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更】
第53章 【一更】
幫……
要幫什麽?
江望津的反應因翻騰的心緒而慢了幾息,在對上長兄黑沉眼眸的一剎,他頃刻軟下了腰,将雙手往後背去,“不、”
“不什麽?”江南蕭把人撈住,嗓音徐徐。
眸光追着他,片刻不離。
江望津無處閃躲,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何要轉過來。
“仲澤。”江南蕭伸手将他背到身後的手拉住。
雙手被纏握住的一瞬,江望津只覺腕間被燙了下般,臉紅耳熱。
“長兄……”
江南蕭應了聲,緩聲追問:“幫我?”
江望津搖頭,眼底染了層水汽,“不,我不會。”
“你會的,”江南蕭輕笑,“我上次不是教你了。”
江望津還是搖頭,他呼吸都有點發緊,仍是道:“不會。”
江南蕭大掌将他的手包住,低聲道:“那是我沒教好你。”
此話一出,江望津瞬間警覺起來,他的手上沒有力氣,只能被抓着動作,上一次的記憶在此刻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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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津聲音都含着嗚咽,“長兄,你又要做什麽?”
“教你。”
江南蕭一字一頓,“這次,好好學?”
接着,江望津再也無法回應,身心都在被那股仿佛要将他吞噬的感覺包圍。
偏江南蕭猶覺得不夠,還在耳邊聲聲喚他,“阿水。”
“這樣握着。”
“對……”
江望津視線都變得模糊,只能靠在對方肩頭,耳畔的喘息不知是他的還是長兄的。
一聲接着一聲。
-
江望津再次醒來時,眼神茫然掃過床榻周遭,意識漸漸回籠,腦海中憶起長兄最後的那句下次讓他自己來的言論。
昨日還不覺得,此時此刻,江望津只覺手酸得厲害,整只手都是麻的。
掌心還略微泛着紅,隐約間好像還飄蕩着一股藥味。
江望津又想沐浴了。
正想着,房門悄然被打開,他心下一顫,擡眼果然看見江南蕭走了進來。
“醒了?”
仍是那副聲音,江望津卻能清晰回想起昨夜就是這個聲音,又低又啞,每一句話都帶着幾分喘息往他耳朵裏鑽。
他重新把眼睛閉上。
江南蕭走近,見他重又閉上眼,也不回答自己說的話,心中不由好笑。
他走過去,把人攏進懷裏,“你昨夜睡着後,我替你上藥了。”
江南蕭目光從他手肘和掌心掃過。
江望津倏然睜眼,看向他的長兄。
他昨夜那是睡着了嗎……
分明是又暈過去了。
江望津因着長兄颠倒黑白的一段話徹底醒過神,往旁邊挪了挪,從他懷中鑽了出去,面上鎮定道:“我想沐浴。”
懷中一空,江南蕭目光下落,視線掃過他幾乎紅得滴血的耳尖,唇角不動聲色地勾了下。
“好。”
水很快準備好,江南蕭又去了隔壁屋子。
待他一走,江望津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心裏亂糟糟的。
他不禁在心中問自己。
這樣做,真的對嗎。
他搓了下指尖,想到昨晚兩只手都被抓着握住他長兄的時刻,後者那張冷峻的面容上難得出現欲色,那一幕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
随着時快時慢的動作,對方忍耐着的模樣。
江望津飛快閉上眼。
不能再想下去了。
心情還是很亂。
待他沐浴完,還要重新面對長兄。
思索間,他的心底傳來一股急躁,像是迫切地想要見到什麽。
江望津驀地又睜開了眸子,往隔壁掃去。
他抿着唇,還是慢慢起了身。
等他穿戴整齊後,江望津打開了房門。
只見江南蕭立在院中,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江望津眸底微訝,“哥?”
不是去房中等他嗎,怎麽在這裏站着。
江南蕭見他出來,上前。
他身材高大,和江望津站在一處幾乎将人完全罩住,冷冽的氣息撲面,似帶着幾分侵略性。
江望津心跳無端漏了一拍,發絲被跟前的人擡手撚于指腹。他定了定神,道:“不用烘。”
方才沐浴時江望津将頭發全都挽了起來,并未弄濕。
江南蕭:“嗯。”
江望津沉凝片刻,問:“哥……你怎麽沒去上值?”
他并未提起昨日之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江南蕭眼睑低垂,目光在他因沐浴後染紅一片的脖頸上落了順,“你沒醒,我怎麽去。”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江望津睫毛扇了扇,沒說話。
江南蕭:“陪你用罷午膳再走。”
江望津點頭。
-
午膳後,江南蕭去上值。
江望津獨自待在府中,他只不過挂了一個侯爺的虛職。且以碩豐帝多猜忌的性格,亦不會給他安排職務,不過這樣也正合江望津的心意。
他在房中走了一圈,只覺處處都是長兄的痕跡,昨天的一幕幕好像重又浮現上來。
江望津索性離開房間。
半刻鐘後,燕來端着瓜果放到亭中。天氣漸漸炎熱,桌上還擺了碗冰粉,他們家侯爺不能多吃,稍後他可有口福了……
正嘴饞得流口水的燕來把東西一一擺上桌,一轉頭就看到林三取了鶴銜琴走入小院,他驚喜地看向江望津,“侯爺今天要彈琴?”
江望津點了點頭。
今日天氣正好,适合彈曲靜心。
見燕來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他問:“你想聽什麽?”
燕來報了幾首曲子然後就蹲到他腳邊,準備守着人彈琴。
江望津笑了笑,指尖劃過琴弦,撥弄幾下。
“許久不曾彈了。”江望津道。
燕來點頭,張口接了一句:“已經有一百三十八天了,侯爺。”
江望津一怔。
一百三十八天。
及至燕來提起,江望津這才恍然,他回來已經這麽久了。
時間似乎過得格外快。
他與長兄的關系也逐漸親密……
思及此,江望津指尖動作一凝。少頃,他才長長呼了口氣,重新動作。
茗杏居中響起琴音袅袅,缭繞耳畔,悠揚的琴聲令人靜心凝氣。
江望津正待換曲,卻見趙仁匆匆跑進來,“侯爺!”
他手上一停,琴音也跟着戛然而止,“怎麽了?”
趙仁眼神飄忽,“回侯爺,沈少将軍來了。”
說到這他遲疑片刻,先讓燕來去把侯爺的房間收拾了,見他走後方才繼續:“他本想直接進門,而後看見還在街對面蹲着的容舒,把人打了一頓……”
趙仁對容舒的印象其實還算可以,但侯爺與大公子似乎都對其不甚在意——甚至他隐隐能覺出兩位主子的不待見,眼下見人被打,趙仁有些不忍。
江望津頓了下,“嗯,他人呢?”
趙仁不知他說的是誰,便把兩人都說了一遍,“沈少将軍進不來侯府,現人還在大門口蹲着。容舒……躺在街角不知還有氣沒氣。”看着快被打死了。
若不是有小厮及時過來告訴他,他攔了一下,怕是真的會鬧出人命。
江望津抿唇。
“沈少将軍不肯走,也攔不住……”趙仁道。
侯府處于城東正是京中繁華所在,每日來往行人不少,加之沈傾野名聲在外,不少人都能認出他。眼下只片刻功夫就有人注意到了,紛紛駐足打量。
趙仁拿不定主意,這才過來詢問他們家侯爺。
江望津擰起眉,最終還是起身出府。
沈傾野靠在侯府門前的石柱上,神情有些低落,但當他轉頭撇向對街街角躺着的人時,眼神又變得兇戾起來。
就是這個人,聽從藺琰的蠱惑,把二津害得丢了官位,被貶至幽州,命喪途中……
容舒……
該死。
沈傾野回想起上一世的記憶,只覺苦澀,他自己又何嘗不該死……最後只能整日喝得爛醉如泥麻痹自己,才能有片刻的昏睡。
但那麽多次,他一次都沒能夢見二津。
二津……
不願見他。
沈傾野眼眶漸漸幹澀,眼睛都有些發紅,直到瞥見從府內走出的人時,眸底這才有了絲亮色。
“二津,”沈傾野喃喃着,吞咽了下唾沫,提起聲量,高喊一聲,“二津!”
江望津擰了下眉。
沈傾野比之上次看起來瘦了許多,眼窩都有些凹陷,俊朗的眉目中流露出一股頹喪。
但當他看去時,沈傾野不自覺便露出笑意。
“你來做什麽?”他嗓音冷冷。
“我想見你。”沈傾野視線牢牢凝在他臉上,緩慢說了一句。
“本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江望津漠然朝他睨去,“來人、”
“先等等,二津——”
沈傾野揮開上前的護衛。
這些日子他一直被他大哥關在家中,沈傾野起初還不情願,後來又被他大哥揍了一頓這才老實。
期間他想了很多,沈傾野回想自己回來後,二津和他的關系,這個時候……他們不應該這樣。
“二津、”沈傾野眸中流露出幾分痛楚,“你是不是,也想起來了?”他心髒抽抽地疼,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他有何臉面再見江望津。
江望津皺眉,表情依然平淡,“你在說什麽?”
他看着沈傾野,心下忽地一跳。
這麽些日子過去,對方還是反應過來了。
但,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打破現狀。
江望津鎮定自若。
沈傾野苦澀一笑,“是我想多了。”
他的腦子混亂,從上一世聽聞二津病逝的消息後就沒好過,酒液更是麻痹了他的大腦。也不知他想起來前究竟怎麽惹到了二津,二津那樣好脾氣的人要同他劃清界限……
沈傾野越想,呼吸便越發困難。
是啊,二津本來就應該遠離他。
他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再接近對方。
一瞬間,沈傾野只覺吸入的空氣都仿佛針紮般刺痛着肺腑。
“二津,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沈傾野露出苦笑,眉眼耷拉,“不過我馬上要和我大哥前往邊關了,你保重。”
上一世他也曾跟随沈傾言離京,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想再走,但他大哥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二津現在根本不願見自己,沈傾野今日趁着他大哥準備離京事宜松懈了對他的看管,便徑直偷偷來了侯府。
果然,他被擋在了門外。
沈傾野深吸口氣,“不論如何,你要離七皇子遠一點!”
他不希望二津在卷入上一世的紛争中。
江望津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個,聞言略微颔首。
沈傾野又笑了,笑容中帶上幾分釋然,“等、”
說到一半他停下,重又道:“我回來之後,希望你我還能一起去香遠山看桃花。”
說罷,他也不待江望津回答,轉身就走了。
沈傾野害怕自己聽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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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傾野一走,江望津撇了撇對面牆角下的人轉身就回了侯府。
臨近傍晚時分,趙仁又過來。
說容舒醒了,然後往醫館去了。
江望津沒說什麽。
趙仁見狀便不再多提。
江望津現在其實沒心思再想其他,他看了眼趙仁出去的背影,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長兄……也快歸家了。
半個時辰後,江南蕭踏着夜色回府。
他看了眼桌案後的江望津,“不是讓你先用膳?”
江望津擡起眼,“我想等哥一起。”
江南蕭觀他神色如常,“是嗎。”
待江南蕭沐浴更衣後,兩人方才坐在一起用膳。江望津和早上的表現別無二致,似乎對昨日的一切都毫無印象。
晚膳後,江南蕭問:“今日,沈傾野來過?”
江望津點頭。
江南蕭:“日後若不想見,打出去便是。”
“我知道了。”
江望津說完去看他的長兄,後者似是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滞了滞。
江南蕭朝他招手,“過來。”
江望津一頓,起身走過去。
江南蕭把他抱到被收拾幹淨的桌上。
他的動作太快,江望津被吓了一跳,鎮定着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長兄做什麽?”
江南蕭眼神專注,淡聲開口。
“檢驗成果。”