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大家夥別客氣, 到了我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随便坐随便看。你們中有好些人是第一次來吧, 來看看我家房子, 磚瓦的呢。”餘春香對着滿院子的鄉親們趾高氣揚道。
“好大啊,當年你們家蓋房子我正在坐月子, 也沒幫上忙。”一位年紀不大的婦女說道。真好啊, 藍磚紅瓦,顧家的房子真氣派。
“你們家屋子好多啊, 不像我家,好幾個人擠一個炕頭。”正屋看上去寬敞明亮不算,兩邊的偏房蓋得也大氣。
瞧着鄉親們贊嘆羨慕的目光, 餘春香愈發得意。前段時間因為老二帶來的陰霾似乎也煙消雲散。
她站在人群中間, 高興的給衆人講解顧家的布局。
老蔡嬸撇撇嘴, 看把你能的。這房子你出了多少力?還不都是阿況一手操持的。
“餘春香,我問你,老二住西屋, 老三老四住東西偏房,老五住南屋,老大呢?平時阿況住哪裏?”她語氣生硬的問道。
餘春香面色一僵, 老妖婆,哪壺不開提哪壺。
“之前不是說了, 阿況跟着我們住東屋, 寬敞着呢。”她不耐煩的說道。
那結婚了呢,讓阿況兩口子跟着你們睡一個炕頭?老蔡嬸忍了忍, 把話放回了肚子裏。
此事啊,阿晴說了,不急在一時。
她本來不想再跟這惡毒女人打交道的,連兒子都詛咒的母親,能是啥好貨色?可是今日她招呼鄉親們來幫忙做喜被,她舍不得不來。
阿況和阿晴的婚事,她也要出一份力。
桃花山一帶有習俗,新人結婚時用的鋪蓋參與縫制的人越多,新人的感情越長久。
不少鄉親們都是抱着同樣的想法來的,沖的可不是她餘春香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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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了多少棉花棉布,夠做幾床被褥?不夠我那裏還有點兒。”有鄉親緊張的問道。
這女人對他們隊長啥樣,那晚他們看得真真的,不會在婚事上動手腳吧?顧況是男人,不懂這些,她們得幫忙盯着點兒。
“夠了,夠了,我婆婆買了好多棉布呢,我估計做6床被褥都有剩。你們進來看看,棉花堆滿了半個炕頭。”江彩鳳邊說邊去推堂屋的門,不忘回頭招呼道,“姨啊,你手藝好,剩下的布頭,你都給打成鞋底。”
“包在我身上,你放心。”人群裏,宋秋菊笑眯眯道。只要顧況同意娶她閨女,給他做一輩子鞋她都樂意。
老蔡嬸皺眉。看姓宋的笑得春風滿面的樣,不知情的還以為顧況要娶她閨女。
什麽鬼。
“砰”-
紅色的木門被推開。“哎呦,誰把門關了,真是的。”江彩鳳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轉頭招呼人進屋。
小腿高的門檻前,擠滿了人。
“宋嫂子,你是客,你先進。”餘春香目光閃了閃,大聲道。
“宋秋菊咋來了,過麥了,還興走親戚啊?”後面有人小聲嘀咕。
“剛才不是說了,我姨做鞋手藝好,我婆婆請她來給我那未過門的大嫂做幾雙新鞋。”江彩鳳主動上前解釋。
餘春香也趕緊附和道,“是啊,我大兒媳婦是城裏人,一般人做的鞋她肯定瞧不上,特意請了宋嫂子來。”
哦哦,這樣啊。
老蔡嬸卻不信,臭婆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竟然對倆孩子的婚事這麽上心?前陣子還喊打喊殺來着。
她皺着眉頭,随着人群準備進屋。
突然,“啊”-
凄厲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春苗,娘的春苗,你怎麽在這裏?”第一個進門的宋秋菊首先喊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幹啥?”緊跟着,江彩鳳也高聲疾呼。
今天是陰天,屋子裏光線不是很好,透過昏黃的燈光,鄉親們眯眼望去,炕邊的地面上,一男一女正緊緊的摟抱在一起。
男的只剩了個苦茶子,女的上身淩亂。
許是因為“奸情”敗露不好意思,男人羞愧的用上衣蒙住了腦袋。不過通過腳上軍綠色的解放鞋和胸膛上的刀疤,鄉親們很快認出,男人不正是他們的大隊長顧況麽。
胸膛上的刀疤是他當年第一次出河工時,不小心摔下河道留下的。解放鞋是公社裏統一發給各個生産大隊管理層的。
就算不看穿着打扮,就看此事發生在顧家屋子裏,也很容易認出來是誰啊。
至于女人,是曹春苗?
“畜生啊,你真是畜生啊,你都跟姓闫的領證了,咋還能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餘春香怒吼道。”
她的喊叫更讓人坐實了地上的男人是顧況,畢竟沒有哪個當娘的認不出兒子。
“到底怎麽回事,春苗你怎麽在這裏?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呆着嗎?”宋秋菊一臉悲痛的問道。
曹春苗抓着衣角惶恐不安的看着滿屋子的人,面紅耳赤道,“你跟表姐離開後,我發現你們忘記帶鞋樣子,怕耽誤事我便想着趕緊給送過來。誰知道,誰知道......”
“誰知道什麽啊,你快說啊。”江彩鳳着急的催促。
“顧家大門開着,院子裏卻沒人,我想把鞋樣子放屋裏就走人。誰知道剛進門便被人死死抱住了,我拼命的掙紮卻掙脫不開,後來才發現是顧大哥。你們不要怨他,顧大哥好像喝了酒。再後來......”
“再後來怎麽樣了,你要急死我是吧?”江彩鳳粗聲粗氣道。
“還能怎麽樣,你沒看到嗎?”宋秋菊指着地上的血,怒容滿面的瞪着自己的外甥女。
江彩鳳瞬時明白了怎麽回事。她臉上露出窘态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尴尬的說道,“姨,你別着急,這事我一定給你個說法。”
“哼,你以為你是誰,你給我個說法?我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大閨女不過往你家來一趟,便失去了清白。你們這是要她命啊。”宋秋菊氣急敗壞的指責道。
衆人也目瞪口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做啥反應。顧況可是跟人領了證的,眼下可怎麽辦啊。
現如今可不是古代,能允許一個男人娶好幾個女人。
事情麻煩大了。
老蔡嬸更是擰緊了眉頭,顧況這小子不是貪酒好色的啊,怎麽緊要關頭竟出了這樣的事。
要是真的,阿晴那丫頭可怎麽辦啊。
倆人應該還沒那啥吧?在領證一事上二人雖然瞞着父母先斬後奏,但應該沒膽大包天到那啥吧?
是吧。
闫思晴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她站在堂屋門前的臺階上,笑眯眯的望着屋內。
“娘,你看這......”江彩鳳略顯忐忑的看着餘春香,希望婆婆能給她娘家人一個說法。不然以後,她可是沒臉回娘家了。
“顧況,禍是你闖下的。你說吧,今天的事兒你準備怎麽處理?”餘春香瞪着靠在炕邊一言不發的兒子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面上氣急敗壞,心裏卻閃過一抹狂喜,沒想到小畜生這麽容易就上當了。同時不由得贊賞的看了一眼她的三兒媳,幹得漂亮。
江彩鳳也很得意,努力控制表情不讓內心的喜悅流露出來,佯裝焦急的問道,“大哥,你說句話啊,到底怎麽回事。”
男人卻跟個木頭然一樣,低頭默不作聲。
“造孽啊,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是吧?毀了我女兒的清白卻跟沒事人一樣。”宋秋菊一拍大腿,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娘,您別這樣,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來送鞋樣子就好了。”曹春苗悲痛的說道,您也不要罵顧大哥,他是喝醉了才做出這樣的事。”
“哎,多麽善良的姑娘啊,到了這種時候還在為我兒子說話,可惜我顧家沒福啊。”餘春香嘆口氣道。
“誰說咱家沒福氣。娘,反正大伯哥和那女知青也沒舉辦婚禮更沒有圓房,這婚事就不作數。不如讓他跟那女人去縣裏把離婚證領了,再娶我表妹。”江彩鳳斬釘截鐵的說道。
還能這樣?鄉親們面面相觑,心裏開始為闫思晴打抱不平。人小姑娘做錯了什麽,要被你們這樣安排。
“阿苗要能給我做兒媳婦,我當然高興。只是,宋家嫂子同意嗎?”餘春香小心翼翼望着宋秋菊。
宋秋菊假裝無奈的嘆口氣,搖搖頭道,“事情都到了這等地步,還由不由的我同不同意啊。我閨女清白都葬送在你家老大手裏了,你家老大要不娶她,她就只能去投河了。”
“娶,娶,一定娶。”餘春香趕緊保證道。她看着曹春苗長大的,這丫頭耳根子軟,性格又軟弱,可比那小狐貍精好擺布多了。
“那咱們也得問問你家老大意見,讓他說句話啊,他前頭那門婚事怎麽處理啊。”宋秋菊慢條斯理道。
餘春香冷哼一聲,“他不敢不同意,這麽多鄉親們看着呢。他要不聽話,我就去公社裏告他。好好的女孩子被他毀了清白,他不娶誰娶。”
聞言,鄉親們立馬擰緊了眉頭,紛紛不贊成的看着餘春香。可是隊長本人不說話,他們也不好幫腔。
畢竟禍是他闖下的。
“阿況,到底咋回事啊?快說句話啊。”老蔡嬸又氣又急。要不是親眼所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孩子竟然會做出酒後強X這種混賬事。
只是任憑大家如何催促,男人依舊不作聲,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對。
“難不成你真要眼睜睜看着我去死嗎?”曹春苗擡起頭,楚楚可憐的盯着對方的胸膛。
“老大我跟你說,你要不同意娶阿苗,我現在就去公社找彭立剛。就算他再護着你,也由不得你胡來。不娶,你就等着去坐老吧。”餘春香趾高氣揚的說道。
小雜種前陣子是如何威脅她的?如今不過一報還一報。
“有事好好商量,幹嘛動不動就去公社告狀。”李愛黨的婆娘小聲嘀咕道。
餘春香撇撇嘴,“那天,他也是這麽威脅我的。當兒子的能威脅老娘,娘就不能威脅兒子?活該。誰讓他管不住自己□□。”
“那你是二兒子犯錯在先,隊長他只是秉公處理。”李愛黨的婆娘不服氣的分辨道。
“這事也讓彭立剛公事公辦呗,酒後強X未婚小姑娘,關多少年?”餘春香輕蔑的說道。
老蔡嬸又氣又狠,“阿況,你們倆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還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不過瞧着地面上幹涸的血液,她內心已經不抱希望。大錯,估計真的鑄成了。
哎。
“好了,別廢話,就算沒到最後一步,孤男寡女單獨在房間裏呆了這麽久,我女兒的清白早就沒了。你到底同不同意娶她?不娶,我現在就帶閨女就公社找特派員。”宋秋菊聲色俱厲的下了最後通牒。
“對啊,大伯哥,快答應啊,不然你最少一個流氓罪少不了。”江彩鳳痛心疾首道。
半天,男人依然沉默。
曹春苗突然掙脫開她娘的胳膊往牆上撞去,“我不讓你為難,我去死好了。”
啧啧,一哭二鬧三上吊,齊活了。
門外,闫思晴感嘆道。
“我同意,我同意。”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沙啞,卻讓餘春香等人笑開了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