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探訪
第18章 探訪
“但我也只是一個猜測,畢竟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我們還沒有去探查過,一切都還是未知。”賀瑱撂下粉筆,彈了彈落在身上的灰,“我姑且也就對人際關系做了這些簡要的評估,剩下的還是要靠走訪調查。痕檢和法醫有要補充的嗎?”
痕檢的證據已經提交了,但是奈何發現屍體的地點屬于室外公共場所,而且已經耽誤了幾天時間,證據鏈的環境污染比較嚴重,可用信息并不算多。
只是提供了幾組腳印,分辨之後可用的只有一組41號鞋碼,可以判斷兇手亦或是抛屍者的身高在170到175之間。
鞋子的花紋掃描比對結果也不盡如人意,不是什麽特殊的品牌,相匹配的鞋子用這樣的鞋底的有好幾十種,根本無從辨別。
賀瑱聽罷這些信息,也點了點頭。他們也知道這個案子想要偵破,恐怕有難度。到現在為止他們手上的信息太少,又太雜亂了。
宋知意看着他深深皺成一個川字的眉心,緩緩開了口:“毒檢和病理也出了結果,可以确認兩名死者就是被割喉之後,死于失血過多的。”
“還有從第一名死者的支架縫隙中取出的皮屑組織,已經取到DNA了。但是檢驗科的反饋卻是,這個人的DNA并不存在于我們的系統之中。”
賀瑱嘆了口氣,他甫一聽到這皮屑能用的時候,還多的是欣喜,可卻立馬又被潑了一盆冷水:“也是正常,咱們骅國基因庫并不全面。還是先從兩名死者的社會關系,還有他們兩個之間是否有一星半點的聯系調查起來吧。來來,大家都動起來吧。”
第二個死者錢英的家人已經接到通知,在從朝瀾市趕來沣潭刑偵支隊的路上,賀瑱也就收拾了一下準備去程宏逸家裏先同他那些個女人們聊一下了。
他帶了個B組的人,一同出了警。
只是還沒進程宏逸家別墅門口,他就聽見裏面吵吵鬧鬧的亂做一團,有咒罵有哭喊,總之皆不是什麽正常的動靜。
他的手立馬摸在槍套上,重重地敲響了別墅的大門:“警察,開門!”
但是許久都沒有人理會他,他自一旁的落地窗往裏看去,不太清晰,可依稀可見的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哭,而另外一側則是互相扯着頭發的女人們打作一團。
賀瑱心下了然,恐怕是前妻和現任知道了程宏逸的死訊後,為了争奪遺産而大打出手。
他啧了一聲,許久沒見過這麽原始刺激的場面了。如今那些富翁遺孀子女們雖是暗地裏較着勁兒,可明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出面撕逼的事情都是交托給律師的。
不過想着程宏逸能幹出親自和司機在公司門口打架的事情,他就覺得這種場景發生在他的前妻現任身上,十分的合理,沒有一點違和感。
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又重重地拍了拍門,拔高了音調,明明白白地對着裏面的幾人說:“警察,開門!不然我直接采取暴力手段了!”
這才聽見門裏的撕扯聲小了不少,有人趿拉着鞋快速跑過來給他開了門。
開門的是保姆,畏手畏腳地站在一邊解釋着:“太太沒開口,我們也不敢開。不好意思啊,警察先生。”
賀瑱嗯了一聲,擡眸冷漠地掃視過了屋裏打架的三個女人。他的臉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抿着唇垮着臉的時候有一股莫名的威壓,讓人忍不住懼怕。
他的眼神如利刃,劃過所有人的面頰,頓時滿屋悄無聲息,再沒一個人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來。
他微微歪頭,氣勢仍是不減,不過漠然又開口:“哪位是程宏逸的現任妻子?”
他其實已經從長相上分辨了出來,那個長相嬌豔,塗着磚紅色口紅的就是。
果然不出他所料,現任扭扭捏捏地看了賀瑱一眼,扒拉了兩下被扯得亂七八糟的大波浪,嬌滴滴地開口:“這位帥哥,我是。”
賀瑱擰了擰眉頭,輕咳一聲:“我姓賀,可以叫我賀警官。”
現任不為所動,仍是對賀瑱抛着媚眼:“小賀警官今天是為了那個老不死來的嗎?哎喲我倒也忘了,他已經死了。現在宏逸科技可是屬于我了呢,小賀警官要不要多和我聊聊?我可還年輕呢!”
“呸!狐貍精,不要臉!誰你都勾搭,真不害臊!”一旁略顯憔悴、身材瘦削、中年婦女模樣的前妻開了口,“誰說宏逸科技是你的了,你有沒有點常識啊?那宏逸科技是我閨女的!賀警官,您說是不是啊?您幫我們評評理!”
說罷,她還甩開了一旁一直想要拉住她的柔弱小姑娘。想來那個就是程宏逸的大女兒程茜茜了。
程茜茜對賀瑱投出個抱歉的目光,有些羞愧自己母親做出這種潑婦一樣的行為,她将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她雖然年歲不大,但也知道母親是為了她争取最大利益。可是這麽多年的教育并不允許她和母親一同這樣撒潑打滾地讨要,實在丢人現眼。
賀瑱敲了敲一旁的架子,微微拔高了聲線又說:“我今天來不是幫你們主持分財産的事情的,而是我想問問你們有關程宏逸生前是否與什麽人有過節。現在,我們可以坐下好好地談一談了嗎?”
現任和前妻又互相瞪了一眼,一人占着寬大沙發的一端,誰也不服誰。
賀瑱無語,給了個眼神示意前妻先開始。
前妻翻了個白眼,說:“程宏逸不是什麽好人,你要說誰最恨他,當然是我啊,我可天天燒香拜佛盼着他去死。不過警官,我可沒那個膽子殺了他。倒是這個賤貨,她可也是天天盼着程宏逸死了才好呢,自己好和奸夫雙宿雙飛去。照我說,恐怕這孩子都不能是程宏逸的!”
“你放屁!”現任姣好的臉立馬猙獰了起來,“我家小源當然是老頭的親骨肉,你少在這裏胡扯!”
眼見着她倆又要打起來,賀瑱立馬叫停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冷臉說:“如果你們兩個還不配合,我也不介意讓你們去警局坐着冷板凳配合我們調查,而不是在這個沙發上。”
現任噘噘嘴,不再說話了。
“警、警官……”程茜茜小聲地開了口,細若蚊蠅的嗓音險些沒有被賀瑱捕捉到,“我爸脾氣很不好,又喜歡沾花惹草,但是如果真的算和他沖突大的,除了前段時間開除的司機,就是宏逸科技前副總經理羅超了,羅叔叔是我爸最開始的創業夥伴,但是後來他們兩個政見不合,我爸想方設法把羅叔叔擠兌走了,還讓羅叔叔的口碑在業內一落千丈……”
賀瑱在本子上記下羅超這個名字,只覺得有些耳熟,但卻在一時半刻間找不出任何相關聯系來。他在上面畫了個圈,又打了個問號,重點标記了一下。
他狀似無意地觀察着在場所有人的表情與動作,可前妻和現任只顧着和對方較勁兒,并沒有什麽異常。程茜茜雖然有些緊張哆嗦,但也瞧不出半點不對來。
又多詢問了幾個問題,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後。他合上了記錄的本子,遞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如果想起什麽來,直接給我打電話。”
現任立馬将名片揣進懷裏,抛了個飛吻:“小賀警官,那沒想起來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賀瑱懶得搭理她,只是看見程茜茜的眼眶通紅,指尖緊緊地攥住了名片,膽怯地發問:“警官,殺害我爸的兇手一定能找到吧?”
大人們都在自私地尋求更多的利益,而兩三歲的孩童甚至連他父親去世都不知道。只有眼前這個瘦弱畏縮的小姑娘什麽都明白,可卻什麽都做不了。她只能孤單無助地期盼着,有人能給她一個答案。
他抿抿唇,重重地許下了承諾:“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回警局的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這個羅超自己到底在哪裏聽過。可惜總是靈光一閃,沒閃到正确的地方。
剛停好車,就見到陸何正送着第二名死者錢英的父母出門。老兩口互相攙扶着,獨生子死亡的事實已經擊垮了他們,就像是一瞬間将他們的靈魂都剝離,痛苦到眼淚都幹涸。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同樣一對父母,母親的頭發在一夜間花白,宛如蒼老了十數歲。而父親則是佝偻下了脊背,再也沒挺起來過。
他垂下眼眸,半晌才掩蓋住眼角的紅痕濕潤。他不敢再回想那段年歲,可依舊如同一道疤痕,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怎麽也磨滅不去。
他長舒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悸動,又朝着陸何揚了揚下巴。陸何立馬就像一條小哈巴狗一樣跑了過來,倒豆子般地将自己聽聞的事情都說給了賀瑱——
“錢英真的就是個死宅男,平日裏光窩在家裏打游戲、上網。如果說真的有人特別恨他,估計也就是他上網沖浪時候,那些個被他莫名網暴傷害的人吧。”
“不過他那個女朋友,倒是在兩周前分手了。聽說都快結婚了,彩禮房子沒談妥,鬧得兩家人都挺不好看的。”
對,女友!
賀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錢英的女友不是姓羅嗎?
所以說……“錢英的前準岳父,是不是就叫羅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