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離開學校,一向叽叽喳喳愛說話的趙玲玲反常地沉默了,直到兩人快分別的路口,趙玲玲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婉兒,班長是不是又問你,家裏有什麽難事?”

段婉詫異,看趙玲玲的樣子,她應該隐瞞了些事。

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段婉借坡下驢反問道:“是啊,班長最近很愛關心同學的閑事呢!”

趙玲玲把頭發別到耳後,嘟了嘟嘴,說:“班長上次問過我,我沒說!也不知對不對?”

段婉明白了,怪不得姜智明這麽自大的人,居然也願意主動攤牌,原來是他的需要的盟友沒有拉攏成功。

趙玲玲怕段婉誤會,向她解釋:“你媽讓你退學又不是什麽好事情。我知道你自尊心強,你家的事同學們也都不知道。要是大嘴巴李大鵬知道了,不知會編出什麽故事來。我不想讓你難堪。現在想想,班長是不是只是好意呢?我們沒誤會他吧?”

“班長解決不了我家的問題,我也沒告訴他。”

趙玲玲得到了段婉的反饋後,才如釋重負地重新展露出笑容。

趙玲玲願意站在她的立場,段婉已經很感動了。她知道,趙玲玲有多崇拜姜智明,大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和姜智明拉近距離,但她最終選擇了幫朋友。

段婉自愧不如。

她記得上一世的自己從來不缺朋友,生意場上,人脈就是財富。

創造機會和拉關系是段婉擅長的,可惜她和她的朋友們之間有的也只是共同的利益,人與人之間總是隔着一道透明的牆,從沒有真正靠近過對方。

大家相互利用,保持着友好的關系。可對方一旦失去了交往價值,友情也就随風散去了。

段婉總是紮在人群中,但卻時常感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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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不勝寒,是環境帶給她的,也是她親手給自己制造的“囚籠”。

穿到原主身上後,段婉一直都在抱怨,爹不親娘不愛,生活還處處都是“坑”。

可這一刻,趙玲玲突然讓段婉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來自一個小女孩不求回報的情誼。

來到“這兒”,并不是一無是處,她有朋友了,真正的朋友!

周日一大早,段大富和劉玉芬去遠房親戚家吃喜酒去了,家裏只剩下段婉和段國棟兩人在家。

段國棟沒吃早飯,一覺睡到中午。起床後喊了半天“媽”,才想起劉玉芬沒在家。

段國棟餓得肚子裏直打鼓,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了。想到段婉在家,他像往常一樣,一腳踹開了姐姐的房門,大聲叫嚷着肚子餓了。

段婉正忙着寫作業,懶得搭理段國棟。就把早上段大富留給她的零用錢扔到桌子上,“自己去小賣店買點什麽吃,你媽下午就回來了。”

段國棟見段婉對他愛答不理的态度,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了,心生不滿。他把零錢揣進衣兜裏,仍然像是一塊木頭似的,站在段婉面前不走。

段婉用餘光瞟到段國棟,放下手裏的筆問他:“你還有事?”

“我不吃零食,我要吃紅燒肉!”

“家裏沒有紅燒肉,你媽走時沒給你留飯!”

“我現在想吃了,你去給我做!”

段婉嗤笑了一下,這小崽子是越來越不知好歹了。她發善心把零錢全給他了,還反倒是得寸進尺起來了。

段婉指了指門口,對段國棟立下了最後通牒:“我要寫作業,你出門時把門關緊。”

以前的段婉很遷就段國棟,只要他鬧一鬧,想要什麽,姐姐一定會滿足他的。這幾日,連着在段婉這兒碰t了幾次“釘子”的事,段國棟早就不記得了,他以為這次也會和以前是一樣的。

他見段婉不理他,繼續低頭寫作業,突然跳上桌子,把她作業全部扔到地上,拉着段婉的馬尾,大聲叫嚷着:“我就要吃紅燒肉,你去給我做。”

段婉猛地拍開了段國棟的手。心慈手軟是不行!這小子還真是欠揍,不打在身上不知疼!

段婉抓起桌上的文具盒,對着段國棟的肩膀用力砸下去,“你叫喚什麽?要是不想吃,把零錢給我拿出來!”

段國棟退後了兩步,懵了!

随後,他像是噩夢被驚醒,帶着哭腔尖叫:“你打我,你怎麽能打我???”

這個家一直都只有段國棟欺負段婉的份兒,掐她打她罵她,段婉一向都是逆來順受,連回嘴都不敢的。

“打的就是你,教教你怎麽做好個弟弟!”段婉早就受夠了這個動不動就橫行霸道,專告歪狀的壞小孩了。

段國棟氣急敗壞地揮舞着雙手向段婉撲過來,力氣不夠,卻被段婉反手推了一個大屁墩。

段國棟順勢坐在地上不起來,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又哭又鬧,大聲喊“媽”!

劉玉芬不在家,現在段國棟就是叫破天也沒用。

段婉擰住段國棟的耳朵,準備拉他起來:“哭什麽哭,初中生什麽事都坐地下喊媽。現在跟我出門去,讓你的同學們都看看,我家唯一的男孩,居然是個熊包!”

段國棟立即止住了哭聲,他這個年紀自尊心還是有的。在家裏怎麽胡鬧都可以,在同齡人面前他還是要維持形象。可不能人看扁了,更何況這個胡同裏住着的,還有他一直心儀的沈嬌嬌呢。

段國棟主動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看着段婉,被段婉回晼了一眼,又底氣不足地低下頭,可仍然嘴硬地撂下一句:“你等着!”

段婉白了他一眼,撿起地上的作業本,繼續寫她的作業。

晚上吃飯時,段國棟一直蔫蔫的,低着頭努力巴拉着碗裏的飯,擺在眼前的菜也不動筷子。正眼都不敢瞧段婉這邊一眼。

劉玉芬發現了寶貝兒子不太對勁兒,又是試額頭溫度又是看臉色的,确認了段國棟沒生病,突然問了一句:“小寶,下午在家,你姐沒欺負你吧?”

段國棟放下筷子,悄悄地瞄了一眼姐姐段婉,她倒是鎮定,面色平靜的像是中午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絕好的報仇機會來了,可段國棟退縮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怕什麽。

頭搖的像個撥浪鼓,矢口否認道:“我姐她……她才不敢欺負我!”

劉玉芬的心放下了,給段國棟加了一塊肉,繼續和段大富絮叨起家庭瑣事。

無意間,段國棟和段婉的目光交彙,他把頭低進飯碗裏,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慌忙躲開了。

段婉在心裏冷笑,段國棟難得這麽聽話!他這欺軟怕硬的性格,以前還是真的欠教育了。

吃過晚飯,段大富敲開了段婉的房門,他拿給段婉一個蘋果。一進屋就笑得讪讪的,皮笑肉不笑,堆了一臉褶子,準沒好事。

段婉坐到自己的床上,把椅子讓給段大富坐。段婉以前雷厲風行慣了,最不喜歡和人打啞謎,沒等段大富東拉西扯找話題,直接就問:“爸,你找我什麽事直接說吧!”

段大富撓了撓他頭頂上僅剩下的幾根頭發,下意識地看了看房間的大門,支支吾吾地說:“本……本來吧,這……這事應該你媽和你談,但怕你們娘倆又吵起來,就我來說吧。婉兒,退學上班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我們廠最近在招女天車工,你要是覺得行,爸就和領導說……”

“我不會退學的。”段婉打斷了段大富沒說完的話。

段大富有點尴尬,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來段婉的房間前,劉雲芬就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了,硬來可能是行不通的。但他們的這個女兒,一向懂事孝順,又禁不住勸,讓段大富過來打親情牌,她應該可以服軟。

“婉兒,你知道爸爸的工資就這麽多,一家四口的生活費,還要供你們兩個學生讀書,真是有點吃不消啊!”

段婉低着頭,半天沒出聲。

段大富以為自己的苦肉計起了效應,興奮地說:“天車工其實很輕松的,轉正後每月還有三十多塊錢拿。小寶成績不行,你媽都和東院的王老師說好了,你掙的工資可以給王老師做小寶的補習費。”

段婉突然被段大富的話給逗樂了。

這是拿她當什麽了?讓她辍學上班還不夠,掙的工資還要填補給她那個不成氣候的弟弟。

人善被人欺,但也不要這麽過分啊!

段大富被段婉笑得心裏直發毛,心裏卻依然奢望着,這孩子不是因為能給家裏減輕負擔,高興的吧?

段婉從桌上拿出一張紙給段大富明明白白算了一筆賬:“爸,你每個月工資300多。我的高中學費加上書本費一年是19塊。我沒有課外補習,你們也沒給我買過課外輔導書。我現在穿的衣服還是初中時期的,你們幾年都沒給我做過一件新衣服了。本該屬于我的糧票肉票布票,全都貼補給小寶了。我媽把爛菜葉和榨菜都留給了我,每個月我的餐費,可能連5塊錢都用不到。我這個‘學生’是真的給家裏添了負擔?還是你們覺得給女兒花一分錢都是心疼的呢?”

段大富用力抓了抓頭發,把頭頂上僅剩的幾根頭發都抓了下來,卻一句話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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