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職業病

職業病

孕婦安妮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她的性格很溫和, 整個下午,她從未開口麻煩淩惜做過任何事,以至于淩惜除了到門口接過廚房那邊送來的晚飯外,什麽都沒幹。

瑪麗比淩惜更過分, 她直接趴在窗戶邊的桌子上呼呼大睡, 就好像晚上根本沒睡過覺似的, 一頭栽到了天黑。

窗外的天空愈發黑沉了。

一聲悠長的鐘聲自牆上的挂鐘裏傳來, 淩惜擡眸瞧了一眼表盤, 已經到晚上8點鐘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下班,9點,還是10點?

生産隊的驢都不帶這麽幹的。

正當大半天都無所事事的淩惜厚顏無恥地在心中吐槽的時候,三聲清脆的敲門聲自門口處傳來,接着響起的是女人冰冷的嗓音, “新來的女仆,你該回去了。”

淩惜記得這個聲音,她拉開門, 門口站着的果然是白天帶她到這來的女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t學城

女仆依舊頂着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她用呆滞的藍色眼球盯着淩惜說:“到休息時間了,你去左邊的那條走廊,總管正要為你們這些新人分配住處。”

說完, 女仆就如幽靈般輕盈地走遠了。

淩惜回過身, 對平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女人說了一聲晚安,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還沒醒過來的瑪麗,走出了房間, 輕輕把門帶上。

她穿過大堂,來到了大堂左邊的走廊裏, 眼前便出現了女總管和其他玩家的身影,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上,似乎在等人集合。

淩惜默默地歸了隊,站在了顏靜的身邊。

淩惜這個站位自然是別有用心,不過,她還未來得及和顏靜說上一句悄悄話,又有兩人一前一後地從大堂那邊走了過來,是有着金色眸子的高挑青年和那個頭發蜷曲的清秀男人。

Advertisement

女總管也朝那兩人望了一眼,抱起了胳膊,一副領導要發話的模樣。果不其然,她馬上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了,我就說一下規矩。”

“每天早上大約7點,你們就得起床收拾了,廚房那邊也會陸續給你們送早飯。”

“到8點時,你們正式開始工作,晚上8點休息,中間的午飯和晚飯到時也會有人給你們送過來。”

“從8點到10點的這兩個小時之間,你們可以自由活動,活動範圍是室外和住宅的一樓。”

“二樓是老爺和夫人的住處,沒有老爺和夫人的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任何時候都不允許到二樓去,都給我牢牢記住了。”

“10點以後,所有人都要休息,你們都給我乖乖在各自的房間裏呆着,不許出去。”

人已經到齊了?

淩惜用目光粗略掃過在場的玩家。

不對,他們開局有十二人,現在只剩下十人了。

走廊的一邊是大扇的玻璃窗,一邊是成排的房間,女總管看向她面前的這扇房門,眼睛漫不經心地往旁邊一掃。

女總管:“從這扇門往後數,總共有六個房間給你們,每間房最多住兩個人,前三個房間給女仆,後三個給男仆。至于誰和誰當室友,誰住哪個房間,你們自己來定。”

女總管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玩家們在原地面面相觑,一股微妙又複雜的氣氛在人堆裏擴散開來。

淩惜微微挑起了眉,她注意到,本該趕到卻沒有趕到的第十一位玩家是個女玩家,就是那個開局便試圖讓人解釋眼前狀況的、禮貌的女新人。

不出意外的話,她已經死了。

現在剩下五個女玩家和五個男玩家,她們、他們要分別分到三個房間裏去,那女、男玩家裏必定各有一人要落單了。

落單的人可是很容易死的,誰會落單呢?

游戲這麽快就開始讓玩家互相競争了。

淩惜正思索着,忽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那人自然是站在她身邊的顏靜。

淩惜面上絲毫不顯,只悄悄擡手,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将指尖點在了顏靜垂在身側的手掌掌心上,畫了一個小對號。

達成共識。

“我說,我們在這杵着也只是在白白浪費時間而已。”之前就被淩惜特別注意過的高挑棕發女人開口打破了沉默。

棕發女人說話的時候,她嘴角的那一顆痣也在上下跳着,“這幾扇門都沒鎖,大家先随便找個房間進,這個游戲是怎麽回事、今晚我們怎麽分配房間,這些問題都可以慢慢聊。”

棕發女人說完,便推開了第一扇門走了進去。

有趣的是,在女人進入房間後,男玩家沒動,淩惜和顏靜這兩個暗中達成組隊的女玩家沒動,另外兩位女玩家卻很積極。

她們彼此對視了一眼,突然好似領悟到了什麽,争先恐後地往門口沖過去,幾乎是同一時間擠進了房間裏。

淩惜挑起唇角。

這個棕色頭發的女人很聰明。

棕發女人立刻進入房間,既是為自己“大家先進屋再商量事情”的提議做出了表率,在其他女玩家的眼中,她也是在三個房間裏先選好了自己今晚要睡的地方。

女玩家們都不算太蠢,她們知道晚上會有人要獨自住,淩惜和顏靜自然是不用再為這件事操心了,可對于剩下那兩位女玩家來說,就不是了。

如今,看起來比較有主見的棕發女人已經選了房間。

除非這兩位剩下的女玩家有魄力,組隊孤立棕發女人這個可能的大腿,不然,這就是一場較量,誰先搶到棕發女人室友的位置誰就贏了,輸家就只能被迫落單。

所以她們才會如此積極地跟着棕發女人進了房間。

而女玩家們如此配合,更是初步樹立起了棕發女人的,見此情形,男玩家們多半也會聽棕發女人的話,進屋商量。

淩惜看破了棕發女人的陽謀,卻也十分配合。

在這三位女玩家都進入房間後,淩惜才不緊不慢地走進了門內。

門後是一個和孕婦的房間差不多大的卧室,進門左右兩邊的空地上各擺了一張木制的單人床,床邊靠牆各放着一個衣櫃。

兩張床之間是一張花花綠綠很耐髒的粗布地毯,不遠處空地上擺了一張圓桌,桌子下面放着兩把不帶靠背的木椅子,房間角落裏還有一個藤編搖椅。

棕發女人在左邊那張床上坐着,她旁邊還有一個女玩家。

那個女玩家得有三十多了,皮膚狀态看着還算年輕,臉上卻帶着濃濃倦意,給人以一種平時很操勞的感覺,她搓着微微發紅的雙手,時不時就朝對面瞟一眼。

對面自然是右邊那張床了,另外一位女玩家就坐在上面,她雙臂張開撐在身體兩側,俨然已經把這張床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這個女玩家看起來二十幾歲,留着剛到下巴的黑色短發,一雙眼睛又圓又黑。一個錦鯉紋身躍然于她的右手背上,栩栩如生,很是顯眼。

兩張床之間的氛圍挺微妙的,淩惜穿過中間的過道來到桌邊,将兩把木椅子從桌下拖了出來,和顏靜一起坐上去,打算默默看熱鬧。

女玩家們都進屋了,男玩家們也就紛紛走了進來,最先進門的是那個頂着小卷毛的清秀男人,在他身後,那個外表相當耀眼的高挑青年也走了進來。

在孕婦房間裏的時候,淩惜很閑,便思考着這個青年的事。

青年雖然長得很像屠夫,但他的表現就是玩家應有的狀态,而且那個殺人如砍瓜切菜似的屠夫也不像是會乖乖幹仆人工作的樣子。

淩惜越想越對自己的記憶沒自信了,她覺得,這個青年說不定真的就是個玩家。

這場游戲是PVE,收集情報、對付Boss,她免不得要與其他玩家合作,她還是別疑神疑鬼,與這種看起來比較強的玩家交惡就不好了。

淩惜這麽想着,淡淡擡眸看向門口。

之前的結論在一瞬間被推翻。

那個黑衣青年在穿過門口的時候突然彎下了腰。

青年的确相當高挑,在這批玩家中,他的身高都能取“鶴立雞群”的字面意思進行比喻了,但房間門框設置的高度也足夠,他完全可以正常地走進來。

就算是高個子人的習慣,青年也只需要微微低下頭就好了。

然而黑衣青年卻将肩膀收攏,彎下了腰,他邁進門的時候,腳甚至是有一點歪斜的,明顯是要側着身進來的前兆。

這個姿勢、這個習慣,和當初淩惜被屠夫追逐躲進屋內、端着槍看着屠夫擠進門裏時目睹的場景一樣。

一、模、一、樣。

青年似乎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怪異和不妥,瞬間調整回了正常的姿态,其他玩家也沒有在意他的小抽風。

然而淩惜的心卻久久平靜不下來,懷疑是懷疑,她還能保持冷靜,但當她真正确定青年就是屠夫後,她就很難再淡定了。

淩惜覺得氣血上湧,她伸出左手握住了桌子的邊緣,緊緊捏着,手甚至微微發着抖。

她垂眸看着自己蒼白的指尖,都不知道這只手是因為用了太大力而顫抖,還是因為曾經被屠夫害得幾乎全部撕裂、再見到兇手而恐懼得發抖。

淩惜抿着唇,盯着青年金色的眸子。

屠夫怎麽會變成玩家?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淩惜不願意讓自己的失态表現得太明顯,她只瞧了一眼青年,就垂下了頭。

而青年似乎也什麽都沒有感受到,他邁開長腿徑直來到了藤椅前,像個老大爺似的靠坐了上去。

他沒有往淩惜那邊看過一眼,只懶懶地擡起手撐t着額頭,歪頭想着剛剛自己犯職業病時,少女突然瞪大的眼睛。

真好玩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