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療養院(3)
第094章 療養院(3)
葉勉醒了。
在祝青臣“哇啦哇啦”、滿世界發瘋的時候。
他掙紮着睜開眼睛,和祝青臣對上目光。
祝青臣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病號服寬寬大大的,罩在他身上,像是個大罩衫。
他低着頭,幾個月沒修剪的頭發垂在額前,投下一片陰影,眼睛黑沉沉的,看着有些吓人。
葉勉不由地往後躲了躲。
這是誰?
這裏是哪裏?
他不是被……
見他一副呆呆的模樣,祝青臣雙手按住他的肩膀,使勁搖了搖,暗示他快快聽講。
“葉勉,葉少爺!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祝青臣啊,我參加過你的生日宴會啊!”
“我……”葉勉盡力睜開眼睛,費力地辨認着眼前的人,在腦子裏搜尋“祝青臣”這個名字,“不好意思,我好像忘……”
眼見着葉勉要說自己不認識他,祝青臣舉起手,就給了他一下。
“我是祝青臣!我是祝家的人!我參加過你的生日宴會!”
我說是就是!你安靜聽着!
“我還記得,你哥哥可喜歡你、可寵你了,對吧?給你送過各種名車名表,他還給你送了一個莊園,是吧?”
聽見他提起賀庭遠,葉勉眼中劃過一絲落寞。
“可他已經不喜歡我……”
“啪”的一聲,又是一下。
祝青臣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你這學生,你怎麽這麽誠實?
老師在教你自救,你非要實話實說?
祝青臣揪着他的衣領,直接把他從擔架床上拽起來:“走!我們去找賀庭遠,讨個公道!”
“讨……讨什麽公道?”
“憑什麽他給你買莊園,不給我買?雖然你是他弟弟,但我也是個活人啊!我不如你們有錢,我還會享受生活,憑什麽不給我買?”
葉勉已經完全呆住了,被祝青臣拽着,踉踉跄跄地跟上他的腳步。
“祝……祝臣臣是嗎?你冷靜一點,我……”
原本畏縮不敢上前的醫護人員,眼看着祝青臣要把葉勉給拉走了,連忙一擁而上,試圖把他們分開。
“祝青臣,你又發瘋!”
“回來!站好!”
“又想被電了是不是?啊?”
在一群醫生護士威脅祝青臣的時候,祝青臣重重地捏了一下葉勉的手腕。
葉勉擡起頭,再次對上祝青臣漆黑的眼睛、鎮定的目光。
電光石火之間,他仿佛明白了什麽。
可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被一群人給拖走了。
一片混亂之後,祝青臣和葉勉被關回各自的房間。
“滾進去!你們兩個都被關禁閉了!”
兩聲巨響,鐵門被重重關上。
祝青臣“嘶”了一聲,揉揉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走到門後面。
那群人就在走廊上說話。
“還電嗎?”
“電個屁,你沒聽剛才祝青臣說的,賀先生可寵葉勉了,要真是電了他,他去告狀怎麽辦?”
“可是今早,賀先生看起來還挺讨厭葉勉的吧?不然也不會把他送進這裏。”
“他們有錢人都有點毛病,而且我們事前可沒跟他說,要用電擊治療,萬一賀庭遠翻臉,你覺得他會報複誰?”
“那就不能電了,不能電怎麽治?你真的會治同性戀啊?”
“先餓他兩天再說。剩下的讓院長拿主意,反正我是不幹。”
“也行吧,那祝青臣呢?不能電葉勉,總能……”
“你按得住他?你按得住他你就電他,整個人跟一只發瘋的小豬似的,你信不信,等會兒我們打開門,祝青臣馬上就沖出來把我們全都撞倒?”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的話,病房裏,又傳來兩聲撞門的聲音。
一群人扭頭一看,沒忍住大叫出聲:“啊!”
只見祝青臣站得高高的,兩只手扒在門上,臉貼在門扇玻璃上,朝他們露出一個标準的八顆小白牙笑容。
“哈喽!嘻嘻——”
只是這笑容越看越詭異,讓人脊背發涼。
他們相互推搡着。
“祝青臣,你他媽的!你想吓死誰?”
“你剛剛不是說要電他?你去你去!”
“我不去,我他媽的要跟主任申請換班!我不伺候這個瘋子了!”
“你不伺候?誰想伺候他?還不是為了賺錢?”
一群人屁滾尿流地跑了,祝青臣在他們背後笑得嚣張。
“哈哈哈——”
反派系統躲在門後面的角落裏:“臣臣,你別笑了,我害怕,你比你老公還可怕。”
等醫生護士們都跑了,祝青臣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從椅子上跳下來,輕輕松松地拍了拍手。
“解決了。”
至少他和學生這幾天都不會被電了。
從他們在賀庭遠面前卑躬屈膝、裝模作樣的時候,祝青臣就看出來了,他們就是欺軟怕硬,而且他們只為求財,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把自己都給搭進去。
祝青臣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葉勉又是他們惹不起的葉氏集團少爺,只要稍微吓唬一下,他們就不會堅持要給他們治療。
不過……
這個辦法也不是一直管用。
再過幾天,等他們回過神來,發現祝青臣是故意的,他們的反撲會更加猛烈,祝青臣和學生的日子也會更加難過。
不管了,先保住眼下再說吧。
祝青臣擡起手,用力拍了拍與隔壁共用的一面牆壁。
他不知道葉勉聽見了沒,于是又跑到窗戶邊,抓着欄杆,朝隔壁房間喊了兩聲:“葉勉……葉勉……”
葉勉沒過來,他就一直喊。
直到葉勉來到隔壁的窗戶邊,應了一聲:“诶,我聽見了。”
窗戶用嚴密的鐵欄杆焊着,成年人的腦袋根本探不出去,他們看不見對方,但可以隔着窗戶對話。
“祝……”葉勉好像沒記住他叫什麽名字,“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祝青臣微笑着,自我介紹:“祝青臣。祝家的小少爺,三年前和一個警察談戀愛,結果我的愛人死在了國外,我就瘋了,我是瘋子。”
“可是……”葉勉愣住了。
一個人,神色平靜、面帶微笑地說出自己瘋了這件事。
這個場景,還是很有沖擊力的。
祝青臣笑了笑,繼續道:“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那群人說的話?”
葉勉輕輕地點了點頭:“聽見了一些,他們說……”
他不好意思說出口,祝青臣直接道:“他們說,要把我們兩個送到電擊儀器上電一電。”
葉勉的聲音放輕了:“我聽見了。”
就算葉勉再傻,現在也明白過來了。
祝青臣不是在發瘋,他是在救他。
“謝謝你。”葉勉真誠道,“他們這樣,肯定是不合法的。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一直被他們欺負嗎?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等我有機會出去,或者有機會打電話,我一定幫你。”
祝青臣沒有正面回答,卻問:“是誰把你送進來的?”
“是……”葉勉說不出口,“是我的……”
“是賀庭遠。”祝青臣道,“今天早上,我看見他了,是他親自把你送過來的。”
葉勉竟還試圖辯解:“是我不好,我不該向他……或許他也不知道這個地方……”
祝青臣繼續道:“我把我手臂上的淤青給他看,他卻假裝沒看見。他從電擊室門前路過,卻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他什麽都知道,可他還是給了這裏的人幾千萬,讓他們嚴格按照治療流程,對你進行治療。”
“所以,你剛才是說,你想打電話給賀庭遠,讓他過來救你嗎?”
葉勉沉默了。
“你身上又沒有傷,他們又沒有真的電你,這裏的醫生護士又這麽會演戲。你跟他說,這裏是個魔窟,他會相信嗎?他會過來救你嗎?”
“不會的。”
“他只會把事情告訴這裏的人,然後這裏的人變本加厲地折磨我們。”
“你不應該說‘幫我’,你應該說‘幫我們’。我們兩個是一樣的,我被家族放棄,你也被賀庭遠放棄了,我們應該要自救。”
祝青臣的話有些直接,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倘若周圍環境安全,祝青臣一定溫柔開導。
但現在時間緊迫,他必須趕快讓葉勉醒悟過來,不要再寄希望于賀庭遠。
葉勉長久地保持着沉默。
祝青臣最後道:“我可以救你這一次,但不能次次都救你,你必須學會自救。”
“還有,在這種地方,一旦我們得到求救機會,那絕對是來之不易的機會。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賀庭遠身上。”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良久,葉勉低低地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他走回房間,在床邊坐下,低着頭、捂着臉,思考着剛才祝青臣說的話。
昨天晚上,他還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裏,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
今天一早,他就被送到了這個地方來。
是他喝醉了,他向賀庭遠告了白。
賀庭遠不但沒有接受,還……還露出了那種嫌惡的表情。
如果他早知道賀庭遠不喜歡同性,他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可賀庭遠和秘書走得這樣近,平時對他的親近也沒有表現出很大的抗拒,他以為……
告白這件事情,是他做錯了。
可是……
可是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放棄了啊。
他又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他已經決定了,等錄取通知書下來,他提早趕往大學所在的城市,在那邊玩一會兒,也可以遠離賀庭遠。
他又沒有做過分的事情,賀庭遠為什麽連話都不肯讓他說,就把他送到了這裏?
賀庭遠真的以為這是一種病嗎?
他真的不知道所謂的療養院裏面,是什麽樣子的嗎?
就算不喜歡他,把他送得遠遠的就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或許是鎮定劑的藥效還沒過,葉勉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一團漿糊,根本就沒辦法支撐他思考這些問題。
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隔壁病房裏,祝青臣也倒在床鋪上,暫做休息。
反派系統道:“我還以為你不會累呢,看起來精力很充沛的樣子。”
祝青臣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舉起自己的胳膊,輕輕捶了捶:“裝瘋可累了。”
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祝青臣一放松下來,就感覺身上酸酸痛痛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他掀起衣袖一看,好家夥,手臂上一大塊淤青。
大概是撞人的時候撞出來的。
怪疼的。
祝青臣捏了捏,疼得龇牙咧嘴的。
“臣臣,你還好吧?很疼嗎?要不要冷敷一下?還是我幫你按摩一下,把淤血推開?怎麽我一會兒沒注意,你就受傷了?”
“沒關系。”祝青臣放下衣袖,安慰它,“只是我比較白,顯得比較嚴重而已,其實不是很痛。”
“完了。”反派系統連聲道,“完了完了完了,你變成這樣,大反派肯定會殺了我的。他會一把抓住我,然後把我捏成齑粉。”
它哀嚎一聲:“我的統生完了!”
“別擔心,要是李那個打你,我會幫你攔着他的。”
“謝謝你,臣臣,你真是個好宿主。”
反派系統依偎在祝青臣身邊。
祝青臣問:“你說,李那個會是那個警察嗎?”
“我也不确定,我沒辦法聯系上‘老師系統’。”反派系統想了想,“不過很有可能。和你有情感糾葛的角色,多半就是他。”
“李那個是警察,那我就放心了。”祝青臣抿了抿唇角,“總有一天,他會雙手握槍,然後一腳踹開病房的大門,進來救我的。”
“可是也說不準,如果他是警察,那他怎麽當老師呢?而且在劇情裏,他都已經死了。”
“不許說。”祝青臣正色道,“我相信他不會死的。”
“臣臣,你還是先處理一下手臂上的淤青吧,冷敷一下,不然我實在是沒辦法交代。”
“好。”
祝青臣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把自己的手臂放在底下沖一沖,然後又用毛巾沾了點冷水,敷在上面。
這個療養院,打的是高端私人療養院的旗號,所以,就算那些醫生護士的治療手段不怎麽樣,這些擺在明面上的硬件設施還是可以的。
祝青臣冷敷的時候,又不小心弄濕了衣服,他幹脆簡單沖了個澡,換上幹淨的病號服,然後倒在床上休息。
發瘋也是很消耗體力的。
他把手臂從被子伸出來,紅色的小光球變出自己的機械臂,幫他捏一捏,按摩一下。
*
祝青臣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房間裏沒有開燈,十分昏暗。
祝青臣抱着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反派系統,我睡着的時候,沒有事情發生吧?”
“沒有,他們都被你吓得不輕,今天應該不會再來了。”
“嗯。那現在幾點了?”
“已經六點了。”
“六點……”
差不多了。
他給了葉勉幾個小時的思考時間,應該可以了。
祝青臣下了床,來到窗戶邊,喊了兩聲:“葉勉……葉勉……”
可是隔壁房間沒有動靜。
祝青臣有些疑惑,他不會出事了吧?
反派系統從鐵欄杆裏鑽出去:“我過去看看。”
沒多久,反派系統就回來了。
“臣臣,葉勉和你一樣,也睡着了。”
“他沒事吧?”
“沒事,我特意看了,還有呼吸。”
“那就好。”
祝青臣走回房間,拉開自己藏食物的床頭櫃抽屜。
裏面有幾個蘋果、幾根香蕉,還有一些糖果。
餓了,想吃。
估計那些人今晚是不會送飯過來了。
祝青臣蹲在床頭櫃邊,咽了口唾沫。
不行,還不知道要被餓到什麽時候呢,不能一餓就吃。
堅持一下。
祝青臣正對着食物發呆,肚子咕咕叫,忽然,隔壁病房裏傳來一聲尖叫。
祝青臣連忙站起身,沖到窗戶邊:“葉勉?你怎麽了?”
葉勉從夢中驚醒,騰地一下坐起來,臉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身上衣服全都被汗浸濕了。
他坐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
直到聽見祝青臣喊他的聲音。
葉勉掙紮着,下了床,拖着癱軟的雙腿,來到窗戶邊。
他聲音沙啞:“我沒事,只是做噩夢了。”
“哐當”一聲,他癱倒在窗邊,慘白着臉,喘着粗氣。
他夢見……
沒有祝青臣幫他,他在今天下午,就被那群醫生送進了治療室。
古怪的儀器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無數股劇痛穿過他的身體,他甚至能聞見皮肉燒焦的味道。
他掙紮着、反抗着,卻始終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壓着一般,動彈不得。
他被電得出了汗、流了淚,甚至幾乎要失禁。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猛的彈了一下,擡起頭,看見站在治療室窗外的人——
賀庭遠。
賀庭遠還是那副矜貴冷漠的模樣,他雙手插兜,站在窗外,靜靜地看着他。
他想向賀庭遠求救,哭着喊着,求他帶自己離開。
可賀庭遠從始至終不為所動。
他說:“小勉,乖乖治病,不要胡鬧,等治好了病,哥就帶你回家。”
葉勉想放聲尖叫、想砸爛治療室裏的一切東西。
他掙紮着,終于從夢裏醒來。
身上冷汗涔涔,頭發裏、臉上,全都是汗,窗外微風吹入,讓他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在此刻,他的腦子,終于變得無比的清醒。
祝青臣說的對。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賀庭遠身上。
是賀庭遠把他送進來的,在他“治好病”之前,賀庭遠是絕對不會帶他出去的。
絕對不會。
他慢慢地明白了這個事實。
這時,他又一次聽見隔壁傳來祝青臣的聲音。
“你到底怎麽樣了?你別不說話啊。”
“我沒事。”葉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祝先生,你說的對,我們應該自救。”
“你現在怎麽樣?”
“沒事,只是出了點汗。”
“那你快把汗濕的衣服換下來,別再坐在窗戶邊吹風了,要是在這裏生病感冒了,就更糟了。”
有道理。
葉勉認真地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間。
十分鐘後,他又來到了窗戶邊。
“祝先生,您還在嗎?”
“我在。”
“我們得想辦法自救了。”葉勉正色道,“我在學校裏聽過講座,如果被傳.銷集團抓住、被詐騙集團抓住,應該怎麽辦。”
很好,學生已經打起精神來了。
“我們可以寫小紙條,從窗戶丢出去,這樣有人看見,就會來救我們了。”
“我們兩個的房間窗戶,正對着那些醫生護士的辦公室。”
“我們還可以故意裝病,讓他們送我們去醫院,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找醫生報警。很多人就是這樣做的。”
“這個辦法倒是可以。”祝青臣道,“我們兩個在窗戶邊坐着,認真讨論一下。”
“好。”
隔着鐵欄杆,祝青臣伸長了手,把半根香蕉遞給他。
“給,他們應該是不會送飯來了。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祝先生你吃吧,你藏一些食物不容易,我不餓,馬上就要睡覺了,睡着了就不餓了。”
怎麽可能不餓?
祝青臣至少吃了早餐,葉勉可是連早餐都沒吃,就被抓了過來。
“還是吃一點,至少要維持自己的身體機能運轉。到時候要是逃出去,你也不會拖累我。”
“那好,謝謝你。”
隔着一堵牆,師生二人分別坐在兩邊。
葉勉小心翼翼地吃着僅有的半根香蕉,連香蕉皮都啃得幹幹淨淨。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一直向祝先生要食物。
這時,月亮慢慢升了起來。
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來,穿透欄杆,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祝青臣抱着腿,坐在窗前,輕聲道:“別害怕。”
這話不僅是說給葉勉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祝青臣,別害怕。
*
月光普照。
動蕩不安的國境交界線,趁着夜色,一艘走私船悄悄靠了岸。
船上岸上的工人們,默不作聲地卸着貨。
不過十五分鐘,岸上所有貨物卸載完畢,走私船再次借着夜色隐蔽,悄悄離開。
岸上水裏,安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忽然,一聲鳥叫打破寧靜。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水裏站了起來。
他躲在走私船船底,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藏進水裏,才得以回到這裏。
藍色的小光球在前面為他引路:“李那個,快快快,這邊這邊。”
男人離開碼頭,穿過電網,在夜色深沉的時候,來到大使館外,敲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