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沈越冬找到自己的車, 若無其事地朝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掌心，用餘光捕捉到了汽車旁邊那顆挪位的小石子。
她放的标記挪位了, 有人進了她的車。
她進駕駛座的時候得小心一點，免得被鎖喉。
她的手掰動把手，車門擴開時發出的“嗒”聲一響起，她手背上的青筋用力地突起, 手撐在駕駛座上, 動作矯捷地一個翻滾。
徑直從駕駛座翻到了副駕駛。
“反應很快。”t駕駛座後座的那人動作懶散地收起了手裏的匕首, 雙手交叉抱着，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動作不快就死了，艾諾。”她的腦門突突地痛。
艾諾扯起嘴唇笑了笑：“我知道你躲得開。”
他年紀比她稍長, 大約有三十三或三十四, 有一頭鐵灰色的頭發, 瞳色也是灰的, 混血的五官豔麗深邃，不過眼下常年有淡淡的黑眼圈, 和整體慵懶頹廢的氣質相符, 眼尾有淺淺的紋路。
劇本系統跳出消息：【檢測到隐藏劇本隐藏角色，立場：正方（不存在陣營轉換）】
一條提示讓沈越冬本來想說的話噎住了。
她像從未認識過艾諾一樣注視着他。
艾諾是誰她最熟悉不過了。
但他怎麽會是隐藏劇本的隐藏角色？他的立場又怎麽會是“正方”？
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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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反動犯罪組織大BOSS。
在隐藏劇本還沒觸發前，她在三個劇本中分別有自己扮演的角色，其中一個就是“犯罪組織小喽啰”。
葉知第一次追殺到她面前來, 就是為了偷取機要文件那件事，而這個案子是她作為犯罪組織小喽啰做下的。
作為聯邦S級通緝犯, 艾諾怎麽是“正方立場”？
“你怎麽會在這附近？”艾諾的眼神一如往常, 沒有理會她片刻的愕然。
她回過神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我在買這個。”
“拿過來我看看。”艾諾伸手。
對方是獵沙組織的BOSS, 沈越冬很有小喽啰的自覺，乖乖把戒指盒子遞過去。
盒子裏是一對戒指。
“什麽時候談戀愛的？”艾諾掀起眼皮，作為上位者，他用一貫的審問态度質問道。
“幾天前，忘了是幾天前了。”她敷衍地答道。
艾諾瞥了一眼戒指盒子裏那對泛着銀色光輝的戒指。
那雙灰色的眼睛裏露出瞬間的厭惡，然後恢複了生死不論的漠然和死寂。
他像老父親審查一樣追問：“他是什麽樣的人？”
沈越冬坦然道：“如果你覺得需要調查，你可以查。”
他把戒指盒子向她的方向扔過去，從喉嚨口溢出一聲低沉的答案：“懶得查。”
她伸手接住。
昨天晚上和葉知在一起的時候做得過火了，引得沈随開始直接進攻了，她有點擔心沈随以後不相信她主動吐露的線索。
所以她特地去買了一對戒指。
她把盒子重新藏進口袋裏，妥帖地放好：“你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沒有人回答她。
後座那個S級通緝犯，犯罪組織BOSS，懶洋洋地打開車門，離開了這輛微型雙排小貨車。
沈越冬從副駕駛回到駕駛座，關上後排的車門，系上安全帶，陷入了思考。
原來艾諾是隐藏劇本的隐藏角色。
原來艾諾的立場是正方。
這些信息量足以讓她腦子轉得飛快。
艾諾會是卧底嗎？
卧底一路晉升成為犯罪組織頭頭，做到這份上算是很反常了。
但是，話說回來，你們正方到底有多少警力啊？
感覺被警察包圍了！
**
沈越冬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往駕駛座椅子靠背上一靠。
“去吃點東西。”她對自己說。
在甜品店裏給身心充了電後，她回到車邊，目光再次捕捉到了車旁邊那顆移位的小石頭，這回她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她放的标記又挪位了。
——有完沒完，情景重演是吧？
她掰動車門把手，門開了，卻沒有任何惡意和殺意。
她松了一口氣，往後排看去：“陳鄢？”
他雙手抄在兜裏，斂着眉目，聽到她叫他便睜開眼睛，在昏暗的車裏黑眸銳利，像貓伸展懶腰一樣微微挺直脊背：“我累了，來你車裏睡一會。”
她只是去吃了點東西，怎麽車上就像長野草一樣長了一株路過休息的陳鄢。
“現在我要回家了，免費休息位撤走了。”沈越冬提醒道。
“我在附近還有工作，你走吧。”陳鄢雖是這麽說的，身體卻半分沒有移動的跡象。
“你這株草是長在這裏了是吧？”她打開後排車門。
陳鄢從口袋裏抽出手，抵在車門上：“有些事要問你，先等等。”
案子啊。
沈越冬的态度一下子好了不少。
只要大家都認真破案走劇情，她在屏幕上打一百個歡迎。
陳鄢打了個哈欠，理了理思路，問她：“昨天，葉知為什麽聯系你？”
她坦誠地答道：“我承認我卷進了他的案子裏，他覺得我是給他線索的那個人，不過其他細節我無法透露，我簽了保密協議。”
陳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葉知認為你和毒/品交易有關。”
沈越冬稍微有些詫異：“毒/品交易？”
陳鄢也坦言道：“涉案的是我們正在追查的新型/毒/品。”
第二區安全監察處在追查一種新型/毒/品的流向，第三區管制特勤處發現了一起儲物櫃毒/品案。
沈越冬按捺住心裏的興奮。
當兩個原本互不相幹的機構有了聯系點，情報就可以共通。
這意味着2號劇本的主角們也快掌握她的情報了。
說不定她都不需要和沈随扮演情侶，就可以達成2號劇本的目标了。
她的手摸進口袋裏，不自覺攥住那個戒指盒子。
不過，沈随這條線還是得經營下去——畢竟2號劇本和龍傲天爽文劇本不一樣，這裏是個戀愛刑偵文，萬一主角們忙着談戀愛，不管她這個反派了，她豈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陳鄢把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抽出來，攤開手掌，展開被他捏起來的小票：“戒指是給誰買的？”
“案子說完了就快點走。”她從他手裏一把奪過那張購物小票。
“給我，還是給沈随？”陳鄢注視着她。
“我們不是互惠互利的關系嗎？這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沈越冬深感劇本系統對陳鄢的“神經病”那一形容絲毫沒有出錯。
他的目光聚焦在她臉上，嘴角随意地勾了一勾：“那為什麽，昨天你對我做了背景調查？”
沈越冬擡起眼簾，和他對視。
天色已經暗了，他的黑眸裏閃着幽微的光芒，顯得格外鋒利，像要挑開她的筋和皮去探究她的內心一樣。
昨天在去見葉知前，她确實對陳鄢做了背景調查。
原著劇本對陳鄢的描述不多，陳鄢前期作為女主的師兄出現，後期沈随被殺死後，便以濃烈的恨意追查犯人（沈越冬）。
沈越冬看着他那雙濃黑鋒銳的眼睛，仿佛見到了原劇本中充滿仇恨的眼神。
她：“既然我是你那個故人的替身，我得知道真相。你怎麽知道我在調查你？”
陳鄢：“你侵入了我的電腦，我給我的文件采取了一次性密鑰加鎖方式，而昨天其中一個密鑰失效了。”
謹慎到變态。
沈越冬輕聲笑了笑，贊揚道：“你很謹慎。”
陳鄢臉上卻沒有笑意，他冷冷地看着她：“你對我的調查結果是什麽？”
她沒有猶豫：“你有戀痛症結。”
他眼中的神色滞了滞。
“你喜歡痛感，你想起她的時候會因為她的死亡而感到痛苦，卻因為這種痛苦而感到上瘾，産生了喜歡她的錯覺，我說的對嗎？”
她的語速不快不慢，每一個字都讓他的瞳孔微微擴張一分。
沈越冬也只是猜測。
她從官方檔案庫裏得知了陳鄢的成長經歷，從他的電腦文件裏觀察到了他的個人習慣和其他細節。
她只是死活想不明白為什麽“盛瑛”那個馬甲會引起混亂。
她不喜歡被蒙在鼓中。
所以她趁着昨天等待葉知電話的空白時間段，研究了一下陳鄢這個人。
她甚至都理解為什麽按照原劇情陳鄢會以強烈的仇恨沒日沒夜地追查她了。
這個人有受虐傾向，遺憾能讓他感到上瘾，仇恨能讓他血液沸騰。
——怪不得被劇本系統稱作神經。
陳鄢定定地凝視着她，他的心髒在狂跳，像是野火在胸腔裏亂撞，讓他的四肢百骸都滾燙起來，他能感覺到他的掌心在發汗。
她說的是假的，是假的。
他對自己說。
他冷靜下來，嘴角嘲諷地上翹：“很遺憾，你說錯了。”
沈越冬倒是承認錯誤很爽快，沒有和他掰扯：“行吧，你該走了。”
她的語氣太過随意，這讓他感到郁悶和煩躁。
陳鄢本來打算問完背景調查的事就走，但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在原地釘着，絲毫沒有移動的覺悟，冷冷清清地盯視着她。
他幾乎無法抑制自己。心裏在翻攪着，灼燒得既痛又癢。
他也要。
他那雙沒什麽溫度的眼睛一錯不錯地注視着她：“如果我買一樣的戒指，你會同意我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