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

仙苑像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外邊一圈是花園和停車場,圍欄邊種了許多黃葛樹。警察找到的墜樓地點在進門右側,也就是桑塔納停車的一側,監控壞掉的一側。

現在看來,監控壞掉真就是個借口。

洛譯從員工通道走到樓頂,上面有人在拍照取證。他套好鞋套手套,才拉開封條走進去。

樓頂很空蕩,放着幾個轉播衛星電視的大鍋,幾條縱橫交錯的電線,其餘就什麽也沒有了。對應墜樓的地點,警察在附近找到了注射毒品的針筒。

這也佐證姜哲确實是在這裏墜樓的。

除了一些打鬥痕跡外,再沒有更多線索。

洛譯讓人看守好現場後,就返回局裏,打算繼續審問林永逸。這時,他接到電話,是盯着陳聞的人。

接通後,洛譯聽了一會,問:“他沒回家?”

陳聞看上去是個愛幹淨的人,經過一晚上的風波,又睡的不好,怎麽也該回家洗個澡補補覺之類的吧?

洛譯說:“繼續盯着,他去哪都給我彙報。”

接着洛譯走進審訊室,林永逸已經經過好幾輪審問,精神有些繃不住,整個人耷拉着腦袋,彎着腰靠在椅子邊,半死不活。

洛譯沉聲道:“林永逸。”

那位之前嬉皮笑臉的經理,此刻緩緩擡起頭,虛弱地說:“洛隊長,馬上24小時了吧,你們關不了我多久。”

洛譯說:“想熬鷹?覺得24小時到了我們就得放人,誰給你的自信?你現在是以蓄意謀殺姜哲一案被抓的,搞搞清楚。”

林永逸冷哼,又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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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譯起身,站到林永逸身旁,問:“為什麽要跑?”

林永逸瞥了一眼:“我沒跑,那時候我交班要回家。”

洛譯走到對方身後,一只手扶着椅背:“你沒跑,那你身上的刀是怎麽回事?別告訴我說,你拿刀是用來削蘋果的。”

林永逸低笑道:“洛隊長真幽默。我的刀的确不用來削蘋果,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難免會招惹幾個仇家,防身罷了。怎麽,哪條規定不能随身帶折疊刀了?”

老油條,老耗子。

洛譯的問答在過去的一晚上裏,林永逸重複了無數次。

洛譯繞回到審訊桌前,拿起帶進來的死亡報告,翻開一頁給林永逸看。他拿指尖點了點:“姜哲生前被人注射過毒品,而針筒已經在仙苑的樓頂找到了。不管你怎麽說不認識姜哲,和姜哲沒關系,但毒品可是在仙苑找到的,這總和你有關系了吧?”

林永逸在看到死亡報告的一瞬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那種瞪大雙眼,感到震驚和害怕的流露,并不像是能演出來的——林永逸對毒品的事一無所知。

洛譯也很奇怪:“怎麽?害怕了?”

林永逸難以置信:“怎麽會有毒品?不可能!仙苑從來不做這種違法的事!你們少污蔑人了!”

洛譯說:“誰污蔑你,警察辦案是講證據的。”

說着,他還真把那支針筒拿了出來,給林永逸看了一眼。

他見對方驚慌失措的表情,心想大概到點了,便逼問:“現在能好好說說當晚發生的事了嗎?”

豈料林永逸還是咬死了牙關:“我不認識姜哲,他的死跟我也沒有半點關系。你覺得仙苑裏有毒品,那你大可搜個底朝天。”

仙苑和仙苑裏的人,果然是根難啃的骨頭。

洛譯手裏卷着死亡報告,恨不得敲對方腦袋一榔頭。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麽,趕緊松開死亡報告,再次翻看起來。

他快速起身,打開審訊室的門走出去喊:“曉晨!那天仙苑的酒水單帶回來沒有?”

李宣先聽到,回應:“老大,我拍了照片。”

她把手機遞過去,是那天他們去仙苑拍的,酒水單裏有很多種酒,洛譯将它們的名字一一抄下來。

李宣問:“怎麽了?這些酒有問題嗎?”

洛譯沉聲答:“有大問題!我先前沒仔細看死亡報告,這裏——”他指了指屍體檢測裏的一行,“胃中殘留有酒精成分,說明他死前喝過酒。但你還記得我們問阮泰的時候,他怎麽回答的嗎?”

李宣想了想:“阮泰說,那天姜哲打電話給他,要提前回去。阮泰就讓他開那輛黑色桑塔納——哦!對啊,如果姜哲喝了酒,阮泰為什麽會讓他開車?阮泰在說謊!”

“沒錯。”洛譯打了個響指,将抄了酒水單的紙撕下,“曉晨!帶人去把阮泰請來!你在忙活什麽呢!!”

曉晨這才從工位上擡起頭:“來了老大……昨晚熬了一夜,實在有點困。”說着還打了個哈欠。

酒水單被送到法醫那裏,很快做了比對,姜哲确實在12號晚上喝過酒,并且還喝了不少,不過到達不了致死線,因此前面就把酒精中毒死亡給排除了。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不一會,洛譯的手機響了。接起,對面彙報陳聞去了星娛公司。

他詫異道:“不是說陳聞不管事嗎?他去公司做什麽?”

星娛公司大門口,顧曉晨帶人将阮泰請走。那時阮泰還沒到辦公室,好像也是剛到公司,沒想到這麽趕巧。

顧曉晨一走,陳聞就從另一部電梯上來。

他還穿着昨天的黑西裝,雖然人看上去有些沒精神,但大體還是賞心悅目的,進入公司後,不少人認不得他,不過蘭蘭跟着阮泰見過幾次,很快就給大家介紹了一下。

陳聞便在衆多或打量或花癡的眼神裏,走進阮泰的辦公室。

他拉上了百葉簾,打開燈,然後輕描淡寫地打量了一下這間不大的屋子。很現代風的裝修,桌子上是電腦和一些文件,牆邊是書架,放着看上去價值不菲的工藝品。

然後他走到桌前,試着拉開抽屜,但一共四個抽屜,有一個上了鎖。抽屜裏都是些瑣碎的東西,看來不是陳聞的目标。

陳聞在筆筒裏翻出一根曲別針,三下五除二打開了上鎖的抽屜。裏面有一些印章和合同,繼續往下翻,陳聞從下面拿出了姜哲的手機和那張紙條。

他皺了皺眉,把手機放在一邊,仔細看了眼紙條。

然後他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對着紙條拍了一張照,就把紙條重新放回了抽屜裏。最後,他把姜哲的手機放進衣兜,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洛隊,陳聞從星娛公司出來,就直接回了陳家。”

洛譯問:“陳家?陳浩初住的那個別墅嗎?”

對面回答:“是的。”

洛譯想了想:“行吧,你們歇一會,等他從陳家離開再繼續跟着。”

挂斷電話,洛譯拿着仙苑裏的酒水與姜哲胃裏殘留成分比對報告,走進另一間審訊室。那裏坐着的人,是阮泰。

阮泰比林永逸更油條,更狡猾。

阮泰說:“洛隊,這麽正經,沒必要吧。”

洛譯開門見山,直接放下比對報告:“之前問你的時候,你說姜哲給你打電話要離開,你讓他開車回去,對吧?他在包間裏喝了不少酒,你怎麽會讓他開車回去?”

“哈?”阮泰一臉狐疑,“我這麽說過嗎?哎呀我記串了嘛,姜哲那個娃兒悶悶的,聚會上各玩各的,玩嗨起咯,我啷個注意得到他喝酒沒得?”

洛譯不悅:“別嬉皮笑臉!”、

阮泰有些尴尬:“退一萬步說,我真的喊他開車回去,他自己還不曉得請個代駕嘛!他莫是酒駕出車禍了吧?這種事情啷個怪得到我!”

這麽說的确沒錯,因為現在的監控證據沒辦法證明阮泰有離開過仙苑。

而仙苑的監控很明顯經過剪輯,存着原件的硬盤早被掉包過,現在不知所蹤。不過洛譯認為阮泰有很大的嫌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本打算繼續熬鷹,洛譯吃過午飯,讓隊裏的人先午休一會。

他半坐在桌子邊緣,看着面前的小黑板,上面貼着姜哲、阮泰等人的照片。林永逸的照片也被貼了上去,目前劃了條虛線。

顧曉晨從外面回來,說:“洛隊,姜哲的父母到了,在外面會客室。”

洛譯有些煩悶,過去看了一眼。姜哲的父母相貌平平,與資料庫裏的資料描述一致,就是對普通的務農夫妻,雙眼裏有對苦難生活的疲憊,雙手上有歲月磨砺累積的厚繭。

姜哲的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一直拉着顧曉晨訴苦,想知道姜哲是怎麽死的。而顧曉晨不敢多說什麽,只能車轱辘話一輪一輪地安慰着。

下午三點過,去星娛公司搜查的人回來,一些和姜哲有關的廣告合同、簽約合同等等都被帶了回來,但是沒發現手機,洛譯特別交代過,着重搜查手機。姜哲住所也去過,愣是沒有一點手機的痕跡。

就在洛譯準備再次與兩個嫌疑人打打太極的時候,林永逸審訊室裏傳來消息,說林永逸撂了。與此同時,洛譯接到了一通來電。

“姜哲一案,定性為自殺。”

“人證物證齊全,可以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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