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副局解決了, 接下來是局長。

沈越冬不緊不慢地處理好現場,看了一眼時間。

那位局長現在應該急着聯系第三區管制特勤處,希望能得知案件偵查過程中的情況。

尤其是涉案的女性。

現在過去, 剛好能見證一些精彩的戲碼。

**

聯安局局長身材偏壯實,和副局打電話的時候正在私人餐廳裏用餐,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叉子“啪”的掉落在盤子上。

半熟的牛排切片粉紅, 淌出的豔麗血水在白色盤子上格外刺目。

他忽然感到一陣反胃, 徑直把手機扔進桌上的水杯裏。

手機在透明的水中沉下, 隔絕了所有信號。

“那個蠢貨是和她交易才會讓她抓到把柄。”他站起身,淡得不能再淡的眉毛蹙起,眉骨的部分像淺色的蠕蟲一樣。

聽說那個去取儲物櫃中物品的警察叫葉知?

他和第三區管制特勤處的長官是交情不錯的同學, 要見葉知不是難題。

只要見了葉知, 憑借他的問話經驗多問幾句, 就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藏在陰溝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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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啐了一句, 踹了一腳餐桌的桌腿。

要不是月亮聯執局開始調查那個受賄案了,他也犯不着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他走出私人餐廳, 對司機說:“去第三區。”

區際高速車道上前後車之間距離極大。

仿佛在荒漠上一樣, 汽車平滑地沿着道路前進。

局長坐在陰影那一側,高檔西裝所有扣子都扣起來,觀察着車窗外的景色。

管制特勤處。

管制總處長正在氣頭上,這個被稱為管制女魔頭的上位者昨天去燙頭, 被托尼老師燙壞了頭,燙成了一團鋼絲球, 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不行!今天除非是毒/品管制處的人來, 其他一律都不能見第三隊的人。”

她用手拔着自己腦袋上鬈曲的頭發,漫不經心地道。

“是那位……”拿着手機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

“哪位?報上名來。這個關頭找我來開後門的, 大概率就是犯人了。”

總處長冷哼道,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顆用來參考的清潔鋼絲球上。

助理欲言又止:“……那位已經到門口了。”

總處長皺眉:越看越像,她的頭現在真的太像這顆鋼絲球了。

緊密卷曲的發絲,像太陽光芒一樣向外輻射,簡直就是鋼絲球本球。

她心煩意亂,把那顆鋼絲球按進養生花茶裏。

聯邦安全局局長已經到了總處長的辦公室門口。

門開了。

看來他那交情不錯的老同學還是念了舊情,畢竟,誰不要前途。

局長在心裏冷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西裝,他旁邊是一個碩大的發財樹盆栽。

“嘩啦”

一杯什麽東西砸了出來。

劈頭蓋腦的溫水帶着奇怪的味道澆淋在他頭上,又硬又紮人的一團東西盤踞在他的頭發上。

局長臉上的表情凝滞了幾秒。

管制女魔頭頂着鋼絲球羊毛卷踱步出來,本想把鋼絲球花茶倒進盆栽裏,沒想到倒在了人類的腦袋上。

她瞥見門外的人,反應了三秒,轉頭對瞠目結舌的助理說:“哦,是聯安局局長啊,你不早說。”

助理:“這,這,我剛才……”

“把他記入嫌疑人名單,申請監察隊審訊。”管制女魔頭把手一揚,關上了辦公室門。

聯安局局長閉了閉眼,用手抹去臉上的養生花茶茶水,從腦袋上抓起那顆清潔鋼絲球。

被“交情不錯的老同學”拒之門外,順便被澆了一杯鋼絲球養生花茶。

很好。

局長咬牙切齒地暗罵道:“和那個藏在陰溝裏的東西一樣的貨色。”

申請監察隊對聯安局局長進行審訊,畢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

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局長和毒/品案相關聯。

局長吃了滿腹的悶氣,讓司機原路返回:“回去。”

那個貧民窟出來的女人,就算她有三頭六臂,是什麽金蟬脫殼之王,也暫時鬧不到他頭上。

汽車重新在區際高速車道上飛馳。

到家後,他脫下那件臨時換上的西裝,讓管家開了家裏的私人溫泉。

他整個微顯肥胖的身軀沉在冒着熱氣的溫泉中,緩下心氣,閉目養神。

這麽一遭下來,怒火早就壓過了隐隐約約的恐懼。

死亡預告仿佛與他無關,在電話那頭被擊殺的副局也仿佛與他無關。

“會把你們一起收拾掉的。”他往溫泉池子裏沉了沉,眼睛惬意地細了起來。

溫泉池邊,忽然有一個女人出聲道:“鋼絲球那場戲很精彩,惹到那個魔頭你算是惹到鐵板了。”

是誰?

局長睜開眼睛,眼前卻全是溫泉池子朦胧的熱氣。

等等,水溫不對!

“首先我得澄清,今天溫泉這事還真不是我幹的。”那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

“那是你的管家為了你吃掉的一百七十六個冤魂烹煮出來的熱湯。”她說。

“我就不一樣了,我比較好心,你抓住這個。”她遞過一個救生圈去。

局長不管不顧地抓住出現在眼前的這根救命稻草。

上岸後,局長正斟酌着詞句準備應付這個行事風格詭谲的女人,忽然一噎。

和灼熱的溫泉水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槍/口。

抵住他腦袋的那瞬間,子彈裹挾着硝煙微塵迸發出來。

正如傳言中說的那樣,那個貧民窟的死神從來不拿/槍/指人。

她一旦握/槍/就會立刻扣動扳機,在那之前不會說半句話。

也不會讓人有說話的機會。

無聲無息的,局長那充滿油花的身軀倒了下去。

“你的管家是一個好人,我不會讓一個好人因為複仇被毀的。”她開完/槍,才開口。

沈越冬把從局長房間裏拿出來的槍/扔在一邊。

這位大人物得罪的人太多了,連這種髒活兒都有人和她搶着幹。

不過那場精彩的戲倒真讓她看到了。

劇本裏的管制女魔頭名不虛傳。

沈越冬從街角繞出來。

接近傍晚的冬日陽光慘白,幾乎是以哀求的方式緩緩降落地面的,微弱而固執,不時從街頭巷尾抽離一些光束。

她擡頭注視着日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

沈越冬還沒有回來。

沈随在客廳裏等她,收音機裏正播放着晚間新聞:“聯安局副局長所乘坐的汽車發生自燃案件在昨天正式結案……”

聯安局副局長因為汽車自燃而意外身亡,這是調查組的調查結果。

沈随分心聽着新聞,手上沒有停下來,他靈活的手指正彎折着鐵絲,編織成虎皮鹦鹉小冬的樣子。

收音機裏開始了一段新聞緊急速報:“今天傍晚五點左右,聯安局局長在家裏中/槍/死亡,疑似自殺……”

八天前,聯安局副局長乘坐的汽車發生自燃導致副局長身亡。

八天後,聯安局局長又在家中暴斃,疑似自殺。

兩起案子沒有聯系是不可能的。

沈随把那只編織完的金屬小鳥放在一邊,手摸進口袋裏。

上衣口袋裏,有一個做工精致的小盒子。

他白天出門的時候,得到了一個不錯的機遇。

他幫助了一個電腦文件被黑客勒索的企業家恢複了所有資料,這讓他賺到了失憶以來的第一桶金。

然後他拄着盲杖,獨自走進珠寶店裏。

“一對戒指。”他對店員說。

現在,從外面回到家裏後,他就開始等待沈越冬回來。

他的掌心裏躺着那個小盒子。

他的手觸碰到天鵝絨面上刻印的字,那些凹陷進去的痕跡在他的指腹上留下柔軟而刺痛的觸感:永恒之愛。

沈随垂了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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