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玩家開會
玩家開會
中計了。
淩惜的第一反應就是她中計了。
她那張清秀美麗的小臉蛋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動, 腦子卻已經如大風車般呼啦啦地轉了,她在思考當下的局面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剩下那些玩家鼠目寸光,突然變卦,寧願把她和徐燕這兩個先發言的老玩家得罪了, 也要空手套她們的情報嗎?
不對, 這些玩家大多已經是第二次進入地獄游戲了, 他們不應該蠢到這個份上。
那就是徐燕在設計她。
徐燕和這些玩家配合, 先抛出幾條情報, 讓她以為大家都要合作,等她上鈎、把自己的情報說出口後,其他玩家就守口如瓶,這樣,所有情報就都會被徐燕及其聯盟掌握。
可這麽想的話,疑點又接踵而來。
一是游戲開局後不久, 大家就分散到了各個崗位上,徐燕是怎麽說服其他玩家的;
二是徐燕為何要針對她,她看起來威脅性并不大, 還是說,這個局并不是專門為她而設,她只是恰好中了計......
正當淩惜在腦中各種陰謀論的時候,沉默的氣氛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打破。
程浮把自己架着的長腿換了邊, 悠悠開口道:“我沒什麽可分享的, 我今天的工作是打掃庭院,我連個鬼影子都沒見着。”
“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特別的話,那就是花壇裏全是玫瑰花, 那個夫人應該很喜歡玫瑰。”
程浮的發言就像是幫衆人打開了話匣子。
在他說完後,黃美玉就忙不疊地開口, 語氣依然是弱弱的,不太自信的樣子,“抱歉,我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我蹲在房間裏洗了一天的盤子和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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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惜垂眸看着黃美玉交疊擱在大腿上的雙手,女人的手确實有些紅,是長時間在冷水裏浸着的模樣。
淩惜也注意到黃美玉時不時就會摸摸手背,看起來不太舒服,加上她那個糯糯的性子,她應該不是在說謊。
剩下四個男玩家也松了一口氣,向大家攤牌。
原來,江照和羅吉被分去擦玻璃了,還只是一樓的玻璃。
喬興旺和王東海的工作更慘,他們倆負責把這些天積攢下來的馬桶拎去宅子後的菜園裏倒掉,還得把馬桶刷洗幹淨。
他們幾個根本沒機會打聽情報。
“你們出門的時候,和程浮碰上面了嗎?”淩惜信了他們的話,但還是帶着一絲懷疑問道。
回答淩惜的是氣質很樸實的男玩家喬興旺,“沒,這個宅子後面也有門,我們走的是後門。”
接着,喬興旺又說道:“這宅子後有一個很大的菜園,裏面種着各種各樣的蔬果。菜園後面是樹,密密麻麻的樹,圍成大半圓,把這個宅子包圍了起來。”
“再往後我就看不見了,不清楚樹林後面是不是還有特殊的空間,總之我一眼望不到黑栅欄,我們待會兒可以過去看看。”
徐燕:“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們還是先讨論一下手頭的情報吧。”
徐燕望向房間裏的衆人,“今天能找到的信息都在這裏了,各位有什麽看法或者猜想嗎?”
江照最先開口道:“我認為神秘房間是嬰兒房,裏面就是仆人口中的小小姐了。問題是,夫人為什麽不讓你陪同進房間,你為什麽聽不到嬰兒的聲音?”
江照:“我擦玻璃的時候偶爾能聽見身後房間裏傳來的聲音,那些房間都是關着門的,由此可見,這宅子的隔音一般。”
衛錦鯉:“會不會那個小小姐根本就是個死嬰呢?”
衛錦鯉果然是寫小說的,立刻發散思維,大膽猜測道:“正因為小小姐是死嬰,所以夫人才不讓仆人進入房間,不想讓孩子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被人看見。”
“也正因如此,夫人端着食物進去,又丁點兒不少地拿了回來;即便牆壁隔音不好,徐燕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那嬰兒根本就無法發出聲音。”
“而仆人們都聽夫人的話,夫人覺得小小姐還在,他們便只能也這麽覺得,才那麽說的。”
顏靜補充道:“衛錦鯉說的有道理,如果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的話,那老爺和夫人為何分房睡,也就很好解釋了——他們因為孩子去世這件事感情生了嫌隙。”
“話不能說得這麽絕對吧。”喬興旺留着很常見的短寸,他撓了撓腦袋,帶着反駁的語氣說道。
喬興旺:“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懂,分房睡在中老年夫妻之間其實挺常見的。”
“我睡覺有時會打呼嚕,在我閨女沒滿五歲前,為了讓老婆和孩子都能好好睡覺,我都是與我老婆分着睡的。”
“我家是兩室一廳,我自己一間卧室,老婆和閨女一間卧室,等閨女大了,我們夫妻才又重新住在了一起。”
這時,黃美玉也道:“嗯,關于那個孩子是不是還活着的問題,我也有話想說。”
黃美玉:“其實聽不見嬰兒哭聲和輔食沒動不能代表什麽。”
“為了讓小寶寶能睡好,嬰兒房的牆壁可以區別于家裏其他房間的牆壁,進行靜音處理,我家就是這麽弄的。”
“寶寶有時不吃輔食也正常,寶寶前期還是更愛吃母乳的,夫人可能喂了母乳。”
關于那個孕婦的問題,玩家們也有不同猜測。
衛錦鯉、顏靜、江照三人的想法差不多,他們認為,孕婦懷着的是老爺的孩子,并且夫人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的。
根據日子算,孕婦差不多是在夫人挺着大肚子的時候懷上孩子的,這算是對夫人不忠,但她畢竟懷着老爺的孩子,“母憑子貴”,因此她才會既被仆人照顧,又被仆人看不起。
黃美玉、喬興旺、羅吉則覺得不一定,有可能那個女仆懷着的是某個男仆的孩子,夫人讓她留在宅子裏養胎,是想讓她當小小姐的乳母。
至于其他女仆的态度,那說明不了什麽,可能孕婦脾氣好,其他女仆欺軟怕硬,她們在主子那受了氣,習慣性地往她這個軟柿子身上撒罷了。
這時候,年輕人和歲數稍長的人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
年輕的玩家更富有想象力、腦子更靈活,年長的玩家卻能提供更多貼合生活經驗的判斷。
一面是天馬行空,一面是腳踏實地,因為情報的不充分,連徐燕這個大團隊的暫時領頭也無法輕易下定論是哪一邊對。
大家讨論得非常火熱,只有三個人在劃水。
一個是性格孤僻的王東海,一個是打定主意不親自下場分析的淩惜,一個是看起來正陷入沉思的程浮。
藤編搖椅上有兩個很舒服的扶手,程浮斜靠在椅背上,單手撐t着下巴,旁觀着玩家們的讨論。
程浮的眼睛很特別,不光是奇異的金色瞳色,他的目光也自帶冰冷無機質的淡漠感,使得他在望着其他人的時候,不像是在看同類,更像是一頭吃飽了的狼在觀察獵物。
觀察,不帶攻擊意圖、卻也毫無親近感的觀察。
事實上,對程浮來說,這些人本就不是他的同類,鬼魂才是,怪物才是,潛伏在這個副本中的Boss才是。
然而,除非是曾經與屠夫或狼人對峙過的人,普通玩家被程浮注視,雖然感覺哪裏不對,但也絕對不會往“對方不是人”這個方向去想。
他們只會覺得青年的目光太過居高臨下、太過睥睨,他們一方面感到不舒服,一方面又會揣測他是不是真有配得上這樣目光的實力。
地獄裏喜歡扮豬吃老虎的玩家太多了,程浮的外表也足夠惹眼。
程浮要是表現得嚣張高調還好,他越是說自己經歷的游戲次數不多,越是游離于團體之外,越讓人肯定,沒錯,他肯定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老玩家。
真相是,程浮只是乖乖聽了地獄的話。
地獄告訴過程浮,他在前幾個副本最好少說話,免得暴露智商,當其他玩家分析線索的時候,他只需要靜靜在旁邊凹造型就可以了。
但他也不能只呆着,他要多看、多學,瞧瞧其他玩家是怎麽靠智慧通關的。
程浮只是看着高冷,實際上他的內心活躍極了。
哇哦,玩家開會原來是這個樣子。
程浮聽着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故事、往真相靠攏,就覺得很奇妙。
他當屠夫的時候,那些玩家應該也是這樣聚集起來,商量着先去找船還是找車,計劃着如果遭遇屠夫該怎麽對付。
現在他居然也在其中。
程浮偏過頭,看了一眼沉思中的淩惜。
她此刻在謀劃着什麽?
這一次,她又會怎麽脫身呢?
他真想知道。
這場讨論又持續了幾分鐘,直到徐燕開口。
徐燕總結道:“我們讨論了有些時候了,再這樣下去也沒有結果,歸根結底,還是我們收集到的情報太少了。”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這裏吧,大家自行分房間,之後想去哪裏探索也請自便,明天我們再繼續讨論。”
說完,徐燕就對身邊的黃美玉道:“你跟我走吧。”
徐燕選的居然是看起來較弱的黃美玉。
淩惜有些驚訝,忽然,她似乎明白了徐燕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