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你瞎搗什麽亂, 誰要和你定親了?”段婉一股無名火直沖到頭頂,對着陳韬喊起來。

越想越鬧心,真是沒一件順心的事, 剛按下葫蘆又浮起了瓢。

段婉沒誤會陳韬的好心,但他總是好心辦壞事, 添堵正堵心口窩。

陳韬第一次被段婉吼,吓懵了,楞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和段婉認識十幾年,從穿開裆褲時就在一起玩, 她從未對他發過火,乖得像只小白兔。本以為替她解決了退學的事,段婉會感激他, 沒料到她會如此不滿意,還這種态度對待他。

一瞬間的呆滞後,陳韬突然明白了,開始心寒,随後心裏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想來想去,答案只能有一個,他們之間有第三者出現。

“一定是段婉班上的那個男同學,上次見到的。否則段婉不會對我這個态度。”陳韬暗忖, 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實。

“你喜歡你班上的那個小白臉是不是?”陳韬眼裏都能冒出火,喊得聲嘶力竭,恨不得讓全世界都聽見他的委屈。

段婉若是膽子小點,會被陳韬的粗魯吓哭, 多虧她是少女的身體阿姨的心,處理突發事件有些經驗。

“你亂想什麽?我不想和你定親與別人有什麽關系!”段婉态度緩和下來, 希望她和陳韬都能平靜,好好把問題解決掉。

“你若不是喜歡上別人,為什麽不想和我定親?你就是移情別戀!!t!”陳韬一點都不平靜,一看段婉忍讓就是心虛,他聲調裏都帶着顫音,身子都抖起來了。

“我也從來沒喜歡過你啊,變心又是從哪兒講起?”這話段婉都到嘴邊了,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陳韬愛沖動說話不過大腦,但本質不壞,對她又是真心實意的關照。

段婉不想過河拆橋,她剛“來”時,陳韬沒少幫助他。傷害一個青春期孩子的心,對他是致命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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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她何嘗不是這樣,心比天高,過于理想化,愛情大過天。

将心比心,段婉也是“過來人”,她耐着性子向陳韬解釋,“我沒喜歡誰,我們還是高中生,現在談婚論嫁是不是太早了?”

“能和廠長的兒子談,為什麽不能和我談?還說沒變心呢!”

陳韬氣鼓鼓地噘着嘴,一句解釋都聽不進去,認準了段婉不同意的原因就是他想象的那樣。

段婉真要哭了,淚全流進心裏。

她看着陳韬,就像自家不聽話的小孩,怎麽勸都無濟于事。

作為“自己”時,段婉沒有孩子。怎麽教育孩子,這門功課她不及格,甚至連考場都沒上過。

說太絕情的話,不合适。說得太含糊其辭,又給對方瞎想的錯覺。

怎麽做都不對!

這難題,段婉徹底沒轍了,比對付劉玉芬一家難多了。

“總之,定親的事不可能,和誰都不可能!我目前只想好好學習。”

段婉只能把話說的這裏,陳韬能理解最好,不理解她也沒辦法。

不等陳韬反駁她,段婉拿好東西先走,陳韬氣鼓鼓地跟在她後面,兩人像是千年冤家,都繃着臉不說話。

回到大雜院,院裏一個人都沒有,平日喜歡在院子裏拿着收音機聽評書的老李頭也不在,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這樣的安靜反倒讓人心裏更打怵,像是狂風暴雨前的短暫寧靜。

段婉和陳韬沒說話,各自回了家。

段婉家也安靜得不正常,段大富和劉玉芬不到九點就都上床睡覺去了。

段國棟倒是很正常,樂呵呵地坐在電視前看電影“大李小李和老李”,眼睛都要貼到電視上了。

平時,劉玉芬見段國棟這麽看電視總要唠叨幾句:“眼睛不要了,離遠點,看瞎啦!”

可今兒卻睡在床上死豬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電視機的聲音大得隔壁屋都聽得見,難為這兩口子就能睡得着?

段婉覺得不太對頭,劉玉芬答應了陳韬家的提親,能這麽鎮靜?她心裏裝不住事,不說出來怕擱肚子裏長毛了。

段婉靠着門框對裏屋看電視的段國棟招招手,“段國棟,你出來一下!”

“不去,我看電視呢!”段國棟連頭都沒回,對着電視機屏幕繼續傻笑。

“我帶了好吃的,你……”

段婉話還沒說完,段國棟已經蹦到她面前,伸出一只小胖手,問:“啥好吃的?”

“真是一頭豬!”段婉心裏暗自罵着,臉上還裝出神神秘秘的樣子,拍了拍身上的斜跨書包,把段國棟往門外拉。

“當然是好東西了,同學給的。我先問你件事。”

“啥事?”

段國棟眼睛都要掉進段婉的書包裏去了,現在別說是一件事,十件事都沒問題。

“你爸媽怎麽睡這麽早,晚上出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我放學回來他們就睡覺了!”段國棟伸着脖子對着書包直吧嗒嘴。

“六點多就睡了?”

“嗯!”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難道是生病了?”段婉暗忖,可馬上否定了結論。

陳韬說劉玉芬收了他們家一少半的定親錢,聽說數目不少,她那麽愛錢,就算是發燒四十度也能從床上爬起來炫耀,不會是生病這麽簡單。

兩口子又憋什麽壞招呢?躲什麽呢?

“好吃的呢?”段國棟兩只胖手都伸出來,急得在原地直蹦高。

段婉意思意思翻了下書包,對着段國棟攤攤手,“糟了,落書桌了,忘帶回來了。”

段國棟不信,腦袋差點鑽進段婉的書包裏,整整翻了三遍,真的除了書本什麽都沒有。

“你騙人!”口腹之欲沒填滿,段國棟喪氣得嘴能栓頭毛驢。

“明天給你帶!”

段婉把段國棟推回裏屋,轉身回自己的小屋,并插上了裏面的門鎖。

段婉作業都寫了多半頁,還能聽見段國棟在外面嘟囔呢。

劉玉芬躺在床上根本就沒睡着,知道兒子受了委屈,又被段婉這丫頭忽悠了。幾次想下床替段國棟出頭,咬牙才忍住的。

段大富是真睡着了,讓劉玉芬出去退錢,他就坐在家裏喝上了。

想到自己就要當上副主任了,怎麽都要提前慶祝一番。

家裏的剩菜對付着,灌了快一斤白酒,劉玉芬還沒回家,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劉玉芬拿着錢出了家門後,越想越舍不得給人送回去。

他們家與郭廠長當親家的事,劉玉芬就覺得不靠譜。人家是大官,他們家只有巴結的份兒,怎麽想都占不到便宜。

就算段大富能在車間當上了副主任,也是過眼煙雲的事,人家能提拔你也能撸你下來,天天這樣提心吊膽的,還不如找陳韬他們家實在。

再說,如果未來女婿是陳韬,還能指使他幫着幹點活。郭廠長的兒子能幹什麽?每次來家裏還不得當祖宗供着。

最主要的,郭廠長家沒誠意,定親的事口說無憑,一毛錢都舍不得掏出來。

上次上門來,一家三口就帶了二斤蘋果,越是有錢越是摳門。

還有,郭廠長老伴兒那個态度,板着一張老臉給誰看呢?光沒借上,倒是惹了一肚子氣。她劉玉芬也不是好欺負的。

……

舍不得手裏這兩千塊錢,劉玉芬給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

最終,她抱着錢又回家了,連陳韬家的門都沒進。

正想不到好辦法做通段大富的工作,他喝醉睡着了。

劉玉芬也早早躺下了,避免和段大富打照面,問起來沒法交代。

雖說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但快活一天是一天。

拖得久了,沒準段大富自己就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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