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好在聚會結束前，為謙拿出手機，翻開，劃到六個人群的界面，點開年年卡通小女生的頭像，發出了好友申請，他還勇敢的跟年年說，請她一定同意他的申請。

在他們剛走出店門口的時候，年年立刻翻出自己的手機，孟為謙拄着肘拐剛走到車旁，他們已經是好友了。

一邊心疼年年小小年紀工作辛苦，一邊又只能想出請她幫自己送餐來的爛主意接近女孩子，帶着矛盾的心情，為謙主動與年年聊天。

【孟：年年，在你有空的時候，麻煩你幫我送一餐來家裏，可以麽？我自己可以做飯，但每餐自己動手，太單調，而且不如你做的好吃。】

【年年：可以，為謙哥，我每餐都可以給你送，你不用自己做飯，想吃什麽跟我說一聲，我很快會過去。】

他的心猛的一顫，立刻回複道，【早餐簡單，我自己可以做，你給我送午餐或是晚餐一餐就好了。每一餐都送太辛苦了，不如我去你店裏吃。】

沒有跟為謙争執，年年乖順回複他，【好，一會兒午餐我過去，你在家麽？】

【孟：我在，等你。】

年年要來家裏，為謙緊張的坐在輪椅裏

一直搓手，他不知該先做什麽才好。

整理好發型，換了一身衣服，接到年年的消息說馬上過來時，為謙在衣帽間剛剛穿好鞋子，放下輪椅手剎，他把右腿搬到踏板下，快速撸起寬松的褲管到大腿中間位置，開始給右腿戴支架。

支架是工藝細致用料薄又輕的材質，利用粘扣分別固定在大腿和小腿中部，癱腿彎曲和伸直靠一個開關控制，隔着褲子可以輕松操作。

戴好支架，整理好褲子，扶着肘拐慢慢站起來，打開支架開關抻直癱腿，揮動拐杖，一步一步走出衣帽間。

知道自己走路不好看，但為謙依舊覺得能走路比坐輪椅看起來“好”一點，小女生第一次來自己家，他不想坐輪椅迎接她，讓她覺得自己太廢。

走到為謙家單元門口，擡頭看大片海棠嬌嫩的粉色籠罩頭頂，許年年心裏感嘆，花終于全都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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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打開，站在高大的門前，許年年還沒擡手去按門鈴，門已經“咔噠”打開了，幹淨好聽的男聲傳了出來，“年年？來，你快進來。”

年年聽話的向前走了一步，看到為謙藍色的襯衫袖子卷起來，白色長褲搭配了一副白色的肘拐站在門內，他在家裏，怎麽還穿着一雙運動鞋？

“為謙哥，我來了。”她一邊問好，一邊走進了孟為謙的家。

男人朝她若有若無的勾了勾唇角，微微垂頭，揮動肘拐側了身子向內走了兩步，他走路要先雙臂發力挪動拐杖，再緊跟着邁出左腿，左腿站穩馬上向前傾身、提胯，甩動右腿向前，右腿邁出一小步落地後，才算是成功走出去一步。

也許因為走路姿勢不好看又麻煩，為謙才沒有走路的時候跟他講話，只顧自己認真看腳下，但他有親切的招呼許年年，“年年幫我關門，進來随便坐，我去給你拿飲料。”

其實許年年來不及細看為謙走路的樣子，因為他接近三百平的家，內景過于亮眼和吸引人注意力。

被頂燈照映的閃閃發亮猶如雲海一般的仿理石花紋大地磚，米色牆面，白色沙發和餐臺，藝術品般造型奇異的數只吊燈，令年年已經看不過來，那裏還有精神去細細琢磨為謙如何走路？

明明各種功能、所有家具都有，這個高大上的家還是給年年好空曠的感覺。

她沒有去坐到t沙發裏，而是跟着為謙去了廚房，急急在他身後說，“為謙哥，我不喝飲料，午餐我放在這裏了。”

他停下腳步，穩住拐杖扭身看她，“你吃午餐了麽？”

年年乖乖回答，“我吃過了，悅姐和丞軒哥在店裏，讓我來給你送飯。”

肘拐挂在胳膊上，為謙右手撐着拐右腳虛虛踏在地面，左手打開冰箱，取了一小瓶果汁出來，輕輕合上冰箱門，原地沒動，伸長了手臂遞給年年。

不想喝，但怕他維持這個姿勢辛苦，許年年立刻接過果汁，擡頭跟他說“謝謝”。

這個開放式大廚房，黑色櫥櫃，白色臺面，把光潔時尚和酷勁十足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為謙哥，你吃飯，我回去了。”

“等等，董悅在，不着急回去看店吧？”

她擡頭看他，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問過丞軒，他也是聽說，說你在學習英文，我有一本不錯的書，想送給你，你等我一下。”不等許年年回答，為謙揮動拐杖，一步一步向書房走去。

她握住冰涼的果汁，在原地靜靜看他走路。為謙個子高，肩膀寬寬的，感覺胳膊很有勁兒，雙腿修長，可惜太過瘦弱。尤其靠腰一甩一甩才能前行的右腿，行動間可以看得出，過分纖細的右腿沒有力氣，大概肌肉已經萎縮沒了，連帶右邊屁股，也是癟癟的，所以他坐不住，視覺上腰和臀便有些歪斜。

提着小袋子走出來，為謙看到年年依舊站在廚房門口，拘謹的小手交握，雖然目光四處在看，卻是乖乖的一動沒動。

“給。”

一直走到她面前，兩個人很近很近了，為謙站穩身形，慢慢擡手把袋子遞給她。

“我……”目光躲閃，她不想随便收下禮物。

“書，是我看過的，你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巧克力你知道，我是做巧克力的，挑了幾款不錯的口味給你，你回去也分給小琪一些。”幾份新品巧克力，即還了他的心願，也幫她完成一次小小的同事間的社交。

“謝謝為謙哥，書我回去看，巧克力我不能收。”她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收下禮物，沒有接過袋子，仍在拒絕。

“我腿不方便，你出于愛心給我送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別放在心上，只是很小的心意，收下吧。”作為大哥哥，為謙真的沒有哄小女生的經驗，只會低聲勸說。

聽他說腿不方便，年年的心軟成了單元門口片片嬌嫩的海棠花瓣，伸手接過袋子，跟為謙說過謝謝離開了。

天有不測風雲，第二天開始，為謙再也沒時間享受年年的上門送餐。他工廠接了一筆大訂單，家瑞感冒，為謙讓他馬上去醫院檢查，自己立刻趕去工廠，忙的兩天沒回家。

加班、驗貨、出貨，為謙到了工廠就出不去了，畢竟不是大企業，沒有雇傭高級管理人員幫襯他和家瑞做事，凡事必須親力親為操心，原本調配了一半的新口味巧克力，也被迫停止。

累到拄拐走不動，三四天時間裏，為謙開始一直坐輪椅，忙起來飲食沒規矩，又累又餓，越累越吃不下，當着加班員工們的面，為謙不好意思跑回家，只好給自己多圍了一圈腰圍，在工廠裏死撐。

第四天，仍在輸液的家瑞病好了大半，為謙在工廠裏胃正在隐隐作痛之時，年年的消息來了，【為謙哥，你在家麽？今天午餐有蛤蜊煎蛋，粉絲蟹黃煲，還有咖喱飯，我給你送飯去吧？】

遺憾的手指手指用力扣了扣掌心，為謙無奈回複，【我沒在家，在工廠這邊。】

【年年：工廠在哪裏，我給你送飯過去。】

【孟：經濟開發區，距離和平路那邊挺遠的，你對白城還不熟悉，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過來。】

【年年：那你好好工作，記得吃飯。】

【孟：謝謝年年，我這邊有食堂，可以吃飯，你放心吧。】天知道，為謙有多麽想念年年煮的烏龍米茶，那甘香醇厚的香味兒，只是想想已覺得溫暖。

沒一會兒，年年又發來消息，【為謙哥，等你回來了，想吃什麽告訴我，我給你送到家裏。】孟為謙看到這句話，胃痛、腰痛、腿疼全部消失，久違的溫柔暖意潺潺流過心裏，如飲清茶。

為謙胃疼的厲害，還要去驗看裝好車的貨，便沒再回複，可他沒有一刻忘記過許年年的話。

在工廠吃住，完成全部訂單的為謙，在第五天成功病倒了。

大大咧咧的家瑞，把為謙生病的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說是自己把為謙給傳染。鬼知道，五天前他們才見過一面，為謙為什麽五天後才病倒？

聽說為謙感冒在家，許年年給歐包割花，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要的效果太複雜，結果割壞了好幾個。推開面團，停下手裏的工作，她安靜坐了一會兒，終于願意遵從本心，決定給為謙做一餐病號飯送去。做中餐年年沒有專業學過，董悅最擅長歐式面包，和各種西餐做法，中餐，她是任性憑興趣在做，年年再用心，也只是學到了些中餐的皮毛而已。

【年年：為謙哥我做了粥，中午給你送過。】

動作麻利，年年很快做好了蝦滑蒸蛋和春筍炒牛肉，董悅幾乎每天帶丞軒到店裏蹭飯，小琪也喜歡年年做飯，唯一的意見是說年年做菜口味太清淡，總讓她吃了還想吃，已經變胖啦。

念及為謙病中沒有胃口，年年還翻出砂鍋來，給一點點煮了鹹蛋蝦仁粥，不敢放鹽，完全用鹹蛋黃調味，臨出門怕只帶粥過去為謙吃不飽，還包了一塊無油不膩的紅棗燕麥蛋糕。

門鈴響了好久，年年才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走路不方便，慢一點開門她不覺得奇怪，只不過一眼望去，并沒看到門內的人，令她楞了一下神。

為謙是坐着輪椅來開門的。

得知年年來給自己送飯，為謙也想馬上神采奕奕的站起來走路，可他病的頭暈眼花，早餐沒吃一點力氣也沒有，起床都是靠床邊幾個扶手才勉強起身，穿上支架、足托和鞋子拄拐好好走路，他今天真的做不到。

也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為謙坐了輪椅給年年開門，也沒在腿上蓋個毯子遮掩一下，還把輪椅向後倒了倒，沒心沒肺請她進門，“年年，謝謝你來，快請進。”

低頭看為謙，年年有些不适應，她放下餐盒，随口跟他寒暄一句，卻剛好戳在了對方痛處，“為謙哥，你的腿，和上次一樣，又受傷了麽？”

“不是，”面對關心自己的小女生，為謙一本正經還兼一身的反骨，他扶摸自己因為大腿細瘦而顯得骨頭突出的膝蓋，态度平和回答道，“我的腿不是摔傷，是生病殘疾，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