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我對我未婚妻，确實有日久生情，不過更多的是一見鐘情。從見到她的第一面，我就動心了，只三個月，我們訂婚了。這不是一個合格的紳士該有的唐突行為，但在愛情面前，任何紳士都要匍匐在愛神的腳下。”

擲地有聲。

喬念很喜歡他明晃晃的偏袒，這樣純粹而熱烈的愛意是所有人都孜孜以求的。有些人究極一生都未必會遇見，她卻能将許多人的愛意流轉在指尖，閑來便賞玩，忙着就扔在一旁。

惡劣的性格，美麗的皮囊，清醒的頭腦，她是危險的愛人。

接下來的采訪就是很官方的問題了，例如婚期呀、未來的企業計劃呀、藥劑研發呀等等。顧宴一直攥着她的手不肯松開，喬念便由着他，時不時摸摸他的手背以示安撫，他們看上去真的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愛會讓人變得脆弱，也會讓人變得堅強。看似矛盾的話，顧宴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從訂婚，不，從更早之前，他變得患得患失，會在意喬念的每句話、每個表情，他會忍不住地猜測她的心情、她的想法。

*

顧宴請了半個月的假來準備訂婚，所以在發布會結束之後他和喬念便回到了顧家。喬念本打算是要去實驗室瞧瞧的，但架不住顧某人深情款款、可憐巴巴的眼神，最終松口先回顧家看看然後再由顧宴親自把她送到實驗室。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喬念走到噴泉旁，疑惑地問。

是了，上次噴泉的造型是很古典的類似聖壇一樣的建築，這次再看卻變成了一個圓嘟嘟的天使抱着長水瓶給花草澆水的樣子。少了幾分莊嚴肅穆，更加童趣了。

顧宴以為她不喜歡，急忙補救，“你要是覺得不好看我立刻就把它換回去。”

喬念好笑地擺擺手，“我覺得好看，我喜歡這種可可愛愛的生物”

沒什麽攻擊力，更好掌控。

其實568總感覺自己的宿主是缺乏愛人的能力的，她對任何事物的愛意都建立在能被她掌控的基礎之上。她厭惡變化，厭惡失控，有時候568都懷疑喬念到底分布分得清自己對人的喜歡到底是真的喜愛還是因為控制所帶來的快感。這是很不好的事情，她會逐漸在追逐中迷失自己的本心；但對于時空任務者來說，這又是極好的事情，因為他們将不會在千百次的穿梭中為了任何人而停滞。

顧宴似乎想到了什麽，追上一句，“這個天使是小孩子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只是因為天使大多數的造型都是小孩子，我想着小孩子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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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邏輯有些混亂了。

喬念愣了愣，如果顧宴不說她都沒注意到這層意思。他應該是想起來自己說過不要小孩，所以擔心這個小孩子天使的雕塑會讓她多心這是未婚夫在催生的行為。

好細膩的心思，也長嘴了，能及時解開誤會。如果喬念是個正常的女孩子，大概也差不多要淪陷了。

可惜她不是。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做任何我不喜歡的事情的，我相信你。”她的聲音緩緩的，溫柔的，有種獨特魅力。

“薇薇在家嗎？”

“在。她前幾天特意學了幾道菜，打算今天做給你嘗嘗。”顧宴很開心，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就是妻子和妹妹，恰恰她們的關系又好得不得了。

“那你會做菜嗎？”喬念忽然問。

“會一點簡單的菜，念念想嘗嘗嗎？我做給你吃。或者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去學。”

讨巧的話。

我現在不會做不代表不會學着去做，你吃什麽我便學什麽，你看，我多乖。

“我沒什麽特別愛吃的，你可以都學一學。”喬念推開大門，喊了一聲，“薇薇，我來啦！”

空曠的別墅立刻傳來回答。

“小念姐姐！”女孩驚喜跑過來地抱住她。

喬念比較高，大概一米七左右，顧嘉薇因為之前一直生病，身高暫時只有一米五八，所以她仰起頭，甜甜地喊了一聲，“嫂嫂！”

這句“嫂嫂”好像是什麽隐蔽的開關，同時放出了顧宴和顧嘉薇洶湧的感情。他們的關系是被法律認可的，是被所有人的認可的，是牢牢綁在一起的，這是一道結結實實的牽連。

“薇薇做了什麽好吃的，好香啊。”喬念順勢坐下，看着滿桌子的菜肴，“這些都是你做的？”

小姑娘自豪地點點頭，“對呀，都是我做的！十六道菜，我可是做了好久呢！”

——【顧嘉薇做菜，五個廚師給她打下手，燒焦了好幾次，做了将近四個小時才得到這麽一桌子，宿主好好享用。】

兩雙期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喬念夾了一塊魚肉，細細品了品，怎麽說呢？中規中矩，無功無過。

“好吃哎！薇薇剛學不久就能把菜做成這個樣子，真的是好厲害！”她聲情并茂地感嘆一句，然後又夾了一筷子給顧宴，“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顧宴看着愛人瘋狂的暗示，心裏暖地冒泡泡。

他先是優雅地嘗了一小口，然後将那一整塊都放進嘴裏，附和道，“确實很好吃，薇薇真厲害！”

顧嘉薇被誇地小臉通紅，也夾了一筷子，品，一般吧；再細品，嗯，平淡中帶着幾分清甜，清甜中微微回苦，确實很好吃。

不得不說，誇獎是有魔力的。

“嫂嫂，你還記得你以前那個叫趙庭的病人嗎？他現在可厲害了，前幾天奪得了新生機甲大賽的冠軍，大家都說他會是下一個哥哥呢！”

喬念淡淡地“哦”了一聲，“那薇薇覺得他和你哥哥誰更厲害？”

顧嘉薇想也不想，“當然是我哥。我哥天分高，自幼刻苦訓練，趙庭雖說成績也優異，但他過去錯失的那幾年時光卻是怎麽也找不回來的。機甲這種對天分和訓練都要求極高的競技項目，他還是差一截的。”

顧嘉薇看起來就是個嬌縱的世家大小姐，懂的東西卻絲毫不比一般的訓練員要少。所以人們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指他們更早地接受了社會的毒打，學到了低級的賺錢的本領，早早扛起了生活的重擔，而不是他們更早地認識到社會運行的規律邏輯，掌握到了關鍵的技術。

家庭的支撐就像一雙隐形的手，每個家庭能将孩子托舉到的位置都是不一樣的。

“念念覺得呢？”一直不做聲的顧宴突然将話抛向喬念。

“未必。”喬念點了點筷子，“畢竟未來無限可能嘛，趙庭的訓練雖然不夠，但是他的基因，無可挑剔。”

“天分，決定了一個人的上限。”

顧宴是故意問的。有吃醋的成分在，他也說不明白自己吃的是哪門子的飛醋，畢竟他都沒見過那個叫趙庭的小孩。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人很讨厭。

“念念說的有道理。”顧宴笑了，他并不很在乎這類的排名，他的職責更多的是合理調度，而非親自上戰場。

*

晚間，喬念回到實驗室，她的三個忠心助手已經等候多時了。

“老大，我們将最新改良的基因強化劑給緋紅之刃他們送過去了，白老板說他們一共有五個人注射了藥劑，根據檢測結果可知，其中四個人的身體素質都發生了明顯的提高，只有一位實驗者尚為有反應。”

金黃色頭發的女孩将實驗報告遞給喬念，然後接着彙報，“他們暫時并未出現像001號實驗體那樣異化的情況，我們推測可能是由于藥劑更加溫和，所以動物性的基因被隐藏了。”

喬念滿意地點點頭，“001號實驗體怎麽樣？”

另一個中年男助理說：“很健康。他目前表現出來的狀态已經是超過人類記錄了，而且他能對蛇類基因控制自若，真是神奇。”

“很棒，你們都辛苦了。這是一點點獎勵，我給諸位七天的假期，大家出去放松放松。”

喬念将桌子上的三張卡推了推，每張卡裏面都是七位數的巨額獎金，她對自己人向來很舍得。

一人一張，最小的也是最活潑的女助理笑道，“我呀，第一天去種頭發，第二天睡一整天，然後再考慮考慮是在主星上玩還是去哪顆小行星快樂一下。到了第七天，不對，第六天我就飛回來給老大幹活！”

中年男助理無奈地笑了，“老大您瞧瞧，艾麗莎最能卷生卷死了！”

黃發女孩用胯撞了她一下，“咱倆行程基本一致，你去哪帶我一個。”

實驗室裏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你們倆的計劃也和我差不多，再帶我一個！”

喬念偷偷看了下他們的頭發，的确是有些稀疏了。

“你們不用提前回來，平常實驗室有多忙我都知道，而且本來七天假期就沒多少，還不好好玩玩？”

這三個精英都是真正懷才不遇的厲害人物，是喬念花積分從568那查到的。

中年男子叫莫頓，他父母殘疾，上了高中之後就辍學了，早早外出打工但一直獨自鑽研大學的內容，頗有造詣；黃發女生叫艾麗莎，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為了逃避吃人血饅頭的父母來到京都，在毒實驗室裏給黑心教授打工，身體都垮了；最小的叫女助理是孫遷，一個孤兒，從小因為長得瘦弱而被孤兒院的孩子們欺負，心裏留下了陰影，很難和外界溝通，漸漸成為人們口中的“怪胎”，患上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喬念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他們從她這裏得到了溫暖與關照，即使知道她的研究是目前不被批準的，她有可能要幹一些極其危險的事，他們也義無反顧地跟着。大不了就是條命，沒個怕的。

“老大，我們聽說您訂婚了，這是我們仨的一點心意，您別嫌棄。”

莫頓遞上一只漂亮的翡翠手镯，大概市場價在大幾十萬。很清透的底子上飄着幾縷綠花，是件好東西。

喬念自若地接過镯子戴上，白皙纖長的手臂配上它的确十分漂亮。

“真好看，謝謝我可愛的助理們。”她對內一向嘴甜，尤其是這幾個有些自卑的小助理，喬念更是時時刻刻都在鼓勵。

“好看死啦！顧宴那家夥怎麽配得上我們老大！我們老大是最最好的！”孫遷是喬念最狂熱的粉絲，天知道喬念是怎麽把這個閉口不言的小姑娘教成如今三人中話最多的。

喬念靠在轉椅上笑，“好啦，別生氣。我想問問肯第納教授授權給我們大批量生産的藥劑效果反饋如何？我昨天去了趟藥廠，了解到我們該型號的藥劑在同類産品中銷售量是最高的，但有人反應體質較差的人會出現不耐受的現象。所以我打算減輕藥劑的濃度，再推出一款更輕的新品。”

“我今晚就加班做。”艾麗莎急急答應，生怕指令自己會長腿跑掉一樣。

“這事不用你們親手做，我們的研發部又不是只有你們仨。莫頓挑人的眼光毒辣，你去在下一層研究室中挑幾個能幹的研究員上來監督他們做就好了。”

喬念拉過他們三人的手，疊在一塊，語重心長地說：“你們是我的心腹，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們，最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們。”

适當的示弱，讓手下人感受到自己巨大的責任和價值能夠很好地提高他們的工作效率和忠誠度，這是一種心理上的催化法。

“老大，我要給你工作到生命的最後一秒。”孫遷乖巧且鄭重地豎起三根手指發誓，實驗室休息區的鹦鹉學着她的口吻，“最後一秒！最後一秒！”

“你個死鳥，信不信再叫我把你撇了！”

*

【緊急消息！緊急消息！以緋色之刃為首領的星際海盜團體占領了一顆邊緣小行星五分之一的領土，他們的手段極其殘暴！主星雖然無權幹涉小行星的內政，但我們必須高聲抵制這種野蠻的行徑！】

這新聞看得喬念難受，她一串消息給白斯遠發過去。

【怎麽搞得？這麽大的事應該和我提前商量一下，還有不是說好了能和平些就和平些嗎？】

【現在情況怎麽樣？】

小行星軍事指揮部。

“老大，您有消息。”手下顫顫巍巍地将光腦遞過去，緋色之刃的人都知道：千萬不要趕老大處理人的時候插嘴，那會死的很慘的。

白斯遠冷冷道，“是誰？做什麽？”

他的臉上還有幾道剛剛處理敵人時留下的血痕，白發血色，很具美感。

手下沒吱聲。他哪敢看老板的私人消息啊！？這話問的就有問題！可他不敢說，只能暗自嘀咕嘀咕。

“哦，原來是冤家。”

白斯遠一槍崩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自然地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小姨也信主星報道的那些鬼話？凡是不利于他們的事情在那些人嘴裏不都是邪惡帶着髒血的嗎？這種話聽聽就算了。高層大概屠了一半，平民幾乎沒受傷。】

【我哪裏沒和您商量？昨天給您發了五六條信息您都沒回複我，難道還能怪在我的頭上嗎？】

【現在一切都好，放心，說不定在你的訂婚宴開始前能聽到我們建國的好消息呢！哦，這就當做外甥我送您的訂婚禮物吧！】

陰陽怪氣。

喬念将光腦掐滅了，那厮雖然瘋了些，但不傻，他知道怎麽做才是最有利的，不用太擔心。

【新的一批基因強化劑我按照原來的航線送過去了，這次的批量很大，足夠緋色之刃的八千人全部注射的了。一切當心，莫要大意。等我這邊突破了內閣，我們就見一面談談下步該怎麽走。】

是時候加快趙庭的培養進度，将他扔到小行星上去鍛煉鍛煉實戰了。畢竟剩下五分之四的領土她還等着男主親手奉上呢。

另一邊的人心情也不錯，“一切當心，莫要大意。嘴上說得絕情，到頭來不還是得挂心我嗎？算了算了，我和她計較什麽。”白斯遠撐着下巴，戴好王冠，“下一波受審者，讓他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