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副局解決了, 接下來是局長。
沈越冬不緊不慢地處理好現場,看了一眼時間。
那位局長現在應該急着聯系第三區管制特勤處,希望能得知案件偵查過程中的情況。
尤其是涉案的女性。
現在過去, 剛好能見證一些精彩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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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安局局長身材偏壯實,和副局打電話的時候正在私人餐廳裏用餐,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叉子“啪”的掉落在盤子上。
半熟的牛排切片粉紅, 淌出的豔麗血水在白色盤子上格外刺目。
他忽然感到一陣反胃, 徑直把手機扔進桌上的水杯裏。
手機在透明的水中沉下, 隔絕了所有信號。
“那個蠢貨是和她交易才會讓她抓到把柄。”他站起身,淡得不能再淡的眉毛蹙起,眉骨的部分像淺色的蠕蟲一樣。
聽說那個去取儲物櫃中物品的警察叫葉知?
他和第三區管制特勤處的長官是交情不錯的同學, 要見葉知不是難題。
只要見了葉知, 憑借他的問話經驗多問幾句, 就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藏在陰溝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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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啐了一句, 踹了一腳餐桌的桌腿。
要不是月亮聯執局開始調查那個受賄案了,他也犯不着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他走出私人餐廳, 對司機說:“去第三區。”
區際高速車道上前後車之間距離極大。
仿佛在荒漠上一樣, 汽車平滑地沿着道路前進。
局長坐在陰影那一側,高檔西裝所有扣子都扣起來,觀察着車窗外的景色。
管制特勤處。
管制總處長正在氣頭上,這個被稱為管制女魔頭的上位者昨天去燙頭, 被托尼老師燙壞了頭,燙成了一團鋼絲球, 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不行!今天除非是毒/品管制處的人來, 其他一律都不能見第三隊的人。”
她用手拔着自己腦袋上鬈曲的頭發,漫不經心地道。
“是那位……”拿着手機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
“哪位?報上名來。這個關頭找我來開後門的, 大概率就是犯人了。”
總處長冷哼道,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顆用來參考的清潔鋼絲球上。
助理欲言又止:“……那位已經到門口了。”
總處長皺眉:越看越像,她的頭現在真的太像這顆鋼絲球了。
緊密卷曲的發絲,像太陽光芒一樣向外輻射,簡直就是鋼絲球本球。
她心煩意亂,把那顆鋼絲球按進養生花茶裏。
聯邦安全局局長已經到了總處長的辦公室門口。
門開了。
看來他那交情不錯的老同學還是念了舊情,畢竟,誰不要前途。
局長在心裏冷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西裝,他旁邊是一個碩大的發財樹盆栽。
“嘩啦”
一杯什麽東西砸了出來。
劈頭蓋腦的溫水帶着奇怪的味道澆淋在他頭上,又硬又紮人的一團東西盤踞在他的頭發上。
局長臉上的表情凝滞了幾秒。
管制女魔頭頂着鋼絲球羊毛卷踱步出來,本想把鋼絲球花茶倒進盆栽裏,沒想到倒在了人類的腦袋上。
她瞥見門外的人,反應了三秒,轉頭對瞠目結舌的助理說:“哦,是聯安局局長啊,你不早說。”
助理:“這,這,我剛才……”
“把他記入嫌疑人名單,申請監察隊審訊。”管制女魔頭把手一揚,關上了辦公室門。
聯安局局長閉了閉眼,用手抹去臉上的養生花茶茶水,從腦袋上抓起那顆清潔鋼絲球。
被“交情不錯的老同學”拒之門外,順便被澆了一杯鋼絲球養生花茶。
很好。
局長咬牙切齒地暗罵道:“和那個藏在陰溝裏的東西一樣的貨色。”
申請監察隊對聯安局局長進行審訊,畢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
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局長和毒/品案相關聯。
局長吃了滿腹的悶氣,讓司機原路返回:“回去。”
那個貧民窟出來的女人,就算她有三頭六臂,是什麽金蟬脫殼之王,也暫時鬧不到他頭上。
汽車重新在區際高速車道上飛馳。
到家後,他脫下那件臨時換上的西裝,讓管家開了家裏的私人溫泉。
他整個微顯肥胖的身軀沉在冒着熱氣的溫泉中,緩下心氣,閉目養神。
這麽一遭下來,怒火早就壓過了隐隐約約的恐懼。
死亡預告仿佛與他無關,在電話那頭被擊殺的副局也仿佛與他無關。
“會把你們一起收拾掉的。”他往溫泉池子裏沉了沉,眼睛惬意地細了起來。
溫泉池邊,忽然有一個女人出聲道:“鋼絲球那場戲很精彩,惹到那個魔頭你算是惹到鐵板了。”
是誰?
局長睜開眼睛,眼前卻全是溫泉池子朦胧的熱氣。
等等,水溫不對!
“首先我得澄清,今天溫泉這事還真不是我幹的。”那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
“那是你的管家為了你吃掉的一百七十六個冤魂烹煮出來的熱湯。”她說。
“我就不一樣了,我比較好心,你抓住這個。”她遞過一個救生圈去。
局長不管不顧地抓住出現在眼前的這根救命稻草。
上岸後,局長正斟酌着詞句準備應付這個行事風格詭谲的女人,忽然一噎。
和灼熱的溫泉水截然不同的,冰冷的槍/口。
抵住他腦袋的那瞬間,子彈裹挾着硝煙微塵迸發出來。
正如傳言中說的那樣,那個貧民窟的死神從來不拿/槍/指人。
她一旦握/槍/就會立刻扣動扳機,在那之前不會說半句話。
也不會讓人有說話的機會。
無聲無息的,局長那充滿油花的身軀倒了下去。
“你的管家是一個好人,我不會讓一個好人因為複仇被毀的。”她開完/槍,才開口。
沈越冬把從局長房間裏拿出來的槍/扔在一邊。
這位大人物得罪的人太多了,連這種髒活兒都有人和她搶着幹。
不過那場精彩的戲倒真讓她看到了。
劇本裏的管制女魔頭名不虛傳。
沈越冬從街角繞出來。
接近傍晚的冬日陽光慘白,幾乎是以哀求的方式緩緩降落地面的,微弱而固執,不時從街頭巷尾抽離一些光束。
她擡頭注視着日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
沈越冬還沒有回來。
沈随在客廳裏等她,收音機裏正播放着晚間新聞:“聯安局副局長所乘坐的汽車發生自燃案件在昨天正式結案……”
聯安局副局長因為汽車自燃而意外身亡,這是調查組的調查結果。
沈随分心聽着新聞,手上沒有停下來,他靈活的手指正彎折着鐵絲,編織成虎皮鹦鹉小冬的樣子。
收音機裏開始了一段新聞緊急速報:“今天傍晚五點左右,聯安局局長在家裏中/槍/死亡,疑似自殺……”
八天前,聯安局副局長乘坐的汽車發生自燃導致副局長身亡。
八天後,聯安局局長又在家中暴斃,疑似自殺。
兩起案子沒有聯系是不可能的。
沈随把那只編織完的金屬小鳥放在一邊,手摸進口袋裏。
上衣口袋裏,有一個做工精致的小盒子。
他白天出門的時候,得到了一個不錯的機遇。
他幫助了一個電腦文件被黑客勒索的企業家恢複了所有資料,這讓他賺到了失憶以來的第一桶金。
然後他拄着盲杖,獨自走進珠寶店裏。
“一對戒指。”他對店員說。
現在,從外面回到家裏後,他就開始等待沈越冬回來。
他的掌心裏躺着那個小盒子。
他的手觸碰到天鵝絨面上刻印的字,那些凹陷進去的痕跡在他的指腹上留下柔軟而刺痛的觸感:永恒之愛。
沈随垂了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