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5章

陳家別墅。

自從盧興旺單方面控制阮泰家人後,與陳家的關系就水深火熱起來。盧興旺是爬到局長的位置上了,但他哪敢真的得罪陳浩初?無非是這個案子裏的證據——也就是那首詩,似乎指向了更深的過往,于是兩者大難臨頭各自飛,求個活路罷了。

陳宏業着急火燎,在書房裏來回踱步。

阮泰被抓沒有關系,仙苑被查封一段時間也沒關系,但是阮泰居然一直背着他在搞拉皮條的事情,這就很有關系了!

“不需要幾天,警察就會查到嘉瀾酒店。”陳宏業兩眼一黑,“我怎麽都想不到阮泰居然敢把這種生意弄到酒店裏來做!他不要命了?!”

“……養不熟的狗。”陳浩初嘲道,“你慌什麽,嘉瀾從開業之後就沒有做過那些肮髒事,你腰杆挺直,警察動不了你。”

陳宏業沉默了。

陳浩初狐疑地看過去:“你做了?”

陳宏業雙拳緊攥,咬牙道:“沒有,爸,我沒有做那種事。”

陳浩初皺着眉:“我警告你,嘉瀾當初費了多少心血才開業的,你要敢亂來,我饒不了你。尤其是十年前那種事,再有發生,你手裏的所有事都交給宏文打理,我一個子都不會留給你。”

陳宏業送走了陳浩初,然後關上書房門,氣得想要砸東西。

他不敢?他可太敢了!當初嘉瀾酒店開業,就一直是他負責的,他為了争到嘉瀾酒店這塊肥肉,從競标開始到挖地基再到剪彩,親力親為,跑了不知道多少,上下打點關系,就是為了能把嘉瀾酒店握在手裏,而不是便宜給他弟弟陳宏文。

陳宏業那麽狠,他弟弟陳宏文能是個孬種嗎?

在酒店管理權競争中,陳宏文那是耍了各種心眼,加上當初陳宏業還沒把陳聞認回來,陳宏文都敢在他頭上拉屎,誰讓他無後?

各路陰謀陽謀,陳宏業最終得到了嘉瀾酒店的管理權,可那又怎樣,陳宏文又沒死,在開業之後那是不停地找陳宏業麻煩。

嘉瀾是以四星級酒店規模建造的,近幾年業績上來了,陳宏業打算沖級五星酒店。要說陳宏業的經歷也能寫本奮鬥史了,總之最開始嘉瀾一直在賠錢,而最能代表一個人的能力就是靠業績,如果嘉瀾做不出業績,陳宏業的管理權很快就會被移交給陳宏文。

——就是這樣的,哥哥不行弟弟來,弟弟再不行哥哥再來,陳家總共就他倆兄弟,陳浩初打下的江山,總要有一個人繼承。

所以陳宏業為了賺錢也是拼了。

他都不忍想起當年的事,不過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打了心腹的電話,交代:“最近頂樓趕緊封起來,警察随時會找上門。如果查到酒店,不要管阮泰死活,有什麽證據給什麽證據,讓阮泰去死。絕對不能讓警察查到頂樓。聽明白了嗎,絕對不能!”

市局。

李宣在拿計算機算勞動節補貼,同時和顧曉晨抱怨:“哎只有我們年年都在過勞動節,不休假的勞動節,每年都在勞動!”

顧曉晨也唉聲嘆氣:“老大太過分了!又讓我替他寫檢讨,我手都快得腱鞘炎了……”

李宣問:“什麽檢讨?”

顧曉晨拿起已經寫好的一頁,遞給她:“就是那天在潤發廣場,沒有和上面打報告就擅自行動,還造成了小面積的群衆恐慌——哪有那麽嚴重!反正老大最後扛了全責,哎寫檢讨這種小責罰就我來了。”

他說着往陳聞工位上看去,“為什麽實習生可以不來上班?他打地鼠嗎,一天上一天不上的,好想讓他幫我分擔一點。”

李宣啧了聲:“老大喜歡他嘛,才給他放假。”

顧曉晨佯裝大哭:“紮心了宣姐。”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勞動節,實習生可以放假,而他們被洛譯抓着,從姜哲案結束到現在,一直在查阮泰拉皮條的事情。

李宣負責盧興旺的通訊記錄和開房記錄,顧曉晨負責具體走訪摸查,而陳聞……洛譯沒有讓陳聞參與,平時就把陳聞當花瓶一樣擺着,接待來訪賓客,端茶倒水,打掃衛生——洛譯是真敢,陳聞這種少爺從小到大應該都沒做過這些吧?但似乎陳聞并不在意,還做得挺好。

就比如安撫家屬情緒,姜哲和崔小月的父母,他從上班陪到下班,傾聽四個人的哭訴,還耐心地給他們解釋案情,開導他們的心情。

本來被洛譯刻意排擠的陳聞,一直無怨地做着打雜的事情,而且做得很好,就給人一種,陳聞真的很認真的感覺,無論做什麽都很認真。

最近剛有一點突破,他們查到了嘉瀾酒店。

礙于陳聞的關系,洛譯讓李宣和顧曉晨都低調一點。兩人又讨論了一會要怎麽查嘉瀾酒店,這時電話打進來,顧曉晨跟機器人一樣接起:“你好,刑偵一隊辦公室,請問找誰?”

對面噼裏啪啦說了一堆,然後顧曉晨騰地一下站起來。

李宣哎喲道:“吓死我了,幹嘛呀?”

顧曉晨問:“老大呢,嘉瀾酒店出事兒了。”

此刻不到九點,又是五一勞動節,大部分人不是出去旅游,就是賴床,只有常年無休的刑偵隊,說幹就幹,洛譯三人驅車前往嘉瀾酒店。

嘉瀾酒店在江城的江北區,從市局開車過去要十五分鐘。

洛譯将車停好,四處看了看,大早上的商圈也不熱鬧,三三兩兩的行人走着,路邊的店鋪幾乎沒有開門的。他又擡頭看,馬路對面是一棟高樓,裝飾燈帶在白天也能從輪廓看出嘉瀾假日酒店六個大字。

他們徑直往樓下走,嘉瀾酒店外圍有一圈圍欄,裏面種了黃葛樹樹——這好像是那個年代流行的裝飾,或是陳氏地産流行的裝飾,既能把酒店廣場和外界分隔開,又能給酒店一些綠化的點綴。

酒店外圍就圍了不少群衆,個個好奇地伸脖子往裏看。盡管看不到什麽,也互相耳語着傳裏面鬧出了人命的八卦。顧曉晨輕聲阻止他們讨論,并打官腔說警察會查清楚的。

洛譯繼續往裏走,酒店前的廣場不大,至少沒有撒尿丘比特的噴泉。廣場停滿了車。洛譯下意識看向攝像頭,這次沒有人在修監控。

然後往裏走到側邊,拉了警戒帶,有不少酒店員工在圍觀,被警察驅趕并警告不許拍照。洛譯擡起線,走進去。

派出所的民警過來說:“昨晚……不,今天淩晨大概2點多接到的報案,說嘉瀾酒店有人跳樓自殺。報案的是保安老楊。”

顧曉晨一邊解釋:“本來這事歸不到市局,但最近我們不是在盯着嘉瀾酒店嘛,聽到報案的時候,六子覺得不對,就趕緊讓他們別動屍體。現場應該沒有被破壞過。”

洛譯點點頭:“的确不對,又是跳樓自殺。”

所有人都知道,姜哲最開始就是用跳樓自殺來掩蓋的。

他腦殼疼,往屍體那邊走。

一起跟來的法醫正在檢查屍體,死相非常慘,渾身都是血。洛譯注意到,這個死的女人穿着嘉瀾酒店的工作服。

酒店經理一直候在旁邊,已經做過一輪筆錄了,但洛譯找來的時候,還是很耐心地又說了一遍。

“這個人叫程豔,是我們客房部的清潔阿姨。我們這裏是這樣的,有很多清潔工,負責不同的區域。”經理說着拿出一張酒店圖紙,“比方說從6樓到23樓的客房區,就是她們負責的,一共有十個清潔阿姨,一個阿姨是管理,剩下九個阿姨,每個阿姨負責兩層樓的清潔工作。”

“你們這不休息的啊?”洛譯問。

“實在是人手緊張。”酒店經理擦了擦汗,“所以都是輪班制,哪個阿姨休息的時候,管理阿姨就頂替一天。”

真夠剝削的,這樣算下來,十個阿姨輪班,一個月才休息三天。

酒店經理就說了個大概,然後找來了客房部經理繼續給洛譯詳細說。客房部經理是個不到四十歲的女人,齊耳短發,穿着酒店的灰色工作服,胸前別着名字牌,上面寫着“客房部經理-朱悅”。

朱悅介紹說:“我們客房部的清潔工簽的都是臨時工合同,每天上午十點上班,先跟着樓層領班和服務員把退房的房間打掃一遍,然後再開始樓層走廊和公共區域的衛生打掃。每天要打掃三次,後面兩次分別是下午的三點到五點,晚上的八點到十點——确保客戶在任何時間段看到的公共區域,都是幹淨整潔的。”

洛譯奇怪道:“這麽零碎的時間段?”

朱悅尴尬地笑了笑:“都是這樣的嘛。因為這些阿姨基本上還有其他大樓的打掃工作,換句話說,也可以理解為兼職。”

市局畢竟和外面的企業不一樣,他們的清潔工也是體制內,而且因為涉及到案件機密,能在警察局裏掃地板的,都是後勤部的人。

俗話說,摸魚鐵飯碗是也。

根據朱悅的回答,昨天也就是4月30號,程豔是正常上班,有打卡記錄可以佐證。洛譯拿過來看,程豔的排班表每一行後面都有時間。

那時候沒有指紋打卡技術,大多部門都是這樣打卡——把個人排班卡紙放進打卡機裏,打卡機會印上當前時間。這樣來說,時間上很難做假,但不排除會有其他人拿着卡紙代替打卡的情況。

法醫還在檢查屍體,做現場拍照。洛譯與顧曉晨還未展開問詢調查,這時,酒店大門口跑進來一個人——即使是休假日,也穿着黑襯衫,挽着袖口到手肘——他們的新同事,陳聞。

洛譯皺了皺眉:“我不是說今天可以休息嗎?”

“……這是我家的酒店。”陳聞頓了頓,“所以我來看看,有什麽地方我可以幫忙的。你應該也不希望再一次被攔在監控室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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