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孕婦

孕婦

在玩家們的沉默中, 這場血腥的屠宰總算是結束了。

女仆們站起身,甩甩長刀上的血,走回了原位。她們依舊保持着先前優雅的站姿,臉上詭異的笑容也被僵硬的表情取代, 就像是短暫地拿下了面具又重新戴上。

而血跡卻牢牢黏在了她們的皮膚和白圍裙上, 和她們腳下那具四分五裂的凄慘屍體一起無聲控訴着。

短短幾分鐘內, 就有一名玩家死亡了。

直到此刻, 地獄才終于公布了本場游戲的規則。

[游戲名稱]:最後的晚宴

[游戲人數]:12

[通關條件]:玩家存活至第五天晚上12點。

[補充說明1]:今天即為第一天。

[補充說明2]:本次游戲場地為黑栅欄的圈內範圍, 玩家不可以離開這個範圍,違者抹殺。

[補充說明3]:本次游戲中玩家地位較低,玩家不能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故意攻擊任何NPC,違者抹殺。

“都看見了吧,不聽話的仆人就是這個下場。”

就在淩惜剛消化完規則時,高冷的女總管又發話了。她垂眸瞧着腳下的血泊和裏面四分五裂的屍體, 露出了個“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的笑容。

女總管擡手對着玩家們輕點道:“你,還有你,你們倆負責擦幹淨宅子裏的窗玻璃;你, 馬上去後廚洗盤子......”

眨眼的功夫,幸存的玩家們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Advertisement

分配完工作,女總管便催促玩家們去幹活,連互相介紹了解的時間都沒給他們留。

規則上明确說玩家不能攻擊NPC, 仆人的命有多輕賤, 玩家們剛剛也見識到了,別無他法,他們只能乖乖地往各自的崗位走。

淩惜分到的工作是照顧孕婦, 至于孕婦是誰,女總管沒說, 只單獨指派了一個NPC女仆給她引路。

淩惜追随着女仆的步伐走進屋內,進門便是用來臨時待客的大堂,大堂的天花板直通到屋頂,她站在門口處,擡眸就能瞧見二樓的緩臺。

無數級臺階分別自大堂兩側的地面呈內扣弧線向上延伸,将兩個樓層連接起來,被兩個樓梯環抱着的空地就是大堂範圍。

這大堂既寬敞又華麗,地上鋪着藤草花紋的藍白地毯,一張米色長沙發擺得正對大門方向,沙發前是一張長度稍短些的玻璃茶幾。

茶幾兩側各是一張單人沙發,與長沙發呈三面環繞狀,茶幾上用漂亮的茶具泡着玫瑰花茶,縷縷熱氣在壺嘴處升騰着。

長沙發後幾米處就是支撐着二樓緩臺的牆壁,牆壁上挂着一幅色彩明麗的風景油畫。

二樓緩臺牆壁差不多的位置上也挂着一幅油畫,這是一幅肖像畫,畫框要大得多,裏面是一個脖頸修長、戴着珍珠項鏈的美麗女人。

淩惜只是邊走邊随意四處打量,腳下的速度絲毫未減緩,前方的女仆卻好似能察覺到她的分心。

女仆突然扭過頭來,機器人一般毫無感情地開口告誡道:“這棟住宅分成兩層,一樓是仆人們的活動範圍,我們的房間、廚房、洗衣房等等都在這一層。”

“二樓是老爺和夫人的房間,除了完成總管給你分配的工作、或者你得了老爺和夫人的命令這兩種情況,你都不許踏入二層。”

“這是很重要的規則,你記住了嗎?”

淩惜點點頭,可這女仆依然沒有轉過身去,她用兩只呆滞的眼球死盯着淩惜的t臉,機械而陰冷地重複着剛剛的問題,“這是很重要的規則,你記住了嗎?”

一股顫栗感悄無聲息地自尾椎骨爬上了後頸,淩惜本能地預感到,如果她的态度再不積極端正些,她就要步剛剛那個腎虛中年男的後塵了。

淩惜連忙說:“我記住了,我定會本本分分地工作,絕對不會觸犯禁律的。”

女仆這才滿意地轉回身去,繼續帶路。

大堂的左右兩側各是一條走廊,淩惜跟着女仆走進了右邊的走廊。

經過了幾個房間後,女仆突然在一扇虛掩着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她側過身對淩惜道:“快進去吧,你要照顧的人就在這個房間裏了。”

說完,不待淩惜回答,女仆就匆匆離開了。

淩惜獨自站在房門前,注視着女仆遠去的身影,腦海中回放着剛剛女仆說話的畫面。

女仆在看着這扇門時,她臉上那張僵硬的“面具”居然短暫地出現了一條裂縫——她翻了個白眼。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淩惜還是眼尖地捕捉到了,那個表情分明是不屑,是鄙夷。

房間裏到底是什麽人?

帶着疑問,淩惜擡手輕輕在門板上敲了三下。

門後很快就傳來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接着門被從內打開了,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看起來和淩惜差不多大、身形也很相似的年輕女仆。

女仆看到淩惜後挑了挑眉,問道:“你也是被總管派過來照顧人的吧?”

淩惜颔首,“是的,我叫零,是新來的仆人。”

“你好,我是瑪麗。”這個女仆和淩惜先前見到的那幾個明顯不同,她是一個有正常情緒反應的活人。

簡單地認識了下後,瑪麗松開門把手往裏走,“進來吧,記得把門帶上,我正好要換新床單,快來幫我的忙。”

淩惜走了進去,門後是個還算寬敞的卧室,房間收拾得很幹淨,家具只有床、桌子、椅子之類必須的那幾樣,無任何增添色彩的裝飾,因此顯得空蕩寡淡。

但也正因為沒有那些分散注意力的細枝末節,淩惜一進門,視線就落在了卧室裏的那張大床上。

只見一個女人正靠坐在床頭,說是女人可能有些早,她看起來很年輕,估計也就才二十出頭。

一頭濃密的金發披散在女人的身後,讓她那張蒼白憂郁的臉越發顯得小巧了。

這個女人的骨架很小,身上也沒多少肉,她穿着布料厚實的及膝睡裙,露在外面的雙臂纖細得可怕,雙腿倒是要粗上很多,讓她的身體整體顯得有些怪異。

但她的五官實在美麗,就像是被精心制造出的洋娃娃的面孔一般。與女人這張青春美貌的臉格格不入的,就是她那個高高隆起的肚子。

睡裙清晰地勾勒出了女人肚腹的輪廓,那個肚子太大太圓了,好似一個即将要炸裂的西瓜,以至于女人坐着時連并腿都難,只能雙腿大開呈八字。

女人似乎也覺得這個動作不太雅觀,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她便下意識地把腿往內收了收,蒼白的臉頰上升起幾縷羞慚的潮紅。

淩惜倒是沒有很在意這個細節,女人懷孕不容易,雖然她生前也沒接觸過幾個孕婦,但孕婦要經歷的那些她大概也了解。

從肚子的大小來看,這個女人已經處于孕晚期了,她的雙腿也因為子宮增大的壓迫而明顯水腫。

這時候別說女人只是腿并不上,就算她提前漲奶,對淩惜來說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淩惜走到距離床邊幾步之遙的位置處停下,模仿着自己曾看過的影視作品,恭敬地行了個禮,“夫人,我是零,新來的女仆,我被總管指派過來照顧您。”

瑪麗:“噗,你果然是新來的,真什麽都不懂。”

床上的孕婦還沒來得及開口呢,淩惜身後的瑪麗就像看到了喜劇現場,繃不住笑出了聲。

瑪麗走上前,哥倆好似的從身後拍拍淩惜的肩膀,“你也太擡舉她了吧,還夫人,這家裏只有一個夫人,住在二樓呢,她呀,不過就是個下賤的女仆而已,你對她別太恭敬了。”

瑪麗的态度相當嚣張,她用的根本就不是說悄悄話的音量,那些嘲諷的話清晰地傳進了女人的耳朵裏。

女人抿抿唇,勉強對淩惜扯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她輕輕道:“她說的沒有錯,我只是個女仆而已,我本配不上別人的照料,是夫人心好,才叫你們過來的。”

“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安妮,很高興認識你,零。”

“行了,你快閉嘴吧。”瑪麗冷冷地打斷了女人的話,她繞到床的裏側,招呼淩惜上前,“來,零,跟我一起把這頭笨重的母豬擡下去,待會兒咱們把床單換了。”

噫,小姑娘家家的說話這麽難聽。

淩惜聽話地走上前,和瑪麗一起攙扶女人下床。

淩惜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游戲有沒有鬼、鬼是哪位,任何人她都得罪不起,哪怕瑪麗對這位孕婦态度惡劣,她也絲毫不敢怠慢對方。

她小心翼翼地支撐着女人的胳膊和後背,緩緩帶着她來到了窗戶前。

窗前是一張不大的圓桌,圓桌旁放着一把很寬的椅子,椅背和椅面上都挂着柔軟的鵝毛墊子。

當三人慢慢悠悠地走到桌邊後,瑪麗就讓淩惜松開手,她獨自幫助女人落座。接着她走到床邊的小櫃子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條新床單。

淩惜立馬有眼力見地來到了床的另一邊,和瑪麗一起挪被子、扯走舊床單、鋪平下面的層層褥子、放新床單。

做家務對淩惜來說是家常便飯,她的手腳很是麻利,她一邊撫平床單上的褶皺,一邊用餘光悄悄打量着窗前的孕婦。

只見那個洋娃娃般的年輕女人正望着窗外,露出優美柔和的側顏線條。

她看起來很憂郁,這種憂郁淩惜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感受到了。

女人的憂郁很特別,她不是因為孕期身體不适而憂郁,也不是因為被瑪麗時不時拿話嗆幾句而憂郁。

與其說是憂郁,淩惜覺得她更像是憂心,為某一件越來越逼近的、随時都有可能發生的大事而憂心。

這種憂心的狀态應該持續了相當久,使得她本人身上都開始萦繞着一股愁苦的氣息。

她是因為擔心自己很快會沒命嗎?

當瑪麗攙扶女人坐下的時候,淩惜就站在後面,她注意到這個女人是懸垂腹。

所謂懸垂腹,就是孕婦的肚子特別大,肚子極力向前鼓起、膨脹,像一顆懸挂在女性軀幹前方的大瘤子。

淩惜之所以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她從背後看女人的身影時,發現她的腰依舊很細,整個胎兒全集中在她的身前了,像即将破體而出的異形極力往前撐開她的肚皮。

淩惜不用看也知道,女人肚腹的皮膚上肯定布滿了紫紅色的妊娠紋。

更重要的問題是,孕婦有了懸垂腹便很難順産,如果孕婦骨盆比較寬的話,倒是可以嘗試,但眼前這個纖瘦的洋娃娃明顯做不到。

在現實中,絕大多數孕婦都會選擇剖腹産,可在這個游戲裏能手術成功嗎?

淩惜對懸垂腹的了解還要歸功于她那位母親。

母親懷着淩惜,确切地說,是懷着淩西時就是懸垂腹,因此她選擇了剖腹産,纖細潔白的腰腹上永久留下了一道猙獰的長疤痕。

以至于後來母親打罵淩惜的時候,時不時就會拿自己當初懷孕生娃的痛苦來說事。

淩惜眯了眯眼睛。

難道說,這個女人會因為生産而死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