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令牌
令牌
榮歲氣勢如虹, 迎着龍游水的威壓而上,不見半點怯懦。
龍游水眼中贊許一閃而過,焚海劍出鞘, 鋒芒畢露, 帶着無可匹敵之意。
榮歲緊握着身後刀柄,壓低身體迅速接近, 他不躲不閃, 徑直迎着龍游水的劍鋒上去, 看起來簡直像是要直接用自己的身體接下這一劍。
龍游水一驚,下意識收劍,榮歲擡眼,露出些許笑意:“得罪。”
他恍若無骨地一貓腰, 伸手從龍游水腰間撈走了令牌, 然後拔腿就跑。
“哎你小子!”龍游水大怒, 拔腿就要追上去。
榮歲趕緊喊出聲:“前輩饒命啊!拿走令牌以後就不能出手了!”
“我!”龍游水停下腳步, 倒是确實記得有這一條,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間, 忍不住指着榮歲, “你裝得那麽正經, 怎麽是這種德性的啊!”
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麽篤定我會收手?”
“嘿嘿!”榮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前輩, 我調查過你。”
“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嘛, 我知道前輩心善, 肯定不會一劍砍死我。”
他将令牌挂在自己腰上,笑得陽光燦爛, “而且我剛剛還特地裝出前輩最欣賞的脾氣秉性,不僅是為了降低戒心,也算投其所好,這不就……拿到這令牌了。”
“這叫攻心之法,無形之刀。”
“呵。”龍游水扯了扯嘴角,“你小子行,我記住了。”
“嘿嘿。”榮歲臉上有一絲得意,“我早說過嘛前輩,你會記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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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令牌可不是那麽好拿的。”龍游水收劍回鞘,“你拿到了,最好能守住它。”
她朝身後招招手,“月兒。”
江元月應聲落下,就站在她身後。
榮歲一驚:“等等,前輩,你該不會打算……”
龍游水笑起來,指着他說:“去,揍他。”
“啊?”榮歲大驚失色,轉身就跑。
江元月踩着他頭上的磚瓦飛快追上:“別跑了,打一架。”
“你不是有牌子了嗎!”榮歲貓着腰躲過一劍,“我可是看着你拿了師父的牌子我才上來的啊!”
“有啊。”江元月篤定一點頭,理直氣壯地說,“可大會規則又沒說,一個人只能有一塊令牌。”
“哎停停停!”榮歲眼看躲不過去,立刻舉起令牌喊,“認輸!我認輸!”
“啊?”江元月一怔,還是警惕看他,“又耍什麽花招?”
“沒有。”榮歲将手中令牌遞出去,“我把牌子給你,就當交個朋友。”
江元月沒有立刻接,上下打量着他:“你就這麽認輸了?”
“嗯。”榮歲無奈,“咱們這會兒打起來,也不劃算啊。”
江元月好奇問:“怎麽不劃算?”
“平心而論,咱們倆的實力至少也在這武鬥大會前三,算了,客氣點,前五吧。”榮歲嘆了口氣,“我們倆要是第一輪就打起來,豈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江元月思忖片刻:“也沒什麽不劃算。”
“我不要前五,只要第一。”
“除此以外,都沒差別。”
榮歲把眼睛睜得極大,驚訝地摸了摸鼻子:“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你長得,還以為你挺好說話的。”
“其實脾氣不怎麽好。”江元月将花朝劍攔在身前,揚了揚下巴問他,“打不打?”
“哎。”榮歲長嘆一聲,身後握住身後刀柄,長刀出鞘一寸,“既然江姑娘咄咄逼人,那我只好……”
他一揚手将令牌飛過去,然後轉身就逃,“給你就給你,我拿別的去!”
江元月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塊令牌,錯愕擡頭:“他跑了?就這麽跑了?”
龍游水忍不住“啧”了一聲,扭頭看向刀宗斬火:“你徒弟?”
斬火閉上眼,含糊地嘟囔一聲“丢人玩意”。
龍游水問他:“你這個脾氣,是怎麽收到這種脾氣的弟子的?”
“關你啥事!”斬火氣急敗壞,“再問我就把他送去你們天劍門!”
龍游水憋着笑,把頭扭到一邊,江寒樹笑着招呼她:“好了,比完了,不來這裏看嗎?”
“知道了。”龍游水這才落回他身邊,随口問他,“你們丹元谷的怎麽樣?”
“是師姐在守。”江寒樹看向場中,“小景倒是過去了。”
龍游水挑眉:“去幫忙啊?”
丹元谷并不善戰鬥,他們手中的那塊令牌,大概算是這武道大會中較為好拿的一塊。
丹元谷九針夫人已經将針包攤開,露出一根根銀針,好脾氣笑道:“一個個來,一人一針。”
樂時景就蹲在她頭頂。
江寒樹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看着倒不像是要幫忙的。”
“那像是什麽?”龍游水問他。
“像……”江寒樹輕輕撫掌,“放餌釣魚。”
“哈。”龍游水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小子,蔫壞。”
樂時景就坐在九針夫人頭頂,确實一點沒幫忙攔着前仆後繼的修者,直到她将令牌給了出去。
九針夫人甩了甩手腕,擡起頭問他:“看了這麽久,打算什麽時候出手?”
樂時景盤膝而坐,笑了笑:“快了。”
九針夫人搖搖頭,也揮袖離開。
這會兒除了幾個難啃的骨頭,大部分人已經從各位前輩手中拿到了令牌。拿到令牌的修者擔心被人群起而攻之,很快三三兩兩結成了同盟。
“一、二、三……”樂時景蹲在屋檐上數了數,“九個,差不多了。”
他突然從屋檐上一躍而下,照星劍寒芒畢露,矯若游龍,從幾人身前穿過。
片刻之後,地上躺了一片修者,樂時景将九塊令牌丁零當啷挂在了劍上,面前正好飛過一個人。
他順着目光看去,看見他們天劍門那位身體虛弱的聞北雁聞師弟,正一邊咳嗽,一邊從對方手中取下令牌。
聞北雁瞧見他也是一怔:“怎麽拿了這麽多?”
“幫師姐分憂啊。”樂時景晃了晃劍柄,令牌搖搖撞撞,響得像風鈴,“這會兒少幾個人晉級,明日就少打幾輪。”
“原來如此。”聞北雁笑了笑,将手中的令牌也扔給他,“那我也……替師姐分憂。”
樂時景揚眉:“你明日不打了?”
“有些乏力,咳咳。”聞北雁喘着氣,“況且師父說,這一趟要打二十個,已經打完了,夠數了。”
“行。”樂時景随手将令牌挂了上去,“那你邊上歇着……”
他面前揚起一陣風,一道熟悉的身影怪叫着攆着人追。
聞北雁眯起眼:“似乎是侯來。”
樂時景疑惑地歪了歪頭:“他追的那人有令牌嗎?”
“似乎沒有。”聞北雁蹙起眉頭。
樂時景更覺得奇怪:“那他追人幹嘛?”
聞北雁無奈搖頭:“不知。”
“算了,随便他。”樂時景搖搖頭,餘光瞥見江元月朝他這裏走來,一揚眉問,“收手了?不多拿幾個令牌?”
“差不多了。”江元月應了一聲,在他身側站定。
樂時景瞟了眼她身後圍上來的其他修者,笑了一聲:“你覺得差不多了,有些人可不覺得。”
“我說的就是這個。”江元月并不意外,“差不多不用我們主動招惹,他們會自己找上門來的。”
“哦——”樂時景和她背靠着背,問一聲,“打嗎?”
江元月擡眼:“打。”
天色漸暗,日漸西沉。
福壽殿長老擡眼看着天色,含笑開口:“太陽落山了,諸位,勝負已定。”
他笑呵呵地打量四周一圈,“噢喲,這一次的人似乎少了些,不過,可造之材倒是絲毫不少。”
“老朽先祝格外同門,後繼有人了,哈哈。”
“好了,手中有令牌者,來此記錄,然後就回去吧,好好為明日再做準備。”
福壽殿長老笑着擺了擺手,正要确認令牌,就聽見刀宗斬火長老按捺不住開口:“等等!是不是還有個事沒提?”
“哦?”福壽殿長老疑惑地問,“還有何事不明啊?”
“那小子。”斬火指着浮影,“就天劍門帶來那個魔族小子,到底怎麽個事還沒個說法呢吧?”
“這……”福壽殿長老看向石門劍仙。
石門劍仙問:“什麽說法?”
“他哪來的。”斬火脾氣火爆,性子也直,開門見山問,“人界怎麽會有魔族。”
“不知。”石門劍仙簡短回答,“路邊撿的。”
“什麽?”斬火氣急敗壞,“你逗我玩呢?”
石門劍仙神情真摯:“真的。”
“他應當是想問。”天機閣閣主緩步踏上高閣,“魔界與人界通道封閉,他是如何來的。”
石門劍仙搖頭:“不知。”
斬火正要着急,天機閣閣主又說:“但無論如何,他出現在人界,就意味着,通道出了變故。”
“天劍門只是撿到一個魔修,諸位,通道封印如何,還請各自查驗。”
斬火神色微動,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也有道理……但你們告訴一聲不就行了,幹嘛非讓他守擂啊!”
龍游水理直氣壯:“沒打過魔族啊,讓大家都熟悉一下。”
“你!”斬火煩躁一扭頭,“我說不過你們,當你們有道理!回了!”
天劍門拿到令牌的幾人都去了福壽殿長老那兒報道,長老看着樂時景手中的十塊令牌,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無奈:“你這……”
“年輕人,過猶不及。”
樂時景偏了偏腦袋,裝沒聽懂。
才走出兩步,就看見廖無晴在牆邊學蛇喊他。
樂時景挑眉:“你也拿到令牌了?”
“拿是拿到了,但我後面不打算打。”廖無晴聳了聳肩,“這場面混亂還好,真要上臺下毒麻煩。”
樂時景哼笑一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又要找我說什麽廢話?”
“什麽叫廢話?”廖無晴不服,“我說的話可有道理,只是你如今還不能體會。”
“我只是問你一聲,你到時候要是跟江元月撞上……真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