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進入山莊
進入山莊
走着走着, 前面的人忽然不動了。
淩惜跟着停下腳步,察覺到上方亮堂了起來。
似乎一直籠在她頭頂的枝葉散開了,熾烈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在她的身上。
她掀了掀眼皮,并未擡頭。
“各位貴客, 我們已經走出樹海了。”
前方傳來藍衣女人的聲音, “接下來大家不用再擔心迷失的問題, 放松自如地走吧, 很快我們就能到山莊了。”
這話對玩家們來說簡直如同天籁。
話音未落, 他們紛紛左右歪倒,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垮掉。
衆人揉脖子的揉脖子,扇風的扇風,擦汗的擦汗,還有人幹脆直接躺倒在地上, 了無生氣的樣子像極了被曬成幹的鹹魚。
淩惜對他們的反應毫不意外。
玩家們如果真是來游玩的,也許會咬咬牙堅持到山莊再休息,但他們不是。
他們走出樹海, 就算是熬過了游戲的環節之一,等到了山莊,游戲就會進入下一個環節,指不定還有什麽殺招等着呢。
玩家們都累了, 不趁現在緩一口氣, 更待何時?
其他人都已經開擺了,淩惜卻沒動。
她立在原地,盯了藍衣女人好一會兒, 見她停着沒走,似有縱容玩家原地歇息的意思, 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淩惜脫掉涼鞋,赤足踩在草地上,借着這份清涼緩解傷口的疼痛,她一邊揉着小腿,一邊朝不遠處望去。
只見前方是一片竹林,竹林和樹海之間隔着二十來米寬的草地,正是玩家們歇息的地方。
這片草地上不長一棵樹、一根竹,只生着茂密的草和零星的野花,如一條綠色的河流,将兩塊領域分隔開來。
玩家們來時的路到草地這就斷了,直到進入竹林範圍,新的路才出現。
那是一條由無數塊不規則薄石板鋪就的石路,相比于樹海中的小路寬敞了許多,也平整了許多。
淩惜向藍衣女人問道:“我們剛剛經過的樹海中沒有竹子,前方卻是一大片竹林,這是什麽原因?”
兩片密林的差異如此明顯,所有玩家都很好奇,聽到淩惜問話,衆人都豎起耳朵等着回答。
“樹海中有竹子的,只是你們走路的時候不能向周圍看,所以才沒發現。”
藍衣女人說着,唇角又挂上了僵硬的笑。
和她看兩個玩家為血酒争得頭破血流時一樣,這笑意裏有幾分看好戲的味道。
“說起來,那可是一種非常、非常特別的竹子呢,你們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藍衣女人的話裏帶着明顯的惡意,卻又像是在提示什麽。
淩惜默默咀嚼着這段話的意思,如夢初醒,她立刻重新清點了玩家的人數,發現居然只有十六個人了!
察覺到這個提示的不只是淩惜,很快,玩家之中便有人高聲嚷嚷起來,“怎麽回事,怎麽少了三個人?”
這聲叫嚷如同一道驚雷,将衆人炸了個激靈。玩家們紛紛數起了人數,發現确實只有十六個人。
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彼此眼中瞧見了深深的恐懼。
死了三個人不可怕,地獄游戲困難重重,玩家被淘汰掉是家常便飯。
可怕的是,玩家們走出樹海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要重新清點人數;
驚悚的是,消失的三人中t,除了隊尾的那個人,剩下兩人的旁邊和身後都有玩家在,可他們的蒸發依舊無人覺察;
瘆人的是,哪怕衆人已經意識到少了三個人,也沒有人能回想起那三人的具體特征。
樹海中那未知的殺招不但淘汰了三人,徹底抹去了他們的存在,還影響了幸存玩家的意識,讓他們忽略了這一切的發生。
這就是“迷失”……
被操控大腦的感覺并不好,淩惜皺了皺眉,突然感覺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她回過頭來,視野中出現了莊夢蝶的臉。
女人笑眯眯地對她輕聲開口道:“原來你和程浮認識啊。”
莊夢蝶看了一眼坐在淩惜身側的程浮,目光又落回少女的丸子頭上,心下了然,“我說他怎麽願意入隊了,原來是因為你。”
程浮看上去就不像是會憐香惜玉的人,他肯把頭繩給淩惜,就說明他們倆之間有特別的關系。
淩惜當初察覺到手心中的頭繩時,就知道她一旦接了這玩意兒,便會暴露她和程浮認識的事。
但她實在太熱了,如果她能涼快一些,暴露了就暴露了吧。
淩惜正要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應付,就聽見身側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我們倆的确見過,但不熟。”
黑發散亂,程浮擡手用指尖梳着,随意開口道:“我們之前在一場游戲中碰到過,我們各自結了盟,全程沒什麽交集。”
“不過淩惜在那局游戲裏表現得很靠譜,我記住了她,這次碰見了,自然要和她組隊。”
程浮說着側過臉來,目光涼涼地落在莊夢蝶身上。
他的語氣中帶着氣死人不償命的真誠,“我只想和她組隊,你、還有另外幾個人都是順便。”
莊夢蝶:“那我走?”
淩惜聞言有些驚訝,程浮這家夥好像變聰明了。
他三言兩語把她摘得幹幹淨淨,讓她連故意說謊的嫌疑都不再有了。
淩惜想着,又看向默默挪走的莊夢蝶,啧,他氣人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既然兩人認識的事已經擺在了明面上,淩惜也就不用再掩飾了。
她湊近程浮,對他低聲私語道:“我們身後的玩家不見了,他的死和你有關系吧?”
程浮聞言一愣,接着挑起眉梢,笑意淺淺的,有些狡黠,“居然還是沒能瞞過你。”
淩惜的大腦受到了影響,在她的認知中,她就是隊伍的最後一排。
但她算了算,游戲開局有20人,鳥居下死了一個,還剩19人,玩家兩兩一排的話,她身後原本應該還有一個人。
不同于其他玩家的一頭霧水,淩惜早已猜出了樹海的殺招。
意識到她身後的玩家死了,再結合種種細節,她輕易就還原了事件的全貌。
她身後應該是個男玩家,男人的眼珠子不老實,盯着她裸露的皮膚看個不停。
程浮向周圍看時,注意到了男人的眼神,他動了殺心,一邊用頭繩分走她的注意,一邊借怪物的手送男人上了西天。
當她紮完頭發時,男人就已經死了,所以她才感覺到那股令人不适的視線消失了。
淩惜:“是這樣嗎?”
程浮:“什麽都讓你猜中了。”
或許因為他就是死亡事件的始作俑者,程浮沒有完全忘記那個死去的男玩家。
他對男人的容貌聲音等的記憶十分模糊,但他對自己為什麽殺他、怎麽殺的他,仍記得清清楚楚。
“真是個蠢貨。”仿佛心有靈犀,淩惜不屑地開口,對死去的男人做出了和程浮一致的評價。
話音未落,如雕塑般靜立的藍衣女人突然動了起來,叫玩家們重新集合。
淩惜見狀指了指自己的丸子頭,對程浮道:“謝謝你了,不只是這根頭繩。”
說完,她不去看程浮的反應,徑自起身重新穿好了鞋,随玩家們一起進入了竹林。
與樹海相比,竹林既清涼又幽靜。
淩惜走在竹林中,入目皆是翠綠挺拔的竹子,玉似的好看。
她在這裏沒待幾分鐘,就被撫平了周身的燥熱,頓時舒服了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淩惜随着隊伍轉過一個大彎,竹子變得稀疏許多,她的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面竹子做成的籬笆圍牆,圍牆有些年頭了,竹子早已褪色,呈現出幹稻草般的枯黃。
一道雙開竹門鑲嵌在圍牆上,門頂上修了屋檐遮雨,屋檐上長了幾朵小小的蘑菇,樸素可愛。
藍衣女人快步走到門前,她将門推開,回身對玩家們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各位貴客進入人偶山莊。”
趕了這麽久的路,折損了四條人命,幸存的玩家終于來到了本場游戲的真正地點,人偶山莊。
玩家們紛紛朝大門走去。
淩惜依舊在隊伍的最末尾,她一邊緩緩前進,一邊打量着四周。
她注意到這片竹林中有兩條石路,一條從草地通往山莊,也就是他們走的這條路,另一條則從山莊大門斜着向旁延伸。
淩惜始終注視着這條路的盡頭,随着她離山莊大門越來越近,她終于看見了它的具體方向。
人偶山莊後面是一座大山,山莊建在山腳下。
淩惜注意的這條路蛇一般在竹林中蜿蜒,正是貼着圍牆繞過山莊,通往山上。
至于山上究竟有什麽,暫時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所有玩家都進入了門內,守在大門口的藍衣女人才解除了“石化”狀态,恢複了行動。
她最後一個走進山莊,回身關上了門。
她從袖口裏掏出一把巨大的鐵鎖挂在門上,牢牢扣上,又将鎖對應的鑰匙挂在了右手的小指上。
“山莊外面很危險,只有待在山莊內,各位貴客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證。”
藍衣女人從玩家間穿過,又站在了最前頭,她轉過身來,目光從每一個玩家的臉上掠過。
藍衣女人緩緩開口,語重心長地道:“所以,這些天各位千萬不能離開山莊哦。”
說完,她就當着衆玩家的面,做了一個相當令人驚駭的動作。
只見藍衣女人昂起頭,臉沖天空,嘴巴大張,擴成了一個人類無法完成的大圓黑洞。
她将右手舉到嘴巴正上方,手向下一耷拉,挂在她小指上的鐵鑰匙就自動滑落,掉進了她的嘴裏。
藍衣女人的頭瞬間回正,一陣類似卡到魚刺的“咳咳”聲從她的喉嚨中傳出。
她瞪大眼睛,吃力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淩惜眉頭一皺。
她清楚地看到,藍衣女人的脖頸明顯發生了凸起,那一處的皮肉随之收緊,清晰地勒出了鑰匙的形狀。
她都能想象到藍衣女人的喉嚨被粗鈍的鑰匙頭刮破、血肉模糊的樣子。
那把鑰匙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下滑,下滑,被藍衣女人一個吞咽直接送進了肚子。
冰冷冷的金屬與胃袋相撞,發出一道怪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