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更】

第50章 【一更】

前院依舊人聲鼎沸,碩豐帝的那道聖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有沈傾言和衛恒從中協調,一時倒無人注意到這場冠禮的主人不見了蹤影。

與這裏的喧鬧不同。

茗杏居中下人們全都去了前院,此處安靜一片,連鳥鳴聲也無。

卧房內。

江南蕭将距離拉到一個極近的位置,而後不動了。他盯着慢吞吞貼過來的人,眸底灼熱。

江望津剛湊到一半就頓住了,腦子緩慢運轉着。

他還想喝水。

這個不是……

接着,是一道低笑聲響起。

然而下一刻,後腦倏地傳來一股大力将他往前帶去。

江望津的唇被叼住。

醉酒後的反應略微遲緩,他的大腦逐漸缺氧。

江望津感覺自己要喘不過來了,呼吸被掠奪。

不知過去多久,江南蕭抱住昏睡過去的人,輕喃了聲:“身子還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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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指腹頗為憐惜地在對方眉眼上輕觸。

一下又一下。

-

“你舍得回來了?”待江南蕭再出現時,沈傾言上前,“仲澤呢?”

江南蕭言簡意赅:“睡着了。”

沈傾言擡了擡眉毛:“這就睡了。”

不吵不鬧的,好乖。

他這般想着,撇了眼江南蕭平靜的面色,心中起了一絲玩味,索性說了出來,“仲澤喝醉後很乖。”

話音落,沈傾言仔細觀察後者表情。

卻見對方臉上似乎有一瞬的停頓,而後低低‘嗯’了聲。

确實乖。

被他捧着臉親得滿目水汽,面頰緋紅都不見有一絲閃躲。許是酒意上頭亦或是太渴,根本不知在做什麽,甚至主動探出了舌尖追尋他口中的津丨液。

江南蕭眸中晦暗。

沈傾言先是詫異他竟回答了自己,轉而瞥到他漆黑一片像是醞釀着風暴的眼底,暗道這才對嘛。

換作是他,有這麽個寶貝弟弟可不得護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觊觎。

衆人見到江南蕭出現,不少人想上前攀談,卻又礙于對方身上絲毫不加掩飾的威勢,因而過來打招呼的只寥寥幾人。

太子與其他皇子自是不懼,卻也自持身份并未主動過來,他們周遭亦圍着不少京中勳貴子弟。

藺琰倒是前來問了一句,“江都統,望津怎麽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方才兩人一同離開,眼下回來的卻只有江南蕭一人,身為這場宴席的主人卻不在,藺琰視線往某個方向掃了眼。

江南蕭撇向他。

這時,一個聲音從遠處響起,“七殿下!”

藺琰頓了下,轉頭就見平遠侯世子邬岸搖晃着走來,雙手各捧了個酒杯。

邬岸上前,臉上仍帶着幾分酒意,“方才就想同七殿下暢飲一番了,七殿下來來來。”

藺琰皺了皺眉,還是将酒杯接到手中,一轉眼,哪裏還有江南蕭的身影,他心中郁燥難言。

接下來,不僅江望津的身影未再在宴席上出現,便是江南蕭也只是又露了一面便又消失了。

-

再次宿醉,這回興許是實實在在被他喝下去了,江望津醒來時一陣頭疼。

他撐着床沿坐起身,床幔被撩開,外面天光大亮,光線頭進來。

直到看見身上被換過的亵衣,江望津只略略愣了下,而後就捂着額頭擰眉低低丨吟了一聲。

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

“醒了?”江南蕭走進屋中,手上還端了一碗米粥。

江望津點頭。

江南蕭視線掃過他面龐,停了一瞬,他把米粥放在桌上,而後過去将人撈到自己懷裏,“頭疼?”

聞言,江望津默然片刻,繼而輕聲說道:“好疼……”

“我給你按按。”說罷,江南蕭在他額角輕輕按揉起來,力道适中。

江望津登時舒服地眯起眼,“哥,你這個也學過?”

江南蕭:“嗯。”

習武之人對實、需、透三勁可算是修至臻境,對穴道方面更是知之甚詳。

江望津被他按得好受了許多,鼻尖嗅了嗅,擡手抓住江南蕭的手腕,“可以了,我想喝粥。”

昨日一杯酒就倒了,他現在只覺腹中空空。

起身時江望津瞥見床頭放着一枚通體銀白的玉佩,觸手生溫,他握在掌中,擡眼望向江南蕭,“這個是……”

“你的及冠禮物。”

江望津眸光閃動,指尖在玉佩上輕撫,玉佩表面镌刻着繁複的紋路。

他定睛,仔細辨認道:“胤?”

什麽意思,江望津再次看向他的長兄。

江南蕭低眼,沒說話。

江望津捏着玉佩,反複在那個‘胤’字上摩挲,透着淡粉的指尖緩緩移動,而後他就被扣住了手。

“昨日之事,都不記得了?”江南蕭指腹撚了撚他的手指,輕聲詢問。

“我記得、”江望津話音頓住。

江南蕭眼神暗了暗。

随即只聽他繼續:“我醉了,之後就不記得了。”

連要水喝的事情都忘了。

江南蕭沉默片刻,“嗯,起來洗漱。”

江望津心下有些疑惑,但并未問出。

待江南蕭前往書房,他才召了燕來過來,“昨日發生了什麽?”

燕來聽他問起,表情茫然一瞬,“昨日不是世子的及冠禮嗎?庫房多了好多禮!”

江望津一一聽着,而後又找了林三過來。

林三:“世子醉後大公子帶世子回房,照顧了世子一夜。”

至于房中發生了什麽,就不是他能知曉的了。

江望津指尖顫了顫,“嗯,你去吧。”

不多時,趙仁前來。

“世、哦,侯爺。”趙仁笑得合不攏嘴。

江望津無奈一笑。

若是可以,他亦不想當這個侯爺。

趙仁見他興致不高,“朝服尚衣局那邊已經送來,侯爺可要試試合不合身?”

江望津既承襲了爵位,上朝一事必不可少。

不過他只需每月的初一、十五前去即可。

巧的是,明日便是十五。

江望津明日就要同長兄一起前往朝中上早朝,他道:“那便看看吧。”

趙仁很快讓人把朝服送過來,江望津回房換上。

少頃,只見他一襲蟒袍加身,整個人瞬間氣度大變,凜然而不失內斂,頗具壓迫力。隐隐約約間,有幾分深沉冷銳的意味,仿佛久經朝堂風雨,大權在握的天子近臣。

燕來差點看呆,“世、世子好像大官啊。”他夢想中的大官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腦袋就挨了一下,趙仁糾正他:“還叫什麽‘世子’,該叫侯爺了。”

燕來:“哦哦,侯爺!”

趙仁道:“侯爺本來就是大官。”

燕來讷讷點頭,一瞥眼,便發現原本站在旁邊的林三此刻離他們兩丈遠。

他沒忍住瞪過去,只見林三露出看傻子的表情,繼而站得更遠了。

江望津見狀不由輕笑,他一笑,身上的銳氣頃刻就散了大半。

擡眼間便瞥見立在院中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愈濃,“長兄。”

江南蕭看着他。

玄上纁下的侯爵朝服,束帶将那截細腰完全勾勒出來,單是站在那裏便足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那雙清潤的桃花眼半彎,仿若灑滿細碎星河般,令江南蕭呼吸都微微一凝。

半晌,他才擡步走過去,低低開口:“怎麽換了這身。”

江望津垂眸掃一眼自己的穿着,“趙叔說朝服送過來了,讓我試試。”

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江望津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看。”江南蕭道。

江望津聞言,耳尖一紅。

江南蕭看着江望津。

一旁的趙仁早已拉着燕來一起縮到了林三那邊,誰也沒有說話打擾二人。

“頭還疼不疼?”

江望津聽見他問,心說他疼不疼長兄應該最清楚才是,于是搖了下頭,“不疼。”

最後,他被對方盯得實在有些受不了,去把朝服換了下來。

直到進屋的前一刻,江望津都還能感覺到他長兄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他想。

-

翌日寅時,江望津還是換上了那身厚重的朝服,這是他重生後首次去上朝。

上一世的他不知在那莊嚴輝煌的金銮大殿上走過多少回,如今重回舊地,江望津心情一時複雜。

正想着,房門被敲了下。

江望津:“進來。”

江南蕭走進門,見他已經換上朝服,“用罷早膳再去。”

朝會卯時才開始,不用點東西墊墊肚子,屆時朝會恐站不住。

江望津點頭。

兩人一同坐下,因時間尚早,江望津并未用多少,江南蕭看了他一瞬。

一刻鐘後,兩人一起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江望津有些沉默。

“緊張?”江南蕭問他。

江望津斂下眸,說緊張其實不然,他是害怕了……

他怕曾經的日日夜夜,那些為成大事辛苦操勞的所有付出,雖早已成了記憶,但仍舊紮根在他心底。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情緒,江南蕭抓過他的手,江望津偏過臉。

江南蕭唇角挑了下,問他:“想不想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麽?”

“什麽?”

江南蕭:“你醉酒後。”

說到這裏,江望津思緒稍稍從過去拉了回來,頓時又回到上一次他喝醉後。

江望津抿抿唇,為防聽到從長兄口中聽到打趣自己的話,他率先道:“我知道……長兄、又給我換……過亵衣了。”

簡短的一句話,江望津吐字艱難,斷斷續續說出來,耳根瞬間染上一抹薄紅。

與此同時,他的耳尖被輕輕碰了下。

江望津往旁邊靠了靠,但他的手還被抓着,未能遠離多少,他睨了眼江南蕭,神色肅然。

江南蕭眸中噙着笑,緩聲道:“除了這個。”

“除了這個?”

江望津有些茫然。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

江南蕭低低‘嗯’了聲,“還有呢?”

江望津仔細回想,片刻,他才道:“我不記得了。”

江南蕭未再開口,似乎在等他自己想。

見他不說,江望津遂又回憶了一遍。可惜他的酒量是真的不好,即使再努力也沒法回想起那日醉酒後發生過什麽。

于是他只得詢問:“還有什麽?”

江南蕭并未回答,目光凝在他唇上,忽地道:“渴不渴?”

江望津一滞,“有一點。”

江南蕭給他倒杯水。

江望津接入手中,緩緩啜飲。

坐在對面的江南蕭亦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一起一伏。

“現在可以說了嗎?”

江望津放下杯子。

那日……

發生了什麽。

江南蕭:“過來。”這道聲線低沉舒緩,猶如蠱惑般。

“我告訴你。”他說。

江望津仿佛受到蠱惑,起身往前,微微彎下腰,兩人之間瞬間只剩咫尺距離。

江南蕭亦傾了傾身子。

江望津無意識地咽了下口水,呼吸略有些發緊。

“長兄……”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啦,二更可能也要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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