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哦？哦，是……支架，還有足托。”
下意識回答完年年的提問，為謙完全清醒了。是啊，這不是在家裏，在家中和年年見面，有的時候為謙即使不穿鞋子，也會把足托穿在襪子裏面，高筒襪很好的掩蓋了足托，還能讓他的癱腳看起來形狀比較正常；至于支架，年年又怎麽可能見過呢？
在外面則沒那麽多講究，他脫了鞋子便躺下休息，沒理足托這件事，現在，這點裝備全部被在意的小女生看到了。
“我，右腳不能動，變形了，要穿這個在腳上，固定，才好穿鞋子……”雙手支撐挪動身體，他腳上沒穿襪子，第一次覺得光腳居然也會令自己覺得害羞。
低頭快速穿好左腳和襪子、鞋子，為謙解釋的逐漸含糊，但年年就站在床邊，看他拿起白色塑料材質的足托，握住自己瘦瘦軟軟的“一小只”右腳塞進去時，她明白了足托了意義。
握在手裏軟糯的仿佛沒有骨頭的右腳，被塞t進足托，強行彎折出正常腳踝、足跟的形狀後，再穿好襪子，立刻看起來“健康”了好多，為謙再把足托固定帶緊緊纏在小腿上，加了足托的癱腳便神奇的有了正常腳腳的大小，連細弱如手腕般的腳踝也“結實”了不少，癱腳戴足托塞進鞋子裏後，是看不出異樣的。
“這個是支架，它能夠支撐我的腿，把腿拉直，不然，腿會彎曲，走路很不方便……”該怎麽說才能雲淡風輕？說什麽不重要，為謙低頭給自己癱瘓的右腿戴好支架，支架拉直細弱的腿，再扣好開關，微微蜷曲的癱腿立刻變得筆直，支架功能一目了然。
明明一動沒動，年年卻覺得自己的手已經握過了那只不會動的腳，完整的體驗了一次給它“穿”襪子、足托、戴支架的過程，心裏柔軟的部分化成了一汪溫暖泉水。她故作輕松說道，“原來是這樣用，學會了，下次我也可以幫你穿。”
想來是自己忽略了，他右腿癱瘓是事實，腳怎麽可能還是正常的樣子？癱腿無法自己用力，不固定好，他如何帶動它走路？年年覺得為謙太不容易，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多多幫助他。
“我，習慣了。”細看她的眼睛，為謙沒看到驚訝、嫌棄，心裏略略放松了些。
有被安慰到，休息的也還好，董悅在群裏說晚餐吃鄉村特色菜，為謙難得有興趣，早早跟年年下樓來到了餐廳。
真的是鄉村特色，居然要盤腿坐在火炕上吃飯，為謙站在炕邊，臉色淡淡的，心裏開始打退堂鼓。
“你們兩個，坐在邊上吧。”董悅開始組織，随口給了為謙臺階。
“嗯。”年年口裏答應董悅，其實眼睛一直盯着為謙，小手輕輕扶上了他的手臂，“為謙，你先坐，腿搭在炕邊，你試試。”
“好，”他不想讓她掃興，松開左手的肘拐，為謙手扶着炕沿，調整身體角度，小心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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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扶穩了身體，為謙正要伸手脫鞋，年年纖細的雙手已經幫他脫了一只鞋，并且握住了無法活動的右腳。幫為謙脫了鞋子放好，年年拿來厚坐墊給他，扶他的腰讓他坐好，看他把靈活的左腿微微盤了起來。
殘疾的腿腳做動作肯定是不好看，為謙低着頭，雙手挪動撐着身體坐在了炕邊緣的位置，扶着左腿坐好，他右腿卻沒辦法盤起來，因為右邊臀部太瘦，完全不受力、坐不住。細長癱腿沒辦法收着放，為謙扶着膝彎，打開支架的開關，使右腿可以自然彎曲，再把腿調整成向內彎折的樣子，小腿歪斜搭在炕沿，加上右邊屁股下面多墊了一個軟墊，總算是坐穩了。
超大一口鍋，炖的魚好香好香，身高胳膊長的為謙給年年夾了一塊魚腹肉，放在幹淨的碟子裏給她，還跟她說悄悄話，“這個部位沒有刺，不過也要小心吃。”
炖肉、甜品、軟糯主食，不一會兒，年年面前兩只小碟子已經堆滿。
“她吃不下那麽多。”笑的賊兮兮，董悅隔着大鍋逗為謙。
氤氲熱氣朦胧了為謙薄薄的鏡片，精雕細琢的一張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自然的回答董悅，“年年太瘦了，應該多吃一些，”扭頭他問年年，“你不喜歡麽？”
又不用上班，又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心情放松的年年單純回答道，“喜歡。”
會玩又愛玩的董悅，和丞軒的衣服是全套的情侶裝，由于丞軒眼睛看不見，又是陌生的地方，所以兩個人全程十指緊扣，外人看來，恩愛的小情侶超級甜，簡單的舉手投足皆是在不經意投喂狗糧。
看為謙夾魚給年年，董悅也笑眯眯挑了塊魚肉喂丞軒，“我們也吃魚，軒軒，來，啊……”
“哎呦呦，沒眼看，下次不來了，頓頓狗糧吃到飽。”家瑞故意打趣他們，單手捂起了眼睛。
第二天，大家去人工湖邊釣魚、烤魚、露營、放風筝，玩的不亦樂乎。
腿不方便，為謙沒辦法放風筝，他想去釣魚，年年拉住他的手臂，死活不讓他去。
“你別去，你，陪我，想家瑞哥那樣，幫我拍照好不好？”說完這個話，年年臉紅了，其實她擔心的是湖邊有斜坡，路又不好走，萬一為謙腳下一滑掉下湖去，一定會大病一場。
為謙真的沒想到那一層，被年年握住胳膊，他覺得好幸福，立刻把魚忘了點頭答應了她。
遷就為謙走路吃力，年年一直陪他慢慢走，為謙卻不高興了，“別低頭看我的腿啊，我是來做攝影師的，不然，嫌我走的太慢了，我去把車開過來？”
“哈哈，不用不用，我們又不出去。”是她的照顧太明顯了麽？年年不好意思了。
林蔭小路，湖水岸邊，一朵小小的野花，一抹靓麗的陽光，理工科男生對于光與影的敏感，被為謙發揮的淋漓盡致。
為謙的目光裏只有她，覺得怎樣拍都美。年年坐在草地裏，四下無人，為謙也不管自己姿勢好不好看，撒開拐杖跪在地上給她拍照還嫌不夠，又是彎腰又是趴下，鬧的鏡頭另一頭的年年好擔心他，已經無心再拍。
“好熱呀，不拍了，我們回去喝茶好不好？”年年看周身酷勁、冷冽疏離的男人此刻跪坐自己對面，哪裏還舍得支使他拍照。
“好，”回答的爽快，人卻一動不動。走了許多路，這會兒彎折癱腿趴在草地裏，為謙腰腿的力氣差不多到了極限。
低頭擺弄自己的腿，為謙打算支起腿，撐起肘拐，借力站起來。年年蹲在他身邊，伸手搭上他手臂，“我扶你，扶着腰可以麽？”
“嗯，好。”他早已不再拒絕她，左手抓緊拐杖，右手扶右腿借着她的抱扶順利站起來，扣好支架的開關使右腿恢複筆直，自然的任她扶。
年年個子高，扶為謙還是有些優勢的，在他身側，她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給他站起身，的确增加了好多力氣。
抱着他勁瘦的腰身，年年總覺得硬硬的，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和女人柔軟的身體不同之處麽？
站起身的為謙空出手來，伸手輕輕去摟年年，不願她受力辛苦，又舍不得放手，想拉住她的心情好矛盾。
被他手臂需要且輕輕環繞着，年年摸到為謙不小心翹起衣角後的身體，沒摸到柔軟的皮膚，觸手是硬邦邦粗糙的布料。
“這是？護腰？”知道他腰不太好，年年猜是保護腰的護具。
“對，腰能夠更有力氣。”站直身體，他掀起衣服給她看。
以為會看到他身體，年年還不好意思去看。偷眼一瞧，誰知左一層右一層，像一件小背心似的護腰竟然有兩層，将為謙身子包裹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皮膚。
撐好兩只拐，為謙和年年慢慢向回走，雙手拄拐，他沒辦法牽喜歡的女孩子的手。很多年來，為謙認為自己這樣的人，是沒資格談愛的，因為他照顧自己亦吃力，何況是去追求和照顧女朋友。
現在，心動了無數次的女孩就在身邊，深深的無力感，喪氣的情緒再次籠罩了他。
玩的開心快樂，年年走路時都在想為謙腳上的支架、足托，如果沒有足托，他虛軟的右腳便會拖在地上，完全無法行走也容易受傷。所以足托雖小，還是十分必要的。
玩的有些累，腰腿力氣都瀕臨極限，但為謙默不作聲，他才不願讓年年覺得他沒用，出來玩一會兒便走不動。
回到主樓餐廳彙合，等餐的空隙，董悅伸手跟為謙要手機，“你拍的年年，怎麽不發在群裏？快拿來給我看看。”
展開手機，為謙把文件夾打開，一張張沒有修飾過的照片，看得董悅連連稱奇。“你學過攝影麽？拍的好有感覺啊，不得了，夠專業級別了。”
“我看看。”
“我也要看。”
家瑞帶頭搶着要看，小琪一邊看一邊感慨，“好好看呀，大長腿，長發美女，氛圍感太絕了。”
看小女生新鮮詞一個一個說出來，為謙始終關注年年的反應，對別人的話并不回應，年年笑的好害羞，臉蛋已經紅了。
誰知為謙還大方補了一句，“不是我拍的好，是年年漂亮。”輕巧一句話，殺傷力十成。
看着手機屏幕上一張張照片，尤其看到為謙對着年年怼臉拍，和偷拍到她側顏奶呼呼的樣子，董悅眼睛笑的像一顆腰果，默默點頭，再次确認了自己的猜想。“想不到為謙酷酷的不愛講話，給女孩子拍照很用心嘛，以後有了女朋友，多了一項讨女朋友歡心的技能，可喜可賀。”
停頓了幾秒，董悅拉住年年的手，更大聲說道，“今天是年年生日，我做姐姐的失職，忘記提前給她準備禮物了。這裏有我給自己買的手鏈，全新沒拆封，做為25歲生日禮物馬馬虎虎不算失禮。”
“悅姐……”年年驚訝董悅記t起了自己的生日，她看着董悅，有心拒絕這昂貴的禮物，又因為了解董悅的個性，沒有開口說不要。
原本坐着的為謙，聽到董悅的話，下意識扶着桌子想站起來，他看看年年，再看看董悅，又看看目不能視的丞軒，扶着自己沒有知覺的右腿，微微垂頭，情緒頓時低落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