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走了。”
易忱騎上車, 一踩腳踏,背影很快消失在這排昏白的路燈下。
鐘吟捧着手中的紅豆銀耳羹,暖洋洋地, 冰涼的手指也有所回溫。
她回到寝室, 正在打游戲的郭陶摘下耳機, “你剛剛幹嘛去了?”她目光下移,“诶?這是什麽?吃的嗎?”
“是三食堂門口那家紅豆銀耳羹。”鐘吟說, “你要吃點嗎?”
“要!趁她倆還沒回來,咱倆趕快分了。”郭陶拿着保溫杯湊過來,有些八卦地問,“誰給你送來的?不會又有人在追你吧?”
“哪來那麽多人追, ”鐘吟搖頭笑出聲,給她杯子裏倒了一半, “是易忱給室友買的,他室友不要了, 就順路給我了。”
“哈?”郭陶表情有些迷惑, “這麽巧嗎?”
“不然他專門跑一趟就為了給我送銀耳羹?”鐘吟被自己的腦補吓到,猛地搖搖頭,“不可能。”
“你還別說, ”郭陶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她的肩,“抛開那張嘴,其實易忱對你還挺好的。”
鐘吟用勺子舀了口銀耳,清甜的滋味在口腔綻放, 眉目享受得舒展開,“我抛不開。”
“也是, ”郭陶噗嗤笑出聲,“估計也就顧旻樂意做那受氣包。”
說曹操曹操到, 下一刻,郭陶的手機就響了,有人撥來語音電話。她接通,沒好氣地對那頭說:“幹嘛啊小屁孩。”
對面嚷嚷着不知道在說什麽,郭陶回他:“先自己玩兒去,我吃東西呢,沒空。”
郭陶挂斷電話,一垂眼,對上鐘吟好整以暇的視線,“幹嘛這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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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吟:“是顧旻嗎?”
“昂。”郭陶轉身回到位置,“他可煩了,話巨多,果然年下就是鬧騰。”
鐘吟忍笑,“說明他喜歡你呀,他和我話就沒這麽多。”
“你可別亂說!”郭陶耳根紅起來,嗔怒地看着她,“他就一小孩,懂什麽啊。”
鐘吟翹起唇角,“好好好,我不亂說。”
“我喜歡的可是淩青峰那樣的成熟男神。”郭陶抱臂轉了t個圈,“比我小的都一律不考慮!”
鐘吟順着她點頭:“是是是,不考慮。”
估摸着易忱差不多到了,鐘吟給他發消息:[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啦]
那頭沒回。
他今晚心情看起來不錯,鐘吟索性見縫插針,[你還記得上次答應我的拍攝的事嗎?]
還是沒回。
還沒到?鐘吟放下手機,幹脆先下樓洗了澡。
另一頭,易忱剛到宿舍,進門時,帶着滿身寒意。
他突然回來,寝室幾人都有些詫異,程岸從椅子上站起來,“忱哥你這就回來了?這麽好的機會擱我可不得躺個七天七夜。”
易忱閑閑瞥他一眼,冷不丁道:“沒辦法。”
程岸:?
“有人非要求着我回來,我能怎麽辦?”
程岸唇角抽了下,“求你你就回來了?我之前還求你幫我寫代數作業,你也沒理我啊。”
“這也要看是誰啊。”另一道聲音橫插進來,是宋緒。
不知為什麽,他這幾天尤其低氣壓,說話也比以往更直愣愣的。
“…………”一陣沉默。
程岸撓撓頭:“誰啊?”
宋緒淡定地說:“鐘吟吧。”
嘚瑟成這樣,也只能是鐘吟了。
程岸的視線也挪到易忱面上。
後者倏地移開眼,“瞎猜什麽?”
程岸樂了,八卦地擠眉弄眼:“那是不是鐘女神啊?”
“是又怎麽樣?”易忱拖開椅子,放出“刺啦”一聲,翹起腿,“她一女的,和你們能一樣嗎?”
女的?
易忱眼裏除了人畜,還有男女之分了?
程岸還想再嘴賤幾句,又是一道開門聲,林弈年從外面回來,看到易忱,他稍愣,“回來了?”
易忱正在看手機,從鼻尖嗯了聲。
林弈年:“傷已經全好了嗎?”
“差不多。”
他點點頭,從包裏拿出材料遞給易忱,“你的十佳大學生申請材料格式還有些問題,院裏打回來讓你重新提交,這上面有批注,我順道幫你帶回來了。”
易忱接過放在桌上,“謝了。”
他眼睛還沒從手機上挪開,吊兒郎當地翹着腿,一貫沒什麽正形的模樣。
林弈年收回視線,“以往你嫌這些麻煩,怎麽這次倒不嫌了?”
說起這事易忱便煩得不行,不知該怎麽說,索性一句帶過:“随便弄弄。”
“這樣。”林弈年笑了下,沒說什麽,轉身回了座位。
易忱的視線則凝在鐘吟發來的消息上。
她不提醒,他都快忘了還答應過這麽傻逼的事。
指尖點了下屏幕。他視線轉向幾個室友,半晌,也沒能張開口。
程岸正想拉他一起聯機打游戲,看向他:“忱哥,上號不?”
“不上。”
程岸觀察着他的表情:“咋了,有話要說?”
“有件事和你們商量下。”易忱舌尖抵了抵上颚,別過臉,“我知道這事兒很傻逼,但我當時腦子進水答應幫那誰問一句——”
“咱們寝室給拍攝嗎?”
他叽裏呱啦說一通,幾人都沒聽明白。
宋緒愣着問,“拍什麽?”
程岸誇張地抱緊自己,“不會是要出賣我美好的□□吧?”
易忱翻了個白眼,砸了本書過去,“出賣你妹。”
“我沒妹。”程岸笑嘻嘻地躲過。
“是鐘吟拜托你問的嗎?”林弈年突然插話。
易忱移開眼,從鼻尖含含糊糊地嗯了聲,“就她,要拍那什麽特輯。”
“又是鐘女神啊~”程岸擠眉弄眼,“忱哥你們最近有些暧昧哦~”
易忱作勢要踹他,程岸忙擺手,“開玩笑開玩笑!鐘女神要來,我可以!我完全可以!盡情地拍我吧!”
易忱翻白眼:“是拍寝室,誰他媽拍你?”
“我無所謂。”宋緒舉手,“只要我不露臉就好,你問年哥。”
他們寝室沒成豬窩,主要還是靠林弈年,他潔癖極愛幹淨,不止他們每個人得輪班打掃,他每天還會再掃一遍。
不止如此,他這人還頗有閑情逸致,寝室公共地區的裝飾全是他買的,甚至陽臺也養了不少花花草草。
因為此,他們三跟着雞犬升天,跟在後面蹭了個校級五星寝室的獎。
注意到易忱看來的視線,林弈年垂下眼,平淡地說了一句:“我沒關系,都可以。”
易忱嗯聲,“那我回她了。”
“你不是不喜歡鐘吟嗎?”林弈年擡起眼,語氣很自然地問,“為什麽要總沒法拒絕她。”
“我——”易忱指尖一頓,唇張了張,“我媽那麽喜歡她,我怎麽和她對着幹?”
林弈年:“那你自己呢,喜歡她嗎?”
“我說過只是因為我媽。”易忱別過臉。
“這樣啊,”林弈年看着他,微微一笑,“那你介意我去追她嗎?”
像是一枚驚雷砸進平靜的湖面。
程岸宋緒兩人動作猛地一頓,倏地扭頭,驚疑不定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動。
易忱沒吭聲。
仍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弓着,視線直直和林弈年對上,神情看起來沒什麽變化,瞳色卻深黑。
“我開玩笑的。”林弈年突然笑了,低頭喝了口水,“不要放在心上。”
易忱依舊沒什麽表情,似乎剛剛那瞬間的冷色只是錯覺,他垂下眼:“我知道是玩笑。”
“既然有人要來拍,”林弈年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起身收拾書桌,“我先整理一下。”
易忱繼續看手機。
剛剛那微妙的氛圍,似乎突然就消失了。
程岸還有些摸不着腦袋時,他們二人就各自幹起了自己的事。
鐘吟洗澡回來後,對面那位少爺終于回了,雖然只有一個嗯字。
他難得沒順杆子怼她,鐘吟揉着剛吹幹的頭發,有些受寵若驚,[你室友也答應了嗎?]
還是一個嗯字。
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和她說話的欲望。
鐘吟也沒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習慣,道謝後就結束了聊天。
周三,曾可又組織開了次會議,安排接下來的工作。趙申批資金倒挺大方,鼠标,U盤,零食大禮包各式各樣的禮物都有,願意報名的寝室林林總總還超過了預期。
曾可挑選了一番,鐘吟注意到,她留下了林弈年他們寝室。
“下午的拍攝,我出鏡吧。”散會前,曾可攔住她,竟是主動攬起了活,“前幾期都是你,這次換我。”
鐘吟:“需要我和你一起嗎?”
“不用。”曾可說。
盡管能猜到曾可的用意,但有假不休王八蛋,鐘吟完全不想拒絕,笑盈盈地應下:“那辛苦學姐了。”
-
下午三點半。
“可惜我們還有別的拍攝工作,時間不夠,”曾可留戀地站在門邊和林弈年道別,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能微信和你讨教風鈴草的種法了,還請多多指導啊。”
他手扶着門,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也是網上學來的,談不上指導。”
“那我走了。”曾可走一步回一次頭,“拜拜。”
林弈年颔首,關上門。
門剛關上,程岸笑嘻嘻地朝林弈年比了個大拇指,“年哥,你是這個。”
林弈年:“嗯?”
“婦女,呸,少女之友~這妹子來十分鐘,九分鐘圍着你,虧我還好好整理我的書桌,結果就問了我一個問題!”
林弈年好笑地搖搖頭,低頭翻開一本書,“可能是她和我比較熟。”
“不過,這妹子好像很怕忱哥哈哈哈!一句話沒和他說。 ”
“這樣正好,”易忱背過身,沒好氣道,“少來煩我。”
宋緒:“但一開始還是忱哥你答應人來拍的。”
“我那是…”易忱側過頭,深吸口氣,“那是犯蠢。”
林弈年看他一眼,“那鐘吟呢,今天怎麽沒來?”
“對哦。”程岸反應過來,“鐘女神怎麽不來?她不想找機會和你見面嗎?”
“我怎麽知道。”易忱背過身,盯向電腦屏幕,無所謂的語氣:“我管她來不來。”
“哎——”程岸突然搖頭嘆口氣。
易忱動作一頓,不耐煩道:“你嘆什麽氣。”
“算算日子确實一個多月了。”程岸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不會傳言裏鐘吟一月一換的謠言的是真的吧?”
易忱指節一頓,突然重敲了下機械鍵盤,沒什麽表情地看向他:“我他媽和她談了嗎她就一月一換?”
“別這麽暴躁,我知道,沒談!沒談!”程岸笑嘻嘻道,“一定是你太難追人家才放棄的,這樣可以了吧?”
易忱的臉色并沒有因為此變好一些。
他甩開他的手,“你是沒別的事幹了?老戴布置的作業做完了嗎?”
“……”程岸頭痛地抱住腦袋,“好好好別問了!我現在就去寫!”
寝室安靜下來,只剩林弈年的翻書聲。
易忱對着電腦敲了幾行代碼。片刻後,突然拿起手機出了寝室門。
門“砰”得關上。
冷t門灌進門邊的宋緒身上,“忱哥幹嘛去了?”
程岸:“不知道啊。”
唯林弈年翻了頁書:“看他拿着手機,應該是打電話吧。”
-
下午全校公休,難得鐘吟沒什麽事,寝室四人都齊全,郭陶提議全寝出去逛街吃飯。
四人一拍即合,歡天喜地地打車去了市中心的CBD。
一直到吃完飯去KTV,看着郭陶和鄭寶妮正忘我地對唱着情歌,鐘吟的眼皮仍突突跳,隐隐覺得有什麽事忘了做。
她從包裏翻出手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手機正嗡嗡震動着,易忱正給她打來語音電話。
鐘吟一驚,拿起手機就出門。
但KTV內外都一片鬼哭狼嚎,走到哪都很難完全隔掉聲音。
易忱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在哪。”
“我…”鐘吟驀然心虛,聲音很小,“和室友在KTV。”
“KTV?”他氣到笑出聲,“你讓別人過來,自己跑KTV潇灑?”
“哦,我忘記提前和你說了。”鐘吟終于想起忘了什麽事,“這次出鏡的主持人不是我,是我學姐,你應該也見過她的。”
“你騙我。”
“……”倒也沒有騙這麽嚴重吧?
鐘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生氣,耐下心解釋:“青媒中心也不止我一個人,出現這些變動也正常,你理解一下。”
“你這不是騙是什麽?”他冷冷道,“你要早說我會答應你嗎?”
鐘吟反應了半天,才琢磨出他的意思:“那你是想我來嗎?”
那頭有瞬間的安靜。
“少自作多情。”
“……”
他語氣又變成了熟悉的欠揍,“我只是不喜歡陌生人進我寝室。”
鐘吟:“那我學姐呢?走了嗎?”
“走了。”
鐘吟有些好奇:“她今天來拍了什麽啊?”
易忱冷嗤,“來十分鐘和林弈年聊九分鐘,能拍什麽?”
鐘吟抿抿唇,忍不住問:“聊什麽?”
“聊他在陽臺養的…”他一頓,“關你什麽事?”
“……”鐘吟無可奈何:“我就随便問問。”
冷場。
“那,”她也站得有些累了,試探着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沒。”
“那我…”
對面突然冷笑一聲。
鐘吟:?又怎麽了?
“鐘吟。”
他突然連名帶姓喊她。
鐘吟一愣,“…啊?”
他聲音漫不經心的,“你最近對我是什麽态度?”
她斟酌着回:“我…什麽态度?”
“難道是我這幾天對你太好了,讓你覺得——”他似在思索一個合适的詞,“可以高枕無憂了?”
神他媽高枕無憂。
鐘吟緘默了幾秒,忍了忍,勉強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沒?”他反問。
突然又暴躁起來:“沒的時候都敢随便放我鴿子,有了還不得騎我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