢。就算不是第一個感受到哥哥妖氣的，他也照樣會第一個找哥哥!
“炎煦草長得很好，地道那邊的封印應該還在起效。我們可以順這裏直接從地下過去，就算走不到最末，也能接近不少。”
小饕餮的身型恰好可以通過洞口，其他幾只妖族紛紛變為原形，并縮小體型。白澤是分神前來，幹脆變成了一個指頭大小，呆在了言月頭上。
喬霜試圖将原形的舒明暄要過來自己帶着，小饕餮卻嘴巴緊閉，說什麽也不給，眼睛裏簡直寫着“我要保護哥哥，不要和哥哥分開”。
喬霜無奈，只能跟在他身後，時刻注意着點。
白澤帶着言月打頭，小饕餮和喬霜在中間，文琢斷後，幾只妖族進入地下。
白澤渾身發出柔和的光，照亮了四周，地道壁上偶爾有一閃而過，幾乎難以察覺的妖力反應，在小饕餮經過後，就沒入了他的身體。
通道那頭就是陣法中心，龍骨地脈頭部，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即使地道中十分安靜，還殘留有舒明暄的火焰氣息，白澤也仍然讓小狐貍放慢了腳步。
小饕餮走在中間，被前面比他高一點的言月擋住了視線，深一腳淺一腳邁步，左右搖擺的狐貍尾巴晃得他眼暈，他用力甩甩頭。
再往前走了幾步，眩暈的感覺蔓延到了整個頭部，眼前簡直有星星在轉…不對，不是星星，是極其細小的火焰。
小小的火焰星星點點，金燦燦的，就像他在…在哪裏見過的呢
眼前細小的金紅色火焰彙聚成海，大片絢麗火焰撲面而來，小饕餮卻毫不畏懼，直直滾了過去。
和他預想的一樣，熊熊火焰未在它身上作絲毫，而是直撲它的身後，順着地道如火龍一般奔騰而去。
身後的緊迫感一下消失，地道裏飄起了塑料燒焦的難聞味道，小饕餮卻松了口氣——追得它滾了一路，想吃掉它的東西終于沒了!
是哥哥的火焰!哥哥來救他了!
哎哥哥…不是在他嘴巴裏嗎
一行妖族中，緊跟在小饕餮後面一跳一跳的壽帶鳥，眼看前面的饕餮團子步子一頓，接着便倒了下去。
“陶餘!”
剛剛還正常的小饕餮雙眼緊閉，滾倒在地，含糊地喊了一聲“哥哥”。
他像修閉口禪一樣閉得嚴嚴實實的嘴巴終于張開，小心翼翼藏了半天的白色鼠團子， “吧唧”一下就掉了出來。
白團子滾了兩圈，和黑團子一個姿勢，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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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看麽!都說了讓我帶阿暄!
我覺得，後兩章字數多一些，再有兩章就能完結啦!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