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獸人的“卑賤”

獸人的“卑賤”

洛焉盯着眼前淩亂的牙印,目光都不敢往上移。她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這些都是夢裏咬的,至少沒讓她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含着某個部位嘬。

但問題是現在該怎麽辦?

段飲冰是怎麽睡到她床上來的?不對,她自己是怎麽睡到床上來的?

等等等等,這些暫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該怎麽辦?

段飲冰醒了嗎?

她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不對她現在是不是應該先繼續揉他的耳朵?不然突然停下了明顯就是醒了啊!

洛焉絕望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現在做什麽都擺不脫這個颠鸾倒鳳不知天地何物的狂徒名頭了。

段飲冰的白色絲綢襯衫都已經挂到她腰上了!

正當洛焉打算破罐子破摔,卻聽見房門被敲了兩下,團子歡快的電子音配合着叮叮當當的音樂隔着門板傳進來。

“嘀,大小姐!大小姐!有客來訪!大小姐起床啦!宋以寧小姐來訪!”

洛焉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但好在段飲冰沒有為難她,他永遠這麽善解人意,輕手輕腳地将自己的耳朵從洛焉地雙手中解放出來,小心地攏好衣服下床,這才輕輕拍了拍洛焉的肩膀,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溫聲道:“洛焉小姐,您的朋友來找您了。”

洛焉得以順其自然地睜開眼睛,甚至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問道:“什麽時間……”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段飲冰的嘴角好像也腫了一小塊。

Advertisement

這個位置……不能是磕到的吧……

“過十二點了。”段飲冰他微微笑道,仿佛并不在意,蓬松的尾巴輕輕晃着,瞳仁在光線下帶着墨玉的質地,觸手生溫:“您昨晚睡得太晚,辛苦了。我沒經過您的允許就上了您的床……”

洛焉想到昨晚自己是在“辛苦”什麽,耳根微微發燙,隐沒在黑色的長發下。

她掩飾性地別過頭,揮手打斷他:“別說了,我去見宋以寧,你随便找個地方呆着……”

話說到一半猛地卡住了,洛焉懵逼地看着房間裏莫名多出來的另一個籠子,和籠子裏抓着欄杆一身清涼滿臉寫着始亂終棄的狗耳少年,腦子裏某根螺絲嘎嘣一下卡住了。

她差點發出一聲尖叫,還好忍住了。

這誰來着?為什麽搞成這樣在她房間裏?

狗耳少年眼睛都紅了,委委屈屈哀哀戚戚繞梁三日地叫了一聲:“主人……”

少年看上去是真傷心,眼淚刷的就掉下來了,一顆一顆都不沾臉,晶瑩剔透讓人恨不得把他塞進瓊瑤劇裏做主角,他說起話來也是一口“山無棱天地合”的味道,直讓人頭皮發麻。

“我一直在等您。”少年從鐵欄的空隙間伸出手,細嫩柔弱皮膚雪白的一截手臂挂着細細的鏈子,“您是喜歡我才将我買回來的對嗎?我很喜歡您,我會做得比別的狗更好,您別抛棄我……”

洛焉聽到這裏,總算在滿身雞皮疙瘩中想起來這是哪位了。一時間洛焉下意識心虛地看向那少年口中暗指的,段·別的狗·飲冰。

段飲冰眼裏閃過一絲複雜,很快被藏好。他露出一個寬容的笑容,恍若正宮。

“他是昨天在您回來前送到莊園的,團子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就放進了您的房間,是個可愛的孩子。”段飲冰跪在床邊理了理洛焉睡皺的衣服,又将她戳進領口的長發撩出來,用手指理順。

他注視着洛焉的眼睛,眉目溫和帶着愛意:“雖然這個想法可能有些自以為是,但是……這個孩子就是您說要送給我的禮物嗎?因為我無法為您生育孩子?”

洛焉:……啊?

籠子裏的少年也呆住了,連眼淚都忘了掉。

段飲冰蓋棺定論,低頭吻了吻洛焉的衣角。他擡頭,醺紅着臉笑了:“主人,我很喜歡。”

洛焉耳根爆紅。

籠子裏的少年瞠目結舌,用幾乎破音的聲音凄厲地尖叫道:“不對!主人,不是這樣的對嗎!你不是要把我送給這只狗當孩子對嗎!”

伴随着少年的尖叫,宋以寧不見人影先聞人聲,很有穿透力的聲音直直越過門板,把本來就亂的局面徹底攪成了一灘渾水。

“焉焉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焉焉!”

宋以寧推門進屋,目光很不上流地掠過段飲冰和籠中少年。她嘿嘿笑了兩聲,大型犬一樣撲到洛焉懷裏。被她用狗鏈牽着的白毛少年被扯得一個踉跄撲倒在地上,摔在段飲冰身邊。

“焉焉,果然還是你會玩。”宋以寧在洛焉脖子上蹭啊蹭,“我還以為一次兩只狗就已經是你的下限了,沒想到兩只狗還能搞出這種劇情來,把兒子關在籠子裏逼他看你和他父親……我怎麽想不出這種玩法?”

這什麽跟什麽!

洛焉絕望看天,目光都不敢落在屋裏其他幾個人身上……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攪屎棍!

籠中少年的表情已經幾乎要崩潰了,宋以寧帶來的白毛自從那下摔倒後就再也沒有擡起頭,白色立耳耷拉下去,看上去如一座雪塑的雕像。

段飲冰掩藏起目光中的暗色,依舊只是微笑,溫聲打破僵局:“宋小姐,主人剛醒,大概已經餓了。有什麽話不如在飯桌上說吧。”

洛焉如蒙大赦。

**

十分鐘後,一群人坐在了餐桌邊。

洛焉本想讓段飲冰他們單獨去別的房間吃,省得再出什麽尴尬的事情,但作為客人的宋以寧實在不太客氣也不太講究,大手一揮讓他們一起來吧。

于是情況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洛焉和宋以寧面對面坐着。

段飲冰和那個叫安翊的少年一左一右坐在洛焉身邊,白毛少年坐在宋以寧身側。

段飲冰用公筷分了一些餐前水果,放在洛焉和安翊的盤子裏。

安翊本來想要扔開,但轉念一想那樣豈不是在主人面前落了個性格不好嫉妒心重的壞名聲,恨恨地把水果吃了下去,把一顆聖女果咬得紅汁四溢嘎嘣響。

洛焉脊背一毛,差點以為他在咬自己脖子。

安翊啃完兩個聖女果,不甘示弱地起身要給洛焉夾菜。段飲冰伸手擋了一下,輕輕吐出幾個字。

“要用公筷。”

安翊動作僵住了,一筷子炒牛肉掉在桌上。段飲冰嘆了口氣,對着洛焉微笑起來,神情中有種詭異的慈母感,好像在向人誇耀自家終于長大但還是沒啥長進的孩子。他溫和道:“小孩子就是這樣,有些不講究,主人,還是讓我來吧。”

說着,往洛焉盤子裏夾了一些食物。

洛焉只覺得,安翊那一瞬間的表情好像要碎掉了。

雖然很想繼續看這活的修羅場,但她還是伸手捏了捏段飲冰的尾巴,示意他別欺負人家了。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自然多暧昧。

段飲冰尾巴一抖,頓時低頭坐下,不再說話了。

洛焉垂眼猶豫一瞬,将段飲冰夾給她的東西全部撥開,換了個新的盤子。

按原主的性格,不太可能吃段飲冰夾給她的東西。在這種小事上,她沒有必要冒着違背原主人設的風險。

安翊目光一亮,挑釁似的看向段飲冰。段飲冰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小口喝着自己碗裏的湯。

餐桌對面,宋以寧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場官司,拿叉子叉了個聖女果抵到白毛少年唇邊,笑着說:“看他們吃這麽開心,小白你不嘗嘗嗎?”

被随便稱作小白的白毛少年連目光都沒有聚焦,聽到聲音反而抿緊了嘴唇。

宋以寧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些,鮮紅的聖女果将幾乎沒有血色的蒼白嘴唇壓得微微凹陷:“不想用嘴吃嗎?那我換種方式喂你?”

小白瞬間渾身僵硬,終于慢t慢張開了嘴,将聖女果含進嘴裏。

宋以寧有些失望地撇撇嘴,朝洛焉做了個怪異的鬼臉:“你看啊焉焉,一點情趣都沒有,沒意思死了。”

洛焉……洛焉只想嘆氣。

好一場強取豪奪的大戲,要是只出現在文字裏該多好啊,那看着肯定很精彩。

洛焉:“所以,以寧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事的話別怪她要下逐客令了。

誰知她這話一出,宋以寧頓時暧昧地笑起來,神秘兮兮地說道:“當然有事,我是來給我們焉焉送禮的,先吃飯先吃飯,一會兒說。”

不知道為什麽,洛焉就是下意識覺得,宋以寧送的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一頓飯磕磕絆絆結束了,宋以寧把幾個男人趕走,自己抱着個大包拉着洛焉進了會客廳。

随着會客廳的門關上,安翊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下來。他羞憤地瞪了段飲冰一眼,找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蹲着,尖銳地嘲諷道:“假惺惺的賤狗。”

段飲冰只當沒有聽到,小白卻冷冷地看向安翊。他舌頭似乎受了傷,說話有些含糊,隐約能聽見金屬和牙齒磕碰的聲音。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喜歡當狗的人。”

安翊一下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尖叫道:“你不也一樣!別忘了你是被人牽進來的!”

段飲冰無力參與這種孩子氣的争吵,他只是覺得有些難過,兩個被剝奪了人權的孩子在試圖以證實對方卑賤的方式刺傷對方。

但他們明明是一樣的,他們的敵人,本不該是彼此才對。

段飲冰微微恍惚,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場景,明明只是過了一兩年,卻已經是恍若隔世。曾經他還站在黎城大學的講臺上,他說起未被通過的獸人人權法案,他試圖向臺下一些失望的學生們解釋法律雖然尚不完美,卻依舊崇高。

那時的洛焉坐在講臺下的第一排,撐着臉仰頭看他,漿果一般甜美的臉上是似有若無的笑容。

她舉起手,脆生生地問:“段老師,如果法律必然崇高,那不受法律保護的獸人,不正是理應卑賤嗎?”

後來他成了獸人。

後來,洛焉果然向他證明了獸人的“卑賤”。

段飲冰不想繼續聽這場争執,低頭轉身離開。

**

會客廳裏,宋以寧一臉變态的笑容,伸手在她那碩大的背包裏掏掏掏掏。

洛焉:“……你好像要掏出一把菜刀來砍我。”

“怎麽可能,我真的是來送禮的呀。”宋以寧眯起眼睛笑,看上去像正在陽光下打盹的大獅子,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暖融融的鋒利感。

然後她眼睛一亮,從背包裏掏出個東西,單膝跪地跟舉起捧花似的雙手舉到洛焉面前。

“焉焉你看,喜不喜歡!”

洛焉在看清那東西的瞬間,表情輕輕地碎掉了。

一個仿真玩具,仿得非常真,各種細節分毫畢現。

洛焉:……啊啊啊什麽髒東西!

“我靠,拿錯了!”宋以寧皺了下眉頭,随手把那東西往地上一扔,看得洛焉幻肢一痛。

宋以寧轉頭撲向她的大包,從裏面掏出另一個扔進洛焉懷裏:“這才是我要送你的,剛才那個太醜了,我猜也知道你肯定不喜歡。這個漂亮,半透明少女粉,手感很舒服吧。焉焉你是終于開竅了,這麽好玩的東西就該早點試試,你那些玩法也有膩的時候嘛。”

宋以寧說着湊過來,無視洛焉徹底麻掉的神情,興奮地伸手不知道按了個什麽。

少女粉的玩具一下子變硬變長,伴随着輕快的音樂發出七彩的光……

洛焉:……

她有點想離開地球。

宋以寧滿意地笑起來:“你看,我就說很适合你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