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沈越冬把約會定在第二天。

她仔細算了算時間, 從超市爆/炸那天開始到這天,才十天十夜。

她回憶這十天內經歷的一切——簡直太充實了。

比她之前安安分分走劇情的時候還忙。

走劇情大不了就是幾個身份來回換,甚至還是維持人設所需要付出的時間多——比如努力攤燒餅。

于是她一拍腦袋瓜, 決定給自己放假。

“明天上午九點半準時在客廳等我,我們去約會。”她打電話給沈随。

對她來說,約會就像是對着一道難題發呆,卻能安慰自己好歹是在寫t作業了。

約會是摸魚, 但她能理直氣壯地說“在認真走劇情”。

**

陳鄢也不想上班摸魚, 但曹砺案他需要回避。

他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裏, 決定給沈越冬添一點點堵。

侵入她家無線網絡,察看她的網絡浏覽歷史。

【約會去哪裏】

【接吻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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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尴尬怎麽辦】

陳鄢嘴角抽了抽:“……”

什麽時候約會?

接吻是現學的嗎?

尴尬就不要接吻了,放過他的朋友吧。

他關上電腦, 往後靠在椅背上, 雙手松松地交扣在一起, 看向天花板。

約會……

手指和手指輕叩了一下。

陳鄢直起身, 當即抓起筆随手寫下請假條:【請假理由:祭奠亡妻】

反正她遲早也要和他約會,幹脆三個人一起約會算了。

**

大約零點二十分, 正在熟睡的沈越冬被一個騷擾電話吵醒了。

鈴聲響了三下。

她掙紮着起床, 揉着眼睛起床穿衣服,裹上厚厚的外套,嘆了一口氣,從窗戶爬了出去。

反派怎麽這麽難演啊?大半夜的還有緊急業務。

手下給她打電話響五聲, 代表正常普通業務;響三聲,代表情況有點不對勁。

這回事态緊急, 她打開劇本系統, 察看了一下原劇本劇情回顧,發現了一點端倪。

這次果然是原劇情的延伸。

她之前做了一筆單子, 那個大人物現在要殺她滅口。

養老別墅附近,三岔路口的電話亭裏,燈光昏暗地亮着。

沈越冬插上電話卡:“今天開不動車,來接我。”

十分鐘後,一輛吉普車在路邊停下來。

她上車:“走吧。”

對方約在第四區某片爛尾樓附近。

這片爛尾樓本來打算建成居民區,由于開發商資不抵債,老板卷款跑路,沒有水電,甚至連毛坯房都不是,原來購買了該片的業主只能自認吃虧。第四區當地政府已經在“拆除爛尾樓”的議題上吵了好幾年了,還是沒有落到實地,造就了這樣一片荒涼的地方。

樓房還沒完成架構,窗戶黑洞洞的,沒有安框,在深夜裏像幽烏的眼睛。建築材料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面,工人們曾經留下的煙盒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沈越冬低頭把那個經年的扁煙盒踢到那邊去,又踢到這邊來。

“久等了。”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踏踏”地出現了輕微無比的雜亂腳步聲,那是踩在碎石和瓦礫上的聲音。

沈越冬沒有擡起頭也知道來者不善。

十個穿着黑衣服的人,手裏都拿着槍,從這頭到那一頭,不遠不近地将她團團圍住。

每個人手裏的槍/那黑洞洞的口子都對準她的腦袋。

而在這些人身後還有一位西裝男,他的聲音浸透了涼意:“你自己犯過什麽事你自己清楚,你應該知道會有今天。”

他們的車停在後面,車燈照射過來刺目極了。

沈越冬不想說話。

受夠了。

這麽經典的臺詞,她從來都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現在居然發生在她身上。

臺詞說出來羞恥度爆表是一回事。

困得只想睡覺又是另一回事。

算了,死了吧。

她腳下踩着那個舊煙盒,踩一下,又踩一下,打了個哈欠:“要動手就快動手。”

那些舉着槍的人聞言都打起了精神,随時準備扣下扳機,就等着約定好的發令詞。

西裝男卻遲疑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沈越冬,揚起的聲調像破舊的收音機裏傳出來的滋滋聲:“為什麽不反擊?我不相信你一個堂堂的……”

她擡起頭看向他。

西裝男的咽喉像被扼住了,在背光的車燈光束下臉部表情僵硬得像一具屍體,他的嘴唇顫抖着,眼睛睜得很大。

風大了一點,她随手紮起來的頭發在氣流中獵獵地飛舞。

好像她不需要說什麽話,就足以讓人感到恐懼。

西裝男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嘴角不受控制地扭曲着。

天氣預報早就說了這幾天寒潮來襲,昨天晚上雪下了一半就停止,今天白日是晴天,反而更加寒冷。

寒意從他的腳底升起,在他的四肢百骸裏亂竄,讓他全身汗毛直立。

這次任務出發前,那位大人物就告訴他,對手是假死專家,不容小觑,一定要一發得手,否則只會葬送所有人。

金蟬脫殼之王。

那位大人物這樣形容她。

他明知這一點。

但他和她對視後,忽然害怕了。

他會死得很慘,他怎麽也無法一發得手,因為她永遠有辦法金蟬脫殼……

但是只要他不開口,只要他不發號施令,他就可以逃過一劫……

至少會得到她的憐憫,或許會得到她的眷顧,只要表明立場,只要他站在她那邊,他就會受到庇佑……

西裝男像被蠱惑了一樣,瞳孔微微擴張。

就在此時,變故發生了。

一聲槍/響。

經過消音器的過濾,依然在寂靜的夜裏極其明顯。

開/槍的那人在沒有聽到發令詞的情況下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迸發出兇厲的光芒。

手指一動,扳機扣響,底火點燃。

子彈旋出的速度極快,在這種近距離的射程下,絲毫不受風速的影響。

西裝男聽到槍/響後才回過神來,大夢初醒。

車燈光束直對着任務目标,在她的臉上閃掠而過。

他看到那顆子彈遽然紮入了她的額頭。

她沒有躲,也沒有任何動作,沒有表情的變化。

片刻後,他的喉嚨裏湧出古怪的嗚咽聲,近乎驚恐的尖叫,卻因為有意的壓抑而變得微弱。

他看到她無所謂地撣了撣衣服,踢開了腳下那個舊煙盒,把手抄進口袋裏,聲音懶散地開口:“再來。”

而她的額頭完好光潔,仿佛從無子彈穿梭而過。

沒有血霧,也沒有彈洞。

西裝男錯愕地張大了嘴,像有小蟲在他的五官之間爬行,他的表情在微距內不斷崩解又重組。

他的頭腦快要爆開了,他的身體幾乎不聽使喚,他逞着最後的控制力,拔腿就跑。

皮鞋踩在碎瓦礫上發出磨耳朵的聲音,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離開這個不死之人!

那幾個舉/槍/者見發號施令的人跑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就連那個開/槍的人都有點納悶,他無奈地開口,對同伴說:“撤。”

一隊人迅速離開。

車燈光束轉向別處,随着啓動的轟鳴聲,不久就消失在爛尾樓區。

沈越冬比他們還懵。

她不知道那個西裝男腦補了什麽——她只是低頭躲開了子彈而已,怎麽那麽害怕?

況且她又困又冷,根本不想反擊。

她是真的想死,只是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太快,下意識地把頭一低,子彈擦着她的發絲飛過去了。

她沒有按照原劇本殺死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卻也沒有落入他們的手中,最後這段劇情居然是以這樣荒唐的方式收場。

劇……劇情的力量?

她困惑地打開劇本系統,看到了隐藏劇本的提示:【那個人似乎聽了太多關于你的洗腦包,産生了不當的聯想。】

沈越冬服了。

關于她的傳聞中,确實有不少洗腦包,什麽“不死之身”“替身操控者”“不朽靈體”。

不過她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相信這種離譜的傳聞。

大概主角有主角光環,反派有反派光環。

算了,死了吧。

沈越冬捂緊棉襖,又打了個哈欠,從瓦礫和碎石中穿過。

吉普車在遠處的公園裏等她,司機什麽也沒問她,默默地擰動車鑰匙啓動引擎。

車窗外世界燈火已歇,只有路燈成行,蜿蜒如川。

**

晚上出大差的後果就是早上起遲了。

十點四十分!

沈越冬像回到了上學遲到的時期,套上外套,左拖鞋穿在右腳上,右拖鞋穿在左腳上,飛奔下樓。

讓約會對象等一個小時,估計“惡感度計劃”是超額完成了。

沈随果然在客廳裏坐着等她。

他安靜得像一尊雕塑,眉眼如美玉雕琢,微微垂着眼簾思考着什麽。

陳鄢和虎皮鹦鹉小冬玩了半個小時的biubiubiu游戲,身心俱疲,看到她便冷笑道:“我以為你死了。”

又和他有什麽關系?

她不是和沈随約會嗎?

沈越冬納悶:“你不會要跟着去吧?”

“我專程請了假。”陳鄢交疊起雙腿,一副大爺的樣子。

……不愧是系統認證的神經病。

沈越冬在心裏“呸”了一聲。

三個人的約會,多少有點擁擠了。

不過對于她這種線索送八大t家的人來說,倒不算一件壞事。

……只要道上以後不會出現關于她的奇怪傳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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