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雙替身(8)
第086章 雙替身(8)
顧鴻軒拄着佩劍,站在院門外,滿身血污,狼狽不堪。
“欠飛雲的,我帶回來了。”
“九瓣蓮難尋,我在山外等了近一個月,才等到這一株。”
“給。”
顧鴻軒把手裏的九瓣蓮往前遞了遞。
陸南星與成意擋在門外,自然不肯伸手去拿,只是後退半步。
成意擺手:“去去去!豬撞樹上了你知道要拐了,飛升成仙了你知道要趕快築基了,病都快治好了,你知道要拿藥來了!”
“用不着,拿走拿走!”
陸南星與成意退到門裏,一人扶着一邊門扇,要把院門關上。
顧鴻軒卻不肯離開。
他直接上前一步,将手伸進門縫裏,兩個人吓了一跳,擡手就要打他。
“出去!出去!”
“你別碰瓷啊!我們這兒有陣法,夾不住你的手!”
顧鴻軒強忍疼痛,仍舊是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兩位仙尊,我知道,先前是我對不住飛雲良多,也是我被旁人蒙蔽,看不清自己的心,錯将魚目當珍珠。”
“我現已知錯,也看清楚了我與飛雲之間的情分。今次送藥,并非挾恩圖報,只是想稍作彌補。飛雲不願見我,兩位仙尊不肯放行,我亦不怨。”
“只求兩位仙尊知會一聲,告訴飛雲,我來過了。”
他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感人肺腑。
便是陸南星與成意,一時間竟也不好再說什麽。
兩個徒弟愣在原地,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顧鴻軒只當他們是默認了,俯身行禮,道了一聲“多謝”,随後支撐着受傷的身體,轉身離去。
正當此時,院中傳來祝青臣的聲音——
“且慢!”
顧鴻軒回過身,只見祝青臣推開兩個徒弟,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顧鴻軒神色一滞,一種不太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祝師祖……”他低低地喊了一聲,擡眼看去。
祝青臣在他面前站定,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祝師祖,我知道,先前是我對不住飛雲,師祖維護徒弟,不願見我,也是尋常,我不敢心存怨怼,這就……”
“給我吧。”
祝青臣提高音量,再說了一遍。
顧鴻軒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猛地擡起頭,這才看見祝青臣已經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雖然你與飛雲有過嫌隙,但飛雲畢竟還在病中,也須調養進補。既然是你千辛萬苦,摘給飛雲的靈藥,自然不能浪費了。”祝青臣道,“來,給我吧。”
方才顧鴻軒還哭着喊着求他們收下藥材,可是現在……
祝青臣真的要收下了,他卻又遲疑了。
不僅遲疑,他甚至把手往回收了收。
這下子,陸南星與成意也看出了不對勁。
這也太反常了!
難不成這藥是假的?顧鴻軒又在做戲?
差點被顧鴻軒給繞進去了!
顧鴻軒對上他們懷疑的目光,不敢再躲,連忙把手裏的九瓣蓮雙手遞了過去。
“師祖,給。”
祝青臣接過藥材,低頭看了一眼,便遞給了身邊的李钺。
李钺也看了一眼,兩個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一個眼神。
祝青臣又對顧鴻軒道:“雪山苦寒,你在外面守了近一個月?”
顧鴻軒垂下眼睛,不敢看他:“是,這一個月來,我都在雪山尋藥。”
“既如此……”
“不過我還年輕,也不是醫修,或許會認錯藥材,或許會保管不當,還請師祖見諒。”
不等祝青臣再說些什麽,他就已經在撇清關系了。
不管九瓣蓮是不是真的、不管有沒有用,反正他已經送來了。
祝青臣正色道:“如此,本尊會請醫修細細鑒別,确認無誤之後,再給飛雲服用。”
“如此甚好。”顧鴻軒再次作揖行禮,随後轉身離去。
這次離去,他的背影似乎有些驚慌,也顧不上扭捏作态了。
陸南星與成意看着他離去,很快又收回目光,喊了一聲:“師尊,可是藥有不妥?”
“自然是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祝青臣握住李钺的手:“這位混沌,現在是雪山的鎮山兇獸。雖然他跟我待在一塊兒,但是雪山上的動靜,他都能感知到。”
“顧鴻軒說自己在雪山外守了一個多月,又歷經千難萬險,才采到了藥。如此兇險,鎮山兇獸感知不到,怎麽說得過去?”
“況且,你們師弟用的那棵九瓣蓮,是為師我親手摘回來的,為師對它熟悉得很,這靈藥摘下來不做處理,馬上就失了藥效。”
“可顧鴻軒送來的這個——”
李钺拿起手裏的“九瓣蓮”,淡淡道:“這個是假的。”
陸南星和成意都驚呆了。
“他……他圖什麽啊?”
“他還想和小師弟和好?”
祝青臣吩咐他們:“南星,悄悄跟上顧鴻軒,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成意,把顧鴻軒送來的‘九瓣蓮’保存好,免得日後他拿出來說事。”
“是。”
兩個徒弟齊齊應了一聲,各自行動起來。
陸南星飛身離開,成意接過“九瓣蓮”。
顧鴻軒的戲做得真,“九瓣蓮”雪白的花瓣上,還沾着星星點點鮮紅的血跡,看起來真是不容易。
成意皺着眉頭,撇了撇嘴,用靈力将東西封住,裝進匣子裏。
系統趴在祝青臣的肩膀上,道:“臣臣,他們修仙之人就是不一樣。”
“怎麽說?”
“他的血竟然不會氧化變黑耶,一直都是鮮紅鮮紅的,而且分布得這麽均勻,從大到小的血點,好優美、好脆弱的弧度。要是被你的徒弟看見,難保不會心軟。”
祝青臣沒忍住笑出聲:“飛雲也不會心軟的。”
若是旁人,說不定就真被顧鴻軒給糊弄過去了。
可誰讓他遇見的不是別人,是祝青臣和李钺呢?
半個時辰後,陸南星回來了。
“師尊。”
“如何?”祝青臣擡起頭。
“不出師尊所料,那顧鴻軒果然舉止古怪。”
陸南星大步上前,壓低聲音回禀。
“顧鴻軒從我們這兒出去之後,一個人在山路上站了一會兒。說來也怪,他面前分明沒人,卻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跟誰說話。”
“他一會兒問對方,不是說衛飛雲不會收下的嗎?現在怎麽又收下了?萬一被看出來藥是假的怎麽辦?”
“一會兒又問對方,它說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要是求不得衛飛雲原諒,他就永世不得翻身,永遠回不到從前。”
“還有一些話,是有關師尊與師公的,語出不敬,我也不好說出口。”
祝青臣蹙眉:“然後呢?”
“然後他就去見了天劍山掌門,掌門畢竟是他的師長,見到他,問候了兩句,又讓他搬去另一個院子裏居住,好好養傷。”
“顧鴻軒不肯,還是那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找醫修拿了點藥,就回了原本小師弟住的院子。”
“他也沒再說話,只是灑掃整理,把院子收拾出來,要在那裏住下。”
“我又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其他動作,便回來了。”
“如此。”祝青臣颔首,“辛苦你了,歇一會兒。”
陸南星在師尊身邊坐下:“我還好,不辛苦。”
成意問:“師尊,您說,他肯定是在演戲吧?他跟誰說話呢?他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這一個月出去,遇到了什麽蠱惑人心的妖獸鬼魅?還是他的心魔?”
一時間,祝青臣也想不通,只能說都有可能。
祝青臣換了只手撐着頭,忽然,他看見了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藍色小光球。
正當此時,李钺也一把抓住自己的紅色小光球,遞到他的面前。
兩個系統渾然不覺,一個挂在宿主肩膀上蕩秋千,另一個在宿主手裏奮力掙紮。
“戀愛腦、大反派,松手!”
祝青臣轉過頭,對上李钺篤定的目光,恍然大悟!
系統上個月才跟他們說過的,控制中心的其他系統對它們破壞狗血文世界秩序的行為很不滿,還舉報它們了。
所以……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後默契地将懷疑壓在心底。
祝青臣對兩個徒弟道:“你們兩個進去看看小師弟。顧鴻軒那邊,應該暫時不會來硬的,見招拆招就是。”
“是。”
*
三日後,衛飛雲迎來了最後一次治療。
他盤腿坐在小榻上,從師兄手裏接過最後一顆藥丸,塞進嘴裏。
另一個師兄又端來一碗催化的湯藥,衛飛雲便就着湯藥,将藥丸咽下去。
“多謝師兄。”
随後,他閉上眼睛,打坐凝神。
身邊四位醫修助陣,為他接續最後一根主要經脈。
陸南星與成意見一切順利,便退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兩個人就察覺到了院子外面,靈氣波動。
陸南星問:“師尊,顧鴻軒又來了?”
“嗯……”祝青臣點點頭,又改了口,“正在來的路上。”
今日天色陰沉,兩個徒弟悄悄走到院門後面,朝外看去。
只見顧鴻軒一身白衣,正走在上山的石階上,三步一跪,五步一叩。
天劍山弟子們圍在他身後,關切地看着他。
“大師兄,你這樣也沒用,還是快回去吧。”
“就是,那衛飛雲本來就……有這麽多醫修給他治病,還有祝師祖、陸成兩位仙尊護着,他不會有事的。”
“天劍山不高,但也有一千石階,大師兄從夜裏就開始跪,就算是修仙之人,也受不住的。”
顧鴻軒頭發散亂,長發散在面前,遮住他的面容。
他低聲呵斥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們懂什麽?從前是我虧欠飛雲太多,如今飛雲命懸一線,我也幫不上忙,只能在此為他祈福,求他平安。”
弟子們還想再勸,又被顧鴻軒喝止:“休要再勸。你們從前欺負飛雲的種種,我都知曉,沒有讓你們一起跪拜,已經是網開一面,若是再要阻撓,我不會手下留情!”
此話一出,弟子們都噤了聲,不敢再說。
越發靠近衛飛雲所在的院子,衆人也越是擔心,默默地,都離開了。
只留下顧鴻軒一人,依次跪拜。
陸南星與成意站在門後面,雙雙皺緊眉頭。
他弄出這麽大的陣仗來做什麽?
醫修都說了,衛飛雲最兇險的時候,就是師尊與師公打上門來的那天。
他缺衣少食,大限将至,還要強撐着,被顧鴻軒拽到陣前認人,若是師尊與師公來遲一些,只怕人就真沒了。
今日最後一次接續經脈,修修補補也就完了。
沒什麽大事。
不過……
要不是師尊早就叮囑過他們,他們早有防備,只怕陸南星與成意又要被繞進去了。
他們只見過不要臉的大師兄,暴躁的、憤怒的、生氣的大師兄,卻沒見過這樣會示弱的大師兄。
平心而論,顧鴻軒相貌堂堂,又是天之驕子。
他願意跪拜一千石階,祈求一人平安,屬實難得。
不多時,顧鴻軒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院門前。
他輕輕叩門:“祝師祖、陸仙尊、成仙尊,今日飛雲治傷,兇險萬分,我只求守在門外,別無所求。”
院子裏沒有人回答他,陸南星和成意想把他趕走,祝青臣卻拍拍兩個徒弟的肩膀,吩咐他們:“把四周陣法加強一些,別讓聲音穿進去,壞了飛雲的心神。為師與師公來料理他。”
“是。”
祝青臣與李钺一言不發、隐匿行蹤,就抱着手,站在院門後。
顧鴻軒見無人回答,繼續道:“諸位放心,我并無惡意,實在是對飛雲情難自禁,我只求陪在他身邊,就算他不肯見我,也沒關系。”
“我已在神前許願,願用自己一身修為,換飛雲平安……”
話還沒完,祝青臣便碰了碰李钺的胳膊,朝他使了個眼色。
李钺會意,微微擡手,在顧鴻軒面前做出幻象。
轟隆一聲雷響,黑氣彌漫、陰雲聚散。
遠處傳來“神仙”的聲音——
“這位小友果真用情至深、感動上蒼,我乃玉清尊者座下瑞獸,聽聞汝之心願,特來助汝一臂之力。”
“汝一身修為,自可保裏面那人一生平安,若是願意,便應答一聲……”
顧鴻軒被吓得捂住自己的丹田,連連後退,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不肯。
李钺冷笑一聲,陰雲散去,聲音消失。
顧鴻軒保住了自己的金丹,再運轉了一下身上靈力,感覺沒有問題,這才松了口氣。
他咬着牙,低聲問:“你不是說這招是絕招嗎?你不是說這招一定有用嗎?怎麽回事?衛飛雲還不出來見我?為什麽還把神仙招出來了?萬一我真的沒了修為怎麽辦?我可都是按照你說的做的。”
果然如此!
果然有什麽東西在背後指點他、教導他,演繹一個個經典完美的“追妻火葬場”場景。
祝青臣與李钺沒猜錯!
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聽聽他對話的那個東西說了什麽,卻什麽都聽不見。
“統統,你來聽聽。”
“來了。”系統應了一聲,從門縫裏擠出去,伸出自己的竊聽探頭,“我們系統都是加密通話的,你們聽不見很正常。”
顧鴻軒低着頭,揉着膝蓋,看不清臉上陰沉的表情。
系統一邊聽,一邊轉述:“‘是你自己太沒用,那個神仙一看就是假的,你怕什麽?你可是主角攻,怎麽可能真的被廢掉修為?不可能的,沒有讀者愛看主角攻被廢掉修為,就算是渣攻。’”
“‘我可告訴你,追妻火葬場文和換攻文,完全就是兩篇文。’”
“‘如果你抓緊時間完成火葬場劇情,那你就還是主角攻,誰都動不了你;如果你什麽都不做,等他們把你哥哥找回來,那這篇文變成換攻文,你就變成炮灰攻了,炮灰攻是真的會修為盡失、身敗名裂的。’”
“‘怒斬炮灰受、雪山尋藥,再加上你現在跪石階、求平安,我再安排下點雨,一套連招下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讀者都會哭着喊着說好虐、差不多得了、我都有點心疼渣攻了。’”
“‘你等着吧,等會兒衛飛雲出來,他肯定會哭着撲進你懷裏……’”
“‘誰?誰在那兒?’”
小藍系統反應迅速,從門縫裏擠回來,躲進祝青臣的衣袖裏。
祝青臣捂着它,和李钺一起,悄悄離開門後,回到院子裏。
祝青臣道:“我們猜的沒錯。”
李钺颔首:“基本可以确認了,是系統。”
系統從祝青臣手裏鑽出來,糾正道:“是‘不健康、戀愛腦的狗血文系統’,請你注意區分,我也是系統。”
祝青臣将它攏在手裏,摸摸它身上的光羽:“‘不健康、戀愛腦的狗血文系統’,它是跟着我們來的嗎?”
“應該是。”系統很生氣,“按照控制中心的規定,一個小世界,一個時間段內,只能有一對宿主和系統做任務,宿主是夫夫的除外,可以配合做任務。”
“它們本來就看我和反派系統不順眼,之前還只是暗中舉報,這次直接跟着我們過來了,想要強行把狗血文世界掰回去。”
反派系統也飛進祝青臣的手裏:“那個系統說得很對,如果衛飛雲原諒了顧鴻軒,兩人和好,那麽這個世界就仍舊維持着狗血文的走向。”
“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救下徒弟、給他找藥,全都白費了。”
“不僅如此,我們所有人,包括你的兩個徒弟、幫衛飛雲治病的那些醫修丹修,都會變成阻撓破壞攻受愛情的反派,下場凄慘。”
事态轉變,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祝青臣與李钺倒是不要緊,反正他們常做反派。
可他的徒弟、好心的醫修丹修,他們怎麽能被認作是反派?
絕對不行!
衛飛雲病好之後,必須馬上和顧鴻軒撇清關系,不給他們任何可乘之機!
祝青臣正盤算着,忽然,頭頂陰雲重聚,雷聲響起。
系統解釋道:“臣臣,這是狗血系統的常用手段,渣攻在雨中下跪、求主角受原諒。要是在現代,渣攻還會穿着西裝、叼着煙下跪,這可是大殺招,狗血系統出任務的時候,只要用這招,無往不利,故事絕對會在三章內結束。”
祝青臣霍然起身,擡手召來佩劍。
李钺擡手,混沌黑氣如風暴一般,在他掌心盤旋,不讓雨水落下。
兩人飛升上界,立于雲端。
天色愈暗,顧鴻軒來了精神,在院門前跪好了。
他大喊道:“神明在上,我願以半身修為,換我夫飛雲渡過此關,一世平安!”
黑氣席卷着陰雲,一瞬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暴雨将至!
顧鴻軒擡起頭,望着天空。
可下一刻——
混沌之氣纏着陰雲,一聲铮鳴,劍氣劃過,徑直破開陰雲!
天光乍破,日光傾瀉!
明媚的日光照在顧鴻軒滿是疑惑的臉上。
又下一刻,祝青臣與李钺腳下的院子裏,傳來陸南星和成意的聲音。
“小師弟?小師弟!”
“師尊!師尊!”
祝青臣連忙飛身向下,一把推開房門。
“怎麽回事?”
只見衛飛雲吐了口血,此時正沒了意識,軟軟地靠在陸南星與成意的身上。
兩位師兄摟着他,用力搖晃:“小師弟?師尊,你快來看看!”
幾位醫修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一切都很順利啊,怎麽會……”
“前五回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狀況。”
祝青臣丢開長劍,快步上前,在衛飛雲面前站定,伸出手,按住他的腦袋,将靈力灌注衛飛雲全身。
衛飛雲雙眼緊閉,嘴角鮮血滲出。
他喃喃道:“下雨了,外面下雨了,顧鴻軒還為了我跪在外面,原本是我對不住他,夠了、夠了,這樣就好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扶着床榻,就要下地。
陸南星與成意都驚呆了。
“夠了。”祝青臣也冷聲道。
他一把按住徒弟的腦袋,把他推回去。
然後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頭頂大穴上。
“你給為師清醒一點!”
“噗嗤”一聲,衛飛雲又噴出一口鮮血,全都濺在祝青臣的衣裳上。
祝青臣也沒躲開,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腳步不曾挪動,拍他的動作也不曾停下。
“你心軟了?你要住回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裏?你要繼續給顧鴻軒洗手作羹湯?你要繼續點一盞燈,守在院子裏等他歷練回來?”
“你還要給他擋下致命一擊?你還想纏綿病榻、飽受病痛折磨?你還要視他為天?”
“為師治好你,不是為了讓你多一條命作踐自己的!”
衛飛雲一只手扶着床榻,一只手捂着腦袋,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似乎正被什麽東西狠狠撕扯着。
“嘔——”
他最後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往前一倒,跪在祝青臣面前,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師尊,我不想……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他緊緊抓住師尊垂下來的衣擺,低着頭,聲音卻慢慢堅定。
“我不出去,把我綁起來!我絕不出去見顧鴻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