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解雲歌找人記

解雲歌找人記

夜色漸淡,天邊隐約露出白光,大理寺內——

解雲歌一覺睡醒,找到大理寺卿。經過一番艱難的掰扯,大理寺卿總算願意放過解雲歌,不再拿那對死亡的兄妹說事兒,允許他回去。

被曲崇華一番操作下來,解雲歌莫名其妙變成使稱意坊那對兄妹喪命的嫌疑人,若非他平日作風端正,且命案發生時在夜晚兢兢業業處理公文,倒還真不好脫身。

也幸虧大理寺卿并沒有真心實意想要拘他,而是受曲崇華之托,将他留在大理寺一晚。時辰到了夜晚過去,大理寺卿便自然而然放過了他。

走出大理寺,府中仆從先一步拿着公文離開,而解雲歌則沒有忙着回府,反是腳步一轉,朝着稱意坊過去。

被曲崇華坑了一把,總得找人算賬吧?一晚上過去,曲崇華應當休息好了。

然等解雲歌終于來到稱意坊時,曲崇華卻已經不在。

“發生何事了?”解雲歌問道。

夥計李宋認得這位宰相,心知他乃曲公子的裙下之臣,答道:“大人,曲公子和寧姑娘去何家了,徹夜未歸。”

“何家?”

夥計李宋原原本本把曲崇華的斷案過程講了一遍,重點誇贊曲崇華英明神武、叫那犯人不打自招,能在有曲公子坐鎮的稱意坊做工,可真是他的榮幸吶。

解雲歌靜靜聽着,未置一詞。

雖然斷案過程不符合大理寺的流程,但結果是好的。

“如你所言,顏不心呢?”

他一路過來,并未見着被曲崇華要求押送犯人的顏不心,稱意坊外還拴着大理寺的馬,由此可見,顏不心壓根沒有從稱意坊出來過。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顏不心做出荒唐事、足夠機靈點的犯人逃跑了。

夥計抿嘴,有些害怕道:“大人吶……這,顏大人他……”

夥計欲言又止。

“他幹什麽了?”

說着,解雲歌暫時放下尋找曲崇華的事宜,擡步往樓上走。

能夠讓夥計如此為難,顏家那混小子指定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三樓,或者四樓。稱意坊四樓守衛森嚴,應當不是那兒,那便是三樓。

“哎呀!大人、大人別……”

夥計連連阻止,然而為時已晚,解雲歌三步作兩步,直奔第三樓,一掀開第一間房的簾子,就看見顏不心困在三四個夥計包圍圈中,蒙着眼,玩抓人游戲。

那名本應該被送往大理寺的犯人何洛,笑着在一旁看戲,竟然沒有趁亂離開。

解雲歌這張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京城多少人的夢中情人。

見宰相過來,何洛擡起自己被綁住的雙手,表明清白道:“大人明察,我可沒有試圖逃離。”

那邊,聽見有外人來了,顏不心一時沒有分辨出來者,無比嚣張道:“滾滾滾,別打擾本少爺的雅興!”

“顏、不、心——”解雲歌壓低聲音。

顏不心渾身一激靈,摔了個狗啃泥。

·

稱意坊的三樓并非玩樂之地,可顏不心初來乍到不知規矩,強硬點了幾個夥計,擺明着要在三樓游玩。

胳膊擰不過大腿,稱意坊背後的确是太後不錯,可能夠跟太後搭上關系的是上頭的人,他們這些在稱意坊做事的,哪裏能違背大理寺的大人物意志呢。

沒得辦法,夥計們只好順從顏不心心意,跟他上三樓,玩勞什子抓人游戲。

多虧大理寺卿平日管教甚嚴,顏不心到底沒敢玩多麽過分的花樣,只借着抓人游戲的噱頭,暗中吃些豆腐。

也幸好解雲歌來的早,要是再晚一點,保不準這幾個夥計就得被顏不心撕掉衣服衣不蔽體了。

解雲歌面色沉沉,将顏不心提溜下樓,又将押送何洛的任務交托給夥計李宋,這家夥會來事,相信他能做好。

現下,劫後餘生的幾個夥計聚在一起,一邊整理淩亂的衣裳,一邊偷看大理寺大人物的笑話。

解雲歌強硬将顏不心從房間裏拖出來,也沒管他衣冠不整是否有傷風化,循着小厮指引來到後院空地,壓着顏不心跪了下來。

大理寺卿交予錢財,請求曲崇華管教這家夥的時候,謝雲個同樣在場。

解雲歌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既然是曲崇華的事情,那也就是他的事情,他也應該管教管教顏不心。何況這家夥不過脫離了一會兒他阿姐的教導就能膽大包天成這個樣子,他出面教訓這不成器的胞弟,大理寺卿只會拍手叫好。

解雲歌放置一盞茶水于顏不心發頂,“跪好,敢灑出一滴……”

顏不心瑟瑟發抖,想到自己腦袋上還頂着催命符,忙僵直身體不再多動彈。

“你們過來,看住他。”解雲歌招手,要那四名看熱鬧的夥計湊過來。

這會兒顏不心仍舊是被包圍的那個,可有着解雲歌的插手,顏不心再不覺得享受,只覺得這些下等人的目光如火炬,要把他燒出個洞來。

羞得慌。

解雲歌嗤笑一聲,仔仔細細地囑托了這些人。

接下來,往何家走。

曲崇華總是喜歡到處跑,解雲歌早習慣了。

前年上元佳節,為了找到曲崇華,解府家丁全員出動,最終還是解雲歌在一顆樹上找到着曲崇華。

曲崇華躺着,懷裏抱一只黑棕花紋的貍奴,好不惬意。

那時已是夜晚,燈會開始,無數燈籠閃爍在京城長街上。解雲歌問曲崇華想要一盞什麽樣的燈,曲崇華就說要金元寶。猜到曲崇華喜好,解雲歌當即掏出金元寶形狀的燈籠,同時也塞給他貨真價實的金元寶。

曲崇華眉開眼笑,解雲歌也高興,兩人度過了一個不錯的夜晚。

打開何家門之前,解雲歌心情還算不錯。

——只是一開門,差點被古琴呼臉這種事,任憑最沒有脾氣的古大夫來了,都得罵一句。

“解雲歌。”寧新詞抱着古琴,見他沒有受傷,便也沒有道歉。

解雲歌走進何家,這兒樹木摧折屋舍破破爛爛,一看就是遭逢大戰。

全靠寧新詞和黑衣人一二三的精彩對決。

解雲歌忽略昏死的何家衆人,道:“曲崇華呢?”

寧新詞:“你好。”

解雲歌:……

沒事,寧新詞這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解雲歌理解。

不能指望寧新詞給出新的反應,解雲歌将眼神放在林越山身上。

他認得這名姑娘,稱意坊每三年一屆的萬花宴上,奪得前三名的人中總有這位姑娘。

萬花宴前三名向來是被稱意坊三絕包攬,而上一屆萬花宴上,曲崇華染病不得不退出,差一點叫外人打破常規,登上第三名之位。然這位林越山直接投遞兩項作品,一人拿下第二第三名。

有時他邀請曲崇華游湖時,林越山也會跟着過來。他和曲崇華賞景,林越山便撐着腦袋,在一旁想着不知名的事情。

“林越山……為何會死?”

寧新詞道:“崇華追着黑衣人四走了。”

解雲歌沒學過驗屍,但僅僅觀看林越山的屍體,倒也知道其死因——被穿透胸膛,失血過多。

現在,三名黑衣人身上也有着同樣的傷,只是程度較輕不致命,但能夠讓人感受到痛苦。

是寧新詞做的,約莫是同态複仇。

打醒一名被琴弦纏繞的家夥,解雲歌問道:“交代。”

黑衣人已經被寧新詞打懵了,還不是解雲歌問一句回答一句。

“名字。”

“黑三劍。”

“來歷。”

“江湖人士,春花……”

解雲歌一頓,一個巴掌打過去,“改口。”

還想冒充春花大俠呢。

忽悠失敗,黑衣人三委委屈屈地吐露真言:“來自鶴唳樓。”

鶴唳樓,江湖中有名的情報組織,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柴米油鹽,無事不曉。除了出名的情報收集之外,鶴唳樓還豢養了半個江湖的殺手,只要能夠出得起價,想要殺手榜第一自殺也不是不行。

“主使?”

問到關鍵問題,黑衣人三偏偏什麽都不說,任憑解雲歌如何威逼利誘也無法。

如果曲崇華在的話,一顆紅豆下去,就算黑衣人三已經死了,也能讓他把情報吐出來再死。

解雲歌猶豫一瞬。

寧新詞:“林越山被黑衣人殺了,所以死掉。”

解雲歌身上,還有着在夏臺順過來的玉盅子。這東西結構精巧,放在他人身上——即使是曲崇華好友寧新詞——也不一定會用,偏偏曲崇華曾經手把手交過解雲歌這玩意兒的使用方法。

手指圍繞玉盅子畫圈,內裏機關應運而動,一顆綠豆被彈出。

把它塞回去,解雲歌反方向撥弄,這次倒是對了,一顆小巧的紅豆出現。

黑衣人三吃下這紅豆,便由不得他願意交代與否了。

“主使?”

黑衣人三瞳孔渙散,神志不清,道:“……”

寧新詞:“他撒謊,他不是春花大俠……诶?”

解雲歌化作一陣風,從寧新詞耳畔飛走。

這何家地盤,又只剩下寧新詞一個“活人”。

寧新詞觀其離開的方向——解雲歌竟然是急得顧不得什麽儀态什麽規矩,直接輕身起行,往那風停寺的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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