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兩人鼻息交纏,江望津合着的長睫不住地抖動,江南蕭頓了下。
末了,他坐到人身側,低聲道:“我給你上藥。”
江望津睜眼,緩慢點了下頭。
藥膏很快被拿過來,寬大的朝服袖擺被一點點重新撩起,江南蕭擡起眼,“自己抓着?”
江望津揚起手去撈住那截袖子。
他皮膚薄,白皙肌膚上的那塊淤青顯得有幾分觸目驚心。江南蕭眼眸微垂,而後距離拉近,很輕地吹了一下,仿似生怕稍重一些便會使對方的疼痛加劇。
江望津并不覺得疼,只是氣息吹拂時很癢,他不禁抽了下手,然而卻被緊緊扣住。
江南蕭擡了下眼,聲線微沉,“別動。”
話落,指腹在他腕間輕撚了下。
江望津坐着不再動作,由着對方給他上藥。
“會有些疼。”江南蕭道。
磕碰出來的傷處輔以內勁将裏面的淤青揉散,疼痛不可避免。
江望津點頭,“我知道。”
小小的一管軟膏被打開,修長的手指勾了一小塊。脂膏落在手上帶來冰涼的觸感,同時還有些癢。
江望津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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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不疼。”江望津先是回了一句,而後又說,“長兄不是知道?”
他頓了下,說出自己的感覺,“只是感覺有點涼。”
江南蕭‘嗯’了聲,眸光從他臉上掃過,垂眼,“忍着。”
話落,他手上稍稍發力。
脂膏帶來的涼意是散了,可被撞到的地方卻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江望津眉頭皺了皺,忍着沒有出聲。
江南蕭也能覺出手上傳來一陣痛感,他看向江望津,後者唇線緊抿,而後咬着唇似在忍耐。
“阿水。”江南蕭突然開口。
江望津眨了眨眼,看向他。
江南蕭輕聲道:“別咬。”
聞言,江望津松開了咬着的唇,方才被他咬住那處已泛起薄紅,染了絲豔色。
江南蕭眸色微暗。
江望津的注意力被手肘上的痛意吸引,并未察覺。藥膏很快被揉散,開始緩慢發起燙來,他也感覺有些熱,可能是疼的,後背沁了層汗。
“好了。”江南蕭終于松開他。
江望津收回手,眼底似潤了層水光,是真的被疼到了,比起先前在馬車上被磕的那一下還疼。
“我回去上值。”江南蕭站起身,盯着他的發頂道。
江望津這才略微擡眸,眼中覆上的那層水色盡皆顯露,被跟前人收入眼底。
“長兄早些回來。”江望津緩了下,道。
江南蕭擡指從他眼尾掃過,“等我回來。”
江望津怔怔看一眼他離開的背影,心思忽而浮動了瞬。
他擡手捂了捂心口。
思緒好似……有些亂。
心跳快了許多,像是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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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津将朝服換下。
沒過多久,杜建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邬岸。
“那人果然是偷兒!”邬岸坐到他對面,毫不客氣地抓起水壺往嘴裏猛灌了一口。
江望津坐着等他繼續。
邬岸喝夠了水,“我們到衙門的時候,正好碰到那個被搶的小可憐。”包袱裏都是些破舊之物,連小石子都裝進去了,在他眼中可不就是小可憐嗎。
“原是那人與偷兒在路上遇見,對方長得倒是可以,眉清目秀的。穿着雖然簡單,看起來卻跟誰家走丢的小少爺似的……所以那偷兒聽見對方包袱裏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後還以為是銀兩,就把人給偷了!”
沒想到不是銀兩便算了,他還因害怕被追上慌不擇路地撞上侯府馬車,被江望津一眼識破。
江望津點頭。
事情跟他猜得相差無幾。
“不過那個小可憐好像認識江都統的護衛。”邬岸摸着下巴。
這時,站在一旁的杜建才向江望津道:“回侯爺,那人是容舒,他想向侯爺道謝。”
說到這,杜建也有些納悶。對方不是應該待在普陀寺中,怎麽下山了。
江望津氣息微凝,“不必道謝。”
杜建沉默片刻,“他好像……跟來了。”
因他們是駕車回來的,所以提前回到侯府。
容舒則是步行。
江望津擰眉,他冷道:“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侯府的。”
杜建一怔,接着垂首:“是。”
他下去吩咐人把府門看牢。
邬岸不由多瞥了江望津幾眼,總覺得瞬息之間,對方身上的氣息便冷了些許。
是和那個叫容舒的人有關?
接着,江望津吩咐林三去看看燕來在哪,而後命人端來茶點。
不知主子何時回來的邬岸雖想瞧個熱鬧,但還是有那個心沒那個膽,小坐片刻就起身離開了侯府。
走出侯府大門,邬岸遠遠便瞧見一個抱着包袱,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年蹲坐在街角,目光牢牢鎖定着江府,眸中有幾分希冀。
看到從侯府出來的邬岸時,容舒眼睛亮了下,再确定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後又黯淡下來。
他想找那個模樣好看的公子,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即使他們之間真正算起來其實并沒有什麽交集,可在冥冥之中他卻覺得自己就該跟在那人身邊。
縱然是當牛做馬,他也願意。
在普陀寺住的這段日子容舒聽說了自己能留在那裏的原因,于是念頭更加深刻。
他知道對方是江府世子,入京後只需稍稍打聽即可知曉城東侯府,那裏就有他要找的人。
容舒還打聽到,對方已經不再是侯府的小世子,而是侯爺了。
那樣的人物……不是他能夠妄想的。
容舒也覺得自己這樣低賤的人配不上對方。
他只想着,要親口同對方說一聲謝謝,說完他就離開。
不承想剛入城不久,他的包袱就被搶了,容舒沒追上那人。
即便他如今在普陀寺中住下,可以吃飽穿暖了,但體力依舊不支,只能前往衙門報官。
讓容舒更沒料到的是——他遇到了杜建,是之前在小世子的院中時見過的一個侍衛。
對方又幫了他。
容舒毫不猶豫便跟來了侯府,但以他這樣的身份俨然連侯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容舒想了想,遂行至侯府對面的街角蹲坐下來。
他眼中的固執太過明顯,邬岸撇了眼就收回視線,原本往平遠侯府走的腳步一轉,朝兵部走去。
容舒見不是小世子要出府,默默又把眼神收了回來。他窩在牆根下,看起來格外可憐,執拗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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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蕭回府時便有所察覺,眼神往對街掃去,一抹戾氣閃現。
腦海中響起邬岸那句帶着幾分不怕死且調侃意味十足的話——‘主子,又有人惦記上侯爺了’。
簡直不知死活。
“大公子,您回來了。”這時,早一步收到消息的趙仁笑着上前,恭敬道,“世子正在等大公子一起用膳。”
江南蕭神色稍霁,擡腳往茗杏居行去。
身後,趙仁站在大門處也望了眼對街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團的人。
這孩子看着不錯,怎麽脾性如此倔,不讓他進府居然跑到對街就蹲了下來,也不知能蹲多久……
想着,趙仁連忙追上去。
待江南蕭走入小院,跟着過來的趙仁立馬領着人去把膳食端來。
江望津看向進門的江南蕭,“長兄。”
兩人剛坐定,膳食便一一擺上桌。
江南蕭撇了眼桌面,盛了碗粥放到江望津跟前,開口:“晚點…再上一次藥?”
今日是江望津藥浴的日子。
待藥浴完,手上的淤青定是要重新上一次藥的。
他點了下頭。
用罷晚膳後約莫半個時辰,浴桶被擡入屋。
江望津藥浴,江南蕭則守在隔壁,每隔幾息便在牆面上敲一下。
聲音不輕不重,江望津每每都會回應一句。
他并未在浴桶泡太久,出來後便穿好了衣衫,不多時房門就響了。
江南蕭踏着滿屋水汽走入。
“先烘幹頭發。”他道。
江望津正欲往小凳那去,剛走出兩步就被江南蕭叫住。
“去榻上。”
江望津看向他。
江南蕭神色如常,“榻上舒服些。”
兩人一起往榻邊行去。
江南蕭攏起他的長發,一點點将之烘幹,待烏發幹透,繼而又将膏藥取出。
江望津盤膝而坐,長兄靠在他身後。
呼吸有點熱,興許是房中水汽太濃,還夾雜着絲絲縷縷的草藥氣息。
“長兄,我轉過來吧。”
兩人面對面的話,更加方便上藥,然他剛一動作就被按住了肩膀。
江南蕭低語:“就這樣,不要動。”
江望津:“這樣不方便。”
江南蕭沉默幾息,“那你轉過來。”
江望津轉過去的剎那,如波濤般洶湧起伏的思緒驟然浮起。他猛地擡眼,心頭便顫了下。
江南蕭眸底煨熱。
“仲澤。”他道。
江望津屏住呼吸。
“幫幫長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熬通宵碼的二更,今天寫不動啦,我們明天見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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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紅包已發~[有延遲,得等幾分鐘才能收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