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藥浴
藥浴
白淩意臉上笑意收斂, 怔了怔看向一邊,低聲說:“倒也是。”
“再等等吧。”白淩意嘆了口氣,“總也得等我回去跟老師說一聲, 也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走了。”
雪煞将軍若有所思:“那寫封信。”
白淩意遲疑:“多少有些敷衍。”
“雖然我入門時就與師父說了, 是為了避禍而來,但我既然是親自拜入天劍門的, 走的時候, 總也得親自見師父一面, 況且……”
“殿下。”雪煞将軍打斷她。
白淩意嘆了口氣:“我知道。”
江元月沒太反應過來:“你要走?”
樂時景湊到江元月耳邊,壓低聲音說:“她要叛出師門,師姐,斷她一只手。”
江元月更加震驚:“啊?”
雪煞将軍已經頗有威懾力地往前一步, 被白淩意叫住。
“他開玩笑的。”白淩意無奈, “你別亂說話, 我們這位雪煞将軍, 可不是很開得起玩笑。”
雪煞将軍又往後一步, 安靜站在她身後, 像某種身形巨大的犬類。
“我總要走的。”白淩意看向江元月, “我是北境王給予厚望的皇太女, 是這裏将來的王,沒辦法留在天劍門, 當個純粹的劍修。”
江元月微微蹙起眉頭, 還是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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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白淩意已經下了決心, 利落地說, “既然要回來, 越早越好。”
“北境王可不是只要我一個繼承人,我那些叔伯早就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
“我一日不在, 麾下那些人,也不知道還有幾個能真心等我,如今回來,要做的事可不少。”
這些事都不是江元月擅長的,她似懂非懂,只點頭:“好,北境的事,我們也幫不上忙。”
她頓了頓說,“萬一你沒贏過,就往天劍門逃。”
白淩意啞然失笑:“那豈不是要給天劍門惹禍?”
“你要争王位,輸贏都靠你自己。”江元月想了想說,“但你是我天劍門弟子,輸了之後,我們要保你一條命,也不算過分吧?”
白淩意眨了眨眼,擡手行禮:“多謝師姐。”
“但我會贏。”
“好。”江元月回禮,“我會幫你轉告凝雪峰峰主。”
“今日也不早了,在這歇一歇吧。”白淩意看她一眼,“我雖不知道你到底在籌謀什麽,但看起來也不簡單,若是需要我幫忙……”
“我不可能傾盡全力,但力所能及,還是能行的。”
江元月看了眼雪煞将軍。
“不用擔心。”白淩意以為她不信任對方,“她是我的人。”
“沒有,我就是好奇……”江元月好奇打量着雪煞将軍,“她為何戴着面具?”
“這個啊。”白淩意笑起來,“自然是因為她的模樣長得……不夠駭人。”
她伸手,将雪煞将軍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張圓滾滾、肉乎乎,雪娃娃一樣的臉來。
雪煞将軍瞪圓了眼睛,一下将面具搶回去戴上,有些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江元月一怔,還沒說話,樂時景已經捂住她的眼睛:“此等絕密,還是當我們沒看過吧。”
說着,就将她拎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樂時景就松開了手,交代她:“她原先在天劍門與你也沒有多少交情,這會兒突然示好,或許是想讓你做她将來的助力,你別傻乎乎往上湊。”
“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你琢磨不明白,少摻和。”
他說完,看見江元月還回頭看着那個帳篷,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敲她的腦袋問,“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沒有。”江元月誠實地說,“我剛在想事情。”
樂時景捏着她的臉,讓她看向這邊:“想什麽?”
江元月拍開他的手:“我只是想,又有人要走了。”
“想起以前的師弟師妹下山時候的模樣了。”
她眸光閃了閃,“定海峰現在就你們三人了,也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就要……”
樂時景斬釘截鐵回答:“我反正不走。”
江元月歪頭看他:“現在信誓旦旦,到時候……算了。”
她甩甩腦袋,“先幹正事。”
“我給天機閣傳個信,告訴他們拿到秘方了。”
江元月剛準備找人問問這兒有沒有紙筆,就看見一名身着盔甲的騎兵想他靠近,抱拳行禮說:“江姑娘,殿下讓我前來告知,有兩位客人,前來尋你。”
江元月和樂時景疑惑對視一眼:“誰?”
來人倒是她沒想到的組合——她爹和季平生。
江元月震驚:“你們倆居然認識嗎?”
“不認識。”江寒樹笑意淺淡,“有人托我幫忙,這才見到。”
“前輩,也不能這麽說。”季平生一貫笑得和氣,“咱們也都是為了江姑娘嘛。”
“師父見你離開,就算了一卦,知道今時今日,到這兒能見着你,我就帶着東西來了。”
他舉起一個小瓶,獻寶似的遞給江寒樹。
江寒樹含笑瞟了他一眼,總算是接過了那個小瓶。
樂時景撩開帳篷簾子,朝外看了一眼确認沒人,這才問:“這瓶子裏到底是什麽?”
“一滴魔血。”季平生收斂笑意,鄭重說,“正是曾經與仙人大戰的那位魔尊留下的一滴血。”
“煉化這一滴血,進入魔界,引導魔氣入體,你在魔界就能不受鉗制。”
江元月正要點頭,江寒樹淡漠開口:“可有前人成功過?”
季平生讪笑摸了摸鼻子:“沒有。”
江寒樹又問他:“那這辦法從何而來?”
“是兩位前輩琢磨出來的。”季平生老實交代,“所以他才留下這一滴血,也是為了往後驗證。”
“不過後來兩界不能通行,自然也就……沒機會驗證了。”
他指着那個瓶子解釋,“主要是這血也就只有一滴!要是驗證了,就沒了。”
“呵。”江寒樹臉上笑容更甚,只是讓人不寒而栗,“你們是不是诓我家的傻丫頭呢?”
“這法子聽起來就兇險異常,該不會是覺得她練劍皮糙肉厚禁得起折騰吧?”
季平生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江姑娘身體好自然也是一分考量!不過……”
“爹。”江元月喊了他一聲,對上他的視線說,“是我非要去的。”
“不一定。”江寒樹目光淡然,“不排除他忽悠你,讓你覺得你是自願的。”
他慈愛地摸了摸江元月的腦袋,“乖,爹再幫你問問。”
他又看向季平生,“這滴血霸道無比,随意收入體內只會爆體而亡……”
“所以才需要昆侖宮的秘法。”季平生小心翼翼指了指樂時景,“看二位神色,想來已經是拿到手了。”
“哦——”江寒樹眯起眼,“所以不止我女兒,他也被你們算計上了。”
“算……是算。”季平生悄悄往江元月身邊挪,“但我們天機閣算卦,不是算計。”
“哦。”江寒樹又客氣地把他從江元月身邊拎回來,隔開江元月,笑眯眯對他說,“那你師父有沒有算到,你替他來這一趟,要吃苦頭?”
季平生不安地擡眼,還是賠笑問:“何以見得啊前輩?”
“我給你下毒了。”江寒樹笑笑,“也不用太擔心,月兒要是出點什麽事,你師父我也會送上路的,到時候讓他陪你。”
季平生:“……”
江寒樹看着他驚恐的表情故作驚訝:“他沒算到?不應該啊,他知道我小心眼的。”
他重重拍了拍季平生的肩膀,才轉身對樂時景伸出手,“秘方。”
樂時景乖乖将秘方交出去。
江寒樹頭也不擡:“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我準備好,月兒你再過來。”
“哦。”江元月應下,疑惑指着樂時景問,“那為什麽要他留下?”
“這是藥浴。”江寒樹擡眼,“總得有人給你打洗澡水。”
江元月:“其實我剛剛泡過了。”
“沒用。”江寒樹搖頭,“吸收魔血的時候泡着才有用,你提前泡泡……就當習慣習慣吧。”
江元月嘀咕一聲:“早知道那剛剛的讓給小師弟泡了。”
“他是昆侖宮出來的。”江寒樹覺得好笑,“他還能沒泡過?出去,好好調息準備。”
江元月這才帶着鹌鹑一樣的季平生離開帳篷。
帳篷內,江寒樹看完藥方,将紙合起來:“是個好方子。”
樂時景問:“能抗住魔血嗎?”
“誰知道。”江寒樹看他,“你知道我為何留你?”
“天機閣的人确實能算天命,但他們應該沒算計江元月。”樂時景如實說,“這條路與其說是巧合或誰人,不如說……是她自己争來的。”
江寒樹嘆了口氣:“你比那丫頭有心眼,她身邊有你跟着,應該不至于被什麽有心之人利用。”
“但你應當也知道,她選了條了不得的路。”
樂時景低下頭,微微颔首:“嗯。”
“你怎麽也不攔着點她?”江寒樹露出頭疼的表情,“就由着她在這條生死不知的險路?”
樂時景背着手:“……她想好了。”
江寒樹恨鐵不成鋼:“她想你就讓她去了?就這麽慣着她?”
“不是慣着。”樂時景嘀咕,目光挪到一邊,“我陪着。”
“我跟她說好了,不管是魔界還是哪兒,我陪她一起去。”
江寒樹眼睛一閉:“更完蛋。”
“這下你也搭上了。”
樂時景挑眉:“那如果是師父要去,師爹難道勸得動嗎?你不陪着?”
“我……”江寒樹噎了一下,他怒極反笑,挂着刻薄笑臉說,“那我也跟你不一樣。”
“她是我夫人,是我妻子,是天地為證與我死生契闊的摯愛,哪怕死了我們也埋一塊,你和她又是什麽關系?”
樂時景抿緊唇,眉毛跳了跳,還沒回答,江寒樹就自己回答,“哦,你是她師弟。”
“可她師弟不少,在天劍門,你排老幾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