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氣宗新人
氣宗新人
人全都出去了，再次進入的便是慕容楓朝思暮想之人。
慕容楓脫下衣服給梁芙寧上藥，可梁芙寧卻手抖得不敢，眼裏還含着淚水，啜泣不斷道，“……他怎麽能把你傷這麽深。”
一兩道傷口，不過是忍些疼痛罷了，只有挨了這頓打，她才有理由将人要回紫陽峰。
“沒事，我不疼。”
說是不疼，但上藥的時候她還是閉緊了眼睛，蹙緊了眉頭，梁芙寧極盡溫柔，也只能減緩她一點痛苦而已。
「你是不是要趁此時機把梁芙寧要回紫陽峰照顧你？」小蝴蝶茅塞頓開，「你是故意的！故意不召喚萬物生靈之神力以達到受傷的目的。」
慕容楓不回答，但行動上肯定了。上好藥就要留她獨自休息的梁芙寧剛要走，被她一下抓住了手，慕容楓道，“紫陽峰上……就我跟我跟師父還有師兄三人。”
梁芙寧不解其意，但還是洗耳恭聽。
“這些藥，我需要有人幫我上。”
梁芙寧懂了，立馬點點頭，“那我每天都去紫陽峰上幫你！”
慕容楓這回不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我方才向師父請示了，他說他願意再多收一個氣宗女弟子，将來好跟我相互照應。”
梁芙寧歪頭看她。
“你若不願意，也可以給我推薦別人。”
梁芙寧瞪大雙眼。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被拐走了，梁芙寧還有些呆呆傻傻的，走出門紫胤真人跟迦若師兄果然等候在側。
“本尊方才去找了李銀枝長老，她對此事并無異議，你若還想學習意宗的課程，将來也可随時過來。”
迦若亦是喜出望外，“沒想到我紫陽峰因禍得福，居然得了你這樣一個可愛又負責的小師妹！”
見慕容楓虛弱地走了出來，梁芙寧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攙扶，迦若道，“藥我都取好了。”
紫胤真人轉身道，“那便回紫陽峰吧。”
隕仙臺上，陰風陣陣。
不過三日，邵夕平便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了。見昊辰過來，他憤憤不平就要掙開鎖鏈，可雷擊之力教他痛得原地打滾。
“你有什麽理由關我？她慕容楓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敗給了我！”
昊辰很是不屑，“你當衆無故挑釁外宗弟子，掌門師尊已是勃然大怒，更別說你傷的還是紫胤真人的徒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連師尊平日裏行事都要問上他師兄兩分，你倒好，一點情面也不留，在三宗弟子面前将慕容楓打成重傷！”
他這話裏還有一點別的意思，邵夕平瞧見了，“怎麽……你心疼了？”
“心疼？”昊辰白他一眼并無所謂道，“你未免想得太多。”
邵夕平原以為這個入門比他晚，但天分奇高的新人不過是個安守本分，專于修煉之人，卻想他根本不是那樣的心存慈悲，正直不阿，相反他有心計有手段，根本不計個人情感，教人既害怕又尊崇。
“那你現在過來是幹嘛？掌門師尊尚未閉關，你休想背着他處罰我！”
昊辰冷笑一聲道，“師弟忘了嗎？前兩日師父就将昆侖墟全權交給了我，我想處置一個弟子而已，他若真要插手，豈不是自己食言？”
“你——”
昊辰走上隕仙臺，那些煞氣仿佛畏懼他的仙身一般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我就是好奇，你服下了意宗的丹藥竟還差點失手，差點丢了我本宗的顏面。”
“她慕容楓不過在我手底下學了兩個月的劍，當真能與你打個平手？”
邵夕平無言以對。
“你就如此不堪一擊？看來倒是我将你高看了。”
邵夕平怒吼道，“是我擊敗了她！是她輸了！”
“再來一次，輸的人必定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邵夕平無能狂吼道，“她區區一介女流之輩，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昊辰低頭俯視他，“不過我仍有一事不明，我趕來之際，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麽讓她氣急攻心，不慎落敗？”
邵夕平不語，可昊辰卻一直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不過是些污言穢語，你也要聽？”
“嗯，”昊辰道，“我不過想知道她一些弱點罷了。”
邵夕平笑道，“她的弱點就是她師父，我當時說——”
“我說讓她別練劍別妄想着挑戰我了，既然想要下山，回到紫陽峰去把她師父服侍服侍好不就行了？”
昊辰背對着他，臉色一下變差，可邵夕平還在洋洋自得着。
“乖乖躺好了讓她師父多幹她幾次不就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他話音剛落，一柄神劍便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從他身後貫穿，教他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你！”
昊辰擡手一揮，神劍便即刻歸位在隕仙臺上空，而邵夕平也頓時撲倒在地，死不瞑目，看守的弟子呆若木雞，手足無措。
昊辰道，“人都死了就扔下懸崖喂魚吧。掌門若是問起來，就說是潛伏在昆侖墟深淵的那條青龍叼走了他，明白了嗎？”
弟子們目瞪口呆不敢說話。
昊辰轉過身，看向兩邊一眼，“聽不懂嗎？要我親自教你們麽。”
弟子們這才行動起來，趕緊卸下鎖仙鏈，慌裏慌張的将邵夕平的屍體扔進了深淵裏。
昊辰不再逗留，臨行前最後叮囑一番，“知道該怎麽說了嗎？”
“知道了，大師兄！”
來紫陽峰不過三日，梁芙寧就覺得這日子比在天堂還要美妙。
師尊從不抓她功課，師兄給她做飯做菜，師姐陪她嬉戲玩耍，這紫陽峰——當真是人間仙境。
今日天氣又放晴了，再陪伴這三個徒弟一段時間，紫胤真人便要陪掌門師弟一同閉關去了，所以今天也算是難得從劍閣走出，走到觀雨亭內，一邊飲茶，一邊看着三個徒弟在林間追逐打鬧。
迦若追，慕容楓擋，而最小的梁芙寧負責逃跑，只要一炷香的時間內不被抓着，那就算迦若輸了，接下來三天的打掃都由他承包。
可顯然慕容楓是個不會玩游戲的，另兩個人圍着她轉了好幾圈差點兒把她給轉暈了。見慕容楓原地彷徨之際，迦若趕緊略過她乘勝追擊，梁芙寧吓得花容失色，撒腿就跑。
眼見得她就快跑出桃林的範圍越界犯規，紫胤真人旁若無人的彈出一滴水珠打在迦若膝蓋上，教他撲了個空。
此刻慕容楓也信步走來，問道，“誰贏了？”
迦若不甘心的在地上躺着打了個滾，“不算不算，你們三個對付我一個，太不公平了。”
慕容楓疑惑道，“三個？”她再看涼亭那邊默默喝茶的紫胤真人，突然就領悟了其中的意思。
梁芙寧撐着膝蓋俯身看他，“既然師兄不認輸，不如我們再比一場。”
迦若翻身坐起，叼了根青草道，“比就比，誰怕誰？”
梁芙寧考慮了一下，想到慕容楓并不擅長游戲便道，“這樣如何，我們讓楓姐姐蒙眼抓我倆，我們既不能跑出樹林，也不能爬上樹，只能慢慢走。她說停就停，先抓到誰，誰就認輸去打掃衛生。”
慕容楓跟迦若對視一眼，迦若指着她道，“你不許偏私，我就同意。”
慕容楓點頭。
等到白布蒙上眼睛之後，慕容楓的步伐果真放慢很多，她慢慢悠悠的走着，身上的小蝴蝶在她頸項冒出個眼睛，偷看了下四周圍，「大的在你左前方，小的在你右後方。」
慕容楓鎖定目标，朝左前方移動，可她走得如此堅定，迦若便料定了有鬼，“喂喂喂！你這蒙眼的布行不行？我感覺你能看到啊！”
「你得猶豫一下，不能走得如此明顯。」
慕容楓原地站定，自轉了三圈，“這樣行了嗎？”
現在她面朝着觀雨亭，背對着兩個人，迦若這才贊同，“好，就這樣！”
她聽到聲音，便一步步移動過來，可迦若卻貓着腰偷偷跑去了梁芙寧身邊将她朝着慕容楓推了過去，好在梁芙寧蹲身一閃，沒給她抓着。
迦若笑嘻嘻的繼續往她反方向逃跑，慕容楓能感覺身邊有個人，但此人如此安靜緊張，想來不是迦若才對，于是她轉身，朝另一個方向摸索過去。
迦若晃動了秋千制造出一些響聲将她引來，随後蹑手蹑腳的繞了一大圈跑開，梁芙寧躲在樹後偶爾回頭偷看兩眼，但見慕容楓離她還有好大一截也就放下心來。
慕容楓已完全偏離方向，迦若捂着嘴偷笑，等她接近秋千時，秋千也差不多停止了晃動，慕容楓摸索到樹上的繩子，這才有所領悟，“……原來如此。”
這樣抓下去估計天黑也抓不住她倆，于是慕容楓下令，“現在開始，不許挪動一步。”
梁芙寧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迦若使了個壞，撿起一枚石子扔去了梁芙寧那裏制造動靜，梁芙寧對他吹胡子瞪眼，幹脆撿了一把石子全扔去了迦若那邊。
正在前行的慕容楓停下腳步，聽聞兩邊的動靜就知道這兩人掐起來了。她現在左右為難，不知該選擇哪邊，此時紫胤真人也休憩許久，準備回劍閣去了。
「左後方二十步，你選不了我來幫你。」
慕容楓也不知小蝴蝶替她挑的哪個倒黴蛋來承包家務，便聽令回頭走去，那目标路徑朝着梁芙寧而來，梁芙寧皺眉捂嘴抵着樹不動聲色的挪動着。對面的迦若發現了，佯裝生氣瞪了她一眼，梁芙寧認慫，原地抱緊自己，默默等待命運的降臨。
「快了，還有三步。」
既然小蝴蝶如此精準計算，慕容楓也不再猶豫，大跨步略過一邊的梁芙寧，一下便抓住了路過林間的局外人，“就你了。”
梁芙寧仰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而遠處迦若忍俊不禁，“……這、這算什麽？”
被她抓住的紫胤真人嘆一口氣要松開她的手，可慕容楓還以為是迦若耍賴，一下用力握緊道，“是你。”
梁芙寧扶着樹直起身來，站在這兩人身邊道，“要不師姐你拉下眼罩看看？”
慕容楓撤下眼罩，直接愣在原地。
此時迦若跑了過來，“所以，是師父輸了是嗎？”
梁芙寧連忙擺手，“要不還是算我輸了，師姐應該是朝着我過來的。”
慕容楓道，“我抓錯了人，算我吧。”
最終紫胤真人決定道，“算他。”
迦若自我指正一下，“我？！”
“為什麽又是我啊？！”
天黑了，旭光殿內沉香袅袅。
卧于榻上看書看累的昊辰側躺着進入睡眠，随行的楊雲淞原本是送晚膳進來，看對方陷入夢鄉便關上房門，不再打擾。
今日的香薰點的是意宗送來的一批最新的用紫陽花調制而成的香，這恬淡的花香嗅着很容易便讓沉睡中的人夢回那個紫陽花開的山峰上。
霧氣蒸騰的紫陽峰上靜谧莫測，他明明記得掌門師尊才下過令不準他再前往此處，可不知為何，一睜開眼，就來到了紫陽峰上。
眼前所見的紫陽峰也比往常顯得更清冷些，濃重的霧色掩埋了前行的路途。
他一路穿過桃林，走到西邊的院子外，這裏靜悄悄的，推開籬笆門之後只見滿眼的紫陽花，卻不曾看到任何一個人在。
但隐隐約約的，好似又聽到了她的呼喚。
這明明是她的房間，怎會沒有她的身影呢？
循着那一點若隐若現的聲音往東走，直到穿過劍閣，她的聲音才聽清了些，似乎在叫着，“師父……師父。”
這音調他不曾聽過，如此婉轉動聽，嬌弱柔軟，聽得仿佛蟲子在齧咬心神一般。
“……師父……”
霧氣慢慢散開，似乎在為他指引出一條通往荒唐真相的道路，他大步流星，絞着眉頭來到了東廂房內。
即便隔着一扇屏風，他也能聽清裏面上演着什麽。
男人的粗重喘息，女子的破碎呻吟，每一聲都教人瞬間破防。
他背對着此處，可她的聲音卻不絕于耳，“……師父……師父！”
她或許想要逃離，又像是享樂其中，背對着此情此景，他極力壓抑自己詭異的情緒，那種痛恨的，不甘的，嫉妒的還有鄙夷的，複雜多端，難以言喻。
最終這股攻心的力量在身後女子的尖叫聲中達到頂峰，而陷入噩夢的人恍然睜眼。
霧氣已散，四周安靜明晰，一個人也沒有。
書案上堆放着一些冊子，而他手中正握着那個人的名字，“……風滿月。”
夜深了，從旭光殿的地理位置眺望紫陽峰，并無法看清那裏的景象，見四下無人，昊辰思索片刻，還是靈閃消失，化為一抹劍影，直飛紫陽峰。
夜晚的紫陽峰雖靜谧，但月光映照之下，視野清楚，昊辰幾乎是循着夢境的方向一下就奔來了慕容楓的院子。
她的窗戶半開着，窗邊隐約可見插着紫陽花的花瓶。
推門而入，并未驚擾到正在床上深睡的人。
興許是他白日裏受了那邵夕平的蠱惑，倒真相信了那虛假可怕的夢境。現在的慕容楓明明就在這裏，沒有人碰過她。
她的呼吸很輕，睡姿側着，一绺長發擋住了半邊容顏，昊辰鬼使神差的給她撇開，以指背蹭了一下她的臉頰，“……楓兒。”
他回憶起紫胤真人對她的稱呼，以前不覺得有什麽，但經過剛才的夢境，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可能是他多慮了，也可能是他近來事務繁多，神經衰弱了。總而言之，就是産生了一種詭異的情感，教他十分在乎起慕容楓來。
他甚至産生了一種近乎不可能的想法，若是那個在夢裏與她纏綿悱恻、翻雲覆雨的人是他，那麽這種感情就會明朗很多，無外乎是對她有了男女之情非分之想罷了。
可是現在，偏偏夢到了她跟她師尊做那些荒淫無度之事，他究竟是怎麽了？
慕容楓已然被小蝴蝶叫醒，感覺到對方的撫摸之後更是屏住了呼吸，佯裝鎮定。
「你可終于醒了。」
「他這是夢游了麽？」
「他看似在思考什麽？」
「非要深更半夜到我房裏來思考麽？」
「或許他是擔心你的傷勢。」
「若是如此我受傷的那一晚他就該過來，何必等到今晚。」
「……你說那日在紫金峰強吻你的人會不會是他？因為你刺傷了他，所以他心生不滿來輕薄報複你，還假扮成另一個人來迷惑你。」
「……我不明白，可我并非他的情劫。」
慕容楓翻了下身，吓得昊辰差點站起，她轉身背對着師兄，睜開雙目，有些納悶。
而昊辰以為她還睡着，便又坐回床沿，驚跳的心重歸平靜。
「他就不擔心我醒過來彼此尴尬麽？」
「他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并不在考慮你會不會醒來這件事。」
「他再這樣留我房內，只會讓我心事重重。」
兩個人背對着，各自想各自的心思，直到遠山子夜鐘聲響起，昊辰才站起身來，最後回望一眼慕容楓的睡顏，閃身消失不見。
慕容楓坐起身來，哀怨道，“他将我的睡意打消了，自己卻跑回去睡了。”
小蝴蝶道，「今日旭陽峰上是發生了什麽不對勁的事嗎？」
慕容楓自然不清楚那裏的狀況，穿了鞋走出門外，此刻院內微光乍現，司命星君悄然出現，“？”
司命星君道，“我來是告訴你，今日我在上天庭已感應到帝君紅鸾星動，所以接下來等他下山之際就會安排命定之人與他相遇，你千萬不要插手，離他遠些知道嗎？”
“那他有了姻緣，将來還能繼任昆侖墟掌門之位嗎？”
司命星君抿唇，“你犯糊塗啦，他可是上天庭的帝君，怎麽會在昆侖墟當掌門呢？”
慕容楓心想，「掌門師叔，白忙一場。」
“你此次來就是為了特地告誡我一下嗎？”
“當然不是，我就是好奇你師兄最近是遇到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就在這昆侖墟紅鸾星動了？”
慕容楓沉默，感覺好像跟她自己有關。
“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嗎？”
“也是，你神女族本就很難動心，估計也不懂什麽會讓男人心動吧？”司命剛說完又覺得不妥，“算了，我跟你一個孩子說什麽？你在這紫陽峰好好生活，有什麽意外我會罩着你的。”
送走了司命星君，不等慕容楓開口，小蝴蝶已經開始吐槽，「感覺你親爹不太靠譜。」
“是啊，他算到的還沒我見識得多。”
「他畢竟在上天庭，有很多事可能需要我們這些當事人自己把握。」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今夜星月長明，整個庭院的紫陽花在微風中搖曳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