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些是我的興趣
那些是我的興趣
無數亮起的閃光燈中, 段飲冰走向洛焉。
他們仿佛在被所有人見證着什麽,但又什麽都不必多說。
反應最快的記者已經想到了昨晚那條很火的博文,在段飲冰終于走到洛焉身邊後, 迫不及待得把相機怼了上去。
“洛焉小姐, 所以莫林實驗室真的在進行獸化人體實驗嗎?您是否因為對自己的老師懷恨在心, 所以對他使用未公開的藥劑導致其發生獸……”
記者的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同伴拐了一下,痛呼一聲硬生生停住了。
同伴小聲罵道:“你瘋了, 執行官在!”
那個記者才後知後覺突然反應過來。
獸化是因為罪惡,這是教會的定論。
要是真能通過某種藥劑造成獸化,那豈不是打了教會的臉?
網絡上的各種匿名猜測也就算了, 教會不至于一個一個去扒馬甲,但是他居然在裁判庭執行官的眼皮子底下問出這種問題……跟不要命了有什麽區別!
但洛焉卻正等着這個問題。
她很輕松地笑了,仿佛不是在認自己的罪, 而是在輕描淡寫說今天天氣真好。
洛焉:“這個問題, 我的回答是……”
“莫林實驗室的确在進行獸化相關實驗, 但我和洛焉之間沒有私怨,甚至我和她一直私交密切。”段飲冰很突然地握住了洛焉的手,擡高聲音打斷她的話,“一年前,我自願參與t了莫林的藥劑實驗, 并成功産生獸化特征, 洛焉手裏的檢測報告就是證明。”
記者目瞪口呆,連洛焉都愣住了,手指下意識想要蜷縮起來,但卻被段飲冰緊緊握在掌中, 一動也不能動。
Advertisement
他的掌心溫暖幹燥,在這樣的情況下甚至沒有一絲黏膩的冷汗。
在場一片寂靜, 記者面對着這顯而易見的驚天新聞,一個個幾乎都是有嘴不敢問——誰都知道,這件事不管怎麽問,怎麽答,都是對教會權威的挑釁。
而教會的執行官就坐在高臺一側,半點參與的意思都沒有,甚至仿佛看戲一般饒有興趣地翹起腿,就差拿把瓜子了。
而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僵持的局面下,最後冷笑出聲的居然是夏煊。
他緊盯着洛焉和段飲冰交握的手,甩開他母親的阻攔,滿目荒唐地笑起來:“你……段老師,你什麽意思?你自願?你和洛焉是愛人?怎麽,這一年來你被她折磨瘋了?”
夏煊笑着看向執行官十七:“執行官大人,您剛才說,教會之所以決定不追究洛焉的異常值,是因為教會認可了洛焉因為……呵,因為愛情,因為愛情帶來的激素影響性情大變,甚至異常值達到百分之九十四這一觀點,對嗎?”
十七挑挑眉毛:“對。”
“那麽我可以證明,洛焉在說謊。”夏煊的神情裏帶上了一絲扭曲的痛快,“洛焉不愛段飲冰,我手裏有證據。”
十七卻并沒有先關注他口中的“證據”,反而頗為有趣地笑了一聲,好奇地問道:“請問你誰?你以洛小姐什麽人的身份,來證明她說謊?”
夏煊臉上血色一湧。
他是夏卓成的私生子,是洛焉有着一半血緣的親生哥哥。
偏偏,他繼承的是夏卓成那卑賤的,肮髒的,只能依附于妻子的那一半,而不是洛焉母親那高貴的,富裕的,生來即被萬千寵愛的那一半。
即使現在,夏卓成和林芙青已經結婚,即使明眼人誰都知道他是個私生子……
夏煊咬着牙關:“我是……她哥哥。”
十七:“哦……哥哥。可惜教會不承認非血緣,非婚姻的親屬關系。”
夏煊:“我和她是……”
夏卓成臉色變了:“小煊!”
他是入贅洛家的,即使許多人已經知道夏煊明面上說是林芙青上段失敗婚姻留下的孩子,實際上是他的私生子。
但這和當衆承認是不同的!
夏煊也瞬間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必要陷入這個自證陷阱,畢竟證明洛焉說謊這件事根本不需要什麽特別的身份。
他差點被這個執行官繞進去了。
但想到這裏,夏煊又隐隐心驚……教會偏幫的态度太明顯了。
可是為什麽?昨天他們帶走洛焉和段飲冰的時候,明明是公事公辦的!
夏煊立刻想要轉換話題直接将衆人的注意力放到他拿出的“證據”上,洛焉卻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已經遞到嘴邊的話頭。
她坦蕩地朝執行官笑了一下:“執行官大人,如果按教會的說法,他和我的确有親屬關系。”
洛焉的目光落在夏煊身上。
她畢竟不是原主,對這一家人本來并沒有什麽深到骨子裏的仇恨,無非就是覺得惡心罷了。
如果沒有答辯那天發生的事情。
洛焉:“畢竟,一半的血緣也叫血緣,同父異母,也是哥哥。你說對吧,哥哥?”
夏煊的臉白了。
他沒有想過,洛焉第一次叫自己哥哥,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所期待的,明明是洛焉在教會的囚禁地,可憐地跪在他的腳下,一邊哭着叫他哥哥,一邊哀求他幫幫自己,然後就這麽做一只很乖很乖的小狗。
明明該是這樣才對。
為什麽會變成在所有閃光燈下,在所有人面前,扒下了他最想要藏起的出身?
“哈?”夏煊有點尖銳地笑起來,在晃眼的鏡頭下,看上去居然詭異得冷靜了下來,“洛焉,你還在嘴硬嗎?”
他的臉上帶着模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眼睛裏的欲/望和野心:“我手裏有證據,視頻,圖片,什麽都有。你将段老師囚禁在身邊,你虐/待他,侮/辱他,傷害他……你要是不怕,我可以給所有人看你們是怎麽相處的,看看段飲冰幾次被你折磨到瀕死的樣子。這樣你還敢說,你的異常值變化是因為你愛他?你在說笑話吧!”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段飲冰身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小的橢圓形金屬,按了上面的按鈕。
鮮血淋漓的畫面瞬間被打在高臺後的屏幕上,夏煊為了證明他們之間不可能有溫情,挑的都是段飲冰傷口的特寫,和鞭子鐵夾在皮肉上咬出鮮血的瞬間。
在場的記者一片嘩然,閃光燈連綿不斷。洛焉緊緊抿起嘴唇,段飲冰的臉色慘白一片,幾乎沒有任何血色。
這是夏煊手中他們最無可辯駁的東西,原主對段飲冰所做的一切。
“執行官大人。”夏煊幹脆放棄了和洛焉他們辯駁,直直地看向執行官,“您敢相信,這樣的兩個人相愛嗎?”
話到如今,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釘在了洛焉身上。她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幾乎明目張膽地晃了晃段飲冰的手,眼裏含着笑意,責備又安撫地看向他。
早知道,按我們原本說好的來就可以了,你不該臨時改說法的。
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你不舍得我被任何人罵,舍不得我沾上任何一點髒污。
但是沒關系,到這裏夠了。
剩下的,該我來背負了。
段飲冰在她眼中讀出了這些話來,他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
因愛生恨也好,追夫火葬場也好,這并非一個圓不回來的愛情故事。洛焉看了那麽多小說,雖然不會寫,但随便掰扯掰扯,倒也是一段茶餘飯後不錯的談資。
無非就是她在故事裏扮演了那個最開始強取豪奪,後來幡然悔悟的人渣罷了。
“那些是我的興趣!”
洛焉愕然回頭。
段飲冰的嘴唇顫抖了一下,喃喃重複一遍:“是我的興趣……”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挂上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如一張飄忽的紙,就連陽光都能輕易刺破。
“夏少爺,我不是說了嗎,在獸化之前,我就和洛焉……私交不錯。她知道我的一些興趣,她喜歡我,她願意滿足我,即使她以前從未接觸過這些。”段飲冰的嘴唇麻木地張合,那雙犬耳難以抑制地顫抖着。
但他的聲音很穩,穩得仿佛在陳述什麽再直白不過的事實。
“她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我教她的,雖然一開始可能有些手生,把場面弄得不太好看。但這不是洛焉的錯,是我沒有教好。”他輕輕地微笑着,手指向前探過去,直到輕輕将洛焉顫抖的手再次握進掌心,“我是……她的老師啊……”
洛焉:“段老師……”
“事實上,我現在看到這些影像,回想起當時的感覺,依然會覺得……心動和興奮。”段飲冰沒有讓洛焉說話,目光掃過連綿的鏡頭和閃光。
他将自己包裝成一個可以被賞玩的玩具,就這麽血淋淋地剖開在鏡頭面前,讓所有人看裏面虛假髒髒的欲/念。
“洛焉是善良的,善良,幹淨,美好,世界上最好的詞都可以用來形容她。如果不是因為愛我,她怎麽可能為我做這些事?”他最終看向夏煊,微笑着問道,“夏少爺,在您淺薄的認知裏,這不能被稱為愛情嗎?”
洛焉的鼻子微微酸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哭。
絕對不可以。
夏煊咬牙切齒:“你瘋了,段老師。你有沒有想過,今天的直播,你以前的學生可能都在看。你要讓他們知道,你是這種人嗎?這種……賤種?”
是啊,他的學生可能也在看着。
曾經這個因為被原主用狗的形态牽到學校而崩潰的人啊,他的心裏本有那麽一塊不允許被侮辱的淨土。
“只是個人興趣而已,怎麽哥哥你說得段老師好像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洛焉咽下哽咽,反握住段飲冰的手,“倒是,哥哥。我想問問你,我和段老師在自己家裏玩自己的情趣,你怎麽會有這麽多視頻圖片。”
洛焉逼着自己笑起來,仿佛真的好奇又失望似的,嘆氣道:“哥哥,你監視我啊?”
她不等夏煊回答,将聲音提得更高:“還有前天,夏卓成和林芙青的婚宴。你趁着我去學校的時候強行從我家帶走了段老師,t還找了一群人試圖虐/殺他。哥哥,你安的什麽心?”
“還是說,你就喜歡搶我的東西。很久以前就搶走了我爸爸,之前想搶走段老師,今天又想靠這場記者會搶走整個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