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嶺之花(6)

第025章 高嶺之花(6)

青陽宗,主峰正殿。

祝青臣作為鎮派師祖,自然不能一有風吹草動,就着急忙慌地奔赴前線。

否則也太不穩重了。

因此,祝青臣飛身入殿,在最高處停下,回身望去。

墨色的蒼龍盤在他身上,尾巴纏着他的衣擺,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之間,吹起龍須,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癢癢的。

祝青臣不動聲色地推開蒼龍的腦袋,在主位上落座。

他稍稍擡高音量,正色問:“守山弟子何在?”

宗門遇襲,長老弟子俱在,殿中燈火通明。

聽見祝青臣開口詢問,兩個弟子連忙出列行禮。

“回師祖,千餘魔修扮作尋常百姓,自後山突襲,所幸巡山弟子及時發現,衆弟子合力将他們阻截于山門外,大部分魔修已被擊潰,仍有小部分竄逃在外,弟子們正在搜查。”

“好。”祝青臣微微颔首,又問,“魔修自後山突襲,當中必定有人對宗門部署了如指掌,可抓到了領頭之人?”

“回師祖,當時場面混亂,弟子們修為淺薄,并不曾抓住領頭人,待師兄弟們将俘虜帶回來,細細審問,說不定會有線索。”

兩個弟子俯身行禮,面色慚愧。

雖然他們沒抓到,但祝青臣也大概猜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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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個人沒了金丹,再無法術傍身,估計只會躲在幕後,不會親自上陣。

就算上陣,也不一定能抓住。

“不要緊。”祝青臣溫聲道,“能夠将他們阻截在山門之外,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待事了之後,再論功行賞。”

兩個弟子面上一喜,連忙應道:“是,多謝師祖!”

兩人話音剛落,卻忽然感覺有一陣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下一秒,便是“嘭”的一聲巨響。

衆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黑影從殿門外被甩進來,擦過他們身邊,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是一個年輕的魔修,被捆仙索牢牢鎖住手腳,穿着烏色的衣裳,披散着頭發,伏在地上,看不清臉。

又下一秒,沈照夜收劍進殿,俯身行禮。

“回師尊,領頭之人已經抓到。”

是他抓的。

趴在地上的魔修奮力掙紮,口中不住喊着“師尊”,聲音聽着很是熟悉。

沈照夜一掌拍去,掌風揚起魔修披散的頭發,露出他的臉。

尖利的獠牙,兇狠的面容,還有專屬于豺狼的綠色眼睛。

不是沈照夜從前的二徒弟明禮,還能是誰?

而此時,明禮仍不死心,一雙眼睛像盯着獵物一般,緊緊盯着沈照夜,口中喃喃喊着:“師尊……師尊……”

沈照夜不理會他,只是俯身作揖,向師尊以及各位長老解釋道:“我在閉關之中,聽聞宗門遇襲,便匆忙出關,奔赴後山,抓住了他。”

“他原本是宗門弟子,對宗門地形與守備了如指掌。想來,若沒有他出謀劃策,魔修也想不到從後門突襲。”

“所幸師尊前些日子便叮囑過,讓我與諸位長老更換了巡邏的時辰與路線,也讓門中弟子加強守備,這才沒有讓他得逞。”

沈照夜倒是一點兒也不避諱。

“另外,此人原先是我的徒弟,因謀害尊長,被我趕下山去。”

“我原本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卻不想他與魔修為伍,勾搭成奸。”

沈照夜愈發低了頭,語氣卻十分堅定:“是我識人不清,又一時心軟,才有了今日之事,還請師尊責罰。”

有錯便認,主動領罰。

沈照夜從來坦坦蕩蕩。

不等祝青臣開口,便有弟子幫他求情。

“師祖明鑒,沈師叔早在一個月前便将此人逐出師門,今次之事,實在與沈師叔無關。”

“魔界早就對人界虎視眈眈,縱使沒有今日之事,也一定會伺機偷襲。所幸今次,宗門上下準備周全,反倒因禍得福。”

“縱使沈師叔識人不清,但師叔也已将罪魁禍首捉拿歸案,将功補過,也可一筆勾銷。”

一個接着一個,不多時,滿殿都是為沈照夜求情的弟子,內門外門都有。

只是都不知姓名。

可見在渣攻之外,這些無名無姓的路人弟子中,還是有明事理的人在的。

修真界的根還是好的。

祝青臣欣慰地笑了笑:“本尊還未開口說要罰,你們都慌什麽?”

衆弟子都松了口氣。

只聽祝青臣又沉吟道:“不過,既然照夜堅持要罰……”

衆弟子又都提起一顆心來,緊張地看着他。

沈照夜倒是沉得住氣,越發低下頭,正色道:“徒弟甘願領罰。”

祝青臣淡淡道:“那就罰你親手了結明禮,将他的屍體丢回魔修陣營,以示威懾。”

沈照夜怔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擡起頭。

祝青臣繼續道:“魔界此來,必定又要開戰。明禮已經投靠魔界,剩下那兩個自然也不例外,來日開戰,便再罰你親手斬下那兩個叛徒的頭顱,以謝蒼生。”

這三人曾是他的徒弟,由他親自動手了結,最為合适。

沈照夜終于反應過來,神色嚴肅,領命道:“是!”

他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明禮。

豺狼化身的妖獸,蓬頭垢面,臉上身上都帶着血,尖利的爪子上,甚至還黏連着鮮紅的皮肉。

雖說宗門內早有準備,但還是不免有弟子受傷,被他抓了幾道。

方才衆人說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趴着,自然也聽見了祝青臣對他的處置。

沈照夜伸手,召來長劍。

劍光凜冽,照在明禮的臉上,教他不由地瑟縮了一下,掙紮着往後退去。

他表情驚恐,連聲道:“師尊、師尊,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徒弟,我那麽喜歡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下一秒,寒光閃過,劍尖沒入他的心口。

明禮慘叫一聲,陡然變了神色。

不知他哪裏來的力氣,口中叫罵不休,掙紮得也更用力了,幾乎要掙脫捆仙索的束縛。

“沈照夜,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是你掐碎了我的金丹,我沒有辦法,才去投靠魔界的!明明是你害我!為什麽你總想殺我?為什麽?!”

沈照夜執劍的手不曾顫抖,他語氣平淡,不願多說:“若你只是個尋常的農夫獵戶,我絕不對你動手。裏通魔界,謀害同門,這兩個罪名,足夠了。”

劍尖往裏,刺穿他的心髒。

明禮慘叫一聲,口吐鮮血,根本停不下來。

“就算……就算你殺了我,那又怎麽樣?我的兩個好師兄、好師弟,已經帶着其他魔修,去突襲了其他宗門,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得手了,就算你們早有準備,那又怎麽樣?”

“整個修真界都要淪陷,還差一個青陽宗嗎?你殺得了我,難道還殺得盡天下魔修妖獸嗎?師尊,待你我都成了鬼,在鬼界,誰勝過誰,還不一定呢!”

沈照夜皺眉。

那又怎麽樣?

正當此時,有弟子來報——

“師祖、各位師叔,其他宗門千裏傳信,多謝師祖搭救之恩。今夜魔修突襲,他們皆早有準備,已将魔修全部打退,安然無恙。”

聽見這話,明禮原本還紅得過分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噗”的一聲,他噴出一大口鮮血,染在沈照夜雪白的衣襟上。

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沈照夜,你是個沒有心的怪物!”

沈照夜不為所動,只是将劍刺得更深一些,确保他死得徹底。

究竟有沒有心,沈照夜也不知道。

反正現在,他是沒有氣了。

在斷氣的瞬間,他馬上變回原形。

一條瘦小幹癟的豺狼,還不如一條狗。

沈照夜單手抓住豺狼的後頸,将它拎起來:“師尊,徒弟去去就回。”

祝青臣颔首:“去吧。”

沈照夜徑直朝殿外走去,禦劍離開。

他追上逃竄的一小批魔修,直接将豺狼丢了下去。

豺狼砸在魔修頭上的時候,引起底下一片騷亂。

“啊!什麽鬼東西?”

“青陽宗的人追上來了?”

“快快快,分頭跑!”

“不是,就是一條狗!滾開啊!”

其中一個魔修一擡腳,就要把豺狼給踹開。

終于,有人認出了它。

“好像不是狗,是那個明禮,從前青陽宗的那個。”

“算了,把他帶回去,要是尊上問起來,就說是他帶錯了路,害得我們全軍覆沒!”

“好,快走快走!”

可笑明禮臨死前還心心念念的這些魔修盟友,對他可是一點兒好氣都沒有。

沈照夜心中并不覺得暢快,只覺得無奈。

他閉了閉眼睛,轉身離開。

回到青陽宗,沈照夜迎面就撞上了歸來的弟子們。

弟子們打走了魔修,臉上衣上都沾着血,看着有些狼狽。

有的負了傷,手臂、肩膀或是後背,被武器砍傷,被抓出血痕,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衆弟子俯身行禮:“沈師叔。”

沈照夜叮囑他們:“醫藥堂已經準備好了各色靈藥,受了傷的快過去療傷罷。”

“是。”衆弟子點頭應了,“方才師祖也同我們說了,叫我們快去看看。”

沈照夜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為首的魔修已經被我斬殺,你們不用擔心。”

“那就好。”

一聽這話,受了傷的弟子們臉上都有些血色與笑意,竟比剛才聽見“有各色靈藥供他們療傷”還要高興。

他們打跑了進犯宗門的魔修,他們守住了山門,中傷他們的魔修被殺,他們就高興。

他們的喜怒哀樂,就是這麽簡單。

弟子們歡天喜地地去醫藥堂療傷。

沈照夜望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照夜轉回頭,再次走進殿中。

“師尊,都處置好了。我已将明禮的屍體丢給魔修,那些魔修帶着他的屍體逃回了魔界。”

“好。”

祝青臣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對殿中諸人道:“魔界突襲不成,必定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大戰就在眼前。”

“傳本尊的命令,除負傷弟子外,宗門上下,皆不可懈怠輕敵,加強守備,勤加修行,枕戈待旦。”

“另外,傳信給其他各個宗門,各宗門合力,派出弟子,密切監視魔界妖界,以待來日。”

殿中所有人都起身行禮,聲若洪鐘:“謹遵師祖號令!”

*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全宗門都在戒備,沈照夜也不再閉關,和其他峰的長老一起,重新巡視宗門內外,安排宗門事務、指點弟子修行。

忙活了一整夜,天色微明時,他來到祝青臣的洞府前,在外面站定。

“師尊,事情都辦好了。”

這個時候,祝青臣正在打坐。

李钺則拿着一本心法,坐在他身邊,伸手探探他的腰腹,引着他的氣息環繞。

修真界和尋常世界習武有相通之處,不過祝青臣不太擅長習武。

聽見徒弟的聲音,祝青臣做了個收式,擡起手,拍了一下貼在李钺額頭上的符咒。

李钺重新變成一條蒼龍,熟練地盤在祝青臣的身上。

這時,沈照夜又道:“師尊若是無事,那我便先告退……”

祝青臣打斷了他的話:“有事,進來。”

“是。”

沈照夜恭恭敬敬地走進來,祝青臣朝他招了招手,又把案上點心推到他面前。

“過來坐,辛苦了一晚上,吃點東西。”

“是,多謝師尊。”

沈照夜拿起一塊綠豆糕,掰了一小塊,送進嘴裏。

祝青臣看着他,似是随口問:“昨夜師尊命你親手了結明禮,你可曾在心中怨過師尊?”

沈照夜一聽這話,眼睛都睜大了,連忙放下手裏點心,急急道:“師尊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在心中怨恨師尊?”

祝青臣朝他安撫地笑了笑:“你不用着急,為師不過是随口一問。”

“可師尊用的字眼也太重了些,什麽叫做‘怨恨’師尊?”沈照夜正色道,“我知道,師尊是為了我好。”

沈照夜思忖道:“他原本是我的徒弟,若不是我親手将他抓回來,再親手了結了他,難保日後有不明是非的人,說我與他串通一氣。”

“更甚者,魔界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到那時,流言蜚語,擾亂軍心,反倒更加不妙。”

祝青臣欣慰點頭:“是這個道理。”

沈照夜道:“我親自出關,将他抓回來,自然也是這樣想的。師尊不說,我也會動手,又怎麽會怨恨師尊?”

祝青臣又問:“那你心中可有不舍?”

沈照夜搖頭:“沒有。”

祝青臣偏偏要追問:“半分不舍也沒有?”

“這……”沈照夜猶豫片刻,誠實回答,“在動手之後,是有一些,想起一些……我們師徒從前相處的事情,想起他小時候的模樣,我……”

沈照夜嘆了口氣。

他能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就已經很好了。

祝青臣也正是怕他憋在心裏,才反複追問。

祝青臣并不苛責:“畢竟是親手救回來的徒弟,又養在身邊這麽多年,人非草木,有不舍是尋常的。”

“是。”沈照夜頓了頓,“可是後來,我看見了負傷的弟子們,便不後悔了。”

“他在宗門內修行數十年,宗門資源、天材地寶,都是天下百姓與衆多弟子們狩獵耕種得來的。修士們受百姓供養,理當勤加修行,護衛百姓,可他卻與魔界勾結,反咬一口,中傷他們,實在該死。”

“他傷了這麽多弟子,我不殺他,對不起拼死護衛宗門的弟子。我已經心軟過一次了,若是再次心軟,來日釀成大禍,再有修士受傷,我萬死難辭其咎。”

“如今我殺了他,永絕後患,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只可惜那兩個沒有過來,否則一并斬殺,才叫穩妥。”

祝青臣再次颔首:“是這個道理。”

他這個徒弟真的很聰明,也很冷靜,遇到事情一點就通,有時甚至不用祝青臣點他,他自己就明白了。

也是,修行數百年的仙尊,怎麽會是只會和渣攻糾纏、沉迷于肉.欲的蠢貨呢?

祝青臣和他待在一塊兒,只要點頭說“是這個道理”就好了。

太讓為師省心了!

可這時,沈照夜似乎有些猶豫,欲言又止:“師尊,我……”

祝青臣瞧見他的神色:“你還有什麽話想問?盡管問。”

否則顯得他這個師尊很沒用!

沈照夜整理了一下思緒:“我實在是不明白,他們說的‘真心’是什麽。”

“趕他三人下山的時候,他們說我沒有心;誅殺明禮的時候,他也說我沒有心。可他們說的‘心’,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祝青臣笑了一聲,了然道:“他們說的‘心’,是觊觎你的私心,是算計你的野心,是殘殺同門的獸心,更是不擇手段的惡心。這些東西,你當然沒有。”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一片道心赤誠、剛正不阿,戳破了他們這些惡心的心思,所以他們當然要說你沒有心。”

沈照夜皺着眉頭,思索着,似乎明白了什麽。

祝青臣問:“倘若今日,是魔界中人,在陣前叫罵,說你是個只知殺戮、沒有心的怪物,你會怎麽想?”

“我……”沈照夜頓了頓,“或許會覺得自己還挺厲害的,竟然把他們都殺怕了。”

“不錯,正因為他們怕了你,所以他們才要劍走偏鋒,試圖動搖你的道心。”祝青臣淡淡道,“不必将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你若鑽了牛角尖,豈不是遂了他們的願?敵人的叫罵,正是你勝過他們的證明。”

“有道理。”沈照夜恍然大悟,起身行禮,“我明白了,多謝師尊賜教。”

師徒二人再簡單說了兩句話,便有弟子通報,說隔壁神意門派了長老和弟子過來,共商大事。

沈照夜回頭問了一句:“可知來的是哪位長老?”

弟子答道:“是鄭長逸鄭長老。”

“知道了。”沈照夜轉過頭,對祝青臣道,“師尊,我與長逸相交多年,就由我去見他罷。”

祝青臣略一思忖,最終還是點了頭:“好,這陣子得時刻注意着魔界那邊的動靜,你與他商議,看怎麽派人過去監視,商定之後,不要輕舉妄動,先來回禀。”

“是。”沈照夜領命下去。

臨走時,祝青臣又喊住了他:“照夜。”

沈照夜回頭:“師尊。”

“經此一事,你應當對‘人心難測’更有見地。”祝青臣叮囑他,“萬事小心。”

“是。”

沈照夜似乎對這話一知半解,還不甚明了。

但他還是将“人心難測”念了兩遍,記在心裏。

沈照夜離開師尊的洞府,剛到山下,一個修士便迎了上來,摟住他的肩膀。

“照夜,好久不見。”

沈照夜扭頭看去,正是鄭長逸。

他不大喜歡旁人同他勾肩搭背,就算是好友也不例外。

他皺着眉頭,推開鄭長逸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大敵當前,回去議事。”

“好。”鄭長逸看着他,試探着問,“你那三個徒弟,怎麽全都被你發落了?”

沈照夜聲音冰冷:“他們大逆不道,該有此劫,休要再提。”

“是嗎?”鄭長逸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也好,早就看他們三個不順眼了。”

*

洞府裏。

祝青臣靠在蒼龍身上,随手翻着手中心法。

“統統,你說,那個鄭長逸,也是渣攻之一嗎?”

“你猜。”

“我又沒見過他,猜不出來。”

“我覺得是。”李钺化身的蒼龍把腦袋擱在祝青臣的肩上。

祝青臣回頭:“你怎麽知道?”

蒼龍幽幽道:“因為他有名字。”

祝青臣疑惑:“有名字的人就是渣攻?”

“這篇文裏是這樣的,我就沒有名字,書裏只叫我‘鬼王’。”

“這樣。”

蒼龍吐出龍息,龍須微動:“而且,作為一個真正的‘絕世好攻’,我聞到了‘渣攻’身上的惡臭,我和他們異類相斥。”

兩個系統都無語了:“不是吧?大反派?這都要拉踩一下?”

李钺變回人形,從身後抱着祝青臣,一臉理直氣壯。

這當然要踩一腳!

萬一祝卿卿見多了渣攻,以為天底下的攻都跟他們一樣,那怎麽辦?

祝青臣下了論斷:“再看看吧。”

總歸那個鄭長逸什麽都還沒做,祝青臣也不好現在就處置他,萬一誤傷好人就不好了。

正好也教教沈照夜如何分辨人心。

李钺把腦袋擱在祝青臣的肩膀上,低下頭,和祝青臣一起看書。

李钺低聲問:“祝卿卿,你們宗門的弟子,是不是眼神都不太好?”

“哪有?”祝青臣正色道,“他們的眼神可好了,昨天晚上,天那麽黑,那些魔修還穿着一身黑,他們都能看見。”

“那他們怎麽沒看見我?我直接盤在你身上,他們都不問我是你的誰。剛剛你的徒弟來,他也不問。”

“這個……”祝青臣哽了一下,“可能因為我是師祖,他們不敢問吧。我這個徒弟又一心修道,對這些事情都不太關心。”

“那你下次跟他們說,我是你的道侶。”

“知道了,下次見到他們就說。”

昨天夜裏,李钺盤在祝青臣身上,擺了個霸氣肅殺的姿勢。

結果他等了半天,祝青臣那些弟子就跟看不見他一樣,愣是不問一句。

簡直像是故意的。

李钺又一次變回龍形,盤在祝青臣身上,繞來繞去。

祝青臣的系統幽幽道:“說不定人家把你當成臣臣新收服的小黑蛇靈寵了。停下吧,滾筒洗衣機,臣臣的衣服都快被你卷壞了。”

反派系統也道:“也有可能把你當成仙尊衣裳上的花紋了。你就像現代理發店門口的紅藍白旋轉招牌一樣,轉來轉去,無人在意。”

蒼龍沉默片刻,随後猛地探出腦袋,朝它們兩個哈出一大口氣。

洞府之中,地動山搖,祝青臣拉着蒼龍就要跑,結果又被震倒在地上:“李钺,快跑,地動了!”

蒼龍緊緊地纏着祝青臣,兩個小光球直接被吹飛出去。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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