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個世界
第一個世界
宴會是傍晚開始，和顧嘉辰要好的朋友大多數下午就到了，這些人當中不少和顧家有商業往來，甚至許多不熟的，也會抽空過來送份禮，碰杯酒才走。
林晴晴來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好一會兒。她為了挑首飾，在家耽擱了一會兒，好在顧嘉辰之前送過一些價值不菲的首飾，今天才不至于被其他富家小姐比下去。
偏廳設了自助餐廳，請來的都是米其林大廚，來得早的客人，這會兒都聚在這邊用餐。
林晴晴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和朋友說笑的顧嘉辰，他穿着黑色襯衣，外套不知道被扔哪裏去了，領口松松垮垮地敞開，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樣。
圍坐在顧嘉辰身邊的女生見林晴晴進來，皆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她們輕飄飄收回視線繼續聊天，眼底的不屑就差寫在臉上了。
林晴晴表情有些僵硬，她捏着裙子站在門邊，一時不知道該進該退。
好在沒站多久，顧嘉辰停了跟旁人聊天的話頭，偏頭看向她，“過來坐。”
林晴晴心頭一喜，連忙擠開那兩個女生，坐到顧嘉辰身邊。
張毅抽完煙回來，看見林晴晴往顧嘉辰懷裏鑽，嘴角忍不住一抽——辰哥這一波輸出雖然強勁，但犧牲可真是太大了。
他擠開另一邊的女生，坐到顧嘉辰右手邊，“晴晴，你來啦，我們辰哥等你好久了。”語氣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顧嘉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隐含警告。
張毅假裝沒看見，反正今天都要搞事情，也不差這會兒了，他和顏悅色地問道，“今天給我們辰哥帶了什麽禮物呀，方不方便拿出來給咱們開開眼？”
林晴晴其實這兩年認識了顧嘉辰身邊不少朋友，但家世差距太大，始終玩不到一塊兒去，現在見張毅主動過來搭話，自然是高興的。
不過她的禮物不太方便在這麽多人面前拿出來，便拒絕了當面拆開的提議。
坐在對面的男生看過來，有些好奇，“不會是手工DIY吧，我看你們女生最喜歡送這些了。”
和他一道來的女生聽笑了，推了他一下，“那種東西只有你才會收到吧，你看着就便宜。”話音落下，有幾人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林晴晴卻笑不出，因為她送的，還真是親手DIY的手鏈。
“去你的！”男生笑罵了句，擡手撥了撥劉海，看向張毅，“哎，你之前說的那個女孩，追上沒有？”
“哪個哪個？”女生八卦兮兮地湊過來，抱怨了一句，“張毅你不厚道啊，我什麽都跟你說，你倒好，有事兒居然瞞着我！”
張毅捂着腦袋躲開她扔過來的抱枕，“這不是還沒追上嘛！”
男生捅了捅他胳膊：“說說呗，怎麽認識的？”
張毅确實有個心儀的女生，只不過八字還沒一撇，他又害羞，就不想太快公之于衆。
他下意識想拉張瑩瑩出來擋槍，擡眼時恰巧對上顧嘉辰投過來的視線，心虛地換了個人，“網上認識的，還沒見過面……”
“嗤，還以為是你學校的呢。”女生頓時沒了興趣，但還是好心了提醒一句，“網戀要不得，小心對面不是金剛芭比就是絡腮胡蘿莉。”
原本懶散坐在角落的公子哥聽見這話，面容扭曲了一瞬。
女生偏頭就撞上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狂笑着勾住他肩膀，“小兄弟，很有故事啊，講來聽聽？”
公子哥臉上有點挂不住，推開她的手，正想找話題帶過去，一擡頭對上張毅流裏流氣的笑容，忍不住笑出聲，他罵了一句，引得衆人更好奇，一時間鬧哄哄的。
幾人笑鬧了一會兒，侍者過來提醒顧嘉辰去切蛋糕。
顧嘉辰起身，理了理不太規整的袖口，邊走邊跟侍者問話。
林晴晴見他沒有要帶自己去見客人的意思，心裏的不安更重了——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來這之後心口一直突突跳着，總感覺要發生一些事情。
她的不安很快得到應驗。
顧嘉辰敬了一圈酒，又切了蛋糕回來，林晴晴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就聽剛才大咧咧的女生咦了聲，“聽說你們S中論壇有瓜吃，快，誰給我發個鏈接來！”
男生嚷嚷着打開手機，一邊大喊：“什麽什麽？我錯過了什麽！”
“什麽瓜？”張毅若無其事地問了句。
“喏，就這個。”另一個稍微八卦點的女生湊過來，将手機舉到他面前，“你們不是一個班的嗎，我記得你們關系很好吧，她有沒有這樣勾引過你？”
張毅汗毛都惡心得豎起來了：“尼瑪，這話你可別亂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生看他反應那麽大，都快笑死了，“我看你長得不比趙素差啊，怎麽人家要他都不要你。”
林晴晴越聽越不對勁，原本以為和張瑩瑩那事兒有關，但聽見他們說出趙素的名字後，瞬間不淡定了。
沒等她點進論壇，小姐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晴晴，你看論壇沒？上面說的都是真的？！”
“說什麽了？”林晴晴強壓下心底的不安，聲音虛的發顫。
小姐妹糾結道：“是幾張照片，我也說不清那照片是不是P的，總之你快去看看！”
今天的論壇格外熱鬧，服務器受不住這麽多人同時在線，運行的十分緩慢。等待過程中，林晴晴察覺周圍的目光越來越多落到自己身上，更加坐立不安。
帖子還是前幾天那個，跟帖評論堆了六七頁，後面标了個熱字，已經被頂上首頁。
那個發完帖子沒再出現的發帖人，今天突然跳出來，說要送顧嘉辰一份成年大禮，扔了幾張照片後，又繼續潛水了。
這組照片比原帖勁爆多了，雖然拍的有些模糊，但不妨礙大家細看。沒多久，下面就有熱心大神用ps重新調整參數，扔出了高清版。
照片中，林晴晴和趙素緊緊貼在一起，趙素弓着腰在她耳邊說話，手毫不避諱地搭在她腿上。而林晴晴笑容嬌羞，兩手抵在男生胸膛，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态。
姿勢暧昧，不難看出已經在一起有段時間了。
張毅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這背景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另一個女生聽了這話，立馬擰眉回憶，片刻後激動道：“我記得了！這不是辰哥剛買的那艘游艇嗎！我還在這個位置自拍了好幾張呢！”說着就去翻照片，背景正正好和圖片的位置對上了。
那天在場的人頓時恍然，怪不得覺得眼熟呢，他們紛紛看向右下角标出的時間，沒錯了，趙素那天也在，時間地點人物都對上了。
這麽一來，很多問題就理得清了。
剛才嚷嚷着讓大家看論壇的女生，在聽完來龍去脈後，一臉興奮地點開評論區瘋狂輸出。
校友聽完後一片唏噓，之前喊着顧嘉辰選張瑩瑩是不是眼瞎的那波人，又都轉頭同情起他腦袋綠綠的遭遇。
有人開了這個頭後，爆料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先是林晴晴和趙程打情罵俏的，兩人貼的很近，都快親到一起去了。要不是面前攤着本練習冊，還真不知道這是在讨論學習。
再然後是林晴晴放學後上了一輛保時捷，駕駛座的男人大腹便便，看着三十出頭的樣子。眼尖的粉絲很快認出，這是她直播間的榜一大哥。
就連林晴晴的閨蜜王小珊也出來爆料，怒斥她水性楊花，連閨蜜男朋友也不放過，然後甩出他們親親我我的鐵證。
最後更有課代表出來發新帖，将所有經過細細捋出來，好讓大家看的更清楚。
之前聲讨張瑩瑩的鏈接已經被删除，他放出截圖，順帶把發帖人的ID扒了出來。這個賬號的名字叫林婉，和林晴晴用的IP地址是同一個。
發完這個，他又放出一張張瑩瑩在開水間被林晴晴的朋友圍起來欺負的照片。
大家看完後簡直對林晴晴自導自演的功夫嘆為觀止。S中的同學刷到這裏，眼睛都差點瞪出來了，他們一直以為林晴晴是那種開朗熱心的鄰家姐姐，沒想到私生活亂到讓人看了恨不能自戳雙目。
更搞心态的是，他們不久前還一人一票将林晴晴送上了S中校花的位置。
校網負責人看完八卦後，迅速把校花評選榜撤了下來，生怕慢一秒就要惹火上身。
“這都稱得上年度大戲了吧，一出出的，整的比唱戲還精彩。”
“她人品這麽大問題，怎麽好意思跑去罵張瑩瑩。不過也是真的蠢，罵人只換賬號不換IP，活該被人扒出來。”
“你們是沒見過她拉着顧嘉辰逛街那架勢，專挑奢侈品店去，簡直恨不得把整個專櫃搬回去。”
“我記得她是網紅吧，不是天天接廣告嗎？吃相還那麽難看。”
“要是沒有顧嘉辰，你看哪個品牌方願意跟這種小網紅合作。”
“早說過她不是什麽好東西了，你們沒一個信的。”
……
張毅看着帖子越堆越高，忍不住笑了，“辰哥，知道你綠，沒想到你這麽綠。”
顧嘉辰淡淡睨他一眼，沒吭聲。
張毅低頭把剛才發帖的賬號注銷掉，一邊嘀咕，“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殺招都能用出來，你也是夠狠的！”
“這不是挺有意思的麽。”顧嘉辰懶懶地抄着兜，聲調有點冷，“既然她這麽喜歡找存在感，這樣還便宜她了。”
知道林晴晴是網紅，張毅特意讓人将內容存成圖發到微博，并且艾特林晴晴的微博賬號，生怕她粉絲吃不到這個瓜。
其實林晴晴的大多數粉絲壓根不知道她談了男朋友，這個瓜一爆，對象還是新海集團太子爺，不可謂不震驚。
随之而來的，便是一片罵聲了。
這個世界對女人的包容性本就小很多，林晴晴這種行為無異于在大家的雷區跳舞，這一波網暴來勢洶洶，可算是把自己玩兒進去了。
然而林晴晴此刻還不知道，她一目十行把帖子看完，已經不敢擡頭看顧嘉辰的表情了。
有人不嫌事大地問，“欸，小網紅，你不會真和趙素搞在一起了吧？”
沒等林晴晴說話，隔壁女生噗的一下笑出來，“我們辰哥有錢有顏，家世還甩趙家好幾條街——明眼人都知道要怎麽選，她不至于這麽瞎吧！”
林晴晴臉色青白交錯，提着裙子剛要走，被另外幾個公子哥攔住了。
“別急着走啊，咱們辰哥還沒找你問話呢——哦，差點忘了你男人多，是不是還得先排隊取個號啊？”
衆人哄笑。
這些人說起話來沒遮沒攔，讓林晴晴難堪極了，偏偏都是事實，無法反駁。
有人喊：“辰哥，你有什麽要問的沒？”
這人嗓音不小，大家的目光刷一下，從林晴晴身上移開，全部集中到站在牆角的顧嘉辰身上。
林晴晴下意識擡頭看去，顧嘉辰就站在離自己幾米遠的位置，眸子黑漆漆的，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她心口砰砰跳得厲害，雙腿也在一個勁哆嗦。
誰知顧嘉辰一眼沒看她，徑自走了過去，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敷衍，“這事過了，讓她走吧。”
林晴晴心下一松，随即更大的情緒湧上心頭，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別的。
旁邊那幾人比林晴晴還要失望——可惡啊！好不容易占到一個這麽好的位置，結果沒戲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