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警號

第33章 警號

賀瑱上了車,直奔的地方是沣潭市郊的一處別墅區,這裏的房子價值不菲,在其中居住的人也是非富即貴。修建在沣潭市著名國家景區旁邊,每一棟樓都錯落有致地排布在山坡之上。

這個別墅區,比之之前割喉案死者程宏逸的家裏更為豪華,樓間距也是一頂一的好。皆是獨棟別墅,一門一戶,外面繞着很大的院子,大多都有情趣地種植着各種漂亮的花。

出租車只能停在小區高聳的圍牆外面,他下了車,裹緊了外套,而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臉,撐着不太舒适的身子往山上爬去。

走過了兩個路過,他就左轉到了一棟別墅面前。他從兜裏掏出大門鑰匙,但猶豫了片刻,還是按響了門鈴。

不大一會兒,便有保姆出來出來開了門,見是他又有些驚詫:“少爺,您不是有鑰匙嗎?”

還未等賀瑱開口,便聽得一聲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少管他!小白眼狼,能把這裏當自己家?”

賀瑱沉默不語,對着保姆林姨笑了笑,又換上了林姨早就幫他拿好的拖鞋。

“爸、媽。”他叫了一聲,客廳裏的賀父只冷哼了一聲,而趕忙從樓梯上下來的賀母卻是到了他面前,拉着他好一陣地仔細看。

其實賀父賀母的年紀并不像是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那般,反而更加蒼老,銀絲遍布。

“瘦了。”賀母臉上盡是心疼,“沒好好吃飯吧,臉色看着也不好。”

賀瑱對着賀母咧出一排上牙來,撒嬌般地說:“吃的挺好的,我有個同事就住我樓下,他做飯特別好吃,我天天去他家蹭飯。”

賀母一聽,更是操心:“男同事還是女同事啊?你老去人家吃飯,人家沒有怨言嗎?一定要多給人家拿些東西才好呢!”

“知道了,媽。”賀瑱拉着她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下,也沒有将仍固執地看書卻并沒有翻頁的賀父納到他們的對話之中,“我同事跟我說,一個人的飯不好做,他又不愛吃剩的,還挺樂意去吃的。是男同事,女同事我也不好意思去蹭啊!”

他看着自己父母已經全白了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面容,甚至都有些回憶不起自己小的時候,他們是什麽樣子了。

好似從他記事起,他們就不再年輕,如今只是更為蒼老罷了。他有些懊悔,只覺得自己應該多回來看看他們,可又真的害怕回來面對他們。

從自己一意孤行,選擇了考入警校開始。他每次回到家裏,都是伴随着無盡的争吵,後來他幹脆就搬到學校宿舍。明明是本地人,可每年的寒暑假都要申請留校。

等畢了業,他就開始自己租房住。剛開始沒什麽錢,和別人合租擠在摳摳搜搜的廉租房裏,格外可憐。

後來也是賀母實在看不下去他一個月節衣縮食地活着,這才偷偷把家裏一套小房子給他住了。

對此事,賀父應該是知曉的,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賀父的目光從書本上挪開,不鹹不淡地說:“如果是女同事,恐怕他跑得更勤吧。”

賀母又瞥了賀父一眼:“你少說兩句吧,孩子多久才回來一次。小瑱,今晚在家吃吧?”

賀瑱搖搖頭:“不了,還有案子呢。一會兒得趕回去,這次過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我現在這個案子中涉及到毒品,我必須要跟下去。”

“毒品!”賀母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頭與賀父對視了一眼,“不行,小瑱不行!你知道的,什麽都可以,但是涉及到毒品的任何事情,我和你爸爸都不會同意的。”

賀瑱卻并不曾理會賀母都帶着些許懇求的話語,只又說:“不是來和您二老商量的,而是知會一聲。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一直想要奉行的路。”

賀母緊緊地抓住賀瑱的衣袖,眼淚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下來:“可是你也要明白我們的心啊,小瑱,你不能對爸爸媽媽這麽狠心啊!”

“媽!”賀瑱見不得自己母親哭,着急地從旁邊抽出紙巾替她抹着眼淚,“媽……你別擔心,我們這個到不了那種階段的。只是案件中涉及到了毒品,我們得去跟蹤一下,追根溯源罷了。後面等找到源頭,我們就會交給緝毒支隊那邊的,您放心吧!”

“那也不行!”賀母仍是不松口,死死地拽着賀瑱,眸中含淚地看着他。

賀瑱嘆了口氣,伸出手擺正了賀母的身子,又握着她的手,落在自己依舊滾燙的額頭之上:“媽,你也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我不想半途而廢。”

“再者說了,我們只是要找到投毒的兇手。然後就到此為止了,毒品的來源也不是我們支隊會去觸碰的。媽,我只是想都告訴你們,如果我想瞞着,等案子結束再告訴你們是不是也可以?但我真的不想和你們說謊。”

賀母不再言語,只是默默在一旁抽泣着。

賀父冷哼一聲,扭頭對賀母說:“你讓他去,你還管的了他?你什麽時候管住他過?上警校也是,說去就去,考慮過我們嗎?算了吧,咱們在他眼裏,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你還跟他說什麽啊?”

賀瑱聽着賀父對他的譏諷,難過之情溢于言表:“爸……”

“你別叫我爸,我沒你這個兒子!”賀父将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哐當一聲又打翻了一旁的水杯,茶水瞬間讓地毯深了一片,“你走吧,以後別再回來了。這也不是你的家,我們也就當你也死了吧。”

賀母的哭泣聲愈發得重了起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可依舊拉着賀瑱不放。

賀瑱本就暈乎乎的腦袋,如今更痛了。他只覺得宋知意給他的藥似乎已經過了勁兒,現在他似乎又燒起來了。

他有些撐不住了,恐怕再不離開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壓抑不住,而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虎口,迫使疼痛感讓自己清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對賀母說:“媽,我該回去了。我隊裏的同事都在為這個案子努力着,他們都已經兩天一夜沒睡了,我作為隊長,總不能一直不在。”

賀母仍是不松手:“小瑱,你還病着呢!”

“可是……那些無辜的人,他們死了。”賀瑱的目光灼灼,遙遙望去亮得像是天上星,“爸媽,我的職責就是替他們尋找到真相。我已經退過很多步了,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靜谧了許久,還是他又開口打破:“哥他……也一定是這麽希望的。”

賀母松開了手。

而賀父也別開了與賀瑱相對的眼神,只輕聲說:“願意去,就去吧。我只是真的覺得,我和你媽管不了你了。”

賀瑱提起來的一顆心,終于揣回了肚子裏面。

他深知這樣的表象,就是他父母都松口了。

從前他去上警校也是,他父母明明有千百種方法可以阻止,但仍然讓他去了。那套小房子,如果不是他父親松開,賀母又怎麽可能能拿給他住?

賀瑱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他吧唧在媽媽的臉上親了一口:“爸媽,等案子結了,回頭我再來看你們!”

賀母接連說了幾聲“好”,仍是眼眶濕潤地拍了拍賀瑱的脊背,又說:“別老去同事家吃飯,回頭帶你同事也到家裏來坐坐,媽媽給你們做飯吃,讓他也嘗嘗咱家的手藝。還有啊,你年紀也大了……”

賀瑱知道賀母下一句就要提到讓他去相親找對象的事情,立馬揉了揉耳朵,跳了起來。他急忙往門口走,連衣服都只來得及穿上一個袖子。

可賀母還是趁着他打車的時候,追了出來,手裏還抱着一件薄羽絨服。

賀瑱忙說:“媽,降溫了,外面挺冷的,你還出來幹嘛?”

“生病了,你就得再穿厚點。”賀母非要讓賀瑱把那件薄羽絨服也套上,“你爸給你買的,他就是不好意思說。你也知道他做領導習慣了,從來都是需要別人順着他,嘴比那糞坑裏的石頭還硬,但他心裏還是在意你的。今天聽到你打電話,還特意出去理了個發,換了身新買的衣服。小瑱,我們真的只是關心你,也害怕你也出什麽意外。”

賀瑱輕輕地抱了抱他的媽媽,即便是在這不算特別冷的天,穿着外套又套上薄羽絨服厚,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他依舊沒有拒絕。

“我知道的,回頭等事情結束了,我帶我同事過來呗。他人特別好,專業能力也非常優異,是做法醫的。”如今賀瑱提起宋知意的時候,盡然都是誇贊了。他哪裏還會記得自己和宋知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多麽劍拔弩張,他有多看不上人家宋知意。

賀母也踮着腳回抱着自己的小兒子,不忍放開,可許久松開之後又擺擺手:“快走吧,案子重要,一定要注意安全!”

賀瑱忙不疊地出了小區門,他沒再回頭。但他如何不知,只要他回頭,就能看見媽媽一直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那麽不舍。

回到支隊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賀瑱脫了羽絨服,卻仍然穿着外套,在隊裏晃悠了兩圈,可似乎沒有一個人要來向他彙報情況。

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又用毯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個繭,縮在椅子上看剛剛從外面報停買回來的沣潭晚報。

陳曉禮的文章躍然于紙上,标題仍然帶着些博人眼球的震驚感——

目擊者口述:馬戲團獅子吃人事件是否有內情?

他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抽了下鼻子,發酸的眼睛似乎更加難受了。

好在陳曉禮的文章一向發揮穩定,字字句句闡述事實,可又規避了許多不合理的風險。

陳曉禮寫當時的場景有多驚心動魄,卻絕口不提血腥殘酷的一點。他又寫賀瑱和宋知意臨危不亂,可真的用了某某和某某某代替。

賀瑱看完了那篇在頭版頭條的報道,思來想去還是給陳曉禮發了個消息:寫的真的很不錯。

等到這篇文章大肆傳播之後,各個媒體寫的那些陰謀論猜測的無良文章熱度,估摸着也會降下去了。

他裹着毯子,還是覺得頗冷,伸手想要去摸空調遙控器,卻又碰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蠶寶寶一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蛄蛹着下去撿遙控器,還沒摸到空調遙控器的邊兒,就和推門而進的宋知意撞了個正着。

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賀瑱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窘迫而臉紅,還是發燒燙的,總之這麽愚蠢而又幼稚的舉動,就被宋知意盡收眼底了。

他越是想從糾纏的毯子中掙脫出來,那毯子就愈發得想要和他合二為一,将他裹得更緊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正已經看清了,就這樣吧。

他癟癟嘴,說道:“幫我開下空調。”

宋知意如是開了制熱功能。

賀瑱又說:“你進來也不敲個門,你也太不跟我客氣了。”

宋知意微微勾唇:“我敲了,但你似乎在和毯子打架,沒聽見。我怕你燒暈了,就直接進來了。”

賀瑱表示:“……你挺會說話的。”

但他很快又注意到宋知意手上拿的東西,是一板藥和一打報告。

他努力從自己的繭裏伸出兩只胳膊,拿了藥,對那打報告視而不見。他就着水一擡頭,将藥咽了下去。

“如果明天你的燒還退不下去,就去醫院看一下。”宋知意看他吃完了藥,又嚴肅地囑咐着。

賀瑱随口應了,還是問了那打資料:“這是?”

“沒什麽新鮮的,只是将之前跟你說過的內容,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宋知意将裝訂好的幾份屍檢報告放到了賀瑱跟前,又說,“剛才棠棠說,你在網上火了。”

“啊?”賀瑱有些懵,“什麽火了。”

宋知意打開手機,點出個視頻來,播放的正是那天獅子咬人時候的視頻。錄像的可能也只是像随意記錄一下,卻沒成想竟然将那鮮血淋漓的現場也錄了出來。

只是後來大家都亂作一團後,他的攝像角度也随之晃悠了幾下,似乎也在逃命,但還是有幾個瞬間捕捉到了賀瑱想辦法引起獅子注意的時候。

彈幕、評論區皆在刷着:這個英勇無畏的小哥哥好帥又好聰明!

賀瑱仍是有些茫然,他瞪了瞪眼睛,有些理解不了這些小姑娘的點在哪裏。

但是他還是啧聲問道:“這個視頻流傳出去了?”

“已經被下了。”宋知意關上了視頻,“但是實在沒有辦法控制住私下的傳播速度,棠棠說很多群裏都共享起了這個視頻,沒辦法阻止了。”

賀瑱只覺得自己的頭更大了,但好在現在關注點是仍然聚焦到了獅子咬人本身的事件中了。

他搓了搓手,又說:“真冷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來暖氣,這樣的寒氣才會退去啊。”

宋知意卻明白他說的分明是這些案子什麽時候才能水落石出。

賀瑱還是解開了身上纏着的毯子,将薄羽絨服穿在了身上。見宋知意的目光有幾分審視,又露出個笑意來:“我爸送的,挺好看的吧。回頭上我家吃飯去,我媽說要給你露一手呢。”

他擡眼看着宋知意的表情,也不着急等個回應,只是莫名其妙地在宋知意那向來從容淡漠的臉上,瞧見了一抹轉瞬而逝的緊張之色。

他看錯了?

他揉了揉眼睛,的确是看錯了。宋知意能緊張什麽?

賀瑱這兩天是零零散散地睡了,但是退燒藥仍是讓他有些抵禦不住困頓。

他打了個哈欠,還是準備先去看看鑒證科對現場錄像的分析做得如何了。

可宋知意卻按住了他:“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把你需要做的事情羅列給我,你好好休息。”

賀瑱搖搖頭:“不是信不過你,只是我沒辦法不去做這些事。你們都熬了兩天了,也不曾去好好休息,總不能因為我這出了點意外,就對我特殊照顧吧。”

他實在是心裏過意不去,眼睜睜地看着他這些部下忙前忙後地跑着,而他一直不是出去忙自己的私事,就是躺着睡覺了。

宋知意無論如何都拗不過他,只得任由他去了鑒證科,卻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觀察着他的狀态。

賀瑱晃晃悠悠地到了鑒證科,鑒證科的同事見到他就一臉愁容地說:“老大,細節太多了,我們還在慢慢摳。實在是沒辦法再趕進度了,你見諒。”

這下就不是賀瑱不願意去休息了,而是他們現在擁有的線索都推不下去,即便是他一直非要留在支隊裏,也只能當個吉祥物了。

賀瑱朝着宋知意攤攤手,一副你得逞了的表情:“走吧,我蹭你的車回家,我這個狀态也開不了車了。”

宋知意如釋重負般地松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并不算擁堵,只是藥勁兒和病痛上來了,賀瑱忍不住将自己在副駕駛上縮成了一團,沉沉睡去。

卸下了全部僞裝,如今脆弱的賀瑱就這麽明晃晃地展露在宋知意面前。

宋知意只慶幸于自己的克制力還算強大,可也忍不住在每一個停下的紅綠燈時候,轉頭一遍遍地去描繪着賀瑱的模樣。

賀瑱總是在誇他長得漂亮,可他自己分明也生得好看。黑色碎發就那般随意地落在他的額角,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眼睛像只小狗一樣明亮而又溫暖。

明明快三十歲的男人,卻依舊在身上保持着少年氣的初心,可在工作時候他仍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這般矛盾着,可又從不讓人覺得突兀。

他看着賀瑱,險些沒有瞧見紅燈已經變了綠。還是後面車輛鳴笛,才讓他如夢初醒般松開了剎車。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賀瑱,生怕被吵鬧的汽車鳴笛聲吵醒。可賀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又往裏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擺出了個似乎更舒服的姿勢來。

車平穩地停在地庫的時候,賀瑱仍沒有醒來。

宋知意忽而就想起他們第一次一同回家的時候,賀瑱也是“睡”了一路。

他又瞧了賀瑱許久,終是從一旁繞了過去。打開車門,他就感受到賀瑱身上滾燙的溫度,是比之下午更為嚴重的。

“賀瑱、賀瑱……”宋知意輕輕地喚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一時間心下一頓,立馬想要回去駕駛位上,帶着賀瑱去醫院。

可是賀瑱卻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但人卻并沒有醒來,在一秒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帶你去醫院。”宋知意還是不放心,準備将他從懷中放下,将門關上。

賀瑱卻像是聽明白了一般,努力推開宋知意的懷抱:“不去醫院,我要回家!”

他像是個小孩一樣發怒着,哪裏還有半點嚴肅認真的刑偵支隊隊長模樣?

宋知意無法,只得扶着他的身體,勸慰着:“好,我們回家。”

可當他想要關上門的時候,賀瑱又半睡半醒地頂着門:“我說了,不去醫院!”

宋知意自知哄騙不了這個反偵察意識很強的人,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執行。

可似乎賀瑱意識到了宋知意不會再強迫他,便又沉沉地睡去,不再理人。

宋知意見狀,幹脆直截了當地一把将他打橫抱了起來,左腳随意地踹上車門,向電梯走去。

賀瑱是個成年男人,身上肌肉含量也不低,更何況他如今身上也軟塌塌的,可宋知意抱着他就像是無物一般輕而易舉。

宋知意沒有賀瑱家裏的鑰匙,便堂而皇之地帶了賀瑱回自己家,睡自己的床。而他自己則是睡在了随意收拾一下的客房中。

賀瑱大汗淋漓地醒來,身上熱度已經退去了大半。他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空氣中彌散着的是白茶混着雪松的味道,可他卻忽而意識到這并非是他所熟悉的空間。

他一瞬間清醒了過來,趕忙掀開被子下了床,也發現自己身上仍然穿着的是出門的單衣。

他在哪?

沒有從身邊摸到手機,他只能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着尋找燈光開關。

可他的手指卻與旁人的相觸,驚吓間他立馬抽回了手指,摸向了他腰間的配槍。

可槍也沒了!

賀瑱陡然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甚至陰謀論到自己是否已經被人囚禁。

可下一秒,刺目的燈光卻在他的眼前亮起,他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光亮,卻在隐約間看清了面前人。

“宋知意?你吓死我了!”他長舒了一口氣,歪歪扭扭地又坐回了床上。身上冷汗熱汗交織着,濕了一片。

宋知意皺着眉看他,随手就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搭在了賀瑱身上:“你發燒出汗,不能着風。”

賀瑱也不管他的動作,只環顧了一圈,确定和自己家的布局大致相同,就問:“我這是在你家?”

“嗯。”宋知意坦然自若,“你不願意去醫院,又叫不醒,沒有你家的鑰匙,我只能帶你回來住了。”

他快步倒了點溫水給賀瑱,又伸手直接試探了一下賀瑱額頭的溫度:“差不多退了。”

賀瑱根本沒躲,宋知意算是他完全可以交付後背的人,自然也是早就放下了戒心。

他灌了好幾杯水,撐着臉看了宋知意一眼,忽然說道:“你知道警號重啓嗎?”

宋知意颔首:“知道。”

“跟你說個秘密,你可別跟別人說啊,陸何他們都不知道的。”賀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燒昏了頭,他就是突然想将這件事都告訴宋知意聽,“其實我的警號,就是重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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