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個世界
第一個世界
系統不吱聲，又或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葉清也并不需要它回答什麽，自顧自繼續說，“上次我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明明我沒有幹涉顧嘉辰太多，劇情卻提前了。當時我就懷疑這裏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人在做任務，開始我以為是薛澤，但看他腦袋瓜不是很靈光的樣子，又覺得不是。唯有孟争，我和他接觸最多，卻從沒在他身上得到過好感值，我猜測，‘穿書者’之間應該是給不了好感值的，又或是說被你們過濾，做無效處理。”
不然她實在沒辦法理解，孟争做這些事的動機——一個大男人瘋狂給別人發偷拍照片，怎麽看都離大譜。
一想到兩個異界靈魂被塞到書中逢場作戲，葉清就想笑，但又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喜歡孟争。
這種怪異又違和的情況，讓她突然有種‘網戀’的感覺。
……
那晚林婉離開後，薛澤立馬找人查了那天相關的所有資料，發現和林婉描述的相差無幾，只不過他的人更細致，查到了孟争身上。
孟争早預料有這一天，觸動入侵警報後，那個‘注銷’了的匿名郵箱像是活過來一樣，自動将存稿箱裏的郵件發到了薛澤的私人賬號。
薛澤一目十行看完內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氣得直接将手機摔出去，脆弱的觸屏經不起暴力碰撞，瞬間一分為二。
他還真沒看出來，薛婷婷心思這麽深！
薛澤面無表情，竭力控制自己憤怒的情緒，等到狂跳的心髒終于冷靜下來，他開始思考要找什麽理由罷掉薛婷婷的權利，才能讓其他人沒有異議。
薛婷婷是他的親妹，更是他親手磨出來的好刀，能力不可小觑，現在說踢就踢，就算股東不說什麽，底下員工也難免會有異議。
他不想父母知道薛婷婷做過的荒唐事，但又不能再留她在公司，一時間既苦惱又頭疼。
就在薛澤在家冥思苦想時，薛婷婷那邊已經行動了，她将公司交回哥哥手裏，轉頭和朋友合夥開了新公司。規模不大，但從邁出這一步開始，就注定了她要和薛家對着幹。
薛夫人不覺得薛婷婷能闖出什麽名堂，但還是被她‘叛逆’的行為氣到了，先是冷嘲熱諷将她數落了一遍，見她沒什麽反應，又罵罵咧咧喊着要跟她斷絕母女關系。
薛婷婷自然求之不得，她跟家人感情本就不深，加上現在嘗到了手握權力的快意，親人對她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預想中狗咬狗的場面沒看到，孟争有些失望，但既然薛澤已經發現了薛婷婷的假面，自然不會無動于衷——至少薛家短時間內不會太平。
下面的發展和孟争預料的一樣，薛澤對顧家、乃至對孟争，産生了一種忌憚心理。
這種忌憚對孟争來說很好，既保留了兩家的體面，又能讓薛澤避而遠之。
系統召回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孟争乘坐飛機來到葉清身邊，做最後的道別。
葉清沒有發覺孟争微妙的情緒變化，只覺得他這兩天格外黏糊，她身上就像多了個人形挂件，纏的她什麽事也做不了。
浴室裏，葉清正在盥洗臺前洗漱，孟争自背後緊緊摟住她的腰，溫柔親吻她的後頸，他眼尾微紅，漆黑瞳仁氤氲着濕潤的水汽，葉清無視周遭暧.昧的氣氛，看出他在難過。
她不由停下手中動作，親吻安撫他。
孟争一言不發将她抱進淋浴房，水打開，兩人被澆了一身。他把她锢在懷中，雙臂合攏，像要把這幾天漏掉的肢體接觸補回來。葉清只當他是太想自己，她擡手摸摸被親腫的嘴唇，仰頭回應，默許了他的放縱。
……
不得不說，有了愛情滋潤的加持，讓她原本就紅潤的臉色更加容光煥發了。後面幾天，葉清整個人像打了雞血，處理工作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許多，就為了早點回家。
結束那晚，項目負責人組了個飯局請大家吃飯，葉清坐在主位，左邊是顧嘉辰。
心情松快的原因，在場員工都喝得有點多，顧嘉辰也被這個氣氛感染，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葉清笑看他，“多喝點也好，習慣習慣，以後應酬免不了要喝上幾杯。”
吃完飯，葉清拒絕了負責人第二趴的邀請，勾着弟弟肩膀慢慢悠悠往回走，深夜的街道四下無人，兩道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得細長。
走到一半，顧嘉辰突然喊了聲：“姐！”
“別那麽大聲，耳朵都要聾了。”葉清揉揉右耳，忍不住瞪他一眼，才發現少年眼眶紅了，“……你哭什麽？”
顧嘉辰緊緊盯着她：“你是不是要走了？”
葉清怔忪片刻，失笑道，“我能走去哪？”
顧嘉辰沉默搖頭，只等她說是或者不是。
葉清轉頭平視前方，安靜須臾，才開口：“嘉辰，我們出身好，起點高，這就意味着我們會比一般人看的更遠，同樣，肩負的東西也更重。人都是貪婪的，我相信你也絕不會甘心止步于此，等你走的夠高夠遠了，回過頭再看，就會發現很多東西并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可能你沒發現，但我、我們家裏每一個人，愛你的方式都不同——或許未來還會有更大更多的艱難險阻，但你停下休息時，我保證，我們都會在你身後陪伴你。”
顧嘉辰看着她，表情有瞬間空白，直到草堆裏發出蚊子被滅蚊器捕捉的聲響，才驚醒一般回過神，飛快擦去眼角的濕潤。
他已經很多年沒哭過了，上次難過已經是小學的事情了。沒想到成年後第一次掉眼淚，居然是因為釋懷。
顧嘉辰第一次知道語言是這麽強大，那些話就像一塊滾燙的鐵，在他心裏不講道理地烙下一個印記。
愉悅的情緒像一張密而廣的網，将他重重包圍，他并不覺得窒息，反而生出一種能穩穩抓在手上，猶如實質的心安。
他突然有些讨厭過去懦弱逃避的自己，但又感激。
那天之後，顧嘉辰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在工作上，他想在二姐‘離開’前，讓她看見更好的自己。
九月，顧嘉辰拿着S大錄取通知書入了學，葉清也履行承諾，将一把公寓鑰匙交到他手裏，當是入學禮物。
公寓在S市是出了名的高檔小區，葉清買下之後肉痛了很久，好在她的‘付出’得到了相應的回報——系統裏不斷增長的好感值，就是最好的慰藉。
……
端午前夕，顧嘉辰的奶奶病了一場，顧正明怕那邊的保姆照顧不周，不顧老人家拒絕将人接了過來。
老太太雖然病了一場，但有補品養着，氣色看去十分不錯。吃飯時，幾位小輩乖巧坐在老太太身邊，顧挽霜是個嘴甜的，顧嘉辰最近也十分刻苦，加上顧挽桃被找回來，老太太吃了一餐團圓飯，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按理說顧挽桃找回那幾天就該帶去見老太太一面的，但因為老太太正好和幾個老友在外旅游，後來顧正明忙起工作就把這事給忘了。
接下來幾天葉清都留在家裏陪老太太唠嗑，老太太愛喝茶，恰好她茶藝學得不錯，一老一小挨着肩膀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其樂融融。
端午當天，葉清把孟争帶回顧家，正式介紹給家人；同時顧挽霜也把新交的男朋友帶回了家，是個留學歸來的律師。
原本還猶豫要不要給女兒們介紹對象的盧琴高興的顴骨都笑酸了，一晚上圍着兩位男士打轉。
顧正明倒沒有多開心，銳利的眼神上下将孟争狠狠掃了一遍，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就是那個嫌棄我女兒沒本事沒錢讓她苦苦倒追還把她拒絕了的男人？”
孟争：？？？
他瞬間繃緊脊背，求生欲告訴他要否認，但他還是默默選擇了點頭，“對不起，之前是我不識好歹。”
顧正明并不滿意，把他帶到角落，橫眉豎眼地教訓了幾句。
被未來岳父下完馬威後，孟争轉頭又碰上未來小舅子，小舅子抱臂靠牆站，神色淡淡，“我說你身上味道怎麽這麽熟悉，我姐也給你送了香水？”
孟争點頭。
顧嘉辰不悅道：“她什麽時候送你的？”
孟争對葉清的事情記得清楚，聽他問便說了個日期。
顧嘉辰臉色頓時黑下來，本以為姐姐偷懶才給男朋友送了和自己一樣的同款香水，沒想到小醜是自己！！！
他氣呼呼撞開孟争，跑去找二姐算賬。
一直到晚餐結束，葉清都沒能逃過顧嘉辰的良心譴責，好在最後他還是承認了這個姐夫，臨走前甚至纏着孟争要了微信。
葉清眯着眼看孟争：“你剛才把他叫去聊了什麽？”怎麽回來之後顧嘉辰跟變了個人似的。
孟争搖搖頭，但笑不語。
……
大二那年，顧嘉辰得到父親允許，嘗試創業，他對科技非常感興趣，打算創建一個和夢中一樣的商業帝國。
葉清沒那麽遠大的志向，她自诩能把榮旭管理好，已經非常了不起。
就這樣又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終于在某個平靜的夜晚，收到了系統提示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下面為您清算數據，請稍等……此次任務結算積分為640點，總積分為640點。”
系統問：“空間按鍵已為您開放，請問宿主是回數據中心休息，還是直接進入下一個世界？”
葉清挑眉：“你們高級員是不是忘了什麽？”
系統沒說話，腦海中的畫面瞬間切到另一個通訊，對方笑了聲，“沒忘。說吧，你有兩次機會。”
在葉清進入這個世界前，收到了高級員分配的隐藏任務，另算積分，但很難，要她找出系統為她匹配的CP，且每個世界只有一次更改人選機會。
——葉清估計這大概是高級員的一時興起，畢竟之前聽系統描述，數據中心已經很久沒有進來令人滿意的新鮮血液了。
“還用問嗎，當然是孟争。”葉清語氣果斷。
高級員：“确定不改了？”
“就他，不改。”
對面又笑了一下，聲音透過通訊傳來有些失真，“恭喜你，選擇正确。下面為你發放隐藏任務積分。”
下一刻，任務積分便打入賬戶。
葉清看着那個大大的+750，不由瞳孔地震——為什麽談戀愛得到的積分比她做正常任務高這麽多？！這不是離譜嘛！
高級員笑眯眯解釋：“隐藏任務只有我的權限能發放，一般人沒你這麽好的運氣。”
“……那你還挺會玩。”
高級員假裝沒聽見，問，“積分已經結算完畢，隐藏任務請在下一個世界繼續。”說完，畫面瞬間切斷。
系統重新回到她的腦海裏，機械地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空間按鍵已為您開放，請問宿主是回數據中心休息，還是直接進入下一個世界？”
葉清看一眼賬戶餘額，再看看四位數的積分，整個人神清氣爽：“走，直接進下一個世界！”還休息什麽，攢分回家才是正經事！
正在數據中心苦苦等待葉清的孟争，眼睜睜看着她跳入了下一個世界，毫不猶豫的。
孟争：……
高級員在旁邊幸災樂禍：“川啊，該幫的我都幫了，是你自己的魅力不争氣哦。”
化名孟争的穆川淡淡瞥了他一眼，“少廢話，發任務。”
“可惜你的未婚妻沒有認出你，不然我還想看看久別重逢的場面呢。”高級員往後靠，微跛的那條腿慢悠悠支在桌上，“上次提前透了葉清的底，這次她的身份我做保密處理，找到就算你贏。”
穆川點頭，“可以。”
高級員見他表現從容，啧一聲，又反悔了，“還有個要求，我會把你的記憶消除，灌入角色記憶，方便你更快‘入戲’，祝你好運。”
“……”
不給穆川說話的機會，高級員擡手一彈，穆川便化為一道流光，迅速在眼前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