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初春的風拂過臉頰, 沁涼,卻又吹亂心池一湖褶皺。
兩人對視着。
鐘吟眼睜睜看着易忱的耳根緩緩變紅,眼神也開始閃爍, 看起來不在意, 卻又盯着她的嘴唇不放。
那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她氣笑了。
倒也沒發作, 而是沖他勾勾手指,“那你彎腰。”
易忱瞳孔顫了顫。
這下連臉頰也紅了, 眼睛卻愈發亮起來,緩緩地躬身,視線和她平齊,眼巴巴地望着她。
他是真的生得好, 眉鋒上揚,眉弓和鼻骨弧度流暢, 清晰鋒利。
薄薄的眼皮,總是顯得漫不經心, 但漆黑的瞳孔卻是炯炯有神, 帶着能将人灼燙的溫度。
本該是兇戾不好接近的長相,但上天又作弊般給了他線條柔和的下颌和細軟的發絲。
于是鐘吟對他的容忍阈值就不自覺放寬了太多。
就例如現在。
鐘吟原本要把他一巴掌拍開的手,竟硬生生地停頓, 轉而緩緩從他眉眼,撫到臉頰。
他的視線随着她的手指轉動,連呼吸都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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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親就親,”他聲音有些發抖, “你別摸我。”
鐘吟也被他一嗓子喊回神。
頓時一掌拍過去,“誰要親你, 你想得美。”
她轉身的步調有些倉促,再次被易忱從後拉住, 他上前一步,惱羞成怒:“你玩我呢。”
鐘吟轉頭瞥他:“那也是你樂意的。”
說完她掙開他,轉身就跑進寝室樓,徹底将臉色紅白相間的易忱抛在身後。
只是,在樓梯轉角他看不到的地方,鐘吟頓住腳步,手指按住胸口瘋狂跳動的心髒。
指尖撫過他臉頰的地方,過了電一般,泛起酥酥麻麻一片。
這是和林弈年在一起,甚至和任何人接觸時,都沒有過的反應。
鐘吟簡直心亂如麻。
這還怎麽騙自己不喜歡?
她簡直喜歡死易忱這個混蛋了。
鐘吟無可奈何地接受事實,慢吞吞走回寝室。
“我提醒你,今天已經是第十五天。”
第不知道多少次,鐘吟從樓上下來,和看候已久的易忱對上視線。
她熟練地挪開眼,任由他在身側懶洋洋地喋喋不休。
“我知道,理智和欲.望博弈的過程很辛苦。所以,也沒必要再做那種無謂的掙紮。”
鐘吟:“……”
她頭也不回地擡步就走。
看他這樣子,她還得再多考慮幾天。
次日是周二,鐘吟看着課表上的《影視鑒賞》,內心隐隐焦躁。
這節課,就是當初林弈年替她換下的課。
此時分手剛好兩周。
第一周,她剛好在酒店,和學校請了假。第二周,全校期中考試,停課一周。
今天的課程,卻是再也躲不過了。
鐘吟不知道別人分手後,再相見是怎麽樣的。
她和林弈年分開得很平和,絕沒到不相往來的地步。
沒事的。
鐘吟心中安慰自己,平常心對待就好。
只是上一節課,還有那麽多人坐着,林弈年那麽細膩,絕對不會讓二人尴尬。
她不斷做着心理建設,擡步下階梯,一擡頭,易忱又站在了大門口。
他平時課很多,白天很少過來。這會兩人撞見,鐘吟瞬間就明白了他想幹什麽。
兩步上前,壓低聲音:“你別過去添亂。”
“添亂?”他盯着她,聲音停了下,“你認為我去是添亂?”
前段時間那種壓抑的感覺又填進胸腔,鐘吟生硬地別開臉:“你沒必要去。”
“不然呢,我繼續看你和他一起上課?”易忱面無表情地靠近一步,“然後舊情複燃?”
“易忱!”鐘吟不可思議地看他:“你把我們想成什麽人了?”
——我們。
易忱眸光晃動一下,扯唇,語氣中帶着尖刺:“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我又是什麽人?”
“是,你們在一起得光明正大,分開得坦坦蕩蕩,自始至終,賤的都是我。”
“所以我就這麽見不得光,就這麽不配在你們面前出現,是嗎?”
鐘吟胸腔上下起伏,心口也因為他的話而一揪一揪地疼起來。
她沒法看他這樣受傷的表情,“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易忱立刻拽住她手腕,大步往前走:“那現在就和我一起去上課。”
鐘吟被他拉着往教學樓方向去。
一直到幽靜的小路,她才甩開他的手。
“易忱,你非要逼我!我們這樣成雙在他面前出現,算什麽?炫耀我無縫銜接嗎?”
易忱轉頭看她,眼中平靜:“我們遲早要在一起。”
鐘吟:“那也不該是現在!”
“現在或是以後,又有什麽區別。”
仿佛有看不見的弦被拉緊,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易忱,”一片安靜間,鐘吟突然開口,語氣很平靜地問:“你覺得我有過多少任男朋友。”
易忱全身一瞬間緊繃起來,他唇角壓下,冷淡地回應:“我不想知道。”
“是啊,”鐘吟緩緩笑了下,喃喃重複,“你不想知道。”
“所以你的潛意識裏,也覺得我是個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人,才會這樣如臨大敵,對嗎?”
易忱喉間如塞了團棉花,說不出話。
看他神情,鐘吟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那天馮世傑和說我過一句話,你想聽嗎?”
不等他回答,她t說下去:“他說我大學不到一年,就談了那麽多男朋友,還和他裝什麽清高,就是個不知道被多少人操.爛的玩——”
易忱腦中“嗡”一聲,慌亂地捂住她嘴唇:“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鐘吟拿下他手,眼中沒有波瀾:“那你是什麽意思?”
易忱:“我——”
鐘吟打斷他:“事實上,我只談過林弈年一個男朋友。”
“而謠言裏,我插足別人感情,無縫銜接,甚至是劈腿,腳踏幾只船。”鐘吟看他,“這些你都相信了,是嗎?”
“我沒有。”易忱啞聲,“我從來沒有相信。”
只是,喜歡你的人太多了。
“那你在在意什麽呢?”鐘吟淡漠地說,“從入學以來,我就被刻意造黃謠,背黑鍋,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這次的無妄之災,也不乏馮世傑認為我就是個easy到誰都可以上的人。”
“我比誰都厭惡這種有口說不清的感覺。”
“現在你非要在短時間內坐實我無縫銜接的傳聞,讓我再次成為一個可笑的談資,對嗎?”
易忱怔愣着看着她,臉上浮現懊悔。
良久,他垂下頭,嗓音艱澀地說:“對不起,我沒有想這麽多。”
鐘吟心口悶悶疼着。
她知道,這一切都和他沒關系。是她,依舊過不去心理的坎,沒法這樣快地接受他。
“先這樣吧。”鐘吟倉促地點頭,“時間不多了,我先去上課,你回去吧。”
只是剛走出幾步,她就被易忱拉住手臂。他上前一步,很輕地從後将她攬進胸膛,屬于他身上幹淨的氣息将她環繞。
“吟吟,我真的沒有相信那些謠言。”
他低聲:“你信我。”
“你身邊來來去去,總有那麽多人喜歡你,追求你。”他埋下頭,很輕地吸了下鼻子,“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喜歡有多少。我只是——”
像是說不出口,他停頓着,沒往下說。又艱難地重複一遍,“我只是。”
終于,他閉上眼睛,丢盔棄甲:“害怕和他們一樣,成為其中的一個過客。”
“被你抛下。”
鐘吟後面的話徹底卡在喉間。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心理歷程,才會讓那樣易忱變得這樣患得患失。
“阿忱。”鐘吟緩緩轉過身,“接下來的話,我只說這一遍。”
“嗯。”
“我身邊沒有你想的那麽多人。”
“我唯一有過朦胧好感的,只有林弈年,也的确是為了他才考了S大。”
易忱握住她的手一瞬間收緊。
鐘吟沒有管,兀自說下去:“曾經我也以為,我會喜歡他很久很久。”
“但我們還是分手了。”鐘吟眼中閃爍着,“因為我發現,我沒有想象中喜歡他,又或者說,我喜歡的只是想象中的他。”
“而我發現這一切的根源,在你。”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
他盯着她看,胸膛起伏着,執拗地說:“我不明白。”
“你和我說清楚。”
“笨蛋。”
鐘吟頭抵在他胸膛,手指揪緊他衣袖,“我喜歡的是你啊笨蛋!”
“我都要為了你,和林弈年提分手了!”她幾乎破罐子破摔,“你還要我怎麽說喜歡?”
易忱眼神發懵,呆愣地站在原地。
半天沒等到他的回應,鐘吟感到羞恥,立刻就要推開他。
易忱這才有了反應,猛地拉住她,死死按進懷裏:“你再說一遍。”
“……”鐘吟:“我是不是說過,我只說一遍?”
“我聽到了,你說你喜歡我。”易忱額頭和她相抵。手指拉住她的,細膩柔軟的觸感,再次提醒他這件事的真實性。
他沒法不得寸進尺:“那你最喜歡我嗎。”
鐘吟心酸澀成一片。
擡起手,指尖撫摸他柔軟的發絲:“對。”
再進尺一點也沒差。
“只喜歡我嗎。”
鐘吟還是點頭:“對。”
“所以別再怕我會抛下你。”她順着毛哄他,輕聲細語,“我不會。”
易忱頭埋下,手臂将她抱緊,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什麽濕潤的滴落在她脖頸。
鐘吟察覺不妙,試探着要去摸他眼眶。
他立刻撇開頭。
“易忱,”鐘吟手指揉他柔軟的發梢,忍着笑,“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哭啊。”
“沒哭。”
等緩過勁兒,他擡起頭,裝模作樣地壓下唇角,冷着張臉:“我沒哭。”
可惜他說這話時,眼眶還是紅的。
全身上下嘴最硬。
鐘吟可不慣着他,指了指襯衫衣領的水痕:“那這是什麽?”
還故作疑惑地看看天,“是下雨了嗎?诶?怎麽沒下呢?”
易忱被她氣得頭暈。哪裏還裝得下去,氣急敗壞地将她按進懷裏。
他閉上眼睛,徹底認了輸:“我這輩子的眼淚,全掉你身上了。”
鐘吟再硬的心都被他哭軟了。
第一次沒有推開他,還伸手,輕輕撫過他的脊背。
就在這時。
上課的預備鈴叮鈴鈴響起,鐘吟渾身一激靈,差點跳起來。
她立刻掙脫開:“都怪你!我都遲到了!”
易忱不僅不急,還懶洋洋挑起眉頭,一副正中下懷的模樣,“那正好,別上了。”
鐘吟氣得推他一把,“去你的。”
她轉身就往教學樓跑。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回頭瞪他:“你別跟來!”
易忱置若罔聞,兩步上前,沒什麽表情地拉住她手:“鐘吟,你什麽意思。”
“?”
“撩完就跑是吧。”
鐘吟不欲和他拉扯:“我要遲到了!”
“反正你去了也是鬼混,”易忱直接戳破她,“遲不遲到有區別嗎?”
鐘吟:“……”
“行,”她深吸口氣,沖他勾勾手,“那你靠近些,我回答你。”
他面色微頓,并不認為她真的會這麽好說話。
卻還是慢騰騰地湊近。
鐘吟朝他眨了下眼。
突然墊腳。
以為她要打他,易忱下意識擡手擋住頭。
結果下一秒,有什麽快速在他側臉碰一下。
柔軟濕潤,還帶着馥郁的芳香。
只是惡作劇般蹭他一下,卻像羽毛般輕飄飄地撓過他全身每個細胞。
易忱脊椎過電般發麻,腎上腺素飙升。
□*□
偏偏始作俑者還不知道怕,“噗嗤”一聲笑,轉身就跑。
在好幾米處沖他使壞般擺擺手,接着蹦跳着越走越遠。
易忱手緩緩摸上被她親過的地方。
指尖沾上口脂。
——鐘吟玩他和玩狗似的。
草。
他心中罵了一聲,長長吸口氣,有些絕望地往後,幾乎看到了這一眼可以望到頭的人生。
另一頭,鐘吟貓着腰,從後門溜進教室,目光搜尋着,瞄到個座位,輕手輕腳地坐過去。
好在今天老師又在放電影,聲音很大,還沒什麽人注意她。
“你好同學,請問點名了嗎?”她低聲問旁邊的人。
但鐘吟不過是随口一問。課程很水,水到都半學期了,老師也只點過一次名。
“點了。”
鐘吟心中咯噔一下。勉強過道謝,咬牙在心中給易忱記了一筆。
她餘光張望着,悄悄掃過前排。
林弈年坐在很靠邊的位置,和她隔得很遠。
鐘吟快速收回視線。
手機嗡動不止。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鬧騰。
鐘吟沒搭理他。
一直捱到課間,她小步跑去講臺,找到教授誠懇致歉:“抱歉老師,我今天睡過頭了,遲到了十分鐘,不是故意不來的。”
好在老師并沒有為難,“叫什麽名字?”
他低頭在點名頁上找她名字,筆尖一頓:“有人給你請過假了。”
鐘吟脊背一僵,心中立刻有了數。
“就那個小夥子。”老師還有印象,朝林弈年的位置指了指。
鐘吟沒敢回頭看,順着他的話圓下來:“對的老師,我怕來不及,讓朋友幫我先和您請假的。”
“好,已經給你标注了。”老師點點頭,随和地說,“下次可不要遲到了。”
鐘吟松了口氣。
轉身,朝林弈年看去一眼,用口型說了聲“謝謝。”
他目光坦然平靜,笑着朝她點了下頭。
鐘吟有些恍惚地回到座位。
這次分手後的碰面,預想中的焦躁,尴尬,全然沒有出現。
一切都很平淡,淡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鐘吟輕輕吸一口氣。
那種無形中的枷鎖和壓力,竟就這樣莫名減輕了大半。
她終于翻開手機看消息。
就這麽一節課的時間,那頭瘋了一樣發來幾十條消息。
[你知道你口紅沾我一臉嗎]
[下次能買個質量好點兒的嗎]
[?]
那是鏡面唇釉!
鐘吟沒和這個審美低級的直男計較。
[喂]
[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不滿足于上手了]
[你還上嘴親我]
[親、我]
鐘吟:“……”
[裝死是吧]
[不負責是吧]
[你信不信我把這個拍給白阿姨?]
[圖片jpg.]
[讓她看看她女兒做了什麽好事?]
鐘吟定睛一看,t差點沒握住手機。
他怎麽好意思把臉上的唇印拍下來的!
再往下滑。
[鐘吟,你真是好樣的]
[我現在就曝光你]
[我數十下]
可惜,他數到零時,她都沒看到消息。
最後一句,是他的恐吓。
[行,你給我等着]
鐘吟幾乎可以想象他破防的表情,卻一丁點兒也不怕。
她敲屏幕,好整以暇地回了個貓貓伸手表情包。
[我白嫖jpg.]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似乎準備了一籮筐的話,要對她輸出。
但半晌,還是什麽也沒有發過來。
安靜的界面,更有一種“你給我等着”的意味在。
下課鈴響,冗長的課程終于結束。
鐘吟走在人群中,看着人流彙聚,又分散。
如果把人比作樹,那麽人與人間短暫際會,便是樹枝偶爾的交錯。
時間之後,枝丫又會循着各自的生長方向蔓延。
教學樓外是一個圓形花壇,延伸兩條蜿蜒的岔路。鐘吟站在臺階上,她看到林弈年騎車從左邊的岔路離開。
鐘吟最後看了眼林弈年的方向,他似乎也有所感應,同時看過來。
兩人如最平常的關系般,互相點過頭,然後各自從相反方向離開。
她清楚知曉,和林弈年的緣分在這一刻,徹底地畫上了句號。
目光遠眺,突然停頓。
右邊大片往外奔湧的人流中,易忱逆着人群朝他的方向跑來。
正是四月,他穿着眼熟的黑色的連帽衛衣,脖間挂着銀色頭戴式耳機。
鐘吟回憶着,似乎和去年第一次見他時,是同一件。
易忱同樣看到了她,加快速度,瞬息間就奔到近前的臺階下。
沒什麽表情,一本正經地看向她。
好像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
原以為他要興師動衆地和她掰扯一通,鐘吟已經做好嚴陣以待的準備。
易忱卻沒有如她想象般開口。
他站在臺階下,仰頭看着她,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專注認真。
人群幾乎散盡,四周靜谧無聲,唯有不遠處南操場時不時的打球和喝彩聲。
這時,遠處的鐘樓響起整點播報的鐘聲,天邊火燒雲瑰麗明媚,明天又将是個好天氣。
春風習習拂過,送來花壇各式花草芬芳香氣,吹過易忱細碎的額發,他終于開口說話:
“下午等你消息時,我五堂哥出主意說,我應該和你正式表個白。”
“但我沒喜歡過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喜歡一個人。”
“我在你面前已經丢盡了臉,”他視線垂落,“我的表白早就沒了它的意義。”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他停頓,目光深刻描摹她眉眼,“鐘吟,我喜歡你。”
“我是真的。想和你談戀愛。”
“就在現在。”
久久。
鐘吟看着他,輕輕眨動一下酸澀的眼睛。
怎麽會沒意義呢。
這世上最寶貴的,不過是一顆赤忱純粹的真心。
她身邊的人來來往往。
卻從沒人能給她這樣一顆真心。
只有易忱而已。
這一刻,鐘吟突然覺得,那些紛擾的流言,世俗,好像都沒那麽重要了。
有人的枝葉只是短暫的交叉,而她和易忱的命運,早已經緊密地糾纏在一起。
見她遲遲不回答,易忱手指收緊,“我答應你,你要是怕別人多嘴,我就不對外說,我們地下——”
下一秒。
他的話卡在喉間,因為站在高他兩級階梯的鐘吟彎下腰,雙手捧住他臉。
長長的發絲有幾縷掃過臉頰,他也染上栀子的香氣。
她眼中溫柔,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他唇上。
易忱瞳孔發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前車之鑒卻很快讓他清醒,咬牙:“我是認真的,我不想這麽不清不楚和你——”
她輕輕笑了,又低頭,缱绻地親他一下。
易忱眸光晃動着偏過頭,啞聲:“鐘吟,你別再玩我了。”
“笨蛋。”
鐘吟紅着眼眶罵他。
她從階梯走下,第一次主動抱住他,将頭埋進他懷裏。
“我在和你談戀愛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