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得意
得意
咚——
晚上8點鐘, 女總管準時敲響了宴會廳的門。
死亡這把利劍時刻高懸于頭頂,淩惜和她的同伴們不得不十分賣力地幹活。
宴會廳被他們收拾得非常整潔,女總管只象征性地往房間裏掃了一眼,就讓他們去樓下集合了。
很快, 之前分散到宅子各處的玩家們又在“宿舍”前的走廊聚集了起來, 他們規矩地排成兩排, 聽着女總管的訓話。
“今天已經是你們來家裏的第二天了, 我想有些規矩不用我多說, 你們都應該記住了。”
女總管面無表情地說道,“都散了吧,明早8點記得去大堂集合。”
女總管說完提起裙擺,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被羅吉壯着膽子叫住了。
對上女總管涼涼的目光,羅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開口道:“總管,我想問一下,我們現在還可以換住的房間嗎?”
淩惜聞言, 瞧了一眼不遠處佝偻着身子的王東海。
對玩家來說,今夜落單的危險性比昨晚更甚。羅吉的室友江照死于宴會,為了保命,他得換到王東海的房間。
就是不知道女總管會不會答應仆人的請求。
而女總管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笑意中帶着些許嘲諷和不易察覺的憐憫, “既然你這麽想換,那就去換吧。”
女總管說完便離開了,高挑的背影不久消失在了玩家的視野中。
作為老油條, 徐燕也看出了羅吉的意圖——對他而言,把換房間的事敲定下來比玩家開會重要得多, 他不先和王東海談談,心緒是安穩不下來的。
Advertisement
徐燕看着羅吉有些焦急的表情,又看看他和程浮身上、臉上的血,對衆人道:“宴會上大家都受驚了,這樣,我們先回房休整,8點半的時候再來我的房間集合。”
徐燕是個很好的領頭人,做的決策正合民意。
無人反對t,玩家們都各自回房了,淩惜也和顏靜交換了眼神,默默地往房間裏走。
過程中,淩惜總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那目光灼熱得幾乎要把她的衣服燒出一個洞來。
淩惜不用想也知道,這視線的主人是衛錦鯉。
玩家不能換房間還好,能換的話,衛錦鯉就會對她産生期待,她盼着她換掉顏靜、住到她的房間裏來。
抱歉,不行哦。
對淩惜來說,還是顏靜更值得信任一些。
淩惜和顏靜一起走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後,她便撲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也不管頭發會不會亂,毫無形象地抻着懶腰。
淩惜:“我被留下打掃宴會廳了,沒發現什麽線索,就是和其他幾位玩家開了個小會,一致認為夫人和老爺的關系有些奇怪,你呢?”
顏靜口渴極了,進房間後她就快步走到了小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顏靜咕嘟嘟灌下幾口水,才喘了一口氣道:“我确實有個重要消息和你分享。”
“我不是去廚房幫忙了嗎,廚房的仆人們正在收拾晚宴的攤子,我收垃圾時,看見了孕婦女仆的屍體。”
“那孕婦可太慘了啊。”
顏靜咂吧了下嘴,有些唏噓,“她不止是被掏空肚子、被取了肋骨,她的四肢和頭顱都被砍下來了,頭、四肢、軀幹,她的屍體被刀分割成了六大塊。”
“那六份屍塊和廚房的各種剩菜污水混在一起,被分裝在不同的桶裏運出了宅子,應該是被送去漚肥了。”
淩惜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我記得和你一起去廚房幫忙的還有程浮和羅吉,這件事他們也知道嗎?”
顏靜:“羅吉應該沒發現。”
顏靜認真想了想,“不,我确定羅吉沒發現,他在廚房待了沒幾分鐘就被支去洗碗了,但程浮是把垃圾運送出去的人,他連垃圾放在哪都清楚,知道的事情比我還多。”
程浮,又是程浮。
他怎麽什麽消息都沒漏下?
淩惜發出一聲不爽的鼻音,沉吟了片刻道:“開會時,我這邊五個人、包括徐燕都不能提供新線索,你就算什麽都不說也不會有人苛責。”
淩惜:“開會時你先保持沉默吧,如果程浮說出這個消息,你就也跟着補充些有的沒的,如果他不說,你就不要透露。”
顏靜輕輕笑道:“放心,我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淩惜點點頭。
她希望程浮也懂得這一條。
淩惜拽過枕頭,在床上躺平。困意立刻襲來,她望着天花板輕聲道:“我累了,要先睡幾分鐘,你也先休息休息,8點20左右我們就去徐燕的房間集合。”
顏靜此刻倒是沒有睡意,她不介意替淩惜看着時間,不過她看着淩惜疲憊的樣子,還是疑惑地發問了。
顏靜:“我們早到也只能和徐燕黃美玉面面相觑,為什麽不等到半點的時候再去呢?你還能多休息一會。”
顏靜的心夠狠了,但心思還是不夠。
淩惜打着哈欠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對于困極了的人來說,時間過得很快,淩惜感覺自己才剛剛閉上眼睛,就又被顏靜給無情晃醒了。
淩惜揉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下頭發,便和顏靜一起動身前往隔壁。
顏靜以為她們倆來得算早的,結果等她推開徐燕虛掩着的房間門,才發現衛錦鯉和王東海已經在了。
顏靜有些驚訝,“哎?你們倆來得可真早啊。”
王東海依然是那副沉郁孤僻的樣子,沒有搭腔。
倒是衛錦鯉不介意顏靜是她“競争對手”這件事,笑眯眯地回答:“嗯啊,主要我們都是自己住,沒有室友能商量,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就先過來占個舒服的位置。”
衛錦鯉靠坐在之前程浮坐的那張搖椅上,搖椅看起來很舒服,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散漫的狀态中。
我看你是來盯着徐燕和黃美玉,不讓她們倆私下說話的。
顏靜心裏想着,就聽見身邊的淩惜懶洋洋地說:“是啊,要不是我實在困,想先在床上睡一會兒,我們就也先來占個位子了,不過還好,這不還有倆椅子在呢。”
被淩惜拉着袖子拽到小桌邊坐下的時候,顏靜才想通了少女的用意。
這批玩家雖然說着合作,但人都有私心,幾個玩家要是提前聚起來,大概率會背着其他玩家先開小會。
如果玩家不是需要商量事或者做些什麽,為了提防這種現象,會選擇趁早集合,而不是拖到時限。
這批玩家裏,羅吉和程浮需要梳洗換衣,羅吉和王東海可能要商量換房間的事,只有這三個人有正當理由踩點過來。
她和淩惜若是來得太晚,會被懷疑是提前商量部署過,開會的時候,她就很難什麽都不說就蒙混過關了。
顏靜自認腦子不笨,但比起淩惜還是差太多。
此時淩惜正把胳膊拄在桌面上,用手掌托着下巴,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但這不耽誤淩惜感受到顏靜投過來的亮晶晶的目光,她知道顏靜肯定在心中誇着自己的冰雪聰明,心中泛起了一絲小得意,下巴也揚了揚。
這一幕被剛巧進門的程浮收進了眼底。
淩惜畢竟年輕,雖然她深谙低調行事的道理,時刻克制着自己的真實反應,但她松懈下來的時候,一些小情緒還是會罕見地流露出來。
得意這種情緒,淩惜目前只外放表現過兩次,第二次是現在,而第一次,就是她待在屋裏、對着窗玻璃外的屠夫做鬼臉的時候。
那一次她被屠夫掐了脖子,差點死掉。
事後淩惜對自己這次吃癟耿耿于懷,她是判斷出屠夫不能破窗後才敢離窗子那麽近的,她拒絕承認是她大意了、是她的推測出錯了。
結果後來淩惜去找系統求證,發現她果然是對的。
屠夫就是不能破窗,她本來是安全的,可不知怎麽,從未犯過規的屠夫突然破了戒,無視地獄的警告把她給薅了出來。
也就是說,她承受了無妄之災。
淩惜:“……”
當時極度無語的淩惜沒有想到,未來她還會碰見屠夫,不,是以全新的人類姿态出現的程浮,而她這罕見的第二次情緒外放,依然被青年捕捉到了。
程浮的腳步頓了一下,只是一小下,就連他身後的羅吉和喬興旺也沒能察覺到他的停滞。
程浮擡眸,定定地看着淩惜,只一瞬,他的目光便又移到了坐在藤椅上的衛錦鯉身上。
見三個能坐的位置都有人,他便随意找了一塊空地站着。
程浮身後的喬興旺依然是睡不醒的樣子,進門後,他顧不得床上有人就往上坐,搞得床的主人黃美玉不得不挪了窩,和徐燕一起坐在了她的床上。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有喬興旺開了頭,羅吉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黃美玉的床上,肥胖的身軀讓被褥陷下了一塊,床板也彎成了淺淺的弧度。
這胖男人并不善于藏情緒,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佳。
瞧着羅吉那一副納悶、挫敗又憂心的模樣,淩惜知道,肯定是王東海拒絕了他的換房間請求。
所有玩家集合完畢,徐燕清了清嗓,正色道:“目前大家應該都看出游戲的大致劇情了,我簡單總結一下。”
“老爺背叛了夫人,和女仆有了孩子,夫人處死女仆,把女仆和孩子做成菜給老爺吃,惡心老爺作為報複,女仆和孩子死得極其凄慘,她們都有可能是本場的Boss。”
“但這只是劇情的大致框架,我們還有很多疑點沒弄清楚,比如夫人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夫人和老爺之間的複雜關系。”
徐燕說着看向了黃美玉,“我今天冒險舉薦黃美玉去夫人那,為的就是讓她找機會探查神秘房間的情況。”
徐燕的話都遞到這個份上了,黃美玉也不傻,頂着衆人殷切的目光開口道:“我比較幸運,成功進到了神秘房間裏。”
“我們之前猜的沒錯,那果然是個嬰兒房。”
“房間很大,裝修得很夢幻,正中擺着一個很豪華的嬰兒床,床上不是嬰兒,而是一個非常逼真的洋娃娃。”
黃美玉說着,聲音低沉了些許,就好像她t是在講什麽怪談,要是嗓門高就會驚擾到那些詭異的、恐怖的東西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洋娃娃就是嬰兒模樣,穿着粉色的嬰兒服,嘴巴能張開,沒有牙,眼睛是用黑色玻璃珠子做的,睫毛能眨,眼珠子也能在眼眶裏晃蕩,莫名就很吓人......”
衛錦鯉:“恐怖谷效應吧。”
衛錦鯉下意識地接了句話,随後她才回過神來,因為自己的打岔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補充道:“恐怖谷效應就是指人類會對很像人但又明顯不是人的東西産生恐懼和反感,娃娃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衛錦鯉算不上打岔,黃美玉本來也已經說得差不多了。
黃美玉低聲道:“我就只知道這些了,那個夫人的氣場太強太恐怖了,我不敢再旁敲側擊打探什麽。”
“說到孩子......”
房間裏忽然罕見地響起了男玩家的聲音,聲線低沉,不冷,卻因為其中淡漠的情緒而顯得格外疏離。
程浮抱着胳膊,一邊用指尖輕輕點着手臂,一邊開口道:“我之前去廚房幫忙準備晚宴的菜時,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